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祭拜洛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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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在花城停留，下午四五点，他们趁着晚凉去往秋景城。
秋景城和花城之间的道路宽阔平坦，少有弯路，马儿吃饱喝足，跑的很卖力。
月在中天，一片银辉。约么八点钟，马车已经进入秋景城地界，又走了一个小时，来到城门口。
即使是晚上，城门口也有人值守。进进出出的人很少，每一个都需要仔细登记。
洛九天恢复了年轻人的模样，但是，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现在一张脸平平无奇，明明五官都不算太丑，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有一种“过目难记”的感觉。
为了减少夏含清“出轨”的可能，洛九天也是很努力了……
两个人顺利地在城门处登记，值守看到两个陌生人的祖籍都是秋景城，还特意用秋景城本地话同洛九天说了几句，洛九天对答很顺溜。
等进城之后，夏含清自言自语：“洛九天学方言学的挺好，怎么英语就不行呢？”
洛九天：……
到底是大城，就算已经是夜晚，街上也有很多店铺开门迎客。洛九天和夏含清选了一个名字叫“福客来”的客栈入住。
马车照旧交给小二，不过这家店居然要收额外的车马安置费，夏含清听了想笑，总感觉跟停车费似的。钱不算多，夏含清爽快地付钱。
他们选的是最好的房间，大床很宽敞，屋里还有很多适合两个人玩的玩具，例如围棋、象棋……
“我以前好奇客栈的房间什么样，现在算是全部领略一遍了。”夏含清掰着指头算，到了这里之后，已经睡过多少不同的床。
“也没有全部领略。”洛九天伸手往楼下指：“大通铺你就没睡过。”
“切！”夏含清斜着眼看洛九天：“你舍得我睡大通铺？”
大通铺有男间和女间，夏含清有一次走错地方，进了大通铺。男间和女间是隔开，但气味没有隔开。大通铺的床铺不像单间经常收拾，被褥洗的也不勤，再加上人多，到了晚上，那味道……
夏含清当时都快哭了。
“行了，不跟你贫，早点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呢。”洛九天对夏含清说。
想到洛九天说的事，夏含清的心情也变得低落：“好，睡觉。”
躺在床上，夏含清根本睡不着。
现在的感觉，太奇怪了。明天，他们要去祭拜洛九天。
血肉骨骼已死，葬于墓中，而灵魂却进入另一个身体。原本，分别在不同的世界，而今，意外地相逢。
看到自己的墓，是什么感觉？
夏含清不知道，她没有这种经历。
这里是莫归山，原名月归山。这里是昔日月神庄的“墓园”。而洛九天的墓，就在这里。
他的父母不知所踪，但谁都知道，他是真正的月神庄后人。死后葬在这里，合情合理。
莫忘老人替徒弟收尸，但并不曾为徒弟报仇，哪怕是围剿徒弟的人里头，最弱的那一家，他也没有动。
打从收下洛九天这个徒弟，他就已经想好，并不沾染月神庄的恩怨。
生死有命。
他不会干涉太多。
至于消失无踪的月神剑，他更没有兴趣去寻找。
什么财富，什么珍宝，什么武功秘籍，与他而言不过如烟。假使他对月神庄的宝藏有兴趣，在一开始就可以把月神剑据为己有。
洛九天的墓很好找，就在一片妖桃树林旁边，石头为碑，并没有打磨平整，上头三个字清晰可辨：洛九天。
除此之外，既无碑文，也无立碑之人留名。
站在洛九天的身边，看着墓碑，夏含清觉得自己心里头有千头万绪，最后又归于虚无。
如果，洛九天没有死。
