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后宫如懿传(全6册) > 第十二章 朱色烈(下)

第十二章 朱色烈(下)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虽是木兰秋狝,搭帐在外,皇帝的住处亦是精靡到了极处。空间既宏大,布置亦精巧,虽说精简再精简,到底也是皇家格局。帐篷的顶部举头可见绚烂夺目的贴金箔莲花纹天花蔓重重叠叠,累成天花乱坠

    模样,四壁皆是青蓝色蒙古样式的吉祥纹理,环环相扣,每行走一步,似乎就有迷乱不知所终之意。而嫔妃们的住处,也按着位分序列一一如是安排。木兰秋狝是皇家旧规,皇帝素来遵从“习武木兰”之举,又性喜骑射,所以几乎年年都带王公大臣、八旗精兵与后妃子女至此。围猎二十余日后,皇帝必得举行盛大宴会,饮酒歌舞,摔跤比武,并宴请蒙古

    王公等,同享盛事。

    木兰围场草原广亵,绿茵坦荡无际,天与云、与草原相融相连。每至晴空万里,天高云淡之际,茫茫林海捧出清晨红日,喷薄四射,霞光万道。或是日暮西山,残阳如血,亦生红河日下之感。到了此处,皇帝骑马射猎,最喜携颖妃、豫妃、恂嫔、恪贵人等蒙古嫔妃,她们既青春少艾,又有飒爽英姿,一一换了鲜艳紧俏的袍服,艳美无俦。身边又有成年的皇子相随,除了已经出嗣的六阿哥永瑢,便是永琪。彼时八阿哥永璇足上有疾,十一阿哥永瑆与十二阿哥永璂同岁,都还年幼,只能拿着小弓骑着小马游戏。十四阿哥永璐与十五阿哥永琰更不足提,尚是怀抱小儿。如此一来,永琪更是风头大

    盛。而如懿唯一的好处,便是宫规不那么严谨,可以常常见得永璂了。因着此回蒙古王公颇多,皇帝为示亲厚,多在颖妃、恪贵人处歇息,豫妃固然不得亲近天颜,恂嫔却是淡淡的不甚邀宠,皇帝也不愿多与

    她亲近了。只是无人时,恂嫔却也向李玉和永琪打听,“为何此次狩猎,不见本宫父亲,却是异母哥哥来呢?”永琪慧根早发,含笑谦恭道:“恂娘娘安心,或者秋狝繁累,老王爷不来也是情理之中。”这般应付了,回头永琪便细细叮嘱海兰,顺带着告知如懿,“车马劳顿,除了皇阿玛召宴,这些日子额娘闭门不要见

    人,只安心休息便好,免得是非。”

    如此,林海探幽,千骑飞驰,静则听百鸟啼鸣,动则射狍鹿奔突。皇帝收获颇多,众人溢美不绝,兴致更高。

    这一日皇帝领着诸位皇子出去,皇帝独得了一只黑熊。永璂年幼,也射了一头狍子,皇帝神色淡淡的,也不肯多赞许一句。

    恰恰和敬公主在旁,便郁郁不乐,“皇阿玛,儿臣记得端慧太子在世时,六岁便可行猎射得一只小鹿了。”永璂闻言越发颓丧,手足无措地望着如懿,垂首不语。皇帝未置可否,只道:“前些时日朕拘着你在养心殿读书,骑射上未免生疏了。罢了,回头叫你谙达多教你些。”永璂诺诺答应了,想往如懿身边靠,

    眼见皇帝并不理会,只得垂头丧气立到海兰身前去了。而永琪归来,只得老弱之物,皇帝便更不悦。永琪施礼,谦谦道:“我朝以马上得天下,儿臣不敢忘记祖训,所以有所射猎。但儿臣见母鹿幼兽颇为可怜,而壮年猛兽猎得虽可增荣光,但幼兽抚育皆赖壮者

    。想及野兽也有母子之情,儿臣不忍,一律放生,留其繁衍。”

