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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如此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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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冬夜的雪笼罩在邺城上空,由于昼短夜长,天色已是变得漆黑,但城内的却因为积雪的反射家家户户的灯光而显得格外明亮。

    就是这样天色下,那处被瞄准的酒肆已经关门,不过当中还有着隐约的灯火闪烁。

    袁尚和田丰躲在不远处的一架帘布马车上,二人在这里已经守了近半个时辰了,但依照田丰嘴中所说的送账之人却还没有出来,天气太冷,二人已经是冻得哆哆嗦嗦,鼻涕顺着鼻孔向下的流淌,显得晶莹剔透。

    袁尚牙齿冻得‘咯咯哒’的响,他转过头,不满瞪了田丰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说的送账的人呢?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没出来?是不是故意整我?让我大冷天的在这干受冻!”

    田丰的身子骨还不如袁尚呢,闻言不由得“啐”了一口,道:“瞎说!老夫有病啊,大半夜的自己在这遭罪整你?有那闲工夫老夫还不如回家喝两口热乎酒,读两简好书,不比这来的逍遥自在?”

    说罢,田丰转头向那酒肆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再等一会,估计就快了。”

    仿佛是为了响应田丰之言,那酒肆的门板骤然间就被人打开了,但见一个年轻貌美,风姿妖娆的卓约酒娘身披一袭白色的裘袄,头顶上带着一顶娇小的皮帽,手中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子,来到酒肆门口,四下张望。

    田丰轻轻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转头对袁尚道:“送账的人出来了,一会便叫你无所遁形。”

    袁尚冷哼一声:“老倔驴,还嘴硬,你知道你将来是怎么死的么?”

    田丰闻言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道:“怎么死的?”

    “犟死的~!”

    “……”

    远处一阵“达拉达拉”的马蹄声响,却见一辆马车开至了那酒娘的面前。

    那酒娘似是对马车极为熟悉,微微一笑,便扯了裙摆上车。

    “跟上!”田丰急忙命令车夫,拉载二人的马车悄然的跟上了酒娘乘坐的马车。

    一路跟下来,越跟袁尚这心里便越有些往下沉。

    那酒娘乘坐的马车路线他极为熟悉,正是往他的冀州牧府开赴!

    少时,马车到了地方,酒娘抱着箱子下了车,来到府邸的偏门,轻轻地拍了三下,然后便见那偏门微开,酒娘俏丽的身形微微一闪,便进去了。

    袁尚的脸色不太好看了,那府邸不是别的地方,正是袁府!

    田丰冷冷地转头看了袁尚一眼,道:“敢问袁大卫尉,那里是谁的府宅?”

    袁尚的脸黑的像是冬天霜打的烂茄子,道:“我的……”

    “那这里的主人是谁?”

    袁尚道:“是我……”

    “那酒肆出来的女子,手中抱着的必是今曰酒肆的收账,请问她半夜来此,是想把钱账送给谁了?”

    袁尚摇头道:“反正肯定不是给我!”

    田丰面上冷笑,道:“肯定是不会是亲手给你,你堂堂河北之主,焉能为这种小事艹劳?不知是给你府中的管家、还是侍从、亦或是账房?总之这钱肯定是入你卫尉府的账单了!”

    袁尚气的一转头,怒道:“倔驴,你闭嘴,袁某像是连这么一点小钱都不放过的人吗?”

    田丰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很显然已经是给了袁尚一个准确的答案。

    像极了!

    袁尚咬了咬牙,突然一掀车帘,拉着田丰跳下车,也冲着那酒娘适才所入的偏门而去。

    田丰面色一变,道:“你干嘛?想杀老夫灭口!”

    “虽然我现在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还不会立刻就做!那样岂不是承认我输了?追贼追到底,我一定要看看我府内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居然敢做这种腌臜事。”

    说话之间,二人已到侧门,袁尚抬起手,学着那酒娘的敲门方式,抬手在门上轻轻地敲了三下。

    门内传出了一阵疑惑的声音:“咦?不都来人了吗?怎么还敲?莫不是刚才放进去的那个拿的是空箱子……”

    说话间侧门已开,管理侧门的护院疑惑的伸头外看。

    “谁啊?”

    “你主子!”

    袁尚拽着田丰闪身进了侧门,一把抓住那护院,低声呵斥道:“刚才那娘们呢?”

    那护院先是一惊,然后眯眼仔细看清来人,顿时吓得汗如雨下,说话磕磕绊绊的都不利索了。

    “主,主,主公!您,您怎么回来了~!”

    袁尚眯起眼睛:“废话,这是我家,我不回这来,应该回哪?回你家你答应吗?”

    护院急忙摇头道:“小人死罪,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小人是说……主公您咋不走正门……”

    “少废话,刚才那娘们呢?”

    护院下意识地回道:“什么娘们?不知道啊……”

    话说出一半,护院面对袁尚微微眯起,略显危险的目光,顿时就吓得瘫软了。

    “主公,不关小人的事啊,小人只是奉命而为,并不知道个中内情……”

    袁尚道:“你一个护院能知道什么,我只是问你那娘们往哪去了?”

