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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你的亲生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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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孟某教子无方,才会发生此等丑事,希望没有因此而打搅了大家的雅兴。为了表达孟某的歉意,孟某作主,今日在场的每一位,都可以获得聚宝堂赠送的火龙果一枚,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孟青山不愧是生意人,此时此刻,想要安抚人心,最好的办法,就是送每个人一些甜头。火龙果虽然不及玄灵果那般珍贵,但对于修武之人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来人啊,去取火龙果来!”

    孟管事接收到家主的一记带着警告意味的冷瞪,立即从方才的怔神中醒过了神。

    火龙果,火龙果……他在心底默念着,脑子却还有点混沌,没来得及转过来。

    “火龙果?”孟管事忽然想到了什么,嘴里惊呼出声。

    “怎么了?”孟青山压低声音道,肃冷的脸孔上是不满意的神色。

    “家主,库房里恐怕没有那么多的火龙果……”孟管事不敢说,其实有一部分的火龙果都被那小魔王和他的兽宠给吃了,他们吃不完的,还糟蹋了一部分。想起自己初见那些火龙果时的场景,孟管事冷汗蹭蹭直流。

    孟青山铁青着脸,咬牙狠狠道:“不够的,那就给银子!总之立即给我摆平这件事!”

    主仆俩在台上背对着客人,小声地交流着,但是他们的对话声对于高手来说,却是清晰可闻的。

    云溪牵起了唇角,扯出一抹邪气的笑容。

    火龙果?她记得那张清单上写着,火龙果丢失30枚,损坏50枚……云溪还真是有些佩服儿子和小白这一对破坏大王的本事,火龙果被糟蹋的数目竟然比吃下肚子里的还要多,她真是服了!

    “火龙果一点都不好吃,还是玄灵果比较好吃!”云小墨摸了摸怀里,将他私藏着的三枚玄灵果取了出来,献宝似地送到了云溪的跟前,“娘亲,这里还有三枚玄灵果,是我和小白留给你的,很好吃哦!”

    小白晃了晃脑袋,才不是呢,它才不想把玄灵果留给女魔头呢!

    云溪乌黑的眸子猛然放亮,其间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这就是玄灵果?残花秘录中所记载的可以炼制九转太极丹的玄灵果?

    莫非真是东方云翔命不该绝,就连上天也在冥冥中助他?

    或者说,这世上真有好人好报,倘若他不是真心地对待小墨,她恐怕也不会去考虑为他炼制九转太极丹。

    “小墨,快收起来!千万不能让别人看到!”

    “哦,知道了。”

    可惜,已经晚了。

    容少华、东方云翔、荣伯,还有龙千绝、冰护法的目光全部被云小墨手中的玄灵果给吸引了过来,幸好,也只是他们几人,还没有被其他的客人注意到。

    “原来这就是玄灵果,一直耳闻,今日却是头一次见到,果然不同凡响。”容少华狭长的凤眸之中是饶有兴趣的光芒。

    “小墨,不如你把它卖给表舅舅吧,表舅舅一定给你一个好价钱。”

    云小墨摇了摇头,很不给面子地说道:“那你先把之前的账付清了,我考虑考虑。”

    容少华很是受挫,居然被表侄子给鄙视了。

    荣伯看着那玄灵果,眼睛也跟着放亮,听说玄灵果不但能够增涨玄力,还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若是公子吃了它,或许……

    “小墨,不如把它卖给我们公子吧,玄灵果一定对公子的病有帮助。”

    “真的吗?”云小墨眼睛亮了亮,好似天上的繁星交辉相应。

    “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吃了,全部留给翔叔叔。”云小墨没有多想,十分慷慨地将私藏的三枚果子全部塞到了东方云翔的手中,扬着甜甜的笑容道,“翔叔叔,你快把它们吃了吧,然后快快把病养好,小墨还要你做我的爹爹呢!”

    温润如玉的脸庞上涌起了一层霞光,那丝丝的温暖像是涓涓细流,徐徐地流淌进他的心窝,东方云翔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颅,清澈眼底折射出柔和的光。

    “谢谢小墨,翔叔叔不需要,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倘若玄灵果真的有效,他早就尝试了,多少年了,他的父皇为他遍访名医,可惜都无法治愈他的病。他是顽疾,不是寻常的药所能治愈的,他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

    龙千绝听到小墨天真的话语,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小墨,我才是你的亲生爹爹!”

    云小墨偏头道:“可是娘亲说你不是啊,而且,我喜欢翔叔叔,比你多一点!”

    龙千绝沉默了。

    “哈,人品!”云溪扬了扬眉,幸灾乐祸地插了句。不知为何,看到他吃瘪,她心情莫名地愉快。

    沉默了片刻,龙千绝又浅浅地笑了起来,笑得无比雍容华贵。

    云溪微眯了眼,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世上就有一种人,当他笑得最为华丽、最灿烂之时,一定会有人要遭殃。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她很肯定龙千绝也绝对属于这一类人。

    “小墨,你这就错了,你娘亲早就承认我是你的亲生爹爹了。要不然的话,昨晚她也不会在大街和我当众亲吻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有证据。”他特意扬了扬脸,脸上的那张面具在光线的折射下泛起了银光,璀璨耀目。

    “耶?”云小墨眨了眨眼,有些懵懂。

    云溪的脸上蓦地一阵烫热,该死的男人,他竟然拿这件事来说事,而且还是当着儿子的面说?他到底知不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

    哼,还证据?他不会是想拿她的两个手掌印来做证据吧?

    其他的几个人齐齐向云溪投来八卦的眼神,听他说的证据确凿似的,莫非真有此事?

    “看什么看?他说的鬼话,也能信?”云溪冷冷地横扫了一圈,将所有八卦的眼神全部瞪了回去。

    云小墨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娘亲,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你的脸这么红?”

    “那都是被人给气的!”狠瞪了一眼龙千绝,云溪又转头对儿子说道,“小墨,你放心,娘亲一定会帮你找一个又帅又好又有钱的爹爹,绝不会像某些人,喜欢卖弄风骚,又无耻,又自大……”

    龙千绝无趣地摸了摸鼻子,自己真的有她说的那么不堪吗?

    这时候,聚宝堂的人开始现场分发赠品,有了这些赠品作为封口费,很多人都没什么怨气了,反正就凭他们的那点财富,根本没有能力竞拍到玄灵果,凭白地得了火龙果这样的好处,他们算是赚了,谁还能继续叫嚣,刻意得罪孟家这样的大家族?

    至于那赵尚书,聚宝堂的人特意多给了他几份赠品,安抚他没能竞拍到玄灵果的遗憾,并且还赠送了几件女人的饰物给他的小妾,这才平息了他的怒气。这位有财力购买玄灵果的主儿都没异议了,别人自然更不必说了。

    “几颗火龙果就想打发我,你们把我当成了什么人?”龙千绝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拒绝了聚宝堂想用赠品封口的企图。

    “这位公子,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孟青山亲自走了过来,炯炯的双目盯着龙千绝,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安安地在给对方施加压力。

    云溪一脸看好戏地斜睨着他,嘴里不忘将火龙果先吞入肚子里,反正还有他扛着,不吃白不吃!

