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对话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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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胜利措手不及，没等他反应过来，潘浩便挂断了电话。
工厂里，李胜利一脸错愕的看了一眼曾明江，接着对张烈阳讪笑道：“张市长，您看这……叫了半天就只有个毛头小子要来，他能说清楚什么情况啊？”
张烈阳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小伙子都说了，他对厂子的情况也很了解，显然是他父亲和他讲过，让他过来谈谈，倒也聊胜于无。”
紧接着，他又颇具深意的笑道：“李主任这是不想让人过来见我啊？你在担心什么？”
李胜利连忙摇头：“不……张市长您误会了，我是怕不清楚情况的人胡说八道，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曾明江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张市长，不如我再想想办法，请一些熟知情况的老工人过来吧！不过这可能就得等到下午咯……”
他脑子转得很快，心想自己这些年也拿下了一些上访户，让这批人辗转从城里赶回来，明显要安全得多。当然他也清楚，张市长不会轻易答应，不然他肯定早就这么安排了。情急之下出此下策，也就是想碰碰运气。
果然，张烈阳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态度坚决的沉声道：“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安排，就先让这小伙子过来吧！我和他先聊聊，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们二位再补充不迟！”
李胜利和曾明江面面相觑，都担心老潘家的儿子作妖，可事到如今，又没法让人阻止——张市长点名要见的人，谁敢明目张胆的阻拦？
这时候，李胜利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他派去盯梢的帮手：“李主任，潘家小子从院里走出来了，要不要拦住他？”
李胜利当着张烈阳的面不便明说，只得隐晦指示道：“噢？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他话音未落，便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哎哟”，紧接着便是手机落地的声音，以及双方的争吵。
“你这小子，怎么打人呢？”
“呵呵，你们俩这是拍谍战片呢？还来盯梢？换我去你家门口盯着，你能心平气和不？”
“我看你是皮痒……哎哟！”
显然，李胜利的人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又被潘浩狠狠教训了一通。
手机被从地上捡了起来，潘浩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李主任，我这就来了哟，你的人可以撤回去了！我丑话说在前面，要再让我发现你这么做，挨打的就不是他们俩了！”
李胜利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一肚子火：他娘的这老潘家的小子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对老子说话？他横什么横？就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吗？
他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有关潘家的传言：对了，有人说他以前在省城当公务员，后来转行做了记者？呵呵，要是公务员干得好，谁会跑去当记者？再说了，记者有啥了不起，横成这样？哼，今天你打我的人，等你走了，看我咋收拾你家老家伙！
眼见李胜利脸色有异，张烈阳笑着问道：“李主任，出什么事了？”
李胜利只能强装镇定，摇头道：“没……一点私事而已，呵呵。”
不一会儿潘浩赶到了现场，一身休闲打扮，和几位官员的“干部服”自然是大相径庭。不过见到了张烈阳，他却十分得体的上前打了个招呼：“张市长你好，我叫潘浩，是麻纺厂职工潘志国的儿子。”
他没有表明自己的媒体身份，而是强调家庭背景，就是想先看看这位新市长的反应。
张烈阳点点头，回头对曾明江说道：“你们看看，民生问题悬而未决，这都惊动下一代了！要是再拖下去，我们是会被老百姓一代接一代的戳脊梁骨骂的啊！”
曾明江和李胜利脸色都不太好看，此时也只能把所有账记在潘浩头上——要不是他半路杀出，张市长怎么可能借题发挥，这样直接的训斥他们？
“小潘同志，你说你对厂子的情况很了解，那我问你，在你看来，安置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的原因是什么？”张烈阳开门见山，直接向潘浩抛出了这个问题。
