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回乡奔丧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溪草微讶。

    楼奉彰想吞噬雍州,展锦荣不会反对,他甚至是支持的,那么能让他们起争执的,必然是因为日本人。

    展锦荣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但当年打起日本人来,绝不手软,可见楼奉彰一定是提了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建议。

    比如,割让部分土地向日本人妥协,以换得淮城政权的一时安宁。

    既然楼奉彰得不到雍州一带,会不会将那片土地舍弃给日本人?

    溪草的表情沉重起来,她和梅凤官、展若男整整谈了一个小时,随后彻底相信了梅凤官的话。

    展若男是值得信任的,并不因为她爱梅凤官,就会无条件为他放弃原则。

    她虽是总统党,可骨子里和展锦荣一样,是有家国血性的人,派系斗争可以不择手段,但保家卫国是底线,这点上,她的责任感甚至比梅凤官还大。

    于是溪草也不再有所保留,她考虑了一下,还是将龙脉的秘密告诉了两人。

    梅凤官一心只想扳倒楼奉彰替父母报仇,至于那种莫须有的传说,并不太感兴趣,展若男也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除了觉得荒唐之外,并无更多的想法。

    “并非我要替爸爸辩解什么,只是他认识楼奉彰的时候,他已经是那个冒牌货了,对我爸爸来说,根本没什么真假之分。何况,如果二十年前,假总统就已经取代了真正的楼先生,那么他走到今天的位置,假的也成了真的,是不是冒牌货,恐怕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展若男一针见血的话,让溪草和梅凤官都沉默了下。

    没被人取而代之的时候,楼奉彰只不过是一方军阀,能不能当上总统还很难说,这冒牌货虽然借了楼家的势力、楼奉彰的声望,可最终能够坐上总统的位置,他自己并非没有功劳。

    总统派系的许多人,正是因为跟随他,才能取得高官厚禄,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一旦失势,就意味着他们的地位也会保不住。

    至于他是不是真正的楼奉彰,他们并不在乎,或许得知真相后,还会想办法帮他掩盖。

    梅凤官双眉紧拧,展若男的话,令他露出几分愤怒的绝望。

    既然真相对淮城政府来说并不重要,那么他难道就拿这个鸠占鹊巢,祸害了他双亲的仇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谁知展若男话锋一转,正色咬牙道。

    “即便如此,德不配位,于国于民,都是场灾祸,他想复辟,想当皇帝,就算我爸爸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当着溪草的面,展若男主动握住了梅凤官紧攥的拳头。

    “所以我会站在你们这边。”

    梅凤官微愣,他并没有挣开展若男,投向她的视线熠熠生辉,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溪草低头噙了口茶,只当没有看见,送两人出门时,她特地招手示意梅凤官慢下脚步,低声对他道。

    “凤哥,展小姐远见卓识,在我之上,当真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我敬佩她。”

    梅凤官听懂了溪草的意思,却只是默然无语,他如今已经发现展若男身上有太多光芒,却一直被他忽略,他对她已不似从前,可由溪草说出来,梅凤官心里依旧不是滋味。

    仿佛只要他爱上别人,她就能得到解脱一般。

    溪草算着,今日是谢洛白拉练的最后一天,便一直等着他,可直至夜里,窗外密密匝匝地下起雨来,郑金花进来说。

    “这么大的雨,司令的行程估计要耽搁上一夜,格格还是先睡吧!”

    溪草一看窗外,估摸着谢洛白不会回来了,便闷闷不乐地躺到床上,却是辗转难眠,谢洛白不在,她才发现这张床原是如此地大,一个人躺着,空落落的,叫人心中不安稳。

    刚叹了口气,只听楼下突然热闹起来,先是下人们齐声唤着二爷,然后是踢踢踏踏,靴子大步上楼的声音。

    溪草一颗怅然的心突然就惊喜起来,她刚翻身坐起来,谢洛白就已大步流星进了卧室,他浑身湿透,脱下军帽,左手将湿漉漉的发丝撸至脑后,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亲吻溪草。

    小别胜新婚,溪草心中欢喜,却故作嫌弃地推他。

    “一身泥水,快别碰我,先洗澡去。”

    谢洛白和溪草说好了今夜要回来,便丢下大部队,自个儿骑了个军用摩托,一路冒着雨赶回城中,他也知自己一身狼狈,恐怕弄湿了溪草,便笑吟吟地放开她,转身进了盥洗室,十五分钟不到,就一身清爽地出来了。

    “可想我没有?我可是想你想得紧!”

