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鸳鸯恨:与卿何欢 > 第476章 懂了悟了

第476章 懂了悟了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亓国新帝,诞下了一名皇子,普天同庆的同时,云国皇宫里此时却一片愁云惨淡。

    陈泽轩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凹陷下去,几个月的时间,模样憔悴得形容枯槁。

    他身上扎满了针,瘦的皮包骨头,肋骨根根分明,脆弱得一个女子都能将他给抱起来。

    一口一口的吐着血,好像要把体内最后一口血吐干净才甘心。

    李玫儿一边给陈泽轩擦着嘴角,一边哽咽道:“神医,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原本,他还有三年的活头。

    可是,为了顾瑾璃,她将顾瑾璃体内的“血蛊”给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本就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不仅如此,登基以来,陈泽轩恨不得将一天的时间当作两天来用,争分夺秒的忙于各种事情,他单薄虚弱的身子又不是铁打的,怎能不在辛苦的日理万机中过渡透支?

    精神惕励日益俱下,蛊虫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起初,只是阵痛,后来连带着从头发丝到脚趾,从五脏六腑到全身上下的三千六百多个毛孔,都在痛。

    而近日,他又开始大量的咳血了。

    咳血这个症状,在逍遥子看来,是最差的状态了。

    陈泽轩的身子,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他原本那双璀璨的眸子正在渐渐的涣散光彩,意识也在消退。

    见陈泽轩合上了眼睛,逍遥子也红了眼睛。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捏着最后一根针的手在颤抖,唤道:“轩世子……”

    陈泽轩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有了点反应。

    逍遥子将银针插在陈泽轩的印堂穴上,说着能拉回陈泽轩意识的话:“轩世子,你一定要撑住。”

    “今日,阿璃生产,你还没见过她的孩子,撑住!”

    说着说着,逍遥子的眼眶一酸,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恐怕,只有顾瑾璃才能唤醒陈泽轩了。

    除此,任何人,任何事情,似乎都不能从死神的手里将陈泽轩给夺回来……

    果然,半晌,陈泽轩费劲的抬起沉重的眼皮,双唇嗫嚅,“笙……笙儿……”

    他的声音像是马上就要断了的琴弦,让人听了都整颗心都跟着乱颤,生怕这根弦突然就断了。

    逍遥子见陈泽轩总算是回了神,立刻再接再厉道:“不管怎样,你都要撑住!”

    “你许久都没见她了,你得回去见她!”

    是的,从那碗离开亓国后,陈泽轩再未回过亓国。

    在身体状况勉强还好的时候,不管每天忙到多晚,他都会在烛光下给顾瑾璃写信。

    后来,便体力不济了,写信的时间隔得有些久了。

    每次蛊虫发作,都如穿肠毒药一样,痛苦难忍。

    而他又不可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种了“蛊虫”的事情,更不能让旁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身为一国之君,永远没有脆弱的资格。

    他本就是在云国老皇帝临驾崩之前匆忙接的皇位,即便是现在大臣们表面上看着服服帖帖的,可人心难测,谁知道肚子里都藏着什么样子的鬼心思?

    尤其是在他的身体力行下,云国国情有了起色,不少的人一定想要从他手里夺走这现成的果实。

    所以,他又怎敢在人前流露出异样来?

    蛊毒不分场合的发作,他除了全力隐忍,别无他法。

    人前接受众人的跪拜,人后他多次像一条被命运狠狠踩在脚下的狗。

    汗流浃背,血染衣襟。

    没有任何尊严,只能死命的扛着,没有半分反击的能力。

    只有身边的人,才能明白,他在这位子上坐着,承受了哪些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

    这时,有人从外面进来,拱手道:“皇上,亓国新帝产下了一名男婴,母子平安!”

    陈泽轩听罢,唇角微微弯了弯,再次闭了眼睛。

    “皇上!”李玫儿“噗通”一声,痛哭了起来。

    当初进宫,她是受了陈泽轩的指使。

    虽然,她是莫离的人,可多年前却是陈泽轩救了她的性命。

    所以,陈泽轩是她的恩人。

    不管陈泽轩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当然,她对陈泽轩只有感激之情,主仆之义,并不涉及男女之情。

    生活在最底层的人,受尽过百般磨难的人,最能懂得温暖的可贵。

    可能在陈泽轩看来,他只是在李玫儿出使任务失败后,以三言两语从莫离手里救了她,这并不算得什么温暖。

    但是,能让自己活下来,对李玫儿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温暖和善意。

    故而,李玫儿见陈泽轩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现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很是悲痛。

    逍遥子不死心的又往陈泽轩的嘴巴里塞了颗药丸,然后给陈泽轩把脉。

    陈泽轩的脉象微弱到需要逍遥子很久才能摸到,可好在还能摸到,这已经算实属不易了。

    拔掉银针,逍遥子擦了一下眼角,声音嘶哑着对李玫儿道:“皇上睡着了。”

