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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千年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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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跟着元诚来到了道观的厢房,白初瑶立刻就躺到了床上,因是女香客,元诚不便多留,转身告退之际却被李玉姬给唤住了。

    “师、元诚道长。”

    元诚转身,面带微笑:“善人可是还有什么需要?”

    “可否劳烦道长带我在此转转熟悉一下环境?”李玉姬扬起一抹浅笑,“我这人向来闲不住,这里也是第一次来,无奈不识此处规矩,就怕误闯了什么禁地,还望元诚道长能指点一二。”

    这女人说话文诌诌的,礼数周全,比起那些慕名而来却叽叽喳喳的香客要得体得多,顿时心生好感,笑答:“虽说不上什么禁地,但后院的确是我师傅的炼丹处,旁人极少涉足。善人思虑周全,如此元诚便带善人四处看看。”

    “有劳了。”

    “善人请跟我来。”

    “李玉姬,道长可以唤我的名字。”

    元诚呵呵一笑:“李小姐如何?”

    “随你。”如果能叫声玉姬便更好,师傅一直都这么唤她的。

    “玉姬,你不休息一会吗?”白初瑶有些纳闷,李玉姬从来不是什么好事之人,平常都安安静静,也不太与人打交道,难得会主动找人攀谈,稀奇了。不过转念一想,作为白沁心的保镖确实得对周围环境有个详细的认知,啊,真是尽职啊。

    “不了,你睡一会吧,我一会就回来。”

    “好的,等你都了解清楚了,咱俩没事的时候一起去逛逛哈。”

    “好。”

    二人前后脚出门,李玉姬不紧不慢跟在元诚身后,距离不远不近,也就一步之遥。元诚像个导游一样详细说着道观的历史和方位,玉姬静静听着,跟在身后一步看着对方的侧颜。思绪又回到的从前,那时候自己还小,师傅总是牵着她的手给她讲故事,有时候还会抱着她在山上飞来飞去。等到再大一点的时候,男女有别,虽不似孩童时期那么不设防,但比起其他弟子,二人要亲近得多。

    李玉姬本就性子活泼,老爱和师傅撒娇,扯扯袖子、拽着师傅在山林间或跑或飞也是常有的事。那时候,真的无忧无虑,很快活。像现在这样只能保持距离,便是并肩都不曾的情形从来没有过。想想有些唏嘘,可看着那张和师傅一模一样的容颜,恍如隔世之余,不免又起了几分情景再现的错觉。

    “不知元诚道长是何时入的观?”

    “哦,我是孤儿,得师傅收养,自小便在此了。”

    孤儿么?李玉姬心口一疼,她那仙人之姿的师傅曾经何等荣耀,如今却是个孤儿?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眼睑微垂,愧疚和心疼涌上心头。

    似是察觉到李玉姬的心思,元诚笑了笑:“李小姐心善,可也不必介怀。人生来便是一个独立体,孑然而来,有家人相互固然好,到最后终将孑然而去,世间常态也。况且我很好,道观便是我的家,师兄弟们就是我的家人,师傅更像慈父一般,没有什么遗憾。”

    “道长超然,玉姬受教。”瞧,和师傅一样,超凡脱俗,这一点终归没变。

    “超然谈不上,习惯了吧,红尘之中都是俗人,只是有些东西看得比较淡而已。”元诚笑了笑,指向前方,“我们去那边看看。”

    “好。”

    元诚一路走一路说,神态自如,侃侃而谈,李玉姬就那么听着,偶尔露出一抹淡笑,却分外耀眼。

    白沁心和仁清道长谈完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二人一同回来的身影以及李玉姬脸上的孺慕之思。

    “元诚道长人真不错啊。”白沁心有感而发,自那次宴会上元诚来找自己,便知是个好人,一个月的相处,虽不曾多聊,但作为仁清道长的弟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主要心正!

