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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零玖章 解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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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海继续陈述:“哪想在这节骨眼上,曹家人至刑部状告方家嫡女与其表兄有私通之污,求查清首尾给予严惩。奇怪是坐婆验身后,方女还是完璧。遂将曹家人以诬告杖责惩处。曹家人不服,递状帖至大理寺求复审。”

    杨衍接过姜海呈上的案卷,抿唇仔细看阅。

    苏启明笑道:“以我之观曹家倒有无中生有之嫌,想悔婚又寻不着籍口,而走此险径。”

    杨衍把手中案卷给他,摇头沉吟:“刑部案卷记录方女与表兄间,确有诸多暧昧形迹,甚有方家仆子口供为证,多次见其二人在房里野戏。依吾朝律例凡捉奸须捉双,且必其丈夫及父母才可。外人告奸有禁限,恐其嫉妒或故意诬陷,所以仆子口供并不足为证。“

    樊程远插话进来:“方女还未婚配,又是完璧,其父母定不会指证女儿无德。曹家人这状子告不赢。”

    杨衍正色说:“方女与其表兄必有奸情,诸位再多思细节疑点,定能查出破绽。”

    一时众人将案卷在手中传阅,最后至舜钰手中。

    半晌,姜海迟疑道:”或许坐婆收受贿赂........。“

    杨衍不耐烦打断他:”蠢笨至极,卷中明述坐婆刑部有一名,曹家又自寻一名,皆验无差池,从何来的贿赂?”

    姜海不敢再吭声,其他人皆面露难色,吭吭哧哧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杨衍生起气来,将手中茶碗重重一搁,叱责道:“皆是酒囊饭袋,诸位同刑部那帮废物有何区别?此等民生小案都无从头绪,实枉为大理寺官员,我倒不如禀明吏部,将你们收编重置为好。”

    姜海常被其呵斥,原就愤懑积抑,些时听得此话更觉刺耳,索性站起作揖道:”想必杨大人对此案已成竹再胸,吾等不才,愿洗耳恭听大人教诲。“

    杨衍此时确也无头绪,说此话一是平日呵斥惯了,二为激励斗志,哪想却引火烧身,若答不出来,倒反被众人薄蔑,杀了日后威严。

    他顿了顿,扫视众人冷笑道:“皆我来诉与你们听,又要你们何用?”

    目光一转朝舜钰看去:“冯生来诉此案解法,若解不出,同章白宪苏墨有何区别,一道随他们遣回监读书去罢。”

    舜钰早洞悉杨衍以邻为壑的把戏,心中恼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杨衍贵为大理寺卿,对监生掌绩核之权,若想呆在此地历事,就必须放软身段,屈服与他。

    舜钰上前作揖说:”从案卷中刑部撰录来看,大人认定方女与表兄有奸情,冯生觉得无错。但方女确实为完璧之身,我便有个荒谬之念,不知可否当讲。“

    杨衍道你讲便是。舜钰这才低声道:“可让坐婆验其后庭。”

    此言一出,众人皆目瞪口呆,杨衍脸色微沉,把舜钰看了看,也不说对亦不说错,开始审起旁的案卷来。

    直待再过一个时辰,才让众人退去,只留下姜海待命。

    见四下无人,杨衍这才问他对”方曹案“,冯舜钰所说有何见地。

    姜海小心翼翼道:”冯生说辞反其道而行之,未尝不可一试。“

    ”未尝不可一试!“杨衍觑眼看他,语气讥讽:”你怎想不出来?“

    姜海颇理直气壮的回话:”我又无龙阳癖,怎会想到哪里去。”此中之意不言而喻。

    “你们倒挺灵通。”杨衍弯唇笑了,摇头道:“晓得捉奸捉双的理,这种无凭据的事儿可不能乱传,沈尚书可不好惹。”

    姜海忙说自然有分寸,他二人又讲了些旁的话不提。

    .....................................

    杨衍与姜海出外公务时,舜钰依旧去案库誊抄卷宗。

    这日里,万盛掀帘进来,怀里抱着朱红的柿子,笑说吏部今年好收成,打下许多柿子,各处都分到些。

    几个书吏看着眼馋,忙去洗净手指间墨迹,各拿起个柿子唏溜溜吃得十分香甜。

    万盛唤舜钰过来吃柿子,她摇头继续看卷宗。

    舜钰从前是极爱吃柿子的。

    可也备不住沈桓三天两头一大抱的塞啊,她觉得现今打个嗝,都是满嘴的柿子味。

    苏启明才吃过午膳,剔着牙慢悠悠的晃来,见着书吏在分食柿子,笑着也去挑拣个大的。

    舜钰笑道:“苏大人才吃过螃蟹,可不能再吃柿子,二者皆属寒凉之物,同吃会腹痛下泻,甚或中毒祸及性命。”

    ”冯生博学,我听你就是。“苏启明果然把柿子放下,却走至她跟前坐下,笑嘻嘻地看着她。

    “苏大人可有事?”舜钰抬眼瞟他,有些莫明其妙。

    苏启明凑近她悄悄道:“可还记得数日前那桩方曹案,总算有了眉目,你想先听好的,还是坏的?“

    舜钰笑着说随便。

    苏启明想想道:“先说好的与你听,你的提议姜少卿采纳,由坐婆验方女后庭,确非完璧,证据确凿,方女很快认了罪,遂将其表兄以非法淫定罪,押至牢中秋后审。而方女则由家人赎银带回。冯生断案如神,吾等肃然起敬。”

    舜钰只说瞎猜而已,又问他坏的是甚么?

    苏启明道:“方女回至家中羞愧无颜,三尺白绫吊上梁自缢,而她表兄听闻此噩耗,亦在狱中撞墙自尽。”

    舜钰变了脸色,肃着声说:“怎会至如此地步?案卷里方女招供,其与表兄相爱很深,碍于其幼已许人,表兄亦订婚,不得成婚配,平日里私见情深意浓时,方女不愿贪欢而令夫家蒙羞,才做不得已之举。说起可谓发乎情止乎礼仪啊,若我为刑官,虽明知也可故作不知,何必非要显示明察秋毫,而断送了那二人性命。“

    苏启明愣了愣,表赞同的颌首:”你所说也有番道理,可杨大人素来无怜悯心肠,铁面无情的很,人命与他不如破案重要。“

    想想又道:”你可还记得假妻案,杨大人依旧判张春莹秋后问斩,不过却提调至大理寺狱,命狱卒在刑前好生相待。此又何必,有假惺惺之感。“

    舜钰的脸色愈发苍白,只问他:”那张春莹罪不至死,怎可如此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