潘浩呵呵一笑：“很简单，无非是一个钱字。价钱谈不拢，没法让所有人满意，问题自然得不到解决。”
“噢？那最不满意的人是哪些呢？”张烈阳听他发言，知道这小伙子肚子里必然有货，“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大胆说真话，出了任何问题我和市府替你撑腰！”
潘浩心里对这位市长也有了个判断：嗯，之前那位市长孟明康，据说是因为和景瑞公司不清不楚，违反了组织纪律被查了。现在这位看起来到挺像个干实事的……
“呵呵，如果老百姓有什么问题要反映，还得指望着靠某位领导干部撑腰，未免也有点太可悲了！”出人意料的是，潘浩却没有领情，反倒有些驳人脸面的感叹起来。
张烈阳脸色有些异样，一旁的秘书则更为激动一些，刚准备说点什么，却被曾明江抢了先。
“你这毛头小子，当着市长的面，你胡说什么呢？”
“就是，市长找你来是想了解情况，够给你脸了，你可别不识趣！”李胜利也帮腔着。俩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用尽一切办法激起双方矛盾，最好是让张烈阳亲自把潘浩赶走。
“我说得有错吗？”潘浩却并没有任何退让，竟然还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解决这类问题的根本，难道不是靠法律、靠机制吗？基层腐败如果都要靠主政官员来一件件的清算，张市长恐怕精力再好也扛不住吧？”
张烈阳倍感意外，没想到一个山村小伙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倒不是感到丢了面子，而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不过，对于秘书和曾明江、李胜利的“帮腔”，他还是及时制止道：“你们就别胡说了，人家小潘说得对，这是群众的呼声，我们必须引起重视！”
曾明江则不肯罢休，脸红耳赤的解释道：“张市长，可他居然说什么基层腐败，这不是摆明了在当着和尚骂秃驴吗？天地良心，我曾明江在基层兢兢业业工作这么多年，怎么就闹出这种误会来了？”
“曾书记，你还别觉得冤枉！”话音刚落，潘浩便朗声说道，“我问你，前些年想要收购厂房和设备的那个公司，到底出价是多少钱？”
“你说泰盛集团吗？”曾明江对答如流，“他们看中的是这块地，对厂房和设备出价都不在乎，所以只愿意出八百万。”接着他又转而对张烈阳解释道：“张市长，这些情况可都是有会议记录备案存档的，后来我们开了会，工人代表们说这笔钱不够解决大家养老和赔偿金的，说白了就是嫌价钱低，这才导致了收购流产……”
“即便单就这块地来说，八百万的报价未免也太低了吧？”潘浩继续质问道，“有消息传言，是有人和泰盛集团达成了私下协议，想要帮他们搞定工人和村民，换取自己的好处呢！呵呵，保守估价一千多万的地皮，如果能少花几百万就能拿下，如果我是泰盛集团老板，我也愿意啊！”
“你血口喷人！”曾明江急眼了，“潘浩，你再这么胡说，我可要告你诽谤了啊！”
“我说你了吗？你激动什么？”潘浩兀自好笑，又对张烈阳道，“张市长您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
张烈阳终于接触到了问题的核心，听到了最真实的声音，自然是觉得受益匪浅，连忙应道：“既然大家反映了这情况，我们就一定会好好调查，查他个水落石出！”
曾明江在一旁都快哭了：“张市长，这根本就是这小子的一面之词啊！我向组织保证，全村没有一个人提出过这样的传言，我……我都不知道他咋编出来的，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李胜利也连连应和道：“是啊张市长，大家不同意的原因就是因为价钱太低，真没有人传过这样的谣言！您想想看，要真是有的话，他们上访那么多次干嘛不说呢？”
张烈阳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也对：上访记录和档案我都看过，确实没有人反映过类似情况。难道说这小伙子真的是在胡说八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便道：“小潘同志，虽然现在咱们只是寻常聊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有一说一，不要做无谓的、没有根据的推测。”
潘浩倒也不避讳，笑道：“不错！刚才的那种情况，确实是我推测出的一种可能性！不瞒你们说，我也是昨晚才第一次向我爸妈详细了解了厂子的情况，然后我就琢磨了很久，觉得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小，希望张市长和市府能好好顺着这个思路调查下去，无论如何也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曾明江一听，差点当场炸毛：“好大的口气啊！你随口污蔑我们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对张市长的工作指手画脚？让市长给你一个交代，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啊？”潘浩淡淡一笑，“我是天阳传媒集团网络传媒事业部总监潘浩，天阳城事的主编。身为媒体人，我认为我有资格对张市长的工作进行监督——张市长，您觉得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胜利措手不及，没等他反应过来，潘浩便挂断了电话。
