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参商 > 第一百一十七章、荒岛求生情义浓(中)

第一百一十七章、荒岛求生情义浓(中)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细浅的薄雾萦绕在二人身侧,如同层层薄纱紧密相缠。

    罩在身上的玄衣忽地被拽,她一吓,猛地护住胸口,如同在溪水上淌过的清润杏仁怒目圆瞪。

    他止不住轻笑,低沉的磁嗓如同此刻飒飒摇摆的碧色竹林,悦耳极了。俯身亲了亲她的眉眼,半开玩笑道:“在下野外踏青,无意中发现这片竹林,景色俱佳,心甚悦之。行至此处,忽现此天然碧池,氤氲朦胧之中,水雾被清风浮散,眼底落入一绝美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胡扯,”她抓住他言辞间的毛病,半分不肯轻饶道,“时至九月,何来踏青之说?暮色几近四合,何来欣赏之色?仙子出浴,不避反近,道貌岸然之意显而易见!”

    素色纱衣跟随大掌披上莹白如玉的肩胛,俊容在将暗未暗的夜色中继续浮动笑意:“愿意同我说话了?”

    她轻哼了声,不再言语。忽觉腰间伤口处一片抽疼,她下意识嘶了声,瞬间被他紧搂入怀中,喷洒的气息轻浮在她的耳廓四周:“吾爱,一生无忧!”

    手心贴着滚烫跳动的胸膛,热意灼灼,流经她的经洛数脉,直抵柔软的心尖。

    她埋在他的怀中,止不住翕了翕鼻尖,一股熟悉的香味慢悠悠飘入她的鼻翼,神色忽地一怔,这是......

    “我为你准备的金疮药?”

    她细细抚摸碧青瓷瓶上方的纹理,眸色深深,腰间伤口已被他细心处理。

    梁榭潇笑意未减,大掌包裹握着瓷瓶的素手,轻柔答她:“随身携带,未敢离身。不曾想,此瓶之存力惊人,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海水浸泡多时,竟未有任何水渍渗入。

    最后一抹日色落下,夜幕深深,皎洁的月光如水银般铺泻。

    她笑,薄如蝉翼的睫羽下,杏仁莹莹闪动着自豪的光泽:“这是我亲手设计之物,自然非其他寻常之物所能媲比。”

    他的王后边说边无意识在他腿上挪了几下,清眸水润。夜色撩人中,他的喉头上下滚动,薄唇隐隐带了些干涩。

    “别动。”

    强压下胸口的火烧火燎,心不在焉捏了捏她的鼻尖,指腹刚拿起她的衣裳,熟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下意识摩挲上方柔软的布料,深瞳一睨,银光透析的刀削五官,性感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一双纯白如雪的纤手快如迅风,径直抢回自己的衣裙,娇容绯红如深醉:“不、不许看!”如莺啼的娇音毫无说服力。

    肚兜右沿花纹缺了半束,恰好与搁在他额际擦拭的素巾帕严丝缝合……

    话音刚落,她忙不迭背过他紧张兮兮穿衣。

    下一秒,大掌金箍住她的腰际往上一托,旋了个圈,二人再次四目相对。不同的是,这次,她跨坐在他的长腿上。

    “你……”

    余下的言语,悉数被他吞没。紧密相缠的唇瓣,互诉思念的衷肠。

    她攀上他的脖颈,任由裹挟着迅猛攻势的男人破城而入。这一夜,细长睫羽下的星空一直在来回旋转晃动。她被他紧紧托着,从脖颈到细腰,痕迹斑斑。

    莹润雾蒙的水眸随着上下起伏的动作,徐徐溅出晶莹的珍珠,她靠在他坚挺的肩膀上,咬破的唇角挂上明艳动人的笑意,旋即沉沉睡了过去。

    月上梢头,夜风微凉。

    梁榭潇踩着一地银光,紧实的臂膀上抱着心尖上的姑娘,呼吸清浅。

    守在洞外的云槿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不疾不徐迎上来,面露不解:“梵音这是身体不适?”