他们，会相遇吗？
躺在墓中的洛九天，是洛九天吗？
曾经，夏含清还想过或许洛家的洛九天并没有死，他只是和洛九天交换了灵魂。站在这里，所有的想象都化为泡影。
妖桃很奇特，它极少结果，大多数力气都用来开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可惜，花开不败，人却脆弱不堪，不经意间，就能转换了生死。
在墓前站了好久好久，洛九天终于开口：“走吧。”
没有酒水祭品，没有花束纸钱，这一场祭拜，说来一点儿也不像祭拜。
可是，若非如此，又该怎样？
墓里面的人，是洛九天啊！
谁知道该怎么祭拜自己呢？
洛九天说走，夏含清自然不会留。
倒也没有走太远，两个人就在莫归山里头转悠。山中偶尔有路，只是许久没有人洒扫，砖石铺就的阶梯被尘土遮蔽。
两人经常遇到墓碑，有些会详细记载一个人的生平，有些仅寥寥数言，甚至还有的，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整座山，都是月神庄的地方。就算月神庄遁世百年，国家也不曾将它收回。
就如秋景城的君天帝陵不会有人破坏一样，月神庄同样意义非凡。
曾经，月神庄是江湖门派之首，有月神庄约束武林中人，朝堂的管制都更加有力有效。月神庄几次式微，最后偏偏重回巅峰。是月神庄后人自己不凡，也是江湖朝堂都需要月神庄。
在山里，洛九天遇到很多名贵药材。
他知道自己是月神庄后人，却没有来过莫归山，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错过了很多宝贝。如果自己知道莫归山有药，当初也不会被逼到连草药苗苗都不放过的地步。
但是，此刻……
来到这里已经大半个月，洛九天还是不清楚，接下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找洛云天、找老魔童，寻找回去的方法。每一件事都很清楚，可却不知到底怎么做才有用。
假如，洛云天在这里遇到懂医术的人，那么，她的病可以治愈——在地球上他没能将洛云天治好，只因药物不足。但这个世界，稍大一些的医馆，就能把他需要的方子配出来。
可是，如果洛云天出现在没有好大夫的地方呢？如果她落在荒山野岭呢？
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敢深想。
洛九天采了些药，而夏含清，则在几番寻找后找到一个宝贝：枯藤蔓的种子。
这种藤蔓对生长环境的适应能力特别好，虽然长出来看着没精神，就跟枯藤似的，其实生命力顽强，而且，它可以靠种子繁衍生息。
夏含清试过，全力催动的话，她能让一粒种子落地三秒后长成一米长的藤蔓，而且随着她的心意选择生长的方向。
靠着这个本事，她差点儿给自己挣到一只野鸡。
说差一点儿，是她看到野鸡落下，突发奇想催动藤蔓捆住野鸡，野鸡确实被她捆住。结果，她只顾着跟洛九天炫耀自己的本事，那野鸡居然钻出藤蔓圈圈，扑棱翅膀跑了。
在身上藏了很多枯藤蔓的种子，夏含清感觉自己忽然有了战斗力。
因为在山上耽搁了很多时间，夏含清和洛九天下山的时候，弯弯的月亮已经出来了。
“我们去哪儿啊？”夏含清问洛九天。
在学校的时候，时间被安排成一段一段，感觉很充实。现在，没有了每天定时定点的课程，也不用考虑熄灯与起床、流量与电量，夏含清花了好一阵子才适应这种落差。不过，大多数时间，她还是需要洛九天来做决定。
这种行为，是在家中跟着父母一起生活，耳濡目染学来的。赵红袖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夏景之也很配合赵红袖做出的决定。但是，在赵红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是会把决定权交到夏景之手里。因为，她知道夏景之待她最好，会把一切都考虑到。