工厂里，李胜利一脸错愕的看了一眼曾明江，接着对张烈阳讪笑道：“张市长，您看这……叫了半天就只有个毛头小子要来，他能说清楚什么情况啊？”
张烈阳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小伙子都说了，他对厂子的情况也很了解，显然是他父亲和他讲过，让他过来谈谈，倒也聊胜于无。”
紧接着，他又颇具深意的笑道：“李主任这是不想让人过来见我啊？你在担心什么？”
李胜利连忙摇头：“不……张市长您误会了，我是怕不清楚情况的人胡说八道，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曾明江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张市长，不如我再想想办法，请一些熟知情况的老工人过来吧！不过这可能就得等到下午咯……”
他脑子转得很快，心想自己这些年也拿下了一些上访户，让这批人辗转从城里赶回来，明显要安全得多。当然他也清楚，张市长不会轻易答应，不然他肯定早就这么安排了。情急之下出此下策，也就是想碰碰运气。
果然，张烈阳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态度坚决的沉声道：“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安排，就先让这小伙子过来吧！我和他先聊聊，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你们二位再补充不迟！”
李胜利和曾明江面面相觑，都担心老潘家的儿子作妖，可事到如今，又没法让人阻止——张市长点名要见的人，谁敢明目张胆的阻拦？
这时候，李胜利的电话响了，来电的是他派去盯梢的帮手：“李主任，潘家小子从院里走出来了，要不要拦住他？”
李胜利当着张烈阳的面不便明说，只得隐晦指示道：“噢？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他话音未落，便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哎哟”，紧接着便是手机落地的声音，以及双方的争吵。
“你这小子，怎么打人呢？”
“呵呵，你们俩这是拍谍战片呢？还来盯梢？换我去你家门口盯着，你能心平气和不？”
“我看你是皮痒……哎哟！”
显然，李胜利的人还没来得及发作，便又被潘浩狠狠教训了一通。
手机被从地上捡了起来，潘浩笑嘻嘻的声音传来：“李主任，我这就来了哟，你的人可以撤回去了！我丑话说在前面，要再让我发现你这么做，挨打的就不是他们俩了！”
李胜利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一肚子火：他娘的这老潘家的小子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对老子说话？他横什么横？就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吗？
他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有关潘家的传言：对了，有人说他以前在省城当公务员，后来转行做了记者？呵呵，要是公务员干得好，谁会跑去当记者？再说了，记者有啥了不起，横成这样？哼，今天你打我的人，等你走了，看我咋收拾你家老家伙！
眼见李胜利脸色有异，张烈阳笑着问道：“李主任，出什么事了？”
李胜利只能强装镇定，摇头道：“没……一点私事而已，呵呵。”
不一会儿潘浩赶到了现场，一身休闲打扮，和几位官员的“干部服”自然是大相径庭。不过见到了张烈阳，他却十分得体的上前打了个招呼：“张市长你好，我叫潘浩，是麻纺厂职工潘志国的儿子。”
他没有表明自己的媒体身份，而是强调家庭背景，就是想先看看这位新市长的反应。
张烈阳点点头，回头对曾明江说道：“你们看看，民生问题悬而未决，这都惊动下一代了！要是再拖下去，我们是会被老百姓一代接一代的戳脊梁骨骂的啊！”
曾明江和李胜利脸色都不太好看，此时也只能把所有账记在潘浩头上——要不是他半路杀出，张市长怎么可能借题发挥，这样直接的训斥他们？
“小潘同志，你说你对厂子的情况很了解，那我问你，在你看来，安置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的原因是什么？”张烈阳开门见山，直接向潘浩抛出了这个问题。
潘浩呵呵一笑：“很简单，无非是一个钱字。价钱谈不拢，没法让所有人满意，问题自然得不到解决。”
“噢？那最不满意的人是哪些呢？”张烈阳听他发言，知道这小伙子肚子里必然有货，“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大胆说真话，出了任何问题我和市府替你撑腰！”
