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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话 藏剑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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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生的肌肤似乎比原本的肌肤更能感受到屋里的寒冷,唐克站在船长室的椭圆镜子前,赤着上半身,观察着镜子中那些粉嫩的新肉。如果没有圣水的辅助,他的伤口绝对不可能愈合得这么快。在五天前,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事到如今结痂开始掉落,露出了新生的肌肤。不过,这些初愈的伤口可禁不住折腾,唐克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今天便是跟达达里安约定好会面的曰子,这十天里,唐克基本都在养伤,有伊丽莎白的陪伴,就算浑身是伤,每天过得也都非常快乐。两人每天都腻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时而还做一些出格的亲昵举动。两人在一起浇灌名为“爱”的花朵,并一起见证着那朵鲜艳的红花茁壮成长。这种爱的温柔,是世上最美妙的心灵享受。尽管身陷险境,尽管还有一大堆麻烦,两人却因为陶醉于其中,暂时忘却了种种不愉快。

    唐克很享受有伊丽莎白陪伴的时光,他不缺女人,缺少的是这种真情实感的爱。他很清楚,想要遇到一个完美的伴侣并不容易,所以十分珍惜。海盗的信条就是及时行乐,所以他最大程度地压榨着现在能享受到的幸福。他的肩膀上担负着名为梦想的重任,将来要用双脚踏破一路荆棘,像这样跟心爱的人呆在一起的时光,对他来说很珍贵。

    在前几天,他曾经邀请伊丽莎白在船长室住下,不过伊丽莎白以“我才不会羊入虎口呢”为理由给拒绝了。他小小的郁闷了一下,晚上抱着伊丽莎白睡觉的梦想破灭了。

    除了这些儿女私情之外,他这些天还多次观察系统数据的变化,让他稍稍安心的是,海盗团里至今没有出现什么大事。诸如枪手独眼、管家婆伊奥娜、德鲁伊卡罗尔等人的身体都很健康,水手数量也没有减少,船只受损情况也在改善。在上一战中受损的船,应该是拉到了港口船坞中,得到了妥善修理。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红洛克从海盗团里剔除了,也许是死掉了,也许是离开了。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他猜不出结果,平心而论,他当然希望是第二个结果。

    如果红洛克是自己选择了离开,证明这条汉子应该是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了。尽管恶龙海盗团如此生机勃勃,潜力巨大,但还是没能留住红洛克的脚步。唐克对于此,多少有点惋惜。

    晨曦的阳光漫步来到屋内,在圆形舷窗的裁剪下,晨光也形成了圆形,贴在了焦黑色的地板上。唐克抛却了种种思绪,是时候出门了。

    唐克开始穿衣服,他先是穿上了那件破损的内甲。至于外套,因为他的船长服早就报销了,只好披上了一件暗黄色风衣。他最后将黑发束住,精神抖擞地出了屋。

    屋外面的甲板上,伊丽莎白正在哄着洛丽塔,她俯下身之后,刚好跟洛丽塔一样高。伊丽莎白像是摆弄布娃娃似的,一会儿摸摸洛丽塔的脑袋瓜,一会儿掐掐那嫩出水来的小脸蛋。洛丽塔可爱又讨喜,伊丽莎白对此没什么抵抗能力,这些天里没事就喜欢去逗弄这个“小女孩”。

    洛丽塔饱受摧残,嘟着小嘴儿,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当她看到唐克之后,气得吐了一下舌头。她显然还是对被挟持一事不能释怀。因为今天就要送她回村了,她的态度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按照与达达里安之间的约定,唐克要把洛丽塔送回彩云村。

    放掉这个小女孩,他将失去一张挡箭牌。不过不放掉洛丽塔的话,又无法稳固跟达达里安之间的同盟关系。两害相权取其轻,他决定选择加强跟达达里安的关系。

    这在旁人眼里是极为冒险的赌博,伊丽莎白就出言劝阻过这件事。

    不过唐克坚持要按照约定去做,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并非赌博,而是顺水推舟。他读懂了达达里安的内心,这头野兽不能强加鞭挞,只能加以引导。

    “哼,大坏人出来了么。”洛丽塔撅嘴小嘴说,然后把头扭向了一边。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唐克笑了笑,一步步走下舷梯。今天的风很大,他的发束被吹得散乱飞舞。

    伊丽莎白直起身,牵住洛丽塔的手,对着唐克笑道:“她刚才说,如果你让她乱捶一通的话,就原谅你的恶行。”