    仁清道长捋了捋胡须,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骄傲:“是啊,这么多弟子,属他最为淡然,悟性也高,心中有善,是我最中意的一个弟子。”

    见到白沁心出来,李玉姬微微躬身:“今日多谢道长作陪,我先过去了。”

    “李小姐客气,请。”

    二人一前一后走来,白沁心说:“道长,明天我们再详谈,我对您的炼丹房很有兴趣啊。”

    “你就是没兴趣,我也要拉着你去看的,这不还等着和你交流心得么?”

    “那行,我先回房休息,晚点出来转转,话说您这里没什么禁地吧?”

    “就算有,你来了随便进。”

    “那敢情好,我可是很会探秘的哦,到时候要是瞧见什么宝贝,您可得割爱了。”

    “就怕你瞧不上眼啊,哈哈。”

    说笑间,各自离去。

    “主子,您的房间在这里。”

    李玉姬带着白沁心进到她们隔壁的厢房,白沁心往椅子上一座,抬眸看去一眼,见她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指了指身旁的椅子说:“坐!我知道你有话要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李玉姬惊异看去一眼,王后好敏锐,动了动唇,随即下定了决心般,“扑通”便是一跪:“王后,求您帮帮玉姬。”

    竟然跪了这么严重?白沁心眸光微闪:“起来说话。”

    “不,此事关乎玉姬的执念、抑或是妄念,玉姬不敢坐。”

    “你犯错了?”

    “曾经。”

    “以前是以前,而且以前也不怪你,换作我,我或许比你更决绝,一家满门的鲜血自然得血债血偿。入魔又如何?无悔不是?你后悔吗?”

    “为家人玉姬从不后悔。”

    “这就是了。”

    “可是……”师傅却是她害的。

    “没有可是,你师傅怜你疼你,甘心为你赴死是他的选择,你何错之有?错的是那些自诩名门正派实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白沁心说着扶了李玉姬一把,“起来吧。”

    李玉姬眼眶微红,终于坐了下来:“谢王后。”

    “因为元诚吗?”

    “王后……”您怎么知道?

    “你表现得太明显了。”

    “有、有那么明显吗?”李玉姬脸色一红,忽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觉得元诚是你师傅转世?”

    “嗯,他和我师傅长得一模一样,便是神情、气度以及谈吐,我都看到了师傅的影子。只是,他不记得我了。”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单凭这些你敢断言他就是你师傅的转世?”

    “虽不敢就此断言,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李玉姬信誓旦旦,随即正色看去一眼,“王后,如今有句话叫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确。我不知道您会不会对某事有着别样的感觉,但是现在,我有。我相信,他就是我师傅。”

    “就算被你说中了,他现在只是元诚。过往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上辈子、或许是上上辈子亦或更为久远的过往,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石子,或许都惊不起半点浪花。再来纠结有意义吗?”

    “可是于我来说,却宛如昨日,从来不曾忘却。”一滴泪滑落脸庞,玉姬咬唇,抬眸道,“不管前世今生,这件事曾经的确存在过,它是真实发生的事实,刻骨铭心。就算消失于历史长河中,在我心底,却是永远的痛和念想。”

    “你爱他吗?”

    “爱!”李玉姬抛却羞涩,斩钉截铁一语,“从前或许不自知,但是在知晓师傅心意那刻,我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自己之所以不嫁,全因为心中早已有了他。也许说来羞愧,师徒恋,呵呵,放在那时候大逆不道,是为不伦,便是如今似乎也难以启齿。可是我就是爱他,想好好爱他,无奈缘浅。”

    “王后,当师傅死在我怀里那刻,我最后的精神支柱都没了,我的天塌了。当时万念俱灰、浑浑噩噩,心中一直自责,全是我害了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就此死去。可是我不敢,因为我要赎罪。而且尊上救了我,我也要念恩。于是千百年来,我封情绝爱,淡看世间悲欢离合。可是心底深处,总是耿耿于怀。可是我不敢,不敢去找师傅魂归何处,我怕自己又害了他,也怕师傅不记得我而独自伤怀,我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我……”

    “那为何如今又想了?”

