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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下周的拍卖会,陪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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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她大惊小怪。

    段子矜家里上一代的条件就不算差,虽然从她出生以后,因为爷爷的病和父亲的离家出走而逐渐没落了,但是她从小也受到过不少这方面的教育,最基本的酒怎么选、钻石怎么看、收藏和绘画等等,她都懂一点。

    后来自己赚钱了,阿青的公司也逐步有了起色,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对于品牌和奢侈品的关注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兴趣。稍稍过眼就不难认出这是一条非常稀世且价值不菲的鸽血红,在灯光下,其深处蕴藏的细腻的红色光辉像醇香醉人的酒,漂亮得只能惊叹。

    鸽血红本来就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玩意,更何况这不仅仅是一条单一的坠子,而是由铂金和红钻交错拼接成的一大片倒三角形的脖饰,这种样式她也只在宴会和娱乐圈里见过。每一颗钻石都价值连城,不知道这整整一条项链要烧多少钱。

    江临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为她戴上后,又细微调整了下,这才放开手,退到了一旁。

    他的神色很淡,从头到尾都很淡,甚至没有问她是不是喜欢,也没有把她的抗拒当一回事。

    就好像,给她什么、对她好,是他自己单方面的意愿,他不期待从她身上得到任何。

    这个认知让段子矜微微蹙了下眉,“江临?”

    男人只顾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看,被她一叫才回过神来,俊朗而深邃的眉眼是难得一见的儒雅斯文,“嗯?”

    他为她戴项链的时候小心翼翼,她解下来时却毫不犹豫,“我说了,我不收男人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江临看着她的动作,也没拦着,只是薄唇微抿了下,双手抄进西裤口袋,波澜不兴地望着她。

    待她把项链递回来时,他没伸手接,段子矜等了一会儿见男人没反应,便抬头看他,刚好听到他漠然出声:“送给你的东西就是你的。如果你不想要,可以自己想办法处理,扔了也好,毁了也好,无须再还给我。”

    段子矜闻言冷笑,“这项链什么价格你当我不知道?”

    扔了毁了?她真怕遭雷劈。

    男人依旧望着她,表情凝然,薄冷的唇翕动,淡淡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你配得起。”

    说完,他翻起手腕看了眼表,“我回去换件衣服,下班来接你吃饭。”

    “江临!”

    “我叫虞宋从意大利的米其林餐厅请了一位厨师,晚上应该就到了。”他语调寻常,夹杂了几丝难以发觉僵硬的温和,“不是爱吃海鲜面,嗯?让他做给你。”

    “不需要。”

    他对她的抗议全然无动于衷,修长的腿迈开步子,径自推开她家的门离开。

    段子矜对他现在的状态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好像是在自娱自乐,病态般对她好,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的一切,可却不是为了让她开心,而更像是……为了达成他心里某种已经成了魔的执念。

    又像是,不这么做,他真的会疯,会死。

    段子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紧接着,背上爬满了冷汗。

    他怎么了?

    *

    晚上,江临像昨天一样来接她。

    段子矜这次没有在花园里等他。

    他坐在车里,夕阳的光芒被车窗挡住,车里光线略有些黯淡。男人的脸庞在这样黯淡的光线里显得疏离而冷漠,更确切的说,是一种可以钻进人心底、让人觉得寒意遍生的刻骨的凉薄。

    感受到心头的烦躁,他取了根烟点上,英俊的轮廓被青白色的烟雾虚化,反倒加深了他身上冷峻和阴沉的气息。

    她没有在花园里等他,是嫌他烦了,还是怎么?

    昨天也不过是以为那是一场散伙饭,所以才开开心心地出来见他吧?