以及，这地方夏含清一点儿都不熟，让她做决定，她只能说出：客栈、成衣铺、小吃街……
当然，出于好奇，她说不定还会说出青楼，大晚上的，青楼正热闹呢……
“去祭酒老宅。”洛九天做出决定。
“哦。”夏含清无条件支持。反正她也不知道祭酒老宅是什么地方。
作为“本地人”，洛九天知道的东西比夏含清多。
祭酒老宅和月神庄一样，传承千年而不灭。而世人极少知道，暗香阁的主人，就在祭酒老宅。传承千年，从未改变。
当然，并不是说那人一年到头都待在祭酒老宅里，只是说，如果想找到他，那就去祭酒老宅。
祭酒老宅，算得上是暗香阁最大的“本宅”。
洛九天最后一次听到暗香阁的消息时，暗香阁刚刚换了新的阁主。老阁主越过徒儿与徒孙，把暗香阁交到徒孙亲子手里，那人年仅廿一，却无人不服。
不经意间，三年。
祭酒老宅的热闹都在晚上，品酒与赌钱的人说话都很大声，灯火明亮，照见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但这一切，仅仅是表象。真正的祭酒老宅，内核是暗香阁，做的是卖消息的生意。
守门人有两个，一老一少，老的看上去仿佛站着都费劲，而少的仅有十几岁，按着还是个半大孩子。
掏出二两银子，洛九天站在门口，对他们说：“买路。”
进祭酒老宅是不需要付银子的，任谁都能进进出出，但想进暗香阁，需要凭证。
年少的那一个守门人，看了一眼年长的那位，见他微微点头，才伸手接下银子，同他们说：“跟我来。”
跟着少年人，洛九天和夏含清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地下。这里仿佛建在地下的宫殿，房间繁多，长廊相接。
“请稍等。”少年人先一步进屋，而后才出来：“请跟我来。”
走到一个看上去与其他房间毫无不同的门口，少年人带着些恭敬为洛九天做介绍：“是阁主亲自接待，二位请。”
而后，他转身离开。
阁主？
洛九天心里思绪翻涌，面上不显。夏含清眼睛亮亮的，脸色倒是没太大变化。
为了达到想要的易容效果，洛九天这次制作的面具，都不能显露出人的实际情绪变化。
败笔，败笔。
伸手敲门，而后不等有人回应，洛九天就伸手推开门。
本来以为，屋里面只会坐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阁主，却不想，屋里居然有两个人。一个确实是二十几岁模样，却坐在侧座，至于主座上，坐着一位耄耋老人。
“见过前辈，见过阁主。”洛九天开口，问候两人。
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坐在主座上的老人却笑了，可能是人老了，声音就会慢慢变得干涩，他说出口的话，声音并不好听：“你是洛九天。”
说出来的几个字，似乎带着恶意。
他说话的时候，情态平稳，笃定，无需洛九天承认。
“我是洛九天。”
心中惊涛骇浪，洛九天只能故作平静地承认。此时此刻，他庆幸面具够厚。可是，他也很清楚，面前的老人功力深厚，他在听到“你是洛九天”几个字的那一瞬间情绪波动太明显，一定已经被看穿的透彻。
或许就连那位阁主也已经发现。
“月归山埋的那一位，莫忘老儿收的尸，那也是洛九天。”老人说月归山而非莫归山，说莫忘老儿而非莫忘老人，字与字之间的差别，能显露很多东西。
至少，洛九天瞬间心安：暗香阁对月神庄，果然没有恶意。
以前，师父莫忘老人曾经和他说过，万不得已，可以朝着暗香阁寻求庇护。不过是落了月神庄后人的面子罢了，但能保全性命，苟延残喘。
他不愿苟延残喘，所以从未曾踏足暗香阁。
“是，都是洛九天。”对方已经知晓，洛九天并不介意承认。尽管，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老人见他承认，轻微一笑，又说：“你要找的人，我一个都找不到。”