    龙千绝的回答,却让所有人都意外不已,云溪刚刚吞进嘴里的火龙果也险些喷了出来。

    “怎么说,也得给我几十颗吧?这里所有的人当中,我的损失是最大的。”

    云溪隐忍地咳嗽着,鄙视地瞪向他,还以为他有多了不起、多伟大,原来不过是想多敲人家一些竹杠罢了。也是,这里毕竟是人家孟家的地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撒野的地方。

    孟青山似松了口气,一张国字脸上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原来是贪心之人,这就好办了。

    “没问题!方才公子愿意出一千万两黄金买下玄灵果,想必公子的财力不俗。接下来我们就要拍卖今日的压轴宝物……玉蟾,希望能满足公子的心愿。”

    他笑着垂眸,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一抹狠辣之色划过眼底。此人方才故意弄出一番动静,显然是有备而来,看来他得多多留意此人,找机会让手下的人干掉他。

    “只要玉蟾货真价实,我自然是愿意买的。”龙千绝云淡风轻的话,再次飘入他的耳中,孟青山身子一僵,似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很快地,他甩了甩头,甩去心头的那一缕不适感。他方才在台上时,分明感应到了来自玉蟾上的些许玄气外逸,虽然不明显,但那感觉绝对不会有错。

    “立即给这位公子送上五十颗火龙果。”

    “是,家主。”

    见事情已经解决,孟青山领着手下回到了拍卖会场的台上。

    “看你这么喜欢吃,都送给你吧。”

    云溪瞄了眼龙千绝手里的五十颗火龙果,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送上门的东西不要,那是要遭雷劈的,权当是他给儿子的赡养费中的一小部分。她转手就将东西送到了儿子手中,道:“拿好了,回去娘亲给你榨果汁喝!”

    云小墨开心地点头:“嗯嗯,小墨喜欢喝果汁!小白也喜欢,对不对?”

    “呜呜。”小白欢喜地晃了晃脑袋,表示赞同。

    荣伯看得傻眼,这可是火龙果啊,不是什么普通的水果,他们竟然拿火龙果来榨果汁喝,简直是暴殄天物!

    拍卖会场的中央,孟青山正式宣布了下一件拍卖品玉蟾的拍卖底价,并且亲自担任拍卖师,操作整个拍卖过程。

    三千万两白银!

    竟然比玄灵果翻了三倍的价位。

    如此高价,竞拍的客人也明显少了许多,大部分持着观望的态度,看看玉蟾到底最后花落谁家。

    云小墨睁大了眼睛,看着拍卖台上所展示的玉蟾,好一会儿,他神秘兮兮地朝着云溪招了招手:“娘亲,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云溪侧耳凑了过去,双瞳在儿子的低语中逐渐放大,异样的神采也跟着瞬间绽放。

    “你说的是真的?”

    “嗯。”云小墨点了点头。

    云溪注意到了,小墨自从失踪之后,玄阶的确有了很大的精进,体内的玄力也更加浑厚了。看来他所说的,也的确是真的。

    冷眸微眯,她凌厉的视线穿透了虚空,直直地落在了拍卖会场中央的展示台上。神识逐渐扩散,穿过人群,掠过台上几位高手的防御,最后抵达了那只白璧无瑕的玉蟾。没错,玉蟾看起来的确有一股玄气凝聚在它的周围,然而再探入几分,那凝结在表层的玄气越来越稀薄,再到核心深处……空的!竟然是空的!她感觉不到一丝的玄气。

    “玉蟾被吸纳了所有的玄气之后,会残留下一部分的玄气来凝结玉体本身,倘若连这一部分的玄气也消失了,那么整只玉蟾就会在瞬间四分五裂,甚至化为灰烬。”龙千绝低醇如酒的声音悠悠地飘来,好似洞悉她的心声一般,为她解疑。

    难道,他早已察觉了,所以方才没有再纠缠于玄灵果的真假?为的就是给孟家更加沉重的打击?

    好深沉的心机!好敏锐的触觉!

    云溪眉眼微敛,悠悠地收回了视线,守住心神。

    高手之间对决,最重要的就是守住本心,谁的心先乱了,那么谁也就是先输了。

    报价声仍在继续,喊价超过了四千万两白银之后,就只剩下赵尚书和另外一个剑客打扮的男子在相互争夺。赵尚书是有银子没地方花,为搏美人一笑,不惜抛下重金,而另外一名剑客才是真正为玉蟾而来,因为他喊价时,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好似那白花花的银子不是他自己的一般。

    “四千三百万两。”

    “四千四百万两。”

    “……”

    两人的价钱一直追逐着,谁也不肯率先放弃。

    当价格喊到“五千万两白银”时,全场沸腾了。

    五千万两白银,天价啊!它已经打破了聚宝堂近百年来的最高拍卖价码,创造了一个新的记录!

    不止聚宝堂的人激动兴奋,就连在座的客人们也跟着加入了热闹的议论声中。

    这时候,一个突兀而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我出十两……白银!”

    什么?十两?

    这人脑子进水了吧?人家明明已经喊到了五千万两白银,她竟然喊出十两白银这么离谱的价码来,除了脑子进水,实在无法解释她这种白痴行为。

    云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拍卖会场的中央。

    “你们不必喊价了,这只玉蟾不过是只普通的用白玉雕成的玉饰,除此之外,一无是处,根本不值三千万两白银的底价!”

    她眉眼清冷,周身薄凉的气息围绕着,她翩翩而来,带起了一阵风,吹刮过每个人的心房,不由地一阵心悸。

    如此一个结合了绝色的容颜和周身清华气质的女子,太过独特,让人眼前一亮,随后再难以挪开视线。

    孟青山讶异而警惕地看着她,她到底想做什么?

    龙千绝稍稍抬了抬俊秀的眉毛,颇为期待地看向一身白衣的女子,她站在在会场的中央,遗世而独立,身在红尘,却又跳离红尘之外。

    这样的她,实在是太吸引人的眼球!

    冰护法坐在龙千绝的左侧,犹如一座美人冰雕,没有任何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唯有那双美眸忽明忽暗,神秘莫测。

    东方云翔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抹白色的丽影,清澈的眸底泛起了一阵痴迷,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是他从前所见过的女子当中没有过的独特气质,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他平静如水的心湖渐渐泛起了波澜吧?

    容少华修长的手指摸着下巴,所思所想的,却是如何从自己的表侄儿身上将那三枚仅剩的玄灵果给弄到手。他根本不关心前边的动静,全副的心神都落在了云小墨的身上,虽是个不大点的孩子,却不是那么容易哄骗的,还真是有些费神费脑。

    云小墨只觉得后颈凉飕飕的,两只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究竟是谁在算计他呢?

    “听说真正的玉蟾,乃是蕴藏了天地元气的宝物,寻常的利器是无法撼动它的。倘若用力不当,甚至极有可能会反噬到自身,我说的可是事实?”

    云溪的双目闪动着清凉的光泽,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孟青山。

    孟青山身子莫名地一僵,须臾,嘴角扯动了下,说道:“是有这么一种说法,玉蟾本身蕴藏着天地之间凝聚而成的玄气,习武之人可以通过吸纳其中的玄气来提升自身的玄阶,寻求突破,这也是玉蟾之所以珍贵之处。”

    墨玉的眸子里是冷冷的笑意,眸底似一汪深潭,一眼望不到底,云溪紧接着他的话道:“也就是说,倘若现在正在拍卖的这东西乃是真正的玉蟾,那么无论用任何利器去劈砍它,它都不应该碎裂罗?”