    这番话说得皇帝龙颜大悦,抚着永琪肩头道:“能文能武固然好,但有悲悯怜下的仁爱之心,朕更感欣慰。”说罢,便解下自己身上的双龙抢珠赤红缎披风披于永琪身上,“郊野风露,你小心身子。”永琪欣然应允,恭谨谢过。如懿与海兰相视一笑,更是欣慰。然而永琪起身的一瞬,足下微微一僵,海兰正与皇帝说话,一时未曾察觉,如懿心念一动,趁着人不留意,便低声道:“永琪,你的腿怎么了?

    ”

    永琪面色微沉,不欲在人前多言,便道:“起初觉得寒热,仿佛感冒风邪。这两日一直奔波马上,有些筋骨疼痛,但不热不红,无甚症状。皇额娘放心,想必无大碍。”

    如懿知他要强,在皇帝面前更不肯示弱呼痛,还是不大放心,“本宫记得先帝时怡亲王允祥也曾有过这般病痛,你要格外仔细些。等晚膳过后,本宫着江与彬去瞧你。”

    永琪见皇帝满面春风,如何肯扫这个兴,便恳求道:“皇阿玛正在兴头上,若此刻传御医,当着各部王公的面,若有什么传言便不好了。”说罢又笑,“儿臣府里也有御医,回去瞧了便是。”

    如懿回首,见皇帝正拉着永璂的手嘱咐着什么,也不敢多言,便答应着去了。这一晚便在大帐外环坐饮宴。出宫在外,饮食不比宫内精细,反多了各色野味,将白日所猎获的禽物烹得鲜香可口,诸人更是饮酒助兴。清夜无尘,月色如银。更兼燃了无数篝火,有蒙古女子挥起五色长袖跳起歌舞,比之宫中的纤腰袅娜更有奔放热烈之意,引来喝彩声无数。如懿陪伴皇帝身侧,海兰与嬿婉分坐了左右两首。因着女眷们矜持,除了颖妃与嬿婉口齿伶俐说笑,其余人都懒懒的。恂嫔更是告

    了假,连晚宴都不曾出来。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薄薄的醉意,如懿不胜酒力,目光更眷着永璂。海兰会意,便道:“皇上,十二阿哥累了,不如先随皇后娘娘回去。”

    皇帝与王公们饮酒正酣,便挥了挥手。如懿欣喜若狂,忙牵着永璂退下了。

    八月中旬的夜风已有了飒飒的凉意。如懿面红耳热,被风一扑,不觉已浸凉了衣襟。容珮便道:“皇后娘娘和十二阿哥走小路吧,回去近些,避避风也好。”

    草原上无遮无拦,夜风吹拂,散落草木互相触碰后如海浪般晃迭的轻音。一轮圆月排云而出,月色熠熠洒落,照亮不远处的河岸上开着的轻盈的粉紫野花。永璂大大地松一口气,跳跃着像只小麻雀,“额娘额娘,今天儿子不用背书,师傅也不会查功课。真好!”他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额娘,这里的花好香,甜甜的。我骑在马背上的时候只想着要猎点什么回

    去皇阿玛才高兴,都没闻到花有香味儿。”如懿爱怜不已。永璂也不过是个孩子,贪玩是孩子的本性,却要被牢牢拘着每日如个小大人般刻苦成熟,真真是难为了他。如懿牵着永璂的手紧紧不肯放,依依道:“永璂,额娘很久没闻到宫外的气息了。

    你闻到没有,河水的气味是甘洌的,夹杂着花香。宫里的花儿朵儿都是精心培育的,带着匠气。这里的花,都是活泼泼的,无拘无束。”

    永璂嗯嗯啊啊地点着头,欢欢喜喜地好奇张望。容珮笑吟吟道:“宫外的人都艳羡宫里的富贵,宫里的人都盼着外头的自由。人都一样,得了这个,盼着那个。”