这不算是个好消息。洛九天闻言苦笑：“连暗香阁，都找不到的人。”
他该怎么找？
老人看到洛九天苦笑的脸，就像看到一个郁闷无措的小辈，他心情愉悦：“是你要找的人，你自然能找到。只是，他们一个改头换面，一个诡谲多变，凭着暗香阁，确实找不到。”
老人这番话，不是靠暗香阁查探出来，而是他卜卦得出。
“除了你要找的这两个人，还有几个小东西，现在在……”
没有在花城停留，下午四五点，他们趁着晚凉去往秋景城。
秋景城和花城之间的道路宽阔平坦，少有弯路，马儿吃饱喝足，跑的很卖力。
月在中天，一片银辉。约么八点钟，马车已经进入秋景城地界，又走了一个小时，来到城门口。
即使是晚上，城门口也有人值守。进进出出的人很少，每一个都需要仔细登记。
洛九天恢复了年轻人的模样，但是，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现在一张脸平平无奇，明明五官都不算太丑，可组合在一起，就让人有一种“过目难记”的感觉。
为了减少夏含清“出轨”的可能，洛九天也是很努力了……
两个人顺利地在城门处登记，值守看到两个陌生人的祖籍都是秋景城，还特意用秋景城本地话同洛九天说了几句，洛九天对答很顺溜。
等进城之后，夏含清自言自语：“洛九天学方言学的挺好，怎么英语就不行呢？”
洛九天：……
到底是大城，就算已经是夜晚，街上也有很多店铺开门迎客。洛九天和夏含清选了一个名字叫“福客来”的客栈入住。
马车照旧交给小二，不过这家店居然要收额外的车马安置费，夏含清听了想笑，总感觉跟停车费似的。钱不算多，夏含清爽快地付钱。
他们选的是最好的房间，大床很宽敞，屋里还有很多适合两个人玩的玩具，例如围棋、象棋……
“我以前好奇客栈的房间什么样，现在算是全部领略一遍了。”夏含清掰着指头算，到了这里之后，已经睡过多少不同的床。
“也没有全部领略。”洛九天伸手往楼下指：“大通铺你就没睡过。”
“切！”夏含清斜着眼看洛九天：“你舍得我睡大通铺？”
大通铺有男间和女间，夏含清有一次走错地方，进了大通铺。男间和女间是隔开，但气味没有隔开。大通铺的床铺不像单间经常收拾，被褥洗的也不勤，再加上人多，到了晚上，那味道……
夏含清当时都快哭了。
“行了，不跟你贫，早点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呢。”洛九天对夏含清说。
想到洛九天说的事，夏含清的心情也变得低落：“好，睡觉。”
躺在床上，夏含清根本睡不着。
现在的感觉，太奇怪了。明天，他们要去祭拜洛九天。
血肉骨骼已死，葬于墓中，而灵魂却进入另一个身体。原本，分别在不同的世界，而今，意外地相逢。
看到自己的墓，是什么感觉？
夏含清不知道，她没有这种经历。
这里是莫归山，原名月归山。这里是昔日月神庄的“墓园”。而洛九天的墓，就在这里。
他的父母不知所踪，但谁都知道，他是真正的月神庄后人。死后葬在这里，合情合理。
莫忘老人替徒弟收尸，但并不曾为徒弟报仇，哪怕是围剿徒弟的人里头，最弱的那一家，他也没有动。
打从收下洛九天这个徒弟，他就已经想好，并不沾染月神庄的恩怨。
生死有命。
他不会干涉太多。
至于消失无踪的月神剑，他更没有兴趣去寻找。
什么财富，什么珍宝，什么武功秘籍，与他而言不过如烟。假使他对月神庄的宝藏有兴趣，在一开始就可以把月神剑据为己有。
洛九天的墓很好找，就在一片妖桃树林旁边，石头为碑，并没有打磨平整，上头三个字清晰可辨：洛九天。
除此之外，既无碑文，也无立碑之人留名。
站在洛九天的身边，看着墓碑，夏含清觉得自己心里头有千头万绪，最后又归于虚无。
如果，洛九天没有死。
他们，会相遇吗？
躺在墓中的洛九天，是洛九天吗？