    “这……”孟青山有些迟疑,理论上来说是该如此,可是谁也不曾真正地试过,谁会那么无聊,好端端地拿刀剑去劈砍玉蟾来验真假?

    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思考和回答,云溪紧接着又说道:“方才拍卖玄灵果之时,孟家的人也说了宝匣里面有真正的玄灵果,可结果呢?宝匣里面空无一物!现在东西倒是有了,可这个东西到底是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癞蛤蟆还是真正的玉蟾,却谁也无法确认。”

    癞蛤蟆?

    她竟然将玉蟾比作癞蛤蟆……

    孟青山眼角抽搐了下,有怒气发作的迹象。

    “藉于聚宝堂有作假的前科,我倡议,在拍卖玉蟾之前,先验货,再叫价!”云溪回身,挑眉扫向了在场的所有人,眸光流转,扬声道,“赞同我的倡议之人,请大声喊出来!”

    片刻的静默之后,拍卖会场像一阵龙卷风席卷而过,高低不平的声音迭迭而起。

    “先验货,再叫价!”

    “先验货,再叫价!”

    “先验货,再叫价!”

    “……”

    人的心理很奇妙,从众的心理是人类的共性,一个人的声音或许没有太大的效力,然而当有一群人齐声高呼之时,无论你的立场如何,都会不自觉地靠向人多的一方,这就是所谓的从众心理了。

    云溪正是把握住了人的从众心理,所以才让他们齐声高喊,而不是一个个站出来阐明自己的立场。

    整个会场的上空都飘荡着同一个声音:“先验货,再叫价!”

    这股犹如龙卷风之势的喊声,撼动了孟青山的心神,他寒眸射向了云溪,慢慢醒悟过来,这是一场阴谋,针对孟家、针对聚宝堂的阴谋!

    “你到底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云溪冷声一笑,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检验一下玉蟾的真假。倘若你们聚宝堂真的问心无愧,又何惧查验?除非它跟方才的玄灵果一般,根本就是假的……”

    “聚宝堂不敢让大家查验玉蟾的真假,说明他们心虚。”人群中,龙千绝的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

    云溪微微侧目,与他的视线在空中短短地相触,随即快速地分离。云溪紧接着他的话道:“没错!事情可一而不可再,倘若聚宝堂一而再地造假,那么以后谁也不敢再来光顾聚宝堂了。聚宝堂也可以趁早改名,直接叫赝品堂,或许更加名至实归。”

    “你……”

    孟青山阴鸷地眯起了眼,狠厉之色忽隐忽现,很快地,他恢复了从容的神态,低低地冷笑了声,道:“好,查验就查验!不过……”

    他顿了顿,唇边绽放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我聚宝堂可不是寻常的地方,倘若查出它是真正的玉蟾,而你有意抹黑污蔑我们聚宝堂,那么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就不客气,莫非你们还想留我在聚宝堂吃饭?”云溪低低地轻笑了起来,清华的容颜上如玉兰初绽,勾人心魂。

    孟青山的眸色又加深了一层,直勾勾地盯着云溪,心里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他抬了抬手,吩咐道:“来人,取刀剑来,查验玉蟾!”

    云溪细挑眉梢,冷笑依旧,并非她咄咄逼人,实在是孟家的人先触到了她的逆鳞,使得她不得不反击,并且要加倍地偿还给他们!

    须臾,有护卫取来了一把不长不短的宝剑,双手递送到了孟青山的手中。

    “欲验玉蟾的真假,必须找一名不懂武功,或者玄阶较低的人来查验,否则玉蟾在一个高玄阶武者的一剑劈砍之下,难保不会应声而裂。”孟青山为人谨慎,不得不多一个心眼。笑话,倘若让一个玄者至尊一剑劈砍玉蟾,哪怕玉蟾本身所蕴藏的玄气再充盈,也难抵对方一剑之力,所以他必须事先提防这样的事情发生。

    “没问题!只要不是你们自己人,在场的其他客人当中任意一个人随你挑选。”云溪故意语气顿了顿,话音一转道,“不过呢,从另外一个角度考虑。倘若它真是假的,只不过是一只雕得较为精致的癞蛤蟆,那么无论是谁前去劈砍它,它都势必碎裂无疑。”

    “由此推理,我们何不从反面去驳证它?我在现场之中,随便挑选一个人,只要你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让他前去查验,我们一剑定真伪,如何?”

    孟青山冷哼了声,心里笃定玉蟾必是真的,那一层萦绕在玉蟾身周围的玄气,他绝对不会弄错!

    事实上,寻常人见到此种情形,都会做出和他同样的判断。云溪若不是先听了儿子的叙说,才会启用神识深入地去探究玉蟾内部的状况,否则也绝想不到这是一只被掏空了玄气的玉蟾,而那一层少得可怜的薄薄的玄气层,不过是玉蟾最后的一层保护色和凝聚力。

    “好,就依你的意思。”

    云溪勾了勾唇,回身朝着座位上的儿子招了招手:“小墨,你过来!”

    云小墨迷茫地点了点头,迈着小步伐走向了会场中央。

    “这是我儿子,今年五岁,由他来查验玉蟾的真假,孟前辈以为如何?”

    孟青山眯起了冷眼,有些不可思议,她所能挑选的人选如此至多,却偏偏挑选了眼前这个可爱灵动的小男孩,她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向他挑衅吗?

    孟管事看到这个小魔王走上前来,眼皮莫名地跳动了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家主,这孩子……”

    还未等他说完,云溪及时地打断了他:“当然了,如果孟前辈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无法放心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家主,不成啊,他……”孟管事很怕家主一个不小心就上了她的当,虽然他心中也确定玉蟾是真的,但这孩子的玄阶比起一般人来可是要强得多,倘若他真的一剑砍碎了玉蟾,那岂不是让聚宝堂从此真正地名誉扫地?

    孟青山压根就不知道聚宝堂之前发生的事,自然也不会知道云小墨真正的实力如何,他心底冷哼,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怕是连剑都拿不稳,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如何查验玉蟾!

    他抬手,阻止了还欲再言的孟管事,道:“好,那就让他来查验,一剑定真伪!不过,我好意提醒一下,玉蟾本身的玄气可是会反噬的,倘若你儿子一会儿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可别把罪责全部赖到我们聚宝堂的头上。”

    他冷笑涟涟,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你儿子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么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们。

    整个聚宝堂的拍卖会场,所有的目光都无一例外地集中在了云小墨小小的身影,只见他拖着一把长剑,足有他一个人身高的,费力地走向了会场中央的展示台,那里存放着的正是一只玉体通透的玉蟾。

    孟青山虚眼斜睨着他,嘲讽的神色在眼底浮现,这样的一个孩子,想要拿稳长剑都很费力了,更别提能将蕴藏玄气的玉蟾劈砍开!

    对方选择一个孩子来查验玉蟾的真假,根本就是儿戏!

    还想藉此来打压和诋毁聚宝堂,简直痴人说梦!