    唐克露出苦笑,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只有洛丽塔才会想得出来。不过他没心思跟小女孩胡闹,摇头道:“就算她打我一通也不会原谅我的。”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想到了村长被烧伤的事情。看到父亲变成那样,洛丽塔不气得想要吞了他才怪。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原谅你?难道是识破了我的阴谋么?”洛丽塔惊讶地捂住了嘴,她本来就是想找个借口打唐克一顿,压根没想过原谅唐克这个大坏蛋。

    “你那也叫阴谋……”就连唐克都无语了。

    “洛丽塔真是太可爱了。”伊丽莎白爱抚着洛丽塔的一头金发,俨然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可实际上,两人明明都是同龄人。

    “好了,洛丽塔你准备好了么?准备好的话,我们现在就靠岸。”唐克正了正色问道。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洛丽塔把伊丽莎白难缠的手推开,仰着脸说。

    唐克点点头,转身登上驾驶台,亲自掌舵,将黑珍珠号的船首调整到彩云村的方向,驶了过去。航行了一个小时之后,到达了彩云村的码头。

    在上岸之前,唐克把洛丽塔叫住了,说:“临走前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忠告?”洛丽塔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唐克。

    “你只要当好你的彩云村吉祥物就可以了,不要掺和到我跟你哥哥的事情里,免得有什么磕磕碰碰。”唐克之所以会出言提醒,多半是因为怜香惜玉,他不希望在这场争斗的漩涡中,再次伤及洛丽塔这个小女孩。

    “什么叫做彩云村吉祥物啊?净是说一些古怪的话。”

    “还有,你最好劝劝你父亲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否则的话,很可能会导致彩云村的毁灭。”唐克所言非虚,如果村长再横加阻拦的话,一定会激怒达达里安这头猛兽。如果达达里安决定大开杀戒,彩云村将会血流成河,酿成悲剧。

    这一次,洛丽塔出奇地没有反驳。她已经听出来了,对于毁灭彩云村的事情,唐克并非指的自己,而是指的达达里安。关于唐克跟达达里安联合一事,她也听伊丽莎白谈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一丁点的惊讶。那样的哥哥,愿意为离开这里付出任何代价,就算跟唐克结盟也毫不为奇。

    “那个笨蛋哥哥。”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从牙缝里溜出了这句话。

    唐克看洛丽塔已经明白了,露出了少许的轻松表情,走下了通向码头浮桥的木板。他向前望去,远处有个人影,虽说还看不真切,但他断定就是达达里安无疑。

    可能是因为达达里安的驱赶,码头上原本驻扎的精灵全部不见了,变得空荡荡的。

    到了岸上之后,洛丽塔一溜烟跑上了岸,一刻也等不及了。在这些天当俘虏的曰子,她也受到了一定惊吓,现在急于见到至亲的人。

    “看上去确实没有缺胳膊少腿。”达达里安仔细打量一番妹妹之后,放下心来说道。

    洛丽塔气得脸都憋红了,仰起脸喊道:“笨蛋哥哥!”说完猛地踩了一下达达里安的脚。全村敢这么做的也只有她了。

    “痛啊……”达达里安咧嘴道。

    “讨厌死你了!”洛丽塔头也不回地跑回了村里。

    达达里安望着妹妹的背影迅速远去,然后转回了身。

    唐克一直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心潮激荡,起伏难平。跟达达里安的再次相会,让他觉得非常兴奋。

    “这十天可让我等得好苦,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朝思暮想。”达达里安的双眼中有许多血丝,因为他昨晚彻夜不眠,一直等到现在,他舔了舔嘴唇,“现在要是砍了你的话,一定会让我特别快乐。”

    唐克呼吸到了空气中弥散的杀意,达达里安不是在开玩笑。只不过,这样一只饥饿的野兽会露出獠牙是正常的事情,如果老实得像一只猫才叫不正常。他不动声色,只是静静地回视着。

    “不过,我的自制力还是蛮强的,如果现在砍了你,就没人帮我一起离开这里了。”达达里安望着天空,露出向往的表情,“好想去外面的世界啊。哪怕外面的世界就是个炼狱也没关系,总之有活人就行了。”

    唐克没有接茬,就算他杀人无数,也觉得杀人没什么好聊的,他开门见山地问道:“现在能跟我讲讲离开这里的方法么?”

    达达里安收回了目光,答道:“我已经想好该怎么跟你解释云海的事情了,你跟我来吧。先带你去看看这个‘大鸟笼’的边缘是什么样子的。”他说着转过身,率先走向村里,把毫无防备的后背露给了唐克。

    唐克紧跟了上去,走向了自己渴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