曾经，夏含清还想过或许洛家的洛九天并没有死，他只是和洛九天交换了灵魂。站在这里，所有的想象都化为泡影。
妖桃很奇特，它极少结果，大多数力气都用来开花。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可惜，花开不败，人却脆弱不堪，不经意间，就能转换了生死。
在墓前站了好久好久，洛九天终于开口：“走吧。”
没有酒水祭品，没有花束纸钱，这一场祭拜，说来一点儿也不像祭拜。
可是，若非如此，又该怎样？
墓里面的人，是洛九天啊！
谁知道该怎么祭拜自己呢？
洛九天说走，夏含清自然不会留。
倒也没有走太远，两个人就在莫归山里头转悠。山中偶尔有路，只是许久没有人洒扫，砖石铺就的阶梯被尘土遮蔽。
两人经常遇到墓碑，有些会详细记载一个人的生平，有些仅寥寥数言，甚至还有的，连正经的名字都没有。
整座山，都是月神庄的地方。就算月神庄遁世百年，国家也不曾将它收回。
就如秋景城的君天帝陵不会有人破坏一样，月神庄同样意义非凡。
曾经，月神庄是江湖门派之首，有月神庄约束武林中人，朝堂的管制都更加有力有效。月神庄几次式微，最后偏偏重回巅峰。是月神庄后人自己不凡，也是江湖朝堂都需要月神庄。
在山里，洛九天遇到很多名贵药材。
他知道自己是月神庄后人，却没有来过莫归山，此时才发现，自己居然错过了很多宝贝。如果自己知道莫归山有药，当初也不会被逼到连草药苗苗都不放过的地步。
但是，此刻……
来到这里已经大半个月，洛九天还是不清楚，接下来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找洛云天、找老魔童，寻找回去的方法。每一件事都很清楚，可却不知到底怎么做才有用。
假如，洛云天在这里遇到懂医术的人，那么，她的病可以治愈——在地球上他没能将洛云天治好，只因药物不足。但这个世界，稍大一些的医馆，就能把他需要的方子配出来。
可是，如果洛云天出现在没有好大夫的地方呢？如果她落在荒山野岭呢？
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敢深想。
洛九天采了些药，而夏含清，则在几番寻找后找到一个宝贝：枯藤蔓的种子。
这种藤蔓对生长环境的适应能力特别好，虽然长出来看着没精神，就跟枯藤似的，其实生命力顽强，而且，它可以靠种子繁衍生息。
夏含清试过，全力催动的话，她能让一粒种子落地三秒后长成一米长的藤蔓，而且随着她的心意选择生长的方向。
靠着这个本事，她差点儿给自己挣到一只野鸡。
说差一点儿，是她看到野鸡落下，突发奇想催动藤蔓捆住野鸡，野鸡确实被她捆住。结果，她只顾着跟洛九天炫耀自己的本事，那野鸡居然钻出藤蔓圈圈，扑棱翅膀跑了。
在身上藏了很多枯藤蔓的种子，夏含清感觉自己忽然有了战斗力。
因为在山上耽搁了很多时间，夏含清和洛九天下山的时候，弯弯的月亮已经出来了。
“我们去哪儿啊？”夏含清问洛九天。
在学校的时候，时间被安排成一段一段，感觉很充实。现在，没有了每天定时定点的课程，也不用考虑熄灯与起床、流量与电量，夏含清花了好一阵子才适应这种落差。不过，大多数时间，她还是需要洛九天来做决定。
这种行为，是在家中跟着父母一起生活，耳濡目染学来的。赵红袖是有自己主意的人，夏景之也很配合赵红袖做出的决定。但是，在赵红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是会把决定权交到夏景之手里。因为，她知道夏景之待她最好，会把一切都考虑到。
以及，这地方夏含清一点儿都不熟，让她做决定，她只能说出：客栈、成衣铺、小吃街……
当然，出于好奇，她说不定还会说出青楼，大晚上的，青楼正热闹呢……
“去祭酒老宅。”洛九天做出决定。
“哦。”夏含清无条件支持。反正她也不知道祭酒老宅是什么地方。
作为“本地人”，洛九天知道的东西比夏含清多。