    台下,龙千绝修长的手指惯性地敲打在自己的腿上,注视着云小墨的身影,银色的面具下,带着点不经意的笑,耐人寻味。

    东方云翔始终浅笑着,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增添了几分红润和光彩,使得他整个人生动了起来。对于小墨的本事,他是很有信心的,他很期待小墨的表现。

    容少华微眯着狭长的凤目,眼底精光泛泛,还在心里打着那三枚玄灵果的主意。

    众人屏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小小身影,期待着他一剑砍下去,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后果。玉蟾应该会完好无损吧?毕竟聚宝堂是百年的老字号了,不可能弄虚作假,方才玄灵果不翼而飞,也只能算是监守自盗的个例。只是,如此一来,这孩子岂不是危险了?玄气的反噬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万众瞩目下,云小墨拖着长剑,两眼盯着玉蟾,酝酿了好一会儿,突然扬起小脸道:“娘亲,我能不能不用剑,好沉!”

    紧张的气氛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破了,呼气声高低起伏。

    云溪轻挑了下眉梢,无所谓道:“随便,只要你喜欢,拿什么劈它都成!”

    孟青山冷哼了声,不予置评,反正在他看来,他们想要拿剑试验玉蟾的真假,根本就是自取其辱,他正酝酿着稍后怎么处置他们母子二人,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云小墨转首四顾了下,一眼就看中了拍卖台上绑着红绸的小铁锤,小手一指,道:“我就用它吧!”

    铁锤?

    众人皆傻了眼,什么不好选,干嘛偏偏选铁锤?

    这孩子未免太过儿戏了,而同意他如此做的亲娘更加儿戏!

    众人皆摇了摇头,本来就不怎么看好这一场试验,现在更是不将它放在眼里了。

    云小墨将小铁锤持在了手中,的确是又灵便又顺手,他浅浅地笑着,颇为满意。

    “那我要砸了哦!”

    软软的童声刚刚落下,他眼疾手快,铁锤自他的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砸在了玉蟾的身上!这速度、这气势,但凡是习武之人都能一眼洞穿!

    也是这出手的瞬间,孟青山幡然醒悟,绝对不能轻视孩子!可惜,等他悔悟的时候,已经晚了。

    “砰”的一声脆响之后,是几声细碎的“锵锵”声,玉蟾被砸得四分五裂,残缺不堪!

    碎裂的玉体落地的声音,好似一根根的刚刺刺进了孟青山的心尖,他的心猛然抽搐,缓不过气来。

    玉蟾,他的玉蟾……

    “噗!”口中吐出了一口血,孟青山气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玉蟾怎么可能被敲碎?

    这女子如此笃定玉蟾是假的,莫非是她搞的鬼?

    无视孟青山吃人的眼神,云溪环顾四周,扬声道:“大家都看到了,我儿子只不过是轻轻地砸了下玉蟾,它就碎了。这足以证明,它根本不是真的玉蟾,而是聚宝堂的人故意弄来糊弄大家,想从大家的身上捞足了血汗银子,用心之险恶,实在让人心寒!大家说,这样的聚宝堂,还要光顾它么?”

    孟青山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目瞪口呆,他这是轻轻地砸吗?

    “太过份了,居然弄只假的玉蟾来糊弄我们!别以为你们是十大家族,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们可不吃这一套!”

    “对,以后再也不光顾聚宝堂了。”

    “聚宝堂弄虚作假,不守诚信,先是监守自盗了玄灵果,现在又弄了个假的玉蟾来骗我们,聚宝堂必须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

    孟青山抚着胸口,被耳边不断传入的质疑声搅得崩溃,正寻思着该如何平息这场纷乱,耳边又传来了云溪的煽风点火的鼓动声。

    “大家一齐砸了聚宝堂,什么孟家,什么十大世家,统统狗屁!大家砸!”

    云溪的话音一落,四下里便立即有人响应她,抡起桌椅板凳就四处砸。其余的客人们有的躲避明哲保身,有的也加入了砸东西的行列,有的人甚至还趁乱开始抢那些还没被拍卖的宝物,一时之间,整个聚宝堂乱作了一团。

    云溪勾唇冷笑了声,趁乱拉着儿子离开。

    孟青山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哪里肯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他的双目赤红,脸上的神情狰狞可怖,浑身的玄气在暴怒之下突然爆发:“可恶!把命给我留下!”

    一道湛青色的剑光像一条青色的巨龙,乘雷驾云,呼风唤雨般直奔向云溪的胸口!这一剑的杀伤范围,足足笼罩了云溪身前五尺方圆,一剑之威,势不可挡!

    云溪眼神微变,孟青山的玄阶远在她之上,她无法判断出对方真正的实力,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玄阶一定已在墨玄巅峰,临近神玄的边缘。

    剑如雷奔,而云溪迎向剑尖的速度,也是势如闪电!她知道,面对这样的高手,唯有险中求胜。

    两边即将交接,孟青山的眼中显现出了残忍的兴奋之色,刻下已经到了无法闪避的距离,就算他自己想要变招饶她一命,也是不可能了,更何况这女人还敢不怕死地自己冲过来,那飞奔的速度,好似生怕死得不够痛快,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送死”!

    孟青山在心底冷笑,充满了得意之色,好似下一刻对方就成了自己的剑下亡魂。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交接的最后一瞬,云溪的脚下并未停下半分,速度也丝毫不减,但整个上半身却仿若违反了自然的正常定律一般猛然一扭,以一个非常诡异的身姿和角度,躲过了对方的致命一击。

    冰冷的长剑带着湛青色的剑光,从云溪的手臂上凌厉地划过,带出一溜的血珠。

    虽然云溪闪得极为迅速,但始终还是蹭去了一层皮,能从一个高品阶的墨玄高手手下逃过致命的一击,已经算是她赚到了。

    在孟青山眼中的神色还未来得及从杀死云溪的残忍兴奋转变为极度惊愕的瞬间,云溪的右手指尖,突然多出了三枚银针,精准地刺在了他的心脏部位!

    一声闷哼!

    孟青山双目暴突,神色非常异样,云溪与他错身而过,一抹残忍的笑意自她的唇边划过。

    在外人的眼中,他们不过是错身过了一招,一个没有一剑刺中,一个闪身险险地躲避,只是三分之一眨眼的功夫,几乎没有人能看到云溪出手的那一瞬,也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将三枚银针插入对方的心脏。

    这一招错身分离后,孟青山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处,保持着挥剑的姿态,一动不动,双目暴突着,目光有些呆滞。

    云溪轻抬了下眉梢,唇角是残忍的冷笑,转身,擦着孟青山的肩而过,她从容地牵起了儿子的手,徐步走向了聚宝堂的门外。

    “家主!”

    “家主!”

    “家主!”

    “……”

    呼唤孟青山的声音从试探到紧张到悲痛,断断续续地从身后传来,云溪唇角勾勒,牵起了一抹嗜血冷酷的笑容。

    高手之间对决,胜负往往就是在那一刹那间的交接,倘若对敌人仁慈,那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更何况对方的玄阶品级还远远地超出了她,她若不是趁着对方轻敌,没有把握准她真正的实力,她险招制胜,那么这一刻死在这里的人就是她了!