潘浩心里对这位市长也有了个判断：嗯，之前那位市长孟明康，据说是因为和景瑞公司不清不楚，违反了组织纪律被查了。现在这位看起来到挺像个干实事的……
“呵呵，如果老百姓有什么问题要反映，还得指望着靠某位领导干部撑腰，未免也有点太可悲了！”出人意料的是，潘浩却没有领情，反倒有些驳人脸面的感叹起来。
张烈阳脸色有些异样，一旁的秘书则更为激动一些，刚准备说点什么，却被曾明江抢了先。
“你这毛头小子，当着市长的面，你胡说什么呢？”
“就是，市长找你来是想了解情况，够给你脸了，你可别不识趣！”李胜利也帮腔着。俩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用尽一切办法激起双方矛盾，最好是让张烈阳亲自把潘浩赶走。
“我说得有错吗？”潘浩却并没有任何退让，竟然还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解决这类问题的根本，难道不是靠法律、靠机制吗？基层腐败如果都要靠主政官员来一件件的清算，张市长恐怕精力再好也扛不住吧？”
张烈阳倍感意外，没想到一个山村小伙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倒不是感到丢了面子，而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却又一时说不上来。
不过，对于秘书和曾明江、李胜利的“帮腔”，他还是及时制止道：“你们就别胡说了，人家小潘说得对，这是群众的呼声，我们必须引起重视！”
曾明江则不肯罢休，脸红耳赤的解释道：“张市长，可他居然说什么基层腐败，这不是摆明了在当着和尚骂秃驴吗？天地良心，我曾明江在基层兢兢业业工作这么多年，怎么就闹出这种误会来了？”
“曾书记，你还别觉得冤枉！”话音刚落，潘浩便朗声说道，“我问你，前些年想要收购厂房和设备的那个公司，到底出价是多少钱？”
“你说泰盛集团吗？”曾明江对答如流，“他们看中的是这块地，对厂房和设备出价都不在乎，所以只愿意出八百万。”接着他又转而对张烈阳解释道：“张市长，这些情况可都是有会议记录备案存档的，后来我们开了会，工人代表们说这笔钱不够解决大家养老和赔偿金的，说白了就是嫌价钱低，这才导致了收购流产……”
“即便单就这块地来说，八百万的报价未免也太低了吧？”潘浩继续质问道，“有消息传言，是有人和泰盛集团达成了私下协议，想要帮他们搞定工人和村民，换取自己的好处呢！呵呵，保守估价一千多万的地皮，如果能少花几百万就能拿下，如果我是泰盛集团老板，我也愿意啊！”
“你血口喷人！”曾明江急眼了，“潘浩，你再这么胡说，我可要告你诽谤了啊！”
“我说你了吗？你激动什么？”潘浩兀自好笑，又对张烈阳道，“张市长您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
张烈阳终于接触到了问题的核心，听到了最真实的声音，自然是觉得受益匪浅，连忙应道：“既然大家反映了这情况，我们就一定会好好调查，查他个水落石出！”
曾明江在一旁都快哭了：“张市长，这根本就是这小子的一面之词啊！我向组织保证，全村没有一个人提出过这样的传言，我……我都不知道他咋编出来的，他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李胜利也连连应和道：“是啊张市长，大家不同意的原因就是因为价钱太低，真没有人传过这样的谣言！您想想看，要真是有的话，他们上访那么多次干嘛不说呢？”
张烈阳也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也对：上访记录和档案我都看过，确实没有人反映过类似情况。难道说这小伙子真的是在胡说八道？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便道：“小潘同志，虽然现在咱们只是寻常聊天，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有一说一，不要做无谓的、没有根据的推测。”
潘浩倒也不避讳，笑道：“不错！刚才的那种情况，确实是我推测出的一种可能性！不瞒你们说，我也是昨晚才第一次向我爸妈详细了解了厂子的情况，然后我就琢磨了很久，觉得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小，希望张市长和市府能好好顺着这个思路调查下去，无论如何也要给老百姓一个交代！”
曾明江一听，差点当场炸毛：“好大的口气啊！你随口污蔑我们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对张市长的工作指手画脚？让市长给你一个交代，呵呵，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啊？”潘浩淡淡一笑，“我是天阳传媒集团网络传媒事业部总监潘浩，天阳城事的主编。身为媒体人，我认为我有资格对张市长的工作进行监督——张市长，您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