    她开心的是终于能摆脱你,而不是和你相处,和你一起共进晚餐。

    她讨厌你,江临。

    你对不起她。

    这种念头随着烟雾一起吸入肺腑,化为了蚀骨的毒,一寸寸腐蚀着他的血脉。

    直到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根,他才掐灭在烟灰缸里,半晌,俊脸深深没入手掌。

    不要期待她的任何回应,她不会给你任何回应。

    你只要对她好,对她好就可以了。

    ……

    段子矜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杂志,旁边是刚刚睡醒的银耳,正在踩着柔软的沙发要站起来。

    帮佣阿姨从厨房出来,一见这场景吓了一跳,连忙在孩子摇摇晃晃的时候一把将他抱了下来,“我的小少爷,你这是做什么?摔着可不是好玩的!”

    段子矜神游的思绪这才被唤了回来,听说银耳要摔着,她下意识就紧张地皱了眉。

    转头时,帮佣阿姨已经把银耳抱了下来,正奇怪地看着她,“夫人,您怎么了?”

    平日里小少爷在身边的时候,她恨不得一双眼睛都长在小少爷身上,今天小少爷踩着沙发差点摔了,她还是毫无知觉的样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人细软的眉心蜷得更紧了,“没事,把他给我抱吧。”

    她放下半个小时也没翻动一页的杂志,从阿姨手里接过儿子,正哄着,门铃却突然被按响。

    段子矜今晚的反应极慢,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她的脑子里。待阿姨都走到了门边,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惊呼,“别开门!”

    高大笔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外,听到这句话时,远山般淡漠的眉眼微微皱了。

    他走上前来,低低笑了下,“不想见我?”

    在女人精致白皙的脸上看到了少见的慌乱,江临收入眼底,却没对她极为不自然的神色说些什么,只道:“说好晚上带你吃饭,去换衣服,嗯?”

    说完话,他的视线流连到她怀里的孩子身上,见到女人的手正紧紧抓着孩子的衣角,江临眸光淡淡移开,“别人的女儿,我还不至于跟你抢,不必一脸防贼的样子看着我。把红枣先给阿姨看着,陪我吃完饭,就送你回来。”

    女人的手还是没放开,表情却稍微松动了些。身边的帮佣阿姨闻言,嘴唇动了动,刚要说什么,这次段子矜反应很快地打断:“阿姨,你先带小姐上去。”

    说着,她褐瞳里渗透出浓烈的冷和警告。

    阿姨自然也看到了,虽然不明白女人这么强烈的反应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她还是乖乖闭了嘴,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抱上了楼。

    一直到卧室的门被关上,段子矜才觉得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背上冷汗细密,薄薄的布料紧贴着皮肤,非常不舒服。

    她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我去换衣服,你在这等我,不许跟过来。”

    话说完,段子矜就觉得她也许是心里有鬼,所以漏洞百出。

    她何必强调这么一句?

    江临望着她,喉结上下滚动,半天也只静静地“嗯”了一声。

    大概是精神绷得太紧,段子矜上楼的时候步调格外虚浮,回到卧室关上门,身体就贴着门滑了下去。

    她这一天到底在想什么?居然没注意已经到了傍晚,还让银耳待在客厅里!

    男人的话更让她觉得不安——别人的女儿,我还不至于跟你抢。

    意思就是,如果是他自己的孩子,他说不定就……

    纤细的五指死死攥了起来,指甲扣进了掌心,刺痛着她的神经。

    段子矜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害怕让江临知道孩子的存在。

    她曾经想过,顺其自然,也不必刻意隐瞒。

    可是江临这两天隐约透着不正常的言谈举止,还有他偶尔流露出来的、几分近似于疯狂的偏执,让她突然就有了后顾之忧——

    仅仅为了让她陪他吃饭,江临就可以对阿青的公司下手。

    如果他知道两年前的孩子还在,会不会真的不择手段把银耳从她身边抢走?

    ……

    段子矜这一件衣服换了将近二十分钟,下来时却只见一条简简单单的连衣裙。素净的脸上不施脂粉,映在男人眼里便是风华无双。

    晚饭一如昨日,她不主动开口,他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沉默在二人之间萦绕。

    送她回家时,男人在街灯下,靠着车身,动作处处带着矜贵优雅,不算明亮的灯光将他的嗓音都包裹得郁郁沉沉,却是一如既往的磁厚好听,“下周的拍卖会,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