    墨玄巅峰的高手,可不是开玩笑的。

    龙千绝迈着优雅的步子朝他们母子走来,眼底是一掠而过的欣赏,方才那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唯独他一个人知道她是如何让孟青山丧命的,因为他也曾中过她的银针,只是那一次,她手下留情了。

    欣赏之余,他眼底还有些复杂的浓意,有责备、有担忧,云溪不可能知道,方才那一刹那,他心底到底有多挣扎,当她疾速迎向了孟青山的快剑,他想出手,却已经来不及。担心她,怕她躲不过孟青山的剑,相信她,他曾见识过她的身手,责备她,怪她不该随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泉涌!

    直至她冷然地转身,安然无恙地向他走来,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无声地叹息,真是个独立倔强的女人!

    “走吧。”他淡淡一笑,那笑容却是绚烂到了极点。

    “休想走!”孟家的人在后边大喝一声,闪闪发光的长剑,朝着云溪背后刺来。紫色的玄气萦绕在他身周围,像蚕茧一般将他牢牢地包裹其中,他的身形向前冲倾,直有破茧重生之势。

    云溪停下了脚步,伸手将小墨推到了龙千绝的身边,淡淡的语气道:“小墨,把眼睛闭上!”

    不想让儿子看到她杀人的场面!

    云小墨没有质疑,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薄唇轻抿。

    龙千绝伸手将他往怀里一带,让他埋入了他的怀中,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之中波光粼粼。

    云溪眸光微敛,计算着长剑和她之间的距离,六寸、四寸、二寸……

    紫玄高手眼见着就要得手,愤怒的脸孔上绽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突然,视野之中,她的身影动了,明明还在眼前的白影,倏地不见了。

    背后突然袭来一阵寒意,森冷无比,他的双瞳逐渐放大,露出了惊骇之色。

    “喀!”

    一柄短刃插入了他的背脊,正对的恰好就是心脏的位置。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

    紫玄高手临死还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紧随他身后而来的其他紫玄、青玄高手见到这一幕,纷纷驻足,不敢向前,这样诡异的身法和狠辣的杀人手法,实在是太骇人了,他们自问不是她的对手。

    “走吧。”龙千绝弯身抱起了小墨,将他放到了自己的肩头,就像来时一样,一大一小,构成一幅美好的画面。

    心里莫名地流淌过一抹酸酸的又暖暖的涓流,眼前父子俩的身影是如此的契合,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呢,她不过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偶然间落进了云溪这个身体里,占据了她的身体。

    说到底,她才是一个外人。

    怔神之后,云溪朝着里边吹了声口哨,那口哨渐高渐长,而后又渐低渐弱,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地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听起来很是诡异。

    霎时间,聚宝堂的四下里烟雾弥漫,不知是何人丢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一落地就炸开了花,散发出浓浓的白烟。

    原本就已经乱作一团的聚宝堂,此刻更加混乱了。

    人们在白色的烟雾之中相互碰撞,寻找着出门的路途,你撞了我,我撞了你,有些甚至不分你我地殴斗到了一处。

    聚宝堂的大门口,东方云翔和荣伯两人也跟着寻路踏出了门槛,若非云溪事先跟他们通了气,他们此刻怕也要被困在了混乱不堪的聚宝堂中。

    远远地看着云溪三人温馨和谐的身影,东方云翔停驻了脚步,静静地目送着他们离开,心中仿佛遗失了一大片重要的东西,黯然神伤。

    荣伯感受到了公子哀伤的气息,不由地劝慰道:“公子,她不适合你。”

    “是不是我太奢求了?我是将死之人,不该心存期望的……”东方云溪哀叹了声,如水墨山画的眉宇之间笼罩着忧伤的气息。

    须臾,他举步跟上了三人,心中明明想要放弃的,可是一双脚却不听使唤。

    荣伯眉头蹙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让公子愈加伤心了。

    或许,是他太过肤浅了,只想着那女子已有了私生子,所以配不上公子,却没有想过公子的喜怒哀乐会随着这对母子而转变。或许,他该放下成见,帮帮公子!只要公子能开心起来,就是豁出去他这条老命,他也心甘情愿。

    容少华啪地一声打开了折扇,徐步走到落后几步的冰护法身边,狭长的眸子微挑着,看似不经意地说道:“你们尊主的品位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特别了?”

    冰护法眸光一沉,冷声道:“容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们尊主的事,不必容少挂怀!”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身影有些仓惶。

    容少华无奈地轻笑,美眸流转,光华无限。

    聚宝堂内的浓雾逐渐散去,里面的客人已走了大半,剩余的那些人要么仍扭打在一处,要么受了伤没法走动,方才突然从四下里冒出来投掷烟雾弹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包括在拍卖会上闹事的几人。

    孟贺秋怔在了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万万没有料到聚宝堂今日会遭遇这么大的劫难,还有他的亲生父亲,也被人给杀害了。

    眼神一阵游离,思索了一番后,他眼底的惧意和悲痛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激动和兴奋。

    孟家现任的家主死了,他的大哥又因为方才之事,被他的父亲撵出了聚宝堂,回家闭门思过,可以说是在孟家尽失了人心。那么孟家下一任家主之位,便非他莫属,也即是说,聚宝堂今日虽然遭受了重创,唯独他一人却是最大的受益者,从此之后,再没有人可以跟他争夺家主之位。

    想到此,他棱形的唇角溢出了一丝邪气的笑。

    “大家都别乱!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自稳阵脚,处理好我们聚宝堂的事,至于杀害父亲的仇人,搅乱我聚宝堂好事之人,我孟贺秋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此时此刻,立即搏得了孟家长辈们的好感,反倒是聚宝堂的那些护卫们一个个冷眼看他,在心底暗咒,他分明就是想趁着大少失了人心之际,落井下石,太卑鄙了!

    “二少,现在家主出了事,大少又做出那等有辱孟家的丑事。为今之计,还请二少出来全权掌管孟家的事宜!”孟贺秋身边的一名随从站出来道。

    孟贺秋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仍是大义凛然地婉拒道:“那怎么行?我年纪尚轻,在孟家没有威信,何以担当此大任?再说了,孟家还有那么多的长辈在场,家主怎么轮也轮不到我的身上。”

    “孟家的家主之位,从来是传给嫡子的,大少做了有辱孟家门风之事,自然是没有能力再担当的。试问孟家家主之位,舍二少其谁?”

    主仆俩一唱一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场戏。可是就算是戏,只要演得好,演得恰到好处,演对了时间,那么便是一出绝好的戏码。

    聚宝堂刚刚经历了一场劫难,现在正是需要有人出来挑大梁的时候,几个孟家的老者相互交流了一下,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二少,现在孟家群龙无首,在大家还没有公开推选出真正的家主之前,就请二少暂时先担当家主之位,尽快地处理眼下之事吧。”

    孟贺秋垂眸,眸光暗沉,掠过一抹冷光。这帮老东西,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们还是不肯轻易松口。不过也罢,暂时就暂时吧,他有自信孟家家主之位,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当他再次抬眸时,眼底是一片虚心收敛的神色,接受了长辈们的提议后,他便开始放手处理聚宝堂的后事。

    与聚宝堂相隔两条街,便是云溪买下的风云客栈。

    云溪一行人没有回将军府,而是齐聚在了客栈的二楼。

    临窗处,举目远眺,可以清晰地看到聚宝堂的一隅。它巍立于沁阳城繁华的大街,颇具气势,一眼望过去便能辨识它的特征。

    “云娘子,孟家的人会不会找上将军府,去找将军府的麻烦?”李禄眺望着远处的聚宝堂,心底有些担忧。

    云溪手中拿着一把木梳,悉心地替儿子疏离着墨发,好似在侍弄着一件艺术品,眼皮也不抬一下,道:“孟家的人还有很多事需要善后的……”她点到即止,不再继续说下去。

    母子俩一前一后,梳着头发,小白窝在桌上打盹。母子俩加上一只小兽,完全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围观他们的几人视若无睹。

    “小墨,以后不许再私自出门,让娘亲为你担心,知道了吗?”