    他一身清爽的香皂味道,把溪草从被窝里弄出来,抱在自己腿上坐了,右手从她的背脊一直摩挲到胸前,低头在她白皙的颈项间留下几点鸟啄般的红痕。

    溪草在他紧实的肩膀上用力拍了一下,喘息道。

    “别闹,我有正事和你说……”

    他的小妻子就快要临盆了,谢洛白也没打算真做什么,浅尝辄止,低笑着将她重新放回被窝里,却不肯放开她的手,就这样把她小小的柔荑握在手心里把玩。

    溪草把三天来发生的一切变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谢洛白。

    谢洛白的评价居然是。

    “你看,我就知道砚平的事,实在是你多心了。”

    气得溪草拿指甲狠狠掐他的手。

    “什么事都不如龙砚平的清白重要,我看你干脆搬到后头和他过去算了!”

    一向淡定精明的小妻子,偏爱吃龙砚平的醋,谢洛白也很无奈,他捉住她乱闹的手,沉吟了一下,才正色道。

    “其实,我早已知道日本人在打雍州的主意,当时畴胜从漠城传来的计划书,是两份。”

    本来她只是猜测,闻言溪草不由紧张起来。

    “那怎么办?雍州群龙无首,正是有机可乘,督军如今深信楼奉彰已经没几天日子了,正兴高采烈地等着登上总统大位,恐怕我们劝他的话,他不一定听得进去。”

    谢洛白道。

    “不要紧,我做了个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保管他巴不得立刻飞回雍州去。”

    沈督军的事,谢洛白既然已经安排妥当,可以暂时不提,可是行政院那边,既然已经得到了邵兆年点头,那便该趁热打铁,耽搁不得。

    “明天我去见邵院长,淮城到处都是楼奉彰的耳目,现下又有潘代英虎视眈眈,探龙脉这事,必须做得秘之又秘,等他邵院长点了头,我就把我的人安排进去,夜里动手,只是我手下的人对风水一窍不通,即便对他们敞开行政院的大门,恐怕也摸不到门路。”

    这点溪草早就料到了,想当年盗西太后墓的兵痞子,就是没有行家带路,不仅走了许多冤枉路,还赔进去无数人命,现在他们虽然不是干那种阴损勾当,却更需要此中好手,毕竟就算有邵兆年的帮助,这事也难以瞒过行政院那么多双眼睛。

    动作越小,时间越短越好。

    “我倒是想到几个人选,如果你肯点头,我就着手去办了。”

    岂料谢洛白立刻道。

    “如果你想说楼元煊,那就算了,即便他对你死了心,至今也还将赵寅成的命算在我头上,我可信不过他。”

    溪草摇头。

    “凤哥虽然也涉足赵寅成的生意,但是那种倒斗的勾当,他是不做的,我说的是安潜农的母亲宋司南,她既然是钦天监监正宋启北的妹妹,关于龙脉的事,总是略知一二,还有赖三,我在翼城见识过他的本事,他可是此中好手,定会派上用场。”

    溪草从东印度将宋司南夫妇救出,让他们一家在淮城团聚,可谓是救命大恩,安潜农对她自然十分感激,溪草笃定他们会帮忙,至于赖三,更是不会嫌钱咬手。

    谢洛白想了想,觉得有理,也就依了她。

    溪草第二天便给安潜农打了电话,事情如她所想,十分顺利,安潜农在电话里笑道。

    “家母这边,正愁没有机会报答二位,既然是邵院长首肯的,那我们自然该积极配合工作,只是……”

    溪草知道他的顾虑,如今安潜农一心投身工作,在行政院已经颇得邵兆年信任,那些曾被保皇党胁迫的黑历史,他不想叫任何人知道。

    “安先生放心,是我们夫妇打听到令堂曾做过阴师,许是这方面的行家,这才找了您。”

    言下之意,就是要撇清安潜农,别的话,多一句她和谢洛白都不会向邵兆年提。

    安潜农很感激溪草的体贴,她其实握着他曾为保皇党做事的把柄,如果拿这个威胁他,他也得就范,可她却没有。

    “少夫人放心,我们一家自当尽力而为。”