    梁榭潇俯头,埋在他怀中的姑娘面色坨红,一如春意枝头的红杏,绝艳倾城。

    薄唇微勾起一抹笑,细心轻置上柔软的丛床,玄色外衣盖覆,掖了掖。他的姑娘顺势翻了个身,娇容埋在他掌心中蹭了蹭。漆黑的双眸温柔似水,他的心,甚悦之。

    “梁榭潇,”身后的云槿垂眸若有所思一番,这才朝他道,“能否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夜谧,海浪拍打礁石,潮水翻涌不断。

    赤衣被海风撩起衣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逐渐临近。

    她凝眸,远眺夜幕下的深海,开门见山道:“云逸并非单枪匹马与你们作对。”

    “蒋子旭。”他负手而立,一针见血指出。

    在广篁,饶山等地的良田积水成渊,无法排泄。若非对广篁地形了如指掌,断然无法设计出如此巧妙的机关——以井水通良田!只需启动机括,井水瞬间注入良田。

    而拥有此等偷梁换柱能力之人,除了被他处斩的娄尚义,唯余蒋子旭。

    基于此,他故意亮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为的,便是让蒋子旭不敢有任何明目张胆的举动。谁知这厮竟将毒手伸至自己的亲生女儿,陷害不成,未免后患,立即将棋子槐花斩草除根。

    然,广篁此次的飓风甚是蹊跷诡异,自瀛洲国存立以来,从未掀起过三四月的飓风,显而易见,此事非一般人所能为之。

    再者,蒋子旭设计陷害他的王后,目的更偏向于将他们二人困囿在广篁……

    前方的海浪沿着翻滚的波涛一圈接着一圈,似永不停歇。

    梁榭潇长身迎风而立,墨染般的深眸陷入沉思,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为何能有如此大的能耐?

    “除了他,还有别人。”

    云槿掌心朝上一摊,上方搁了团卷曲的白纸。

    风吹起浅白色的砂砾,赤衣在银光的映照下淡了凌厉。

    墨体字一字不落进入深邃如海的眼瞳,他默然蹙眉,攥进的十指隐忍着翻天的情绪。

    “这是我无意中拦截到的……“云槿进了一步,衣袂飞扬,一如她此刻所想,“瀛洲百姓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们需要你。”

    白纸上寥寥数语:苁符重现,号令百万雄师,势夺瀛洲!

    男人玄衣烈烈,月光洒落俊拔长身,笼罩得如同披了神光一般。

    映月浅白,薄雾浮动。寒光门楣余影倾斜,镶金床帏帘幔晃荡。垂落的细珠如刮起一阵飓风般猛力撞击,细细碎碎落入绿珠耳廓,髣髴在含泪悲奏一首泣血啼哭的离殇之歌。

    苍白的唇色已被她咬出血痕,撕裂的痛感从脚底蔓延而上,四肢百骸如行车裂之刑。

    覆在身上的男人似故意与她作对般,困箍她纤弱的腰身,如山岳撞击清浅的薄云,每一下都似在逼她发出声音。

    冷光流泻香樟案几上的青瓷白昙,最后一束蕊瓣随风晃了晃,终是抵不过外力侵袭,孤清凄冷落地。含在清澈眼底的哀殇泪水,李李淌满双颊。

    不知过了多久,地动山摇的床帏逐渐恢复平静。面色惨白的绿珠,如同溺水的猫儿被海浪拍回了海岸,气若游丝。

    下一瞬,细瘦的下颌被人狠厉捏抬,撞上一双猩红未散尽的阴鸷冷目:“你就这么恨我?”

    全身虚弱无力的绿珠凄楚一笑,散落在空气中的冷音如同适才残落的白昙,绝望中浮动着颤飘:“是。”

    “为了那个季梵音?”

    “是。”

    “好!很好!”

    狂狷猖獗的冷笑浮荡在清冷空气中,倾斜的阴影映照晦暗不明的诡笑之容。

    穿戴整齐的云逸背对着她嗤了声,双臂大张,强霸的口气带着不可一世的炫耀:“瀛洲的天下,即将落入我手!”

    绿珠心上一凛,强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可置信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

    “你杀了梁榭潇?”

    “一个只懂为女人殉情的懦夫,何须我来动手?”

    “殉、殉情……”

    也就是说……

    她半拖起如被车碾般的身体,十指深深嵌入掌中,痛而未觉。凌乱的锦被忽地一滑,锥心之痛如剜肉噬骨。

    “傻绿珠,”云逸敛压狠戾,轻柔捋了捋她散乱的青丝,“你即将成为一国之后,理应含笑如朱丹……”

    “云逸!”冷如极地寒冰的语调跟随着抬起的眸眼,一并攥住他的咽喉,泪落如珠散,“我曾以为,我可以凭借己力将你拉回正道。可残忍的事实回应给我的,是痴心妄想!”

    轻而易举拂掉她掐扼的云逸,将她抱回绵软床榻,锦被细心替她掖了掖,言语轻柔:“你身体不好,别再着凉了。”

    绿珠闻言,心潮翻滚如波涛,汹涌的泪水瞬间淌湿了整个鸳鸯枕:“不要、不要再杀人了……”

    就当是为他们那个枉死的孩子积福吧。

    这时,深色的夜幕飞射鲜红如血的烟花,诡异的形状如魅的攫人眼球。红光浮映云逸狂妄自大的傲笑:“一切阻碍我的绊脚石,都只有一个下场!”