    “嗯,小墨知道了。”

    “以后再遇上坏人,也不许再随便逞能,这天下大得很,能人辈出,你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的。”

    “嗯,小墨知道了。”

    “以后也不许再去找什么爹爹,你如果真想要爹爹,娘亲会帮你找一个又帅又有钱的爹爹!至于那些来路不明的男人,以后见着都要绕路走,听到了吗?”

    “哦,那娘亲什么时候帮我找爹爹?”

    “改天吧,最近还得参加你太爷爷的寿辰,娘亲暂时没空!”

    “……”

    听着母子俩的对话,围观的几人纷纷被雷了一圈,这世上有这样奇怪的母子吗?

    龙千绝微眯着狭长的眸子,所有的表情都掩藏在了银色的面具之下,他的唇线紧抿,线条的尾稍微不可见地向上扬起,难掩雅致风华。

    显然地,当她说道来路不明的男人时,他分明捕捉到了她若有若无的余光瞄向了他的方向。呵,来路不明的男人,原来在她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女人,居然还想给他的儿子找一个爹,是不是先要问问他这个亲爹同不同意?

    荣伯细心地观察着自家公子的神色,当云溪说到要给儿子另找一个爹的时候,他分明感应到了公子周身气息的波动。他心思一动,插嘴道:“小墨,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家公子给你当爹爹吗?你看,这次你被聚宝堂的人困住,他们要求拿一千万两黄金赎人。我们家公子二话不说就连夜筹集了一千万两黄金去救你,对你可是极好的……”

    “荣伯!”东方云翔喝止了他,如墨的眉毛轻颦,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荣伯收到他的不悦的神色,便立即收了声。

    云小墨点了点头,道:“嗯,我喜欢翔叔叔,也很想让他做我的爹爹。”

    龙千绝不满地轻咳了声,重重地咬字道:“小墨,我才是你的亲爹。”

    云小墨偏头,为难地朝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黑葡萄般闪亮的眼珠子左右转着,思衬了许久,软软的童音道:“可是,我是先让翔叔叔做我爹爹的,你来晚了一步,我不能见异思迁的!”

    龙千绝哑然,这孩子什么思维,连见异思迁也用上了。

    云溪嘴角抖动了下,捏了把儿子的小脸:“小孩子不要乱用成语!”

    东方云翔浅浅地一笑,一瞬间,仿若万千的曼陀罗花争相绽放。只要有他这句话,便胜却世间无数的美好。

    这时候,门外有人急急来报。

    “大小姐,不好了!将军府出事了!”

    云溪抬了抬眉毛,厉目射向了前来报讯的将军府侍卫,冷声道:“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是不是云溪的语气太过冷冽,将侍卫吓了一跳,他结结巴巴道:“大、大公子从边关回来了,还被人打残了两条腿……”

    眉毛再次轻抬了下,云溪陷入思索中。

    大公子,也就是她的大伯云腾的遗子,她的堂哥,云清了!

    据说他子承父业,继任了虎威大将军之位,常年镇守在南熙国和傲天国的边境,他的身边有数万的将士保护着,怎么会出事呢?

    “就这些?”虽然是她的堂哥,但她印象不深,所以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她薄凉的口吻和事不关己的态度,让侍卫一时之间怔神,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大公子一回到将军府,整个将军府都乱成了一锅粥,上上下下都担忧得不得了,反倒是大小姐却丝毫不见担忧之色,反而是如此镇定淡薄的口吻。

    难道大小姐生来就如此无情?他很是不解。

    “嗯?”云溪提高了声调,对于侍卫的出神很是不满,她很讶异,父亲怎么会派这么一个不机灵的侍卫前来报信,看他的年纪也不会超过十六岁,如此年轻,怕是刚进府不久吧。

    侍卫凛了凛神,连忙回道:“不止这些!大公子回来后不久,司徒家的人也跟追着来了,他们一进门就喊打喊杀,说是大公子毁了他们司徒家大小姐的闺誉,定要杀了大公子泄恨!老将军和将军自然是不肯交人的,所以他们就说要灭了将军府,看将军府还能把大公子藏到哪里去……”

    “司徒家的人?”云溪挑了挑眉梢,倘若她记忆不错的话,司徒家应当也是十大家族之一,而且在十大家族之中排行第四,实力相当雄厚!

    “那现在情势如何了?”云溪终于停下了继续为儿子梳头的手,眉心纠起,转首盯着侍卫问道。

    云清的生死,或许她可以不关心,但是将军府的其他老少都待她和小墨不错,倘若将军府真有难,她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现在、现在情况更糟!孟家的人不知得到了什么风声,突然也带了很多人前来支援司徒家,说是让将军府交出大小姐和小小少爷,要不然的话,他们就跟司徒家的人一起灭了将军府!”

    云溪的脸色骤然一沉,凤目凌厉,犹如万千利刃,寒可透骨。

    “孟家?他们居然敢趁火打劫?”

    她冷哼了声,一瞬间,周身的寒气可以冰冻三尺。

    侍卫站在她十步远处,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逸出来的浓浓的寒气和低压,不由地心生紧张。他刚刚进将军府不久,没什么本事,此刻将军府被人围困,所有有本事的人都留守在了府里御敌,而他一个没本事也帮不上什么忙的侍卫就只好被派来送信。

    “很好!本来看在他们的家主新丧,想放他们一马,现在既然他们把我逼到了这份上,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一双眸子清冷冰寒,整个房间内瞬间被她周身释放出来的寒意所笼罩,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看着她,此刻她仿若是从地狱里走来的修罗,嗜血而冷酷!

    将军府的大门外,围了近百名高手,他们身上的服饰分成了两色,蓝衣的一派人,是属于孟家的,而黄衣的一派人,正是属于司徒家的。

    司徒家族,乃是十大家族排行第四的超级世家,他们的家族盘踞在傲天国数百年,有着无比雄厚的实力。傲天国与南熙国相邻,傲天国不同于其他四国,傲天国的君王等同虚设,根本没有实权,国内各种势力林立,互为犄角,其中司徒家就是其中一支较为庞大的势力。

    在边境,两国之间常常发生一些小的纷争,多少都与这些势力各自为政有关,其中也包括司徒家族。也正是因此,南熙国的皇帝才派遣云家的人前往傲天国与南熙国的边境派兵驻守,可谁能想到云清会和司徒家闹出如此大的矛盾,一发不可收拾……

    “本公子给你们的时间已经到了,再不交出云清,本公子就下令灭了你们云家!”