    母子二人说笑着,便往帐篷深处走去。后头三五宫人引着灯追随,脚步声都漫在万叶千枝的风声里。

    这一带都是宫女们所住的青帷帐篷,夜来都在御前服侍,一座座帐篷都空着,连一星烛火也无,又靠近河边,格外昏暗。容珮低声道:“这儿不比外头好走,但绕过去离娘娘住的地方近。”

    正说着,忽然见一个硕大的影子立在帐篷后,如懿骇了一跳,已有宫人失声唤起来,“莫不是撞上熊了?”永璂一吓,挡在如懿身前,粗声壮气道:“额娘,儿子在这里。”那影子似乎也受惊不小,立刻分开,便可辨出是两个人影,一高一矮,高者健硕,似乎是个壮年男子,穿着侍卫袍服。那矮的苗条纤秀,居

    然是宫装打扮。先前,他们竟是紧紧抱在一起。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想是哪个宫女与侍卫相好,躲在此处亲热。如懿将永璂护到身后,容珮扬起灯笼,厉声喝道:“是谁?”

    便是想跑也来不及了,灯火明灭处,那女子分明是早先告假的恂嫔霍硕特蓝曦。四目相对处,她面上犹有泪痕,凄然沉痛,不似往日。那男子形容陌生,脸上亦有哀容。

    永璂探着头,先喊了一声,“恂娘娘。”

    如懿深觉不妥,便按了按容珮的手,沉声道:“恂嫔,你在这里私会男子,你可不要命了么?”

    那男子低声问:“这个女人是谁?”

    恂嫔冷冷一笑,艳光四射,“咱们仇人的妻子。”她扬一扬头,并无惧色,“皇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周遭唯闻草叶萧萧之声,泠泠似幽然泣声。如懿听得她语中狠辣之意,想要呼喊,才想起侍卫离这里都远。她缓和了惊惧之下僵硬的面颊,低声道:“你若要性命,速速离开,不要在此枉费唇舌。否则你是

    皇家嫔妃,你身边这个人便只有五马分尸之路!”

    恂嫔与那男子对视一眼,似有犹豫之意,相望之间,无限爱怜珍重。

    恂嫔迟疑,“你肯放过他?”

    如懿压抑着心底的慌乱,沉静道:“只要他离了这里,本宫未曾见过,你也未曾见过,各自相安。”这是最好的法子,也保全眼下的自己。

    恂嫔正沉吟间,只听身后一声亮烈女声划破静谧夜空,将草木温润之声骤然撕裂,“有刺客!有刺客!”如懿仓促转首,只见豫妃携着两名侍女惊惶大呼,奔得略远。如懿心下一凉,还来不及反应,一把雪亮长刀已然架在了永璂喉下,将永璂扯了过去。永璂吓得怔了,一张小脸雪白,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容

    珮不知被谁踢翻在地,一脸痛楚,挣扎着要向永璂爬来。

    恂嫔怒目而视,“是你带着豫妃来的?”

    如懿连连摇头,“本宫不知她为何跟在身后……”她的一颗心剧烈地蹦着,沉沉地撕扯着痛,“你先放了永璂!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说话间,有不少侍卫提足奔跑之声传近,隐隐有兵刃出鞘。恂嫔咬着唇,气若无状,“阿诺达,来不及了!”

    阿诺达持刀在后胁迫着永璂,沉着道:“蓝曦,你别怕!我既然敢来见你,便料到有这一日!当日我不能留你在部族,又不能在战场护你父亲周全,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你逃离这里,免得深受其苦。”

    如懿听他碎言片语,便知是霍硕特部征战中活下来的人,又是霍硕特老王爷的亲信,心底陡然更寒了几分。恂嫔望着他,眸中情意沉沉,便有知心长相重。

    她心急如焚,喃喃安抚着永璂,生怕他一时大哭起来恼了阿诺达,一壁连声道:“永璂,你别怕!不要哭!不要哭!”