    “因为遇上了啊。”李玉姬苦笑一声感叹,抹了把泪珠,“见到他那刻,我便知道自己所谓的绝情绝爱不过是自欺欺人,那一刻思念如决堤的潮水,不停敲打着我的心。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去找他,哪怕他不记得自己了也要去找他,否则我会后悔终身。”

    “所以你求我什么?再续前缘?”白沁心心中隐隐作痛,为李玉姬的遭遇和隐忍的情感感动,但是自己要的就是她义无反顾的坚决,是以硬下心肠不露分毫。

    “王后,说不想续前缘是假的,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自己依旧有所期待。所以我想先确定他是不是师傅的转世。”

    “如果他不是呢?”

    “那便远远看着,毕竟他有着和师傅一样的容颜,而且他是个好人,我希望在他有生之年都能平安幸福。如果是——”李玉姬说着顿了顿,“也远远看着,因为他不会记得我,没必要给他徒增烦恼,只要他好我便安心了。”

    “这样就甘心了?”

    “不甘心又能怎样?师傅为我付出那么多,做人要懂得感恩,更何况我爱他?爱一个人不是成全、不是以对方的幸福为自己的幸福吗?更何况,我们现在的身份,呵呵,怕是很难。所以,我愿意作为一个守护者去默默守护他生生世世。”

    “你丫的咋这么无私呢?千百年来的自悔还不够吗?爱一个人就要去争取啊,哪怕对方不记得了,你自己不努力怎么知道对方不会爱你?不要永远活在回忆里,如果他是,就卯了命去追,拿出你当初堕魔的决心,死都不怕还怕爱一个人吗?”白沁心说着食指点上李玉姬的脑门,“你说你以前不是挺能耐吗?嫁不嫁人都随心而为,现在怎么反倒怂了呢?如果尽力他还对你无意,那么另当别论,至少争取过,对得起自己的心,那才是真的无悔。”

    被白沁心戳得有些懵,李玉姬眨了眨眼,艾玛,王后竟然还有这么强悍的一面?可是看着好让人佩服心动啊。

    “换作我,你家尊上若是忘了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让他重新爱上我。他要是不爱,哼哼,老子打死他!”白沁心说着扬了扬小拳头,随即笑说,“当然,你们家尊上是不会忘记我的,就算忘了,我也有自信重新赢得他的心。而且,我信他!他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李玉姬怔然,终于知道为什么尊上对王后一心一意了,这样全身心信任、爱着他的女人如何叫人不爱?好,真好啊!

    “怎么?傻了?我说的有错吗?你丫的别老想着什么守护守护,那是懦弱,至少在我的爱情观里,爱一个人就要倾尽所有,爱了便放手一搏,自私也好、狂妄也罢,爱情本就是自私的。除非其中一个先放手,那么就洒脱些,爱过不悔,足矣!”白沁心说着一把拉起李玉姬,“敢不敢勇敢些?身份都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两情相悦、双宿双栖。这么多年了,你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了,我祝福你!”

    “王后——”

    “你是我的人,而我素来护短。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弄个明白,你只管放心大胆去追!”

    “谢王后大恩!”

    李玉姬又是一跪,这一跪白沁心受了,随后将人扶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别再跪来跪去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同样珍贵。”

    “是,都听王后的。”李玉姬感动得泪眼朦胧。

    白沁心就手一抱:“哭吧,今儿将委屈、想念和痛苦都哭出来吧,命运不会永远那么残酷,好日子在后头知道吗?”

    白沁心抱上李玉姬那刻,玉姬浑身一僵,随后心底一松,身子也软了下来,抱着白沁心哭出声来,将千百年来积聚的泪水宣泄而出:“谢谢王后,谢谢!玉姬、玉姬不知该……”

    “嗯,我知道,都知道,乖!”

    哭了一通后,李玉姬擦干了眼泪,羞涩一笑:“王后,那我先回房了,您好好休息。”

    “嗯,去吧,加油!”

    目送李玉姬推门而出,白沁心摸着下巴眯了眯眼,如今算是对百里言那句“玉姬也和你同行”会出味来,他早知道了吧?

    接通了百里言的视频,白沁心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亲爱的,元诚是不是很眼熟啊?”