    提心吊胆的李玫儿一听,刚想舒口气,可逍遥子却语锋一转,低声道:“吩咐下去,可以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逍遥子没说,可屋内的李玫儿和刚才进来报信的手下,以及坐在一旁一直双手合十,以及默默祈祷的净空大师却能听懂。

    “皇上……”李玫儿哭得抽噎,瘫软在地上。

    陈泽轩现在只凭着一口气硬撑着,纵使是再多的灵丹妙药,也再无任何用处了。

    逍遥子走到了窗边,望着院子中间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心中满是悲凉。

    与这棵大树比起来,床上的陈泽轩就是没了生机的枯木。

    若是能将这棵大树的蓬勃生命力注入陈泽轩体内,这该多好啊?

    可惜,不可能。

    如净空大师之前所言,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生命,有来,有去,有生,有死。

    来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在为你喜庆。

    走的时候,身边的人都在为你哭泣。

    所以,生死确实是一个轮回。

    没有人能避免死亡,正如新的生命也无法自己决定是否要降生一样。

    在这世上活一场,来一次,便是一场修行。

    不管对与错,爱与恨,在最后这一刻都会变得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爱了,恨了,懂了,悟了,这便是没有辜负生命的意义。

    陈泽轩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李玫儿眼睛一眨不眨的守着陈泽轩,见他睁开了眼睛,眼神不似白天那般浑浊,清凉了许多。

    面上一喜,可随即想到这可能是逍遥子说的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她的眼泪汹涌如洪水:“您放心,亓国皇上生了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见陈泽轩好像在吃力的说着什么,她将耳朵贴在他的唇边。

    陈泽轩说的极慢,李玫儿勉强猜到了什么,赶紧起身打开柜子,将里面的锦盒拿了出来,试探道:“皇上,要把这个送去亓国吗?”

    陈泽轩听罢,无声的动了动唇。

    这一次,他用了好长时间。

    每一句遗言,都像是针一样,慢慢的扎着李玫儿的耳朵和她的心。

    “皇上……”李玫儿紧紧的握着盒子,泣不成声:“奴婢记住了,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托。”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陈泽轩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来,他永远的闭了眼。

    在亓国皇宫的那段日子,一开始为了隐瞒身份,不显山不露水的李玫儿,在背地里不知道遭受了青妃赵青青的多少刁难,还有受了不少宫女太监们的白眼,都不曾掉过一次眼泪。

    可是,这些日子,因为陈泽轩,她跟之前得知陈泽轩命不久矣的阿翘一样,都快将这辈子的眼泪都给流光了。

    “呜呜呜……皇上!”

    李玫儿哭声撕心裂肺,让外殿的逍遥子和净空大师二人心中的悲凉越发的浓重了。

    他们之所以进去,怕的就是亲眼看到陈泽轩离开。

    尽管活了一大把年纪,但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画面,他们还是无法接受的。

    李玫儿在里面哭了好久好久才出来,她将手中的盒子递给逍遥子,嘶哑的声音跟撕裂的破布一样难听:“这是逍遥阁和万窟楼的令牌,是皇上作为礼物送给亓国小皇子的。”

    逍遥子“嗯”了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房间,净空大师也跟在了后面。

    陈泽轩的面容很是平静,嘴角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他似乎只是在人间历完劫,回到了天上去了。

    净空大师轻叹一声,合起手掌,虔心为陈泽轩念了一段往生咒。

    他的声音低沉中又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回响着在屋子里,渐渐让逍遥子和李玫儿的心变得平和起来。

    陈泽轩像是一只燃尽的蜡烛,他生命已经结束了,而亓国皇宫里那诞生的新生命才刚开始。

    几多忧愁,几多欢喜。

    顾瑾璃生产的时候虽然很是艰辛,可好在母子平安。

    自打小皇子被抱了出来后,太后一个劲的夸赞小皇子跟亓灏小时候一模一样,稀罕的不得了。

    一张老脸满是慈爱,哪怕是被小皇子尿在了身上也舍不得撒手。

    爱月和荷香不敢上前去看小皇子,只能回了房间照顾顾瑾璃。

    顾瑾璃受累了,沉沉的睡着,一直睡到了晚上。

    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干哑着嗓子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爱月往顾瑾璃嘴里喂了点水,回道:“现在是戌时了,您饿吗?奴婢派人给您端点吃的过来?”

    顾瑾璃摇了摇头,看了一下放孩子的小摇篮,皱眉道:“孩子呢?”