    说话之人,一身黄色的锦衣,他的身材高大,体格健硕,双臂上的肌肉结实成块,隔着衣物也能看出些端倪来,是典型的武人之姿。他的相貌还算英俊,眉宇之间却有着一抹阴冷和狠厉。

    他此刻高踞于骏马之上,居高临下地瞪视着将军府门外的众人,倨傲阴冷的神色,不可一世。

    他便是司徒家的二公子,司徒南星!

    大将军云逸带着亲卫的几百士兵守在将军府的门外,面对着司徒南星咄咄逼人的态度,他无畏无惧。

    “司徒公子,云清乃我云家的长子,是绝对不可能交给你们的!想要捉人,除非从我云逸的身上踏过去!”

    云逸掷地有声的一番慷慨陈词,激励了士兵们,几百支长矛齐齐往地上一顿,气势如虹,沉敛的杀气,一览无余!

    云逸的亲卫队,数百的士兵全部都是上过战场,经历浴血奋战的,身上自有一股属于军人的铁血气质。这一顿矛的气势所释放出来的肃杀之气,就连紫玄以上的高手都禁不住齐齐一震。

    司徒南星微微一怔之后,随即回了神,冷瞳收缩着,厉声喝道:“就凭你们这些人,也想跟我们司徒家族作对,简直不自量力!很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公子也无须跟你们继续耗下去。来人,给我杀进去!”

    “是,公子!”

    片刻间,双方剑拔弩张,战役一触即发。

    云溪将小墨暂时托付给了东方云翔照顾,自己带着李禄等人前往将军府,龙千绝不放心,也跟随而来,同来的还有容少华。

    当云溪一行人来到将军府门外,远远地就见到了这样一幅剑拔弩张的紧张场面。

    孟家人的服饰她是认得的,此刻他们只是站立在一旁看戏,真正和云家为难的是穿黄衣服的一队人马,想必他们就是司徒家族的人了。

    “那个坐在马上之人,就是司徒家的二公子,司徒南星。此人的实力一般般,顶多也就是蓝玄之境,倒是跟他随行而来的两个护卫还勉强称得上是高手,实力应该都在墨玄二品。”

    龙千绝清雅的声音悠悠地传入了云溪的耳中,证实了云溪的猜测。

    只是,这男人的口气未免太大了。

    两名墨玄二品的高手,在他的口中,却只能勉强称得上高手!

    那么是不是证明,她在他的眼中,也只能勉强称得上是高手?因为她的玄阶也是同样的墨玄二品!

    想到此,她胸中就闷闷的,想要变强的心更加迫切。总有一日,她一定要超越他,然后狠狠地将他踩在自己的脚下……呃,她干嘛这么在意他的看法呢?

    云溪揉了揉眉心,抹去那些胡思乱想,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将军府的门外。

    正思索着要不要上前,这时候,一个刚毅的声音自将军府门内传来。

    “等等!”

    云溪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名戎装的男子背负着另一名只着单衣、衣衫不整的男子,从府门内远远地走来,身后紧追的还有将军府的老将军、老夫人和云夫人。

    “清儿,你不能去!老头子,你还不快拦住他!”老夫人焦急万分,在云夫人的搀扶下,一边紧追着前方被戎装男子背负在背上的男子,一边撕声喊叫着阻止。

    “清儿,你是我们云家三代中唯一的男丁了,你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你听话,跟爷爷回去!”云老将军也是一脸的焦急之色,十几年前,他失去了长子云腾。云清是云腾为云家留下的唯一血脉,也是云家唯一一个能够继承祖业的男丁,倘若他再出了事,那么云家算是要断了香火了。

    “爷爷,你们别阻止我,我不能因为我的过失而连累了云家,让云家遭受灭门之祸!”云清刚毅的脸孔上露出了悲伤的神色,他紧锁着眉宇,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两条几近残废的双腿,眼底掠过一抹悲痛,声音也跟着低哑了下去,“反正我的两条腿已经废了,今生再无作为,不如就让他们将我带走,也可免去云家的一场灾祸。”

    “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你的双腿……”想到孙子的双腿,云蒙喉中哽塞,不由地泪眼盈盈,“你的腿,一定能治好的!你千万不能自暴自弃,放弃希望!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总有一日,你能好起来的。”

    就算是自欺欺人,他也想让孙子振作起来,云蒙紧攥着双拳,隐忍着心中的悲痛,有一种强烈的自责的念头笼罩着他,他作为一家之主,却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孙子,他枉为一家之长!

    云清红着眼眶,盈着男儿的泪水,摇了摇头,坚定的语气道:“爷爷,请恕孙儿不孝,原本是打算回来给您老人家贺寿的,却不想……孙儿去了,您老多多保重!”

    “蒙毅,走!”他低头对着身着戎装的同伴说了声,再仰头时,他整个人的身上释放出了一种炽烈而凌厉的光芒,那是属于真正的军人所拥有的铁血气质,是浴血疆场、身经百战后,才拥有的冷冽而沉寂的凛然之气。

    天空中,风云变幻。

    云雾逐渐散去,露出了炽烈的日头,日光倾洒在云清的身上,映出了他如刀削般坚毅挺拔的五官,剑眉入鬓,眉宇间异常阳刚的豪放之气尽显无余!

    他就是云清,昔日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云腾的独子,如今南熙国的少年将军!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光耀照人,因为他文武双全,天资卓绝,刚过弱冠之年,就跟随着父亲南征北战,之后他的父亲过世,他就继任了他父亲的爵位,有着无数人都羡慕的家世。

    可是现如今,他失去了一双腿。

    一个人,没有了双腿,就等于失去了自理的能力,成为一个废物,更何况是一个军人?

    如此大的打击,早已将他的意志击溃……

    他身下的男子深深地拧了下眉头,凝重而悲痛的神色罩在他的脸庞上,云将军是他的上司,同时也是他的挚友。作为上司,他必须听从他的号令,可是作为挚友,他不忍心见他去送死。

    停驻的脚步仿若灌了铅,一步也无法向前挪动。

    “将军?”

    云清自然知道好友的心思,重重地咬字道:“走!这是我的命令!”

    蒙毅狠狠地咬了咬牙,就算真的要死,他也要死在将军的前面。

    他终于迈开了步伐,继续朝着门外走去。他们穿过了列阵的士兵队伍,来到了云逸的身边,与对面的司徒南星对峙而立。

    这是云溪第一次见到云清这位堂哥,他身上那种专属于军人的刚毅气质,让她印象深刻。虽然他的双腿残废,他的目光中含着悲痛和绝望,可是他的意志却没有完全被击溃,至少他的心中还有着一腔热血,和想要守护他的家人的信念。

    这样的人,无法不让人敬重,云溪也不例外!

    也是在此刻,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堂哥,她保定了!

    这边司徒南星终于见着云清出来,脸上显露出了扭曲的狰狞:“云清,你这个无耻之徒!你毁了我姐姐的清白,让她被赫连家退婚,成了我司徒家最大的耻辱,不将你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云清在听到他提起“姐姐”二字时,那双微红的眼睛里掠过了一抹柔和的光芒,但很快就被沉痛的深邃所取代。

    “我跟敏敏是真心相爱的,我也诚心诚意地上门提亲,是你们司徒家不愿意将敏敏下嫁于我,还打残了我的双腿,我云清自认不欠你们司徒家!至于敏敏……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如何给她幸福?”