    百里言心下一动,这是知道了呢。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笑说:“嗯,和云阳道长一个模样。”

    “哼哼、哼哼。”白沁心皮笑肉不笑哼了几声。

    “夫人,你这笑得有些瘆人啊,为夫可是做错了什么?”

    “你说呢?知情不报是不是错了?现在给你机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元诚到底是不是云阳道长的转世?”

    “这个为夫真不知。”

    “别拿什么人有相似之类的说辞糊弄我,老实交代。”

    “我的好夫人,为夫几时骗过你?当初见到元诚之时我也惊奇,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但是,这个真不好说。”

    “真不知道?那你当时干嘛那么问?”

    “我见到元诚尚且有疑虑,何况是玉姬?如此看来,她应当都和你说了吧。可是求你了?”

    “那是,你自己的手下什么性子你最清楚了,而我的性子你也该明白,这事我不会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的。你说,当初云阳道长的魂魄去了哪里?”

    “你知道,当时本尊救她不过一时兴起,也是顺手而为。当然,也是看中了她的潜力。”

    “你倒是坦白。”白沁心可以想象得到百里言当时的心思,怜悯?那才有鬼了。白了他一眼,“继续说。”

    “本尊要的是一个能独当一面、为我所用又忠心耿耿的下属,她若不断了念头、绝情绝爱,要她便丝毫没有意义。所以,云阳的魂魄我当即就收走了。”

    “啧啧,果然是魔尊,你说你咋那么狠呢?有没有心啊?”

    “那时没有。”百里言答得干脆,随即讨好一笑,“可是现在为夫是个人了,有了七情六欲,心里全是你,就想着怎么对你好、怎么宠你、爱你,说来也都是夫人教得好。”

    “少拍马屁!”白沁心嗔怒,心里却美滋滋的,“后来呢?”

    “本尊本想直接灭了云阳的魂魄,以此全然绝了她的念想……”

    “靠!一不作二不休,果然无毒不丈夫。魔尊大人能耐啊!”

    “……”能不能嘴下留情?他不是没这么干么?早知道不说这茬了。

    “然后怎么就转性了?”

    “夫人,本尊对自己的手下很好的。”这话说得有些委屈,又莫名有些心虚。

    “你确定?”

    “本尊恩威并施,帝王之策不都这样?你懂的,给本尊留点脸面,咱继续说。”百里言难得不自在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耳朵,“想着终归是自己的手下,对本尊感恩戴德,何况云阳和本尊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本尊那时虽喜怒无常,办事全凭心意,可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便封存了云阳的魂魄。待得那玉姬再不想这些、衷心不二之时便将云阳的魂魄给了冥皇,魂魄归于他管也是本分。至于他怎么处理我不再过问,也不去关注,时日一久,这事便也忘了。直到玄派大会看到元诚,惊觉二人如此相像才又想起了这茬。所以,他是否是云阳转世,我也不知。要问,只能问那臭不要脸的妖艳贱货了。如此,夫人能从宽处理吗?”

    “这样啊……”白沁心手指在膝盖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忽而勾唇,朝百里言勾了勾手指,“真想从宽处理?”

    “必须的。”

    “不若现在一同去冥皇那走一趟?”

    “王后请!”求之不得,如此又可解相思之苦了,这不是从宽,是妥妥的甜头啊。

    二人前后脚来到冥皇殿,看到百里言那刻,冥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嫌弃挥手:“友尽,还来找本尊干嘛?哪凉快哪呆着去,本尊看见你就来气。”

    “哟,哥气什么呢?谁惹你生气了?我给你打他!”笑意盈盈一声打趣,白沁心的身影便出现在冥王殿里。

    “宝贝妹妹,来,哥这坐。”完全不同的面孔,冥皇直接无视百里言,脚下一动就来到了白沁心面前,故意隔开二人,说,“当真给哥出气?”

    “这个自然。”白沁心笑说,话锋一转,“不过我能问问是什么事吗?咱也别冤枉了好人。”

    “哼,你问他!”冥皇抬手一指,“他把我卖了。”

    白沁心眸光微闪,得,肯定是奚玥那茬,故作不知,看向百里言:“你把他卖给谁了?”