    挂了电话没多久,她派去找赖三的郑金花也回来了,她转述赖三的话,伸出手指翻了两番。

    “赖三说,他要金条,这个价,不过看在少夫人是老朋友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对折。”

    溪草失笑。

    “没想到,他还挺厚道。”

    溪草搞定了一切,谢洛白一回家,她就迫不及待地向他报告,谢洛白闻言,像鼓励小孩子一般,微笑着摸她的头。

    “我们溪草真能干,何湛和小四,都该发配去养马。”

    溪草也笑。

    “看来我若是个男人,倒可以做二爷的副官。”

    谢洛白的手在她娇嫩的脸颊和脖子间流露,目光发烫。

    “做什么副官?你若是个男人,我谢洛白就算被唾沫淹死,也仍旧要你,就像胡金瑜和姜萱那样……”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溪草反而红了脸,嗔道。

    “瞎说什么,真不要脸!”

    谢洛白就喜欢看她羞愤脸红的样子,正捧了她的脸要凑上去吻那嘟起的双唇,外头金嬷嬷却通报说沈洛晴来了。

    因为沈慕贞的关系,沈洛晴婚后,也不大敢和谢洛白夫妻走得太近,加之向咏育一双儿女不是省油的灯,对她这个继母怀着敌意,整日给她添乱子,沈洛晴整日被熊孩子和应酬交际缠得抽不开身,她极少前来谢洛白这里拜访。

    难得大姐过来,溪草忙推开谢洛白,整理好衣裳,堆起笑脸,谁知金嬷嬷一开门,沈洛晴却是红着两个眼泡进来的。

    “雍州那边发电报过来,说老夫人没了。”

    溪草又惊又骇。

    “老夫人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突然就……”

    沈洛晴抹泪。

    “可不是吗?我以为老夫人起码还能再活二十年,谁知跌了一跤,偏偏就摔了后脑,送到医院当晚就不行了。爸爸姆妈和我都要赶回去治丧,爸爸让我来只会你一声,收拾收拾,我们今晚就做专机回雍州,至于溪草,爸爸特地交待,你快临盆了,受不得奔波,不去也罢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沈老夫人这一走,倒是可以暂时让沈督军离开雍州,可是谢洛白如何走得开?

    等等,谢洛白昨天是不是和她说过些什么,难道说……

    溪草回味过来,蓦然看向谢洛白,果然他面无表情地对沈洛晴道。

    “请大姐回去告诉督军,我军中事务繁忙,实在走不开,沈老夫人的丧礼,就由大姐代我上三柱香吧!”

    沈洛晴一噎,她知道谢洛白和沈老夫人没有感情可言,可毕竟是亲祖母,这样冷硬的拒绝实在是有些……

    这个弟弟的脾气,沈洛晴知道她劝也没用,便求救般看了溪草一眼,希望她能说两句,谁知溪草却道。

    “大姐既然也要同去,还是快回去收拾行李,不要耽搁了行程。”

    沈洛晴原以为,溪草和沈老夫人关系还不错,没想到这对小夫妻,一样的冷心冷肺。她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费唇舌。

    沈洛晴一走,溪草便忍不住看向谢洛白。

    “该不会……”

    谢洛白承认得很干脆。

    “老太婆没死,电报是我指使老三发的,老头子即便鬼迷心窍,却最讲孝道的,只有这种事,才能让他赶回雍州。”

    溪草虽觉得拿沈老夫人做局有点不敬长辈,但说到底,法子管用才是最重要的,只是……

    “督军有专机,只怕一天就赶到雍州了,到时候老太太好端端的,你这谎言立马就会被揭穿,他自然还会回来的。”

    谢洛白笑道。

    “你以为,楼奉彰费了那么大心思骗他留下,会这么轻易放他离开?你放心,老头子的飞机,根本离不开淮城。”

    溪草蹙眉。

    “既然如此,那你又何必费这些心思……”

    谢洛白道。

    “我只是要让老头子看清楼奉彰的意图,他虽有些贪婪,到底还不傻,楼奉彰只要拦截他的飞机,他便会察觉出不妥,只要他愿意离开,我有的是办法送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