    云清悲叹了声,扬起脸,将点点即将坠落的热泪收回了眼眶。想起那个如清莲出水一般高洁的美丽女子,他的心一阵阵地揪痛,他已经是个废人,从此再也配不上她了。

    司徒南星面色冷冽,冷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上我们司徒家来提亲?你不过是南熙国一个小小将军府的子弟,怎么和十大世家之首的赫连家的大公子相比?赫连公子的一根脚趾头,都要比你们云家的人尊贵得多!就凭你也想娶我姐姐,你等下辈子吧!”

    云溪听到他如此侮辱人的话,眉心不由地蹙起,低低地冷哼了声,这人还真是欠揍,居然敢说他们云家的人连人家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他这么一骂,岂不是将她和她儿子也骂在内了吗?

    缕缕的寒气不住地往外冒,她在心底琢磨着,究竟是要将他大卸八块,还是将他的双腿也给弄残了,再挖去他的眼珠子,谁让他有眼无珠,居然连她跟她的儿子也敢骂进去!

    “赫连家的大公子赫连紫风,是个深不可测的家伙,不可小觑!以后你若是见着他,最好避开他,不要跟他有任何的牵扯,此人绝对不简单!”

    云溪讶异,能得到龙千绝的赞赏之人,那么想必是不同凡响的。他越是如此说,她越有兴趣想见一见这位传闻中的十大世家之首的赫连家的大公子。

    “赫连紫风不止武功和谋略深不可测,更是天下美男榜上位列第二的榜眼,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女子挤破了脑袋想要进赫连家,嫁给赫连紫风呢。”

    容少华摇着折扇,也适时地插了一句,他一脸闲适的表情,仿佛云家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赫连紫风若不是常年深居简出,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恐怕你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早该是他的了!”冰护法冷冷地接了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看他不顺眼。

    容少华摇着折扇的手稍顿了下,俊美的脸庞露出受挫的表情,哀怨的眼神飘向了一脸冷酷的冰护法:“冰护法,我到底哪里得罪您老人家了,您老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容少华日后还要在江湖上混的!”

    冰护法瞄了他一眼,嘴里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冷硬的唇线难得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容少华眼神一呆,不由地看痴了,原来冰美人笑起来,居然是这样的。

    云溪没太留意二人的对话,她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了云清和司徒南星的两人身上。

    “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侮辱我云家的人!你要我这条命,我给你就是,但若是你敢动云家其他人的一根毫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云清并没有被他羞辱的话所气到,而是义愤填膺地驳斥。

    司徒南星阴恻恻地大笑了起来,嗜血的眼睛里放着森寒的光芒:“你的命我自然是要取的!只不过单单只要你的命,还不足以泄我的恨!原本我们司徒家可以跟赫连家结成姻亲,十大家族之中排行第四和排行第一的两家强强联手,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小看我们司徒家?可是就是因为你,搅乱了这件好事,不但让我们两家无法联姻,还让赫连家跟我们司徒家断绝了往来,让我们司徒家在十大家族面前颜面尽失,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你说,你一条命,能赔得起吗?”

    他的话音还在耳边环绕,一个突兀的击掌声这时候穿插了进来,紧接着还有一个戏谑的女人声音传入人们的耳中。

    “笑柄!的确是个大笑柄!”

    “自己家的女儿看不好,却怪到别人的头上来,你们司徒家为什么不去多生几个女儿,却反倒跑来云家撒野?难道灭了云家,你司徒家就能多出一个女儿来,再嫁入赫连家去吗?”

    众人回头,循声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一名白衣女子盈步走来,无边的霞光仿佛都镀在了她的身上,她白衣胜雪,一身清华,冰肌玉肤,倾城的绝色让天地万物在瞬间黯然失色。

    所有的人,包括司徒南星、云清和云家的人,都将视线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此时此刻,她的身影仿佛成了天地之间唯一的一道风景线,万物生灵为之失了颜色。

    随即,人群中有人高喊出声:“是云溪!云家的大小姐!”

    一听到“云家大小姐”几个字,原本还在一旁看戏的孟家人纷纷抽出了腰间的宝剑,持剑相向。

    “云溪,你杀害了我们孟家的家主,纳命来吧!”

    “杀了她,为家主报仇!”

    “杀了她!”

    “……”

    一群人蜂拥而上,将云溪团团围住。

    清冷的眸光直视着前方,将围住她的孟家人视作无物,云溪脚下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加快步伐,按着原先的步子,一步步地往前走。然而环绕在她身周围的阵阵寒意,却又那般的清晰,森冷透凉,仿佛一触就能冰冻三尺。

    孟家的人当中,有人欲上前攻袭她,云溪蓦地止步,冷眸淡淡地扫了过去。她的眼神掠过那人的脸,惊得那人煞然止步,只觉得心头凉意森森,他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女人的身上能有如此可怕的气势。

    收回视线,云溪继续往前走,阻挡在她跟前的几个孟家人在她淡淡的目光扫视下,也惶惶地让开了路。对方明明只是个女人,可为何一旦对上她的目光,他们就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迫使他们不敢贸然上前呢?

    云清趴在同伴的背上,讶异地望着自人群中远远走来的女子,沉静的眸光里幽幽地旋转出一些复杂的情愫。

    她就是云溪?他的堂妹云溪吗?

    她的容貌的确和他记忆中的吻合,可是那周身不容忽视的耀眼的光芒,却让他感觉到陌生。云溪,他的堂妹,不该是这样……

    疑惑之色写入了他的眼中,稍稍缓解了他心底的悲痛,在他的眼帘中,白衣女子徐步向他走来,每一步都无比的坚定,好似无论前方有怎样的荆棘或是刀山火海,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

    她的眼睛在发光,她的身体在发光,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耀眼的光环笼罩着,她或许是他此生见过最为耀眼的女子!

    而她,居然就是他的堂妹……

    “清哥哥,好久不见了!”

    云溪站定在了离云清不到三步远处,她浅浅地勾唇一笑,霎时间,云开雾散,仿佛所有的阳光都聚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她的身上明明散逸着冷寒的气息,却让云清感觉不到寒意,有的是温暖,暖暖的温情。

    他几乎已经忘记了,曾经有那么一个小女孩,亲切地喊他“清哥哥”。只是记忆中,她很胆小羞涩,就连说话也从不大声,更别提是在众人面前说出如此冷嘲热讽的话语了。

    “你到底是谁?”一句话,自他的口中脱口而出。

    云溪微微一愣,旋即又轻轻地笑了起来,他果然是玲珑的心思,虽是个铁血的军人,却是云家之中第一个质疑她身份之人。

    “清哥哥,我是云溪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真是云溪?”云清的眼神有片刻的混沌,须臾,蒙在眸光处的迷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一片清明。是不是云溪又如何呢?此时此刻,云家危在旦夕,她不但不避而远之,反而挺身而出,这样的女子,却是他的堂妹,他觉得无上荣耀。

    “溪儿,你快走吧!这事是我惹出来的,自该由我一人独自承担。”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的,可是偏偏有人惹到了我,说我们云家的人连人家赫连家公子的一根脚趾头都不如……”清亮的眸光一转,云溪带着冷意的目光投向了马上的司徒南星,冷哼了声,“我也是云家的一份子,他这么说,岂不是也将我骂了进去?我云溪从来不是逆来顺受之人,有人都骂到我头上来了,我岂能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