    这话一出,冥皇嘴角一抽,咱能说好听点吗?百里言却是勾唇而笑,自顾自就坐了下来:“如何是卖?本尊不过牵了根红线而已。”

    “滚,要你牵个毛的红线,什么时候八婆得当媒婆了?老子不要你操心。”

    白沁心忙给冥皇倒了杯茶递去:“气大伤身,多大点事啊?您可是至高无上的冥皇啊,咱大人有大量哈。一会妹子给你削他!你,皮绷紧了,老实点,否则有你好看。”

    说完忙转了话题:“哥,今儿妹子有一事相问。”

    冥皇只是心气不顺,哪里会真的和百里言绝交?不过是想找回脸面、寻个台阶下罢了。听了白沁心这话,心里舒畅不少,喝了口茶说:“嗯,你问。”

    “你还记得云阳道长吗?”白沁心见冥皇微微皱眉,提醒了一句,“玉姬你知道吧?九魔一魇!喏,他当初为了绝人家的念封了人家师傅的魂魄,后来又交给你了。”

    “哦,这么一说本尊倒是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出,话说当时这事闹得挺大。”冥皇眉梢一扬,斜睨百里言一眼,“怎么?可是玉姬反骨了?要我说,反得好,就你这种无情无心、自私自利、没半点同情心的大魔头合该被反!”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谁都会反,玉姬不会。”

    “哟,一口一个玉姬,这是不将本尊的妹子当回事了是吧?”顺口便是一句挑拨。

    “继续挑拨,还有什么招?一并都使出来吧。”

    “心虚了?”

    “那什么,你俩能不能顾及一下我的感受?我在这呢哈,我不好过你俩舒服了是不是?”白沁心作势噘嘴,佯装生气。

    “哎哟,小鱼儿,哥真没那个意思,哥怎么会不让你好呢?老不死的,都怪你,气着我妹妹了!”

    “哎哟,我脑仁疼!”白沁心抚额,这俩斗起来没完没了,暗瞪百里言一眼,你丫的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了吗?老气他干嘛?回头问道,“哥,我想知道,云阳的魂魄后来如何了。”

    言归正传,冥皇也就收起了斗嘴的心思,挥手一面玄光镜现于三人眼前:“看吧。”

    宛如看电影般将云阳道长的几世走马观花过了一遍,直到最后也就是现在的元诚。果然,元诚果然是云阳的转世,白沁心忽然有些激动,明明是别人的事,可就是忍不住雀跃的心情。可是一回想转世后的云阳又有些无语。

    这都投得什么胎啊?不是和尚就是道士,难得投于富贵之家,却是终身不娶,等于云阳除了和玉姬的一段暗恋之情,之后从没有尝过男女之情,也忒惨了些。

    白沁心摸了摸下巴,朝二人看了一眼。审视的目光让二人莫名心虚,百里言眉梢一挑:“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冥皇一个刀眼过去,又想甩锅。

    “呵呵、呵呵,老家伙,你莫不是忘了?”冥皇连连冷笑。

    白沁心起身,在二人面前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走到百里言面前,一指挑起百里言的下巴,笑中带着威胁:“我哥那话什么意思?你忘了什么?不知现在可否记起啊?”

    百里言喉头一哽,故作镇定:“都多少年的事了,我应该记得吗?况且我合体不久,思绪比较混乱……”

    “是吗?”白沁心眯眼如是问道。

    “哟,敢做不敢认啊!不若本尊来说?”别特么想推卸责任。

    “不就让你抽取了他一魄吗?”百里言摸了摸鼻子。

    “不就一魄?”白沁心一把揪起百里言的衣领,“你自个儿被百里家魂魄分离的滋味没尝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怎么能剥夺云阳爱人的权利?”

    难得看百里言吃瘪,冥皇乐得看戏,然而下一秒战火便烧到了自己的身上。白沁心回眸:“你也别得意,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你可是伟大的冥皇啊,不是素来和他做对吗?那时候就听他话了?你俩、你俩是活得久、闲得无聊吧!换别人这样对你们,你们乐意?”