    “快!快!快!”

    “就算把整座岛翻过来,都要找到她们的踪迹!”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密密麻麻的人影攥着长刀下船,紧锣密鼓的火把重重叠叠,如同星子坠落,映衬整座岛屿亮如白昼,天地恍若倒置。

    “军师,岛上空无一人。”

    被唤作军师的林祚聪默然垂眸。

    “X的,”伍勇抡起力大如牛的拳头甩手一挥,刹那间,哗哗啦啦,叶落如雨下,武断道,“这信号不会是假的吧?”

    林祚聪恍若未闻,凝眸远眺:“可曾沿着海岸线搜捕?”

    “喂,老子跟你说话呢!”

    立在一旁的范坦之忙拦住脾气火爆的伍勇,一副和事佬的模样:“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回报:“军师,海域上发现一形迹可疑的竹筏。据小人目测,竹筏上有三人踪迹!”

    三人?

    难道与云槿一同失踪的并非只有季梵音?

    “哈哈哈......”伍勇叉腰大笑,口气无比狂妄,“不论有多少人,以老子霹雳弹的威力,皆可以一网打尽!”

    林祚聪偏眸,面无表情斜睨了他一眼:“意气用事!”

    “你---”

    “切勿动怒,”范坦之以沉木长尺揿下伍勇怒气冲冲的熊臂,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听老朽一句,先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其余之事先暂搁一边,如何?”

    伍勇瞪了眼林祚聪渐行渐远的背影,不屑一顾抖了抖腿:“行,老子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

    无边无际的深海,黎明前的幽渺昏暗。

    单手持杆的云槿奋力撑着竹筏向前划拉,左避右闪,仍旧免不了兜头拍来的好几个海浪,赤衣瞬间被打湿。海风清冷,白唇瑟瑟发抖,裹身湿衣冷如寒冰。

    “追上去!”

    楼船顶端,眼锐精明的林祚聪言简意赅发号施令。

    灯火通明的船身逐步靠近,云槿偏头睨了眼卧趴在竹筏上的两个人。撕拉一声,扯下两块赤色碎布。俯身,将二人的手十指相扣,缠上碎布,打了死结。另一块缠住其中一人紧实的手腕,再绕着支撑竹帆的粗杆,再次拧成死结。

    事毕,云槿猛咬了口清瘦的手腕,猩甜之血入口,强打起精神,忍着刺骨的寒意,硬撑着偏转竹筏。

    “她要干嘛?”

    伍勇抻长脖颈,半眯眼,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动作。

    忽地,威风凛凛的赤红长鞭跟随云槿利落的动作横扫海面,瞬间溅起无数水珠。湿漉漉的足尖轻点竹筏,一跃而起。清冷的眸子凌厉,长鞭髣髴迅猛的疾风,倒映深幕的海珠冲击力十足袭上楼船。

    啪啪啪----

    楼船旋即传来凄厉的痛呼声。

    “我要见云逸!”沉冷的声音恍若滴水穿石,破云撕雾而来,“否则,我便杀了梁榭潇和季梵音!”

    话落,长鞭箍缠其中一人的脖颈。

    伍勇捂着被击中的左眼,上方一阵火辣辣的疼。他怒火滔天嗤笑:“云槿是吧?想动他们,先看你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虎背熊腰一躬,手掌瞬间多了数颗黢黑的霹雳弹。

    置身船顶的林祚聪面上一凛,当即厉声命令他:“伍勇,给我住手!”

    伍勇挑眉冷笑:“休想!”

    待林祚聪纵身跃下去时,为时已晚。海面接连传来轰隆巨响,炸溅而起的水花如冰雹般迎头垂落。

    彼时,金光破晓,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掌徒手撕开浓重的夜幕,倾洒的光泽浮落,海面彻底归于平静。

    “你个蠢货!”

    林祚聪猛地揪扭单眼乌青的伍勇,整个人怒不可遏。

    伍勇若无其事摊了摊手:“老子的人生信条便是有仇必报,怎样?”

    “你----”

    “军师,海底发现两个人!”

    “捞上来!”林祚聪面无表情剜了他一眼,“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扳回一城的伍勇双手交叉,抖腿,轻佻吹着口哨:“随时恭候哦~”

    晨光钻出云层,徐徐晕染碧青色的天际,甲板处恰好斜落船舱口的一抹长影,乌六合靴映照在明晰的光线之中,密实紧合的纹理彰显精湛的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