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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玖零章 出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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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此时,舜钰背后被人拍一掌,她唬了一跳,回头看是沈桓,催她赶紧上马车去,将要启程。

    再朝树下望,已是杳无人影,她心突突地,那人四十年纪,长的五短三粗,眉间有颗红痣,曾是父亲身边的幕僚,不知为何化名蒋安混入沈府做工,再借沈二爷之手,献踏马飞燕与太子,后又莫名消失。

    而此时,他胆敢走近沈府,还那般直勾勾紧盯她........其举虽是诡谲难辨,却显然冲她而来。

    舜钰紧攥手心,把纷乱思绪抑藏,转眼见沈二爷入了最前头马车,后头还有三辆跟着,两辆坐满暗卫挤不进人,她走至另一辆,徐泾、沈桓、沈容及另两个面生的坐里头谈笑,还空有一席,舜钰把手递给坐门边的沈桓,仰起脸儿,让他拉自已一把,要上去。

    几个人有些古怪地看她。

    沈桓把手背身后,笑嘻嘻地:“沈二爷那车里宽宽敞敞、舒舒服服你不去,跑我们这里来作甚.....坐满了,没你的地!”

    ”那不是有一席。“舜钰拿手一指,沈桓看去,小桃子眼力不错,遂朝徐泾挑下左边眉,徐泾会意,扒拉开一条大粗腿横过去,瞬间没了空位。

    “乖,赶紧去二爷那里享福。”沈桓说完,自已都恶心坏了,一片哄笑声里,连素日冷肃的沈容,都弯起唇角。

    舜钰脸胀得通红,眼睁睁看厢门紧阖起,咬了咬嘴唇,只得朝沈二爷的马车前走。

    那里还站着富贵的老夫人,及抱着红衣女孩儿的奶娘,瞟到她一步一慢的过来,老夫人浓眉微蹙,小书生清秀极了,她记得在府里打过照面,同二儿举止过从甚密,早此时京城纂养优童风盛况,她也有耳闻,暗打量二儿面庞,心沉了沉。

    舜钰硬着头皮作揖见礼,再朝沈泽棠嚅嚅道:“后头马车坐满啦,我没处去.......。“跟个惨遭摒弃的猫儿似的。

    话还未说完哩,强有力的手掌已握住她的胳膊提入厢里,舜钰猝不及防抬腿跨上,因着重心不稳,差点扑进沈泽棠的怀里,简直又羞又气,待挤进里靠窗坐稳,索性侧着头不理人。

    沈泽棠眼里笑意愈发明显,老夫人则看得忧心忡忡地,直到车队没了影,她还没缓过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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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是年节,坊巷桥市早早已是人山人海,江湖奇术班子鳞鳞相切,各占块巴掌地,围成圈儿做把戏,敲锣耍猴儿的、胸口碎大石的、吹火钻圈的,更有西域来的艺人,在颈间盘着条大活蟒卖弄,引得惊叫连连,便听得满地钱响,豁啷啷的乱滚。

    再繁华的景儿终有散去时,渐渐只听得车轮轱辘轱辘、马蹄踢踏青石板路的声,穿过城门即是望不到头的官道,两旁皆是枯树荒草残雪,满目萧条衰败之景。

    旷野的寒风吹得车帘呼呼大敞,舜钰忙将窗子闭阖,车厢里瞬时很安静,沈二爷正垂首看书,灯火映亮了书面,却用暗影模糊他的面容,仅见微抿的薄唇,及坚毅的下颌。

    沈二爷是属于越看越好看那种,前世里就因看的多了,她才对他下不去狠手。

    舜钰讪讪的扭转视线,掐着帘布上绣的苍鹰翅膀,甚是无聊........总不能一直僵着这样不说话儿。

    暗暗又朝沈二爷瞟去,他看得很认真,嘴角忽然噙起笑意。

    ”沈大人看得什么书?“舜钰忍不住好奇,如沈二爷这般的大儒,寻常书籍怕是难入眼罢。

    沈泽棠抬起头,很大方的把手里书册递给她,顺手取了热茶吃。

    舜钰忙恭敬接过,见得书册苍青封皮上的名目及题字,怔了怔,脑中顿有万头神兽奔腾而过。

    真是服了!沈二爷竟在看自已箸的文集.........。

    “昨晚间燃的烟花可好看?”

    “好看!”舜钰点点头,暗忖沈二爷怎知晓的,再想那般声势浩大的烟花阵仗,方圆十里能看到不稀奇。

    “怎么个好看法?”沈泽棠慢条斯理的又问。

    舜钰便把那燃的各色飞禽走兽、火树银花、神鬼妖怪及痴男怨女等,从头至尾叙了个遍。

    直说的眉眼星亮,神彩飞扬,喜欢的跟个什么似的。

    沈泽棠心里很满足,她喜欢就好,没白费这心思。

    说了会话儿,舜钰开始掩住唇打呵欠,昨晚翻来覆去至三更才朦胧睡去,这会马车颠簸缓行,倒把人困意浓浓勾起。

    沈泽棠体贴的递来条锦褥,她道了声谢,坐着裹紧全身,歪在窗前想眯回就醒,哪想眼帘相触,就再睁不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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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呼呼地灌进,是徐泾拉开车门又阖紧,坐沈泽棠对面,朝舜钰呶呶嘴:“这才出京就睡着了?”

    沈泽棠不置可否,压低声问他有何事要禀,徐泾从怀里抽出封信笺递上,道是差役刚追上送来的。

    沈泽棠接过看完,也不言语,只搁至灯火处烧了。

    徐泾看他神情凝重,想问又不敢问,半晌后才听他说道:“已有弹劾工部尚书丁延的奏疏,移交至内阁处,他怕是要凶多吉少。徐泾,你说工部尚书旦得缺位,谁会补济而上。”

    徐泾蹙眉沉吟,稍顷才回话:“照说该由工部右侍郎秦砚昭补济,但徐炳永岂会放过扶植他党羽的机会,况他对工部早觊觎已久。”

    沈泽棠默然,脸色平静道:“百花楼替徐炳永饯行时,他说的话颇令我蹊跷,十日前早朝时,他忽来一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思虑他是指徐镇功贪污被斩一事。”

    徐泾吃了一惊:“可徐炳永怎会怀疑至二爷身上,难道是秦砚昭.......。“

    沈泽棠反倒笑了笑:“我曾说过,徐炳永虽不知自已侄儿是何人出卖,但他眼线颇多,不得实证却有蛛丝马迹处。其是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性子,旦得怀疑谁岂会再去重用。”

    他顿了顿又道:“吾等不必再此揣测,不久即见分晓。”

    “二爷此话何意?”徐泾听得心起糊涂意。

    “工部尚书之职若是旁人接替,那徐炳永种种所言,倒是我妄加多想。”沈二爷慢慢道:“若是秦砚昭补济为工部尚书,便可知他已背叛与我,成徐炳永的党羽.......那此次两江巡查之行,怕是极其凶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