    二人扁了扁嘴,难得都没出声,宛如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老实听训。

    “有情人天人两隔,一个到死都不得所爱,一个愧疚了近千年。世间还有比这更惨的吗?那个封心锁爱不是不爱,是悔是怕。悔她害了师傅,怕她再次面对又做傻事。云阳转世便罢,却生生世世不得幸福,何其无辜?百里言,你怎么敢、怎么忍心?说,为什么?”

    “本尊的属下为了他愧疚千年、悔恨千年、又爱了他千年。他纵然一死又如何?爱是唯一,无论他转生多少次,本尊属下受的罪,他也得陪着,又如何能看得他娶妻生子、逍遥快活?”百里言紧盯白沁心双眸,忽然反手握住白沁心的手心,“本尊就是自私、护短。同样,换作你我,本尊也必定为你守身如玉,宁可生生世世不娶,也要找到你!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你是本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更是唯一的女人!”

    “你——”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了?这变相的表白让白沁心忽然感动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为自己那冲口而出的指责而汗颜。

    冥皇翻了个白眼,得,不经意间自己又吃了把狗粮。真特么虐死单身狗啊!话已至此自己也别藏着掖着了,接口道:“小鱼儿,这老家伙的性子我最清楚了,他就是个宁愿做坏人也不想煽情的人。这事不怨他,其实是云阳所托。”

    “要你多嘴?”百里言瞪去一眼。

    “行了啊你,你和小鱼儿什么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怕她知道你的好不成?”哎,谁说自己老和他斗来着?自己明明视其为知己,斗来斗去说白了终究是二人太无聊了。

    “什么意思?”

    “聪明如你,如何又听不明白?这全是云阳自己的意思,当时那情况,云阳因为爱而为她挡死,虽是无怨无悔,却羞于自己的身份,爱上自己的徒弟,他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也不愿让玉姬背负这段在当时来说不伦的感情。而且玉姬那时哀莫大于心死,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他爱她,所以就像老不死说的那样,无论经历多少转生,也要为她留得初心,甘愿舍弃一魄,生生世世为她守节!”

    “傻子,两个大傻子!”白沁心忽然泪目,揉了揉眼叹息一声,转而说道,“千年虐恋,够了!难得有情人,这二人如此忠贞,也是时候相聚了。哥,成全了他们吧,将云阳失去的那一魄还回去吧。百里,对不起,我不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胡乱对你发火,不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不这样了。”

    “夫人,你叫我什么?”百里,这可不是他喜欢的。反手一拉,将人抱到了自己到腿上,“说好的夫君、说好的亲亲夫君、老公呢?”

    “就不能让我多感动会?”又没个正形了,可是却不由自主勾住了百里言的脖子,深情献上一吻。

    二人旁若无人拥吻,冥皇撇嘴,随即摇头轻笑,这二人,把自己当死人么?

    “那什么,够了啊,当本尊空气吗?亲热回屋去,还是说要本尊给你俩挪地?不带这样刺激孤家寡人的啊。”

    “非礼勿视,你不会滚?”

    “老子、老子!你特么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

    “有地盘了不起?本尊能来便是给了你极大的脸面。就虐你孤家寡人,有本事你也找一个去,届时只管在本尊面前恩爱,本尊为你们腾地方!”

    白沁心扯了扯百里言的袖子,羞红了脸:“那什么,有点身为客人的自觉哈,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哥。”

    “可不是么小鱼儿,还是本尊的妹子识大体。老不死的,和你媳妇多学学。”

    “哥,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言归正传,那魂魄?”

    冥皇手掌一摊,一个玻璃瓶,内里一团红色的光球,就手一抛:“拿去。”

    白沁心就手接过:“谢谢哥!”

    “嗯,若真谢我,就别给我胡乱塞人。”冥皇话中有话看去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奚玥那事你也有份。

    “呃……”

    ------题外话------

    玉姬师徒二人的戏份虐心啊,我自己都忍不住泪目。

    但是百里很男人、很招人爱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