祭酒老宅和月神庄一样，传承千年而不灭。而世人极少知道，暗香阁的主人，就在祭酒老宅。传承千年，从未改变。
当然，并不是说那人一年到头都待在祭酒老宅里，只是说，如果想找到他，那就去祭酒老宅。
祭酒老宅，算得上是暗香阁最大的“本宅”。
洛九天最后一次听到暗香阁的消息时，暗香阁刚刚换了新的阁主。老阁主越过徒儿与徒孙，把暗香阁交到徒孙亲子手里，那人年仅廿一，却无人不服。
不经意间，三年。
祭酒老宅的热闹都在晚上，品酒与赌钱的人说话都很大声，灯火明亮，照见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但这一切，仅仅是表象。真正的祭酒老宅，内核是暗香阁，做的是卖消息的生意。
守门人有两个，一老一少，老的看上去仿佛站着都费劲，而少的仅有十几岁，按着还是个半大孩子。
掏出二两银子，洛九天站在门口，对他们说：“买路。”
进祭酒老宅是不需要付银子的，任谁都能进进出出，但想进暗香阁，需要凭证。
年少的那一个守门人，看了一眼年长的那位，见他微微点头，才伸手接下银子，同他们说：“跟我来。”
跟着少年人，洛九天和夏含清顺着楼梯一直走到地下。这里仿佛建在地下的宫殿，房间繁多，长廊相接。
“请稍等。”少年人先一步进屋，而后才出来：“请跟我来。”
走到一个看上去与其他房间毫无不同的门口，少年人带着些恭敬为洛九天做介绍：“是阁主亲自接待，二位请。”
而后，他转身离开。
阁主？
洛九天心里思绪翻涌，面上不显。夏含清眼睛亮亮的，脸色倒是没太大变化。
为了达到想要的易容效果，洛九天这次制作的面具，都不能显露出人的实际情绪变化。
败笔，败笔。
伸手敲门，而后不等有人回应，洛九天就伸手推开门。
本来以为，屋里面只会坐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阁主，却不想，屋里居然有两个人。一个确实是二十几岁模样，却坐在侧座，至于主座上，坐着一位耄耋老人。
“见过前辈，见过阁主。”洛九天开口，问候两人。
他没有说自己的名字，坐在主座上的老人却笑了，可能是人老了，声音就会慢慢变得干涩，他说出口的话，声音并不好听：“你是洛九天。”
说出来的几个字，似乎带着恶意。
他说话的时候，情态平稳，笃定，无需洛九天承认。
“我是洛九天。”
心中惊涛骇浪，洛九天只能故作平静地承认。此时此刻，他庆幸面具够厚。可是，他也很清楚，面前的老人功力深厚，他在听到“你是洛九天”几个字的那一瞬间情绪波动太明显，一定已经被看穿的透彻。
或许就连那位阁主也已经发现。
“月归山埋的那一位，莫忘老儿收的尸，那也是洛九天。”老人说月归山而非莫归山，说莫忘老儿而非莫忘老人，字与字之间的差别，能显露很多东西。
至少，洛九天瞬间心安：暗香阁对月神庄，果然没有恶意。
以前，师父莫忘老人曾经和他说过，万不得已，可以朝着暗香阁寻求庇护。不过是落了月神庄后人的面子罢了，但能保全性命，苟延残喘。
他不愿苟延残喘，所以从未曾踏足暗香阁。
“是，都是洛九天。”对方已经知晓，洛九天并不介意承认。尽管，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老人见他承认，轻微一笑，又说：“你要找的人，我一个都找不到。”
这不算是个好消息。洛九天闻言苦笑：“连暗香阁，都找不到的人。”
他该怎么找？
老人看到洛九天苦笑的脸，就像看到一个郁闷无措的小辈，他心情愉悦：“是你要找的人，你自然能找到。只是，他们一个改头换面，一个诡谲多变，凭着暗香阁，确实找不到。”
老人这番话，不是靠暗香阁查探出来，而是他卜卦得出。
“除了你要找的这两个人，还有几个小东西，现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