    “您放心,孩子被太后在外殿抱着呢,安全的很。”爱月见顾瑾璃要坐起来,立刻往身后塞了个枕头,“您可不知道,太后从白天一直抱小皇子到现在。”

    “奴婢想看看小皇子都不让看,她也不嫌累的慌。”

    顾瑾璃眉头舒展开来,淡淡道:“小皇子不能太长时间被人抱着,对脖颈不好,让太后把小皇子给奶娘抱吧。”

    “是。”爱月点头,出了房间。

    太后本来很不高兴,但一想顾瑾璃说的好像还是有丁点道理,再加上兰嬷嬷担心太后的身体吃不消,在兰嬷嬷的劝告下,太后便不舍的将小皇子交给了奶娘,怏怏不乐的回了寿康宫。

    奶娘抱着小皇子到顾瑾璃面前,顾瑾璃望着那一团粉嘟嘟的小东西,整个心都软了。

    孩子睡得正香,他的眉眼看着像亓灏更多一些,也难怪太后对这小东西如此喜爱。

    眼里不自觉的溢出一丝温柔,她小心翼翼的握着孩子的手,轻声道:“就叫他亓珩吧。”

    古书记载:“珩,佩上之横者。云佩上玉者,谓此乃玉佩最上之玉也,统言曰佩玉。析言则珩居首,以玉为之。依玉藻所言,则当天子白玉珩。所以节行止也者,谓珩所以节行止,故字从玉行。”

    “珩”为佩玉上面的横玉,因居首位而有统率之意。

    节,约束也。节行止,即举止严谨规范。

    君子不可行无状,故而顾瑾璃希望她和亓灏的儿子,不仅能为士之表率,而且还能统御四方。

    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对荷香道:“派人往云国报个信,让哥哥安心。”

    荷香一边看着小皇子,一边道:“皇上放心,阿翘早就让人送信去了。”

    顾瑾璃笑了笑,便让奶娘将小皇子抱下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阿翘捧着一个盒子进来,垂着眼睛道:“皇上,这是云国皇上连夜派人送来的礼物。”

    “哦?”顾瑾璃看着那精美的盒子,好奇的打开。

    待见到里面的三枚令牌后,她怔了一下。

    逍遥阁,万窟楼,玄机门。

    逍遥阁和万窟楼是陈泽轩送的,玄机门一直都在逍遥子手里,顾瑾璃没想到他们二人会这么大的手笔。

    有了这三枚令牌,无疑于将这天下最好的信息网、杀手组织和军器制造都掌握在了手里。

    抿了抿唇,她问道:“逍遥子神医也在云国?”

    阿翘昨晚半夜便接到了陈泽轩没了的消息,她点头,说着善意的谎言:“逍遥子和净空大师刚好路过云国,所以便派人将玄机门的令牌也一并给送来了。”

    顾瑾璃想着太久没见到陈泽轩了,她将盒子合上,沉声道:“你告诉哥哥,礼物我收下了,不过他若是再不回来看看我和珩儿,珩儿长大了可就真不喊他舅舅了。”

    阿翘眸光一颤,眼底水雾四起。

    顾瑾璃瞧着阿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解道:“阿翘,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眸光一暗,她的语气冷了起来:“是不是,哥哥他出事了?”

    阿翘连连摇头,解释道:“不是,皇上您别多想,世子他没事,是奴婢自己……”

    顾瑾璃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尹子恪曾说有了心上人一事,不禁问道:“还是因为子恪?”

    阿翘张了张嘴,含糊的“哦”了声。

    感情的事情,顾瑾璃也不好插手,只能安慰了阿翘几句。

    阿翘心不在焉的听着,然后便离开了大殿。

    顾瑾璃瞧着阿翘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某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对妙龄男女正相互依偎在一棵大树下。

    男子已经醒来,但女子还靠在他的肩头酣睡着。

    见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安,眉宇间神色透露着惶恐,男子轻轻的推了推,女子,唤道:“玉淑,玉淑!”

    “哥哥!”玉淑惊叫一声,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男子担心的看着她,问道:“做恶梦了吗?”

    “齐萧,我梦到了哥哥。”玉淑紧紧握着齐萧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他说他要走了,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来跟我告别。”

    “他的身上都是血,身后是万丈深渊,一直对我笑,笑得我好害怕。”

    说着说着,玉淑的眼泪滚滚落下,语气也急促起来:“齐萧,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哥哥他……他不会真的……”

    齐萧知道玉淑对陈泽轩的感情,他拍了拍玉淑的后背,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不会的,梦都是相反的。”

    “亓国皇上不是说了吗?世子在外面游山玩水,虽然天大地大,但咱们总会遇到他的,你不要担心。”