    永璂怔怔地瞪着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眼泪滴溜溜汪了满眼,死死忍着泪点点头,轻轻唤道:“额娘。”

    如懿的心都快要绞碎了。她戚然求道:“永璂只是个孩子,你挟持我,挟持我啊!放他过来,我是皇后,你挟持我他们或许能放了你。”

    阿诺达迟疑片刻,恂嫔冷哼一声,“你虽然是皇后,可在皇帝眼里,咱们这些女子都如草芥一般。你这个皇后形同失宠,带着有什么用?”

    阿诺达颔首,闷声道:“不错!你们的皇帝出了名的薄情寡性,他是怎么待蓝曦的,我都知道!你这个皇后也不过是个可怜虫!”

    如懿仿佛被人当面狠狠掴了一掌,面皮火烧火燎着,这么多年,她也明白自己的可怜。至少还留着皇后虚尊的面,却从未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这样清楚无误地挑明了出来,她不过也只是个可怜虫。

    谁比谁低贱,谁又比谁高贵,都是一样的。

    她顾不得这些,按捺着情急道:“纵使如此,一个孩子能抵什么?你伤了他皇上更会要你的命!”灯火越逼越近,几乎照清了阿诺达与恂嫔阴郁的面孔。兵刃声铮然作响,却谁也不敢上前,生怕误伤了皇子。阿诺达有恃无恐,挟持着永璂向恂嫔使了个眼色,恂嫔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二人慢慢向后退去

    。

    彼时盛宴方才散去,蒙古王公们稀稀落落留着几个。皇帝虽然醉意迷蒙,很快也被惊动,立时赶了过来。

    如懿见着永璂小小的面孔早已无人色,犹自倔强着不肯哭出来,一颗心早揉得稀碎。远远见得暗沉夜里灯火挑明之中皇帝的明黄一色急急赶来,不知怎的,心下便安稳了许多。

    因着事态紧急,皇帝先自赶来,后头跟着几个胆大的嫔妃。

    皇帝扫了阿诺达一眼,根本不看恂嫔,气定神闲,“你也逃不出这里,不如放了朕的十二阿哥,你与恂嫔也自有个好下场。”阿诺达鄙夷道:“你们爱新觉罗的人最会扯谎欺瞒。当年你有心让我们霍硕特部的族人清扫寒部残军,却不告知寒部余孽手中尚有火器,只让老王爷带精锐前往,也不派兵增援。否则我们霍硕特部的精锐怎

    会都折在了那场战事里?”

    “兵器无眼,征战自有伤亡。我大清将士平定西陲无不如是。怎么你们霍硕特部便格外矜贵些?”

    阿诺达双眼血红,愤怒不已,“明明是你不满老王爷曾同情你的敌人准噶尔部,才趁机剪除异己,捧了对你唯命是从的小王爷上位。可惜了我们霍硕特部的壮年,都为了你的阴谋私心枉死!”

    皇帝斥道:“为朝廷尽心,怎算枉死!凭你这句话,便可诛心!”他肃然喝道:“来人!围住他们!”

    恂嫔闻言,连忙护在阿诺达身前,喝道:“谁敢动我们!”她扬起细长的眉毛,神色凛冽,指着永璂道:“除非皇上肯背上杀子之名,那咱们便是一同死了也不枉!”

    她说罢,咯咯地笑着。那清脆的声音落在风里像某种野兽的嘶鸣。

    如懿的瞳孔紧缩着,面庞惨白。海兰紧紧扶住她的手,想要安慰,分明也失却了往日的沉定。

    前头皇帝的面色愈加难看,他紧紧抿着唇,手指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看向恂嫔的目色带了肃杀之意,“婢子淫贱,脏了朕的后宫。”恂嫔冷淡至极,“我淫贱,还是宫里的人淫贱?我与阿诺达本是青梅竹马,为了保全霍硕特部我才不得不与他分离入宫。因为我们都知道,部族的利益永远高过自己。所以哪怕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我都会

    逼着自己面对你,侍奉你,对你恭顺。可是你是怎么对我们霍硕特部的?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蓄意隐瞒。那么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也是情理之中!”

