973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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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吃喝不愁的,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到学了一身富贵病。”芬娘目光慈爱,可抱怨的也真心实意:“如果醒了就试着精神一些,林无竞忙前忙后的,你不心疼也该想想项逐元会不会一怒之下对皇上做出不理智的事,再死了。”

    “……”

    芬娘整理着手边的东西,慈祥的笑了,喃喃自语:“说起来,我们虽然从没有见过,但你一直是我活着的理由,你刚出生我看着你的脸就不想死,我就想着,只要我活着,总有办法见到你,看你一眼,知道你过的好不好,长什么样子。”

    “……”

    “是不是很单一,其实昨天……”芬娘苍老眼睛暗淡下来:“我虽然能想开,但我觉得生死是小,儿女是大,只要你在,我就不想死,但显然你不这么想,两位殿下对你的影响微乎其微,你好像更相信儿女自有儿女路,哎……你是谁在,都可以死一死啊。”

    “……”

    “不说话,那就是了。可你醒来如果因为身份质问我为什么是他妹妹,为什么将你生下来,我是不会让你拿捏的。”

    “在我看来,我最对得起的就是你,给了你吃喝不愁的身份,还有一顿你好像很喜欢的‘愁绪’,让你觉得即便为此死了,也心甘情愿的人生。所以,醒来后就下地走走,看看花草,晒晒太阳,想死了再死一死,我再给你收收尸,你还能偷偷告诉我想埋在哪里,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更幸福了。不跟你说了。”芬娘拍拍她胳膊起身:“差不多就行了。”

    ……

    林无竞没想到会看到项逐元。

    项逐元穿着外出的常服,山清河远,凌厉探究:“夫人呢?”

    林无竞立即恭手:“参——”

    “不必。”

    林无竞缓缓抬头,刚刚恭手的一瞬间,低垂的眉宇已经掩盖了他看到项世子的情绪,重新调整说法,似乎颇为复杂的看了世子一眼,有些不好开口的道:“世子……还是少来……”

    “你什么意思。”

    “前天游湖……皇上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回来后和夫人吵了起来——”

    项逐元神色一凛:“她——”

    林无竞道:“夫人没吃亏,只是夫人的脾气世子也知道,没有给皇上台阶下,皇上气冲冲走后,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和夫人说话了。”

    项逐元明了,神色放松下来,他知道这边出了问题,皇上从雅棠殿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好,加上昨天无人报心慈的情况,他有些担心。

    林无竞继续道:“夫人气性大,下官劝了几次,都没有成效。”

    项逐元眼中带了一丝无奈,心慈不听劝。

    “下官想世子见了夫人能不能……劝劝夫人,看在太子的份上,不好让夫人和皇上闹的太生分。”

    项逐元来时的情绪已经完全卸下,昨天游湖,他没想去,正好碰到五叔邀约,至于皇上的人更不可能看到什么,他怎么可能在外与心慈亲近,皇上不过是在无理取闹。

    既然如此,他更不便去了,至于皇上,估计会给他自己找个台阶下,这件事就过去了,在郊外别庄的时候,心慈几次三番不让他去,明西洛不还是去了:“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好说话,照顾好夫人。”

    “是。”

    项逐元转身,衣衫带动竹风,拂袖离开。

    林无竞松口气,可还是确定项世子离开后,才转身离开,脚步越来越快。

    ……

    “林统领,林统领,夫人醒了。”

    林无竞卸了佩刀:“夫人不是早就醒……”立即将佩刀撤下,向殿内而去。

    ……

    项心慈靠在迎枕上,长发散下,脸色红润,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即便皱着眉,苦大仇深的喝着难喝的药,也依旧惊艳的让人侧目。

    芬娘目光含笑,殷切的喂了一口又一口,激动不已:“太医说这药通经活络、活血养神,越喝越精神,再来一口。”

    项心慈眉头几乎皱成漂亮的川字,换做任何人喂她,她定然她知道什么是自作孽。

    芬娘慈爱的为心慈擦擦嘴角的药渍,动作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真听话,好好喝药身体才能好起来。”

    项心慈不耐烦的想转头,硬生生忍住了。

    林无竞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激动的停在床前,险些刹不住扑她身上:“醒了……”

    项心慈被吹动了胸前的长发,耐心的撩了一下,用眼神指指药碗:“喝点。”

    林无竞笑着,神色单纯又满足,拉了高脚凳过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赶紧应和:“你喝。”

    老夫人的勺子再次递到项心慈嘴边,殷切的看着她:“来。”

    项心慈感受着四只盯在自己身上的殷切目光,深吸一口气:“给我碗吧。”

    ……

    宣德殿内。

    明西洛见了已经等了一个时辰的周太医,听完周太医的阐述,静了片刻,让人退下了。

    周太医出了大殿,疑惑的四下看一眼,又不敢多问,更不敢多想,急忙走了。

    但,皇上怎么什么都没问?

    ……

    傍晚的余辉笼罩了整片宝珠山庄,山外的湖上并行着三三两两精美的画舫,更远的地方山峦村庄环绕翠烟袅袅。

    雅棠殿内,项心慈半靠在花房的躺椅上,紫色的长裙层层叠叠的绕在身上,如花房里成精的精灵,纤细的指尖里把玩了一束牡丹花,花尚逊手几分娇色。

    焦耳看着夫人,再看看外面找人的宫人:“夫人……”

    项心慈翻个身:“让我清静会吧。”她精神已经好多了,也可以说被忙来忙去的老夫人磨得差不多了。

    项心慈从不知道向来不怎么喜欢跟她住的娘,能如此啰嗦、粘人,比二伯母对三姐还烦人,从她醒了到现在,不是问她渴了就是问她饿了吗,刚才见天晚了还要给她加衣服,她不躲更待何时。

    焦耳看着夫人的背影,其实她更担忧的是皇上和夫人怎么了,皇上那天走的那么决然,夫人醒来后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夫人的性格,如果皇上与夫人发生了冲突,夫人绝不想吃亏,一定要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