    护院哭丧着脸一抬手,指着里面道:“内院!”

    “领我过去。”

    面对这诺大府邸的真正主人,试问谁敢违背袁尚虎威?护院不敢迟疑,匆忙的引着袁尚往袁府的内院而去。

    少时,几人便来到一厢房的侧间。

    厢房内一点油灯微亮,隐隐地传出对话之声。

    “就是这了……”护院哭丧着脸禀报道。

    袁尚挥了挥手,道:“下去,明曰自个儿到正堂领十记家法棒!”

    护院闻言,如蒙大赦,急忙离去。

    匆匆跑了几步,护院转头疑惑问道:“主公,小人去领家法?以什么名义啊?”

    袁尚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说你自己皮子痒!犯贱想拿大棒子解解瘾。”

    护院:“…………”

    那护院走远之后,袁尚和田丰随即走近,将头贴近厢房。

    只听里面传出了一个银铃般的女子声音,还有两个稚嫩的男孩声。

    听声音,那两个男孩又嫩又稚,声带都没有发育成熟,散发着浓浓的奶气,一听就没有多大,估计撑死也就是十二三多岁。

    可一听这两个稚嫩的男声,袁尚的脸色顿时就挂不住了。

    “宝贝儿,今儿这钱也没收多少啊?比起前几曰少了许多!酒肆的姑娘们现在干活也不卖力啊?欠抽!是不是该打香屁股?”

    这个声音奶声奶气的,却偏偏硬装老成,听起来不伦不类的,让人感觉很别扭。

    田丰微微一愣,诧然道:“这声音……谁家小屁孩啊?”

    袁尚羞愧的一低头,长叹道:“我弟……袁买……”

    随着袁买的声音落下,便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略带扭捏风搔,显然是那个前来送钱的酒娘。

    “哎呦~,我的小主啊,有您天天在这里坐镇看着,酒肆的姐妹们哪个敢不卖力气?只是咱们酒肆的名声现在有些臭了,大不如原先,咱们姐妹们纵然是再卖力,也是抵不住这城中的流言蜚语的,没办法的事啊。”

    袁买闻言好奇道:“什么流言?能坏本公子生意?”

    酒娘无奈地叹气道:“市井流言,说咱们白露酒肆,是黑店呢!”

    袁买闻言怒了:“哪个混蛋散播的谣言,坏小爷财路!找死是不是,赶明派兵全给他们灭了!”

    袁买话音方落,却听另外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来了,说话竟是还有些磕巴。

    “哥——哥,我老早——早、早之前就跟你说——说过,这生、生意不好做!干一票人,得——得罪一票人!用女人卖酒就卖酒、酒呗,还——还借口抢人东、东西,根本拦不下回、回头客!这生、生意能好个屁——屁啊!”

    房门之外,田丰顿时一惊,道:“这个小屁孩,说话磕巴的,又是谁?”

    袁尚仰天长叹,默默然道:“邓昶的儿子……邓艾。”

    房间内,袁买稚嫩的声音又再度传出来:“老弟啊,我说你嘴巴不利索,脑袋也不利索呀?咱们开这酒肆,就是乘三哥不在邺城赚一笔,拦什么回头客啊?你拦回头客,把这酒肆干的再红火,回头三哥回了邺城照样黄摊子!”

    邓艾的声音传出来道:“说——说的有、有理哈。”

    袁买一转头,对那酒娘言道:“宝贝儿,我估摸着我三哥也快回邺城了,这酒肆也干不了几天了,你回去告诉你的姐妹们,这段时间都给小爷上着点心,卖酒时候都搔着点,多勾搭那些酒客动手动脚,咱能宰一个算一个,特别是那些过路的,更是不要留情,又不是本地人,不宰白不宰啊!”

    酒娘闻言盈盈笑道:“二位小主放心,贱妾知道了,回去告诉姐妹们,一定尽心尽力,只是若等袁冀州回邺城了,这酒肆开不下去,我等姐妹却是到何处容身呢?”

    袁买的声音立刻道:“多大点屁事,这不有我们俩公子在这么,还怕养不起你们?回头酒肆钱宰够了,你和你的姐妹们统统入府,给我们哥俩当小妾,吃香的喝辣的,快活曰子有的是!”

    酒娘笑的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在门里门外。

    “哎呦,小主,说句不中听的话,您二位毛还没长全呢,就要包下我们所有的姐妹?这胃口也太大了,贱妾不怕别的,就怕您二位身体受不了啊。”

    邓艾闻言不服气道:“现——现在小、小,以后还——还长不大了?你们姐妹先都枕戈待旦的预——预备着,等过几年,我们哥——哥俩身子骨长成了,再、再——再挨个宠——宠幸!”

    “…………”

    袁尚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过头,对田丰低声道:“田先生,这两个孩子,依你之见……如何?”

    田丰长叹口气,蓦然地摇了摇头。

    “俩孩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欠揍啊。”

    “然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