    “离开?”皇帝略含讽刺,“生是紫禁城的人,死是紫禁城的鬼。你入宫前,你的父亲没有教过你么?”“我为什么不走?”她言辞激烈,有太多压抑让她不快乐,终于在此刻释放,“我活在宫里,和容嫔一样,没有一刻是快乐的。我都觉得喘不过气来。如今我失去了我的父亲,我的部族,还要和你这个虚伪的

    男人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她看着被阿诺达挟持的永璂,“用你儿子的性命,换我们的自由!”

    皇帝缓和的语调中渗出丝丝阴郁,“你永远要记得,你是朕的人。放了永璂,朕会给你留条生路。”恂嫔连连冷笑,“我是蒙古出身,好歹也是一族的公主。不比有些人,日日宣称是雍和宫出生,谁知是生在热河行宫里的。难怪年年秋狝,必得来这儿垂吊,略表孝心。这样表里不一的虚伪之人,我不愿与

    他相伴至死。”众人听到此节,知她是暗指皇帝乃是热河行宫宫女李金桂所生,当年先帝误饮鹿血,一时情动临幸了卑贱宫女,才得了此子,为此还被康熙爷大为申斥。这一直是先帝生前羞事,更是皇帝最不能提的奇耻

    隐痛。宫中虽然人人暗知,却无人敢提,乃是禁中最大的忌讳。

    嬿婉矍然变色,喝道:“贱婢无知,岂敢拿皇上身世胡言乱语?”

    皇帝眼底闪过一抹感激与动容,面色的肌肉却隐隐抽搐。恂嫔仰天笑道:“皇上,你还真当自己是与太后母慈子孝呢?这般天家母子,只为名分好看,底下的龌龊事还当旁人都是瞎子不知道么?皇帝若真要为天下仁孝的表率,那便追封李氏为圣母皇太后又如何?

    只不过怕天下人都耻笑自己是个宫女生的罢了。”分明是猎猎秋风,拂上面却有彻骨的寒意。那一瞬间,如懿居然忘记了刀锋抵触在永璂喉头的冷厉锋锐,只觉得一颗心突突地狂跳着,噔一下,又噔一下,用力地牵扯着,每一下,都那么痛。她死死地盯

    着皇帝的面孔,看着他雪白中泛着铁青的面色,看着他脸颊的肌肉剧烈地搐动,她没来由地觉得害怕,比自己命悬一线更加害怕。

    这样隐秘的事,陡然公之于众,皇帝该要如何自处?

    她太知道了,许多事,不能碰,不能说。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亦有他的底线与痛处。

    皇帝脸色铁青,如懿从未见过他如此骇人的模样。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然而,更怕的是,皇帝若一时暴怒,那永璂该如何是好?

    她禁不住低唤:“皇上息怒!不是该生气的时候。”

    皇帝眼神一扫,永琪已然会意,悄悄退后两步。恂嫔满腔激愤,未曾稍有消减,“皇上不是一向自诩风流多情么?实则世间最无情之人,便是皇上你!豫妃年届三十,她父亲还一心希望她入宫,皇上嘴上说垂怜她,不计年纪纳她入宫,其实宠幸过后就把她扔在宫中自生自灭,只是需要时才装点门面!皇上若是多情,就不会把那么多女人困在宫中名为雨露均沾实则作棋子利用!皇上若真是多情,就不会利用我母族剿灭寒部残军,趁机灭我部族精锐!我看

    不惯你们满口仁义双手染血!今日你要多情,你就拿你自己的命来换你儿子的命吧!”恂嫔激昂陈词,不知何时,永琪悄然掩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恂嫔挟持在手,以同样的姿势,举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