    齐萧最初是陈泽轩安排在顾瑾璃身边保护她的,后来陈泽轩回了南阳王,顾瑾璃担心陈泽轩,又将齐萧派了回去。

    此后,齐萧便一直都留在了南阳,保护南阳王和王妃、玉淑的安全。

    玉淑原本一颗心都挂在了陈泽轩身上,可后来大概是被齐萧的真情给打动了,总算是放下了陈泽轩。

    有时候,人的感情很是奇怪。

    你将自己画地为牢,偏执着爱一个人,以为永远不会走出这个死角。

    可是,不知怎的,有一个人会闯劲了你的心里,然后莫名其妙的触动了地牢的某个机关,将你从心牢中拉了出来,往你的心里注入了温暖和阳光,融化了你心里的坚冰。

    最奇怪的是,你可能排斥很多试图接近你的人,但却只对这一个敞开了心门。

    而齐萧,便是打开玉淑心门的那把钥匙。

    南阳王和王妃本就不是世俗的人,他们只想玉淑可以得到幸福。

    见玉淑难得的有了喜欢的人,二老很是高兴,因此特意将这两个年轻人“赶”了出来,让他们游山玩水散心的同时,好好的利用独处的空间培养感情。

    只是,纵使人间有相逢,但他们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再遇见陈泽轩了……

    玉淑点点头,也拥住了齐萧。

    亓国新帝诞下皇子,取名为“亓珩”。

    虽然极少有人见过小皇子的容貌,但小皇子是父亲是宁王爷,母亲是新帝,这二人的长相在人群里便是最出众的,想来生的后代也必定是生得龙姿凤璋。

    兴许是人们爱屋及乌,便将新帝的仰慕转移到了小皇子身上。

    百姓们接下来一个月最新议论的焦点便成了小皇子,有人说他一双眼睛生的清澈动人,遗传了新帝。

    有人说,小皇子虽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婴孩,便已经能听懂人意。

    那些根本就没机会见到小皇子的人,却能将小皇子传得成了神童,个个都能将说书先生给比下去了。

    云国的百姓们对这亓国新帝新诞下来的小皇子也很感兴趣,毕竟同样都是新帝,亓国的新帝孩子都出生了,而自家的新帝后宫还空空如也,这哪能不让人着急呢?

    云国百姓也效仿亓国百姓们,给大臣们写建议信,建议云国新帝赶紧选秀纳妃,但是一个月过去了,建议信都石沉大海,百姓们也就死心了。

    五月的风,轻柔温暖,阳光也很是明媚。

    河面上,泛着一只小船。

    一个灰色衣袍的少年迎风立在船头,静静的望着前方。

    他的身边,同样也站着一个绿衣小少年,只不过那绿衣少年的个头却不及灰衣少年的高。

    绿衣少年的穿着,看着倒像是个侍卫,可是从言行上看,似乎丝毫没有侍卫的样子。

    他一边将胳膊搭在灰衣少年的肩膀上,一边垫着脚,扬着明媚的小脸嬉笑道:“少爷,您别整日这么不苟言笑好不好?”

    “您瞧瞧我,整日的开开心心多好。”

    被称为少爷的灰衣少年皱了皱眉,推开了绿衣少年的手,“穷开心。”

    转身,他走进了船舱。

    绿衣小少年撇撇嘴,轻哼道:“我叫开心,人又穷,自然就穷开心咯!”

    对着灰衣少年高冷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绿衣小少年又咋咋呼呼的一边喊着“少爷”,一边跟小尾巴一样黏了过去。

    一旁的小祥子想着小少年刚才的话,念叨了几遍小少年的名字,忽然脑海中隐约出现了一张灰扑扑的小脸。

    大概是三年前的某一天,他跟随着八皇子和亓灏在京城里逛,在一条狭窄的小祥子里似乎也遇到过一个叫做“开心”的小乞丐。

    那年,八皇子才九岁,而那小乞丐也七八岁的模样。

    年纪虽小,但却古灵精怪的,与这绿衣少年有些相似,大眼珠子乱转的时候,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那小乞丐是个小女孩。

    八皇子现在是庶民,无家无亲无友,无牵无挂无念,便带着小祥子一路乘着船随便飘。

    飘去了哪里,就是哪里。

    而这绿衣少年,则是在上个月借着八皇子将船靠岸时,偷偷摸摸的溜进了船舱,说什么躲避坏人追杀。

    他一上了船舱便赖着不走了,一口一个“恩公”称呼八皇子,此后更是厚颜无耻的以“侍卫”的身份缠上了八皇子。

    像一块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八皇子已经没了身份没了地位,也不怕人家惦记算计他什么,而且又赶不走小少年,也只能任由他跟着了。

    一开始,小祥子还很是受不了小少年整日的在八皇子身边叽叽喳喳的,但时间久了,他觉得忽然多个伴儿也挺好的。

    至少,有了小少年的存在,八皇子的身边也不冷清了。

    “少爷,这香囊您赏都旧了,就赏给我行不?”

    “少爷,您把剑收起来,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

    听着船舱里的动静,小祥子知道小少年又不死心的打起了八皇子腰上那香囊的主意了,习以为常的继续着手下煮茶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