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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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人已经很有可能找到了！你听到了没有！”
甘二夫人急切追问，“娘？您什么意思？什么叫人已经很有可能找到了？人是谁啊！？您快说啊！”
甘二夫人真想抓着甘老夫人的肩膀摇晃，让她赶紧说出来，别再卖关子了。
甘老夫人浑浊的眼底湿润一片，哽咽道，“你也见到了，就是刚刚那个姑娘——”
甘二夫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刚刚的姑娘？刚刚可是有两个姑娘啊！哪个才是？
“哪个？”
“就是那个长得最清秀的。”
甘老夫人这么一说，甘二夫人立即知道是谁了，不就是长得普通一般的那个。
也不是巧巧长得普通一般，只是顾明卿的容貌的确是在巧巧之上。巧巧跟顾明卿站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娘，您确定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她长得像大嫂或者大哥啊？”
“不，她长得很像老大，特别是那眉眼间。她的眉眼跟老大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都是那样的英气。我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老大。那时候我差点摔倒，是那姑娘扶住了我。
她因为扶住我的时候，比较急，再加上穿的衣服有些宽松，所以我隐隐约约看到她右侧肩膀上，隐约有一个红色的印记。老大的孩子就有这么一个印记啊！我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印记什么的，甘二夫人也知道。至于唐晶晶身上怎么会有呢？当然是甘家人帮忙了。说是已经帮唐晶晶验明正身过了，然后告诉郭老将军，唐晶晶的身上有。
郭老将军相信了甘家人的话，于是——
于是就没有于是了，就这样认下唐晶晶了。
甘二夫人紧张地吞咽口水，“娘，您是不是看错了？您自己不是也说了，您当时其实没有看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什么什么。娘，您年纪大了，眼神怕是不太好使，我看您一定是看错了。”
甘老夫人没好气地拍了下甘二夫人的肩膀，“我还没瞎！我看到那姑娘，就觉得她是老大的孩子。可我又害怕她不是。找了那么多年，其实何止是郭老将军灰心，我也灰心了。我甚至不敢承担不是的后果。我怕——”
甘二夫人忙道，“娘，既然您没有确定，那就干脆别确定了。就这样好了。”
甘老夫人直直盯着甘二夫人，“为什么？我要去找那姑娘，我一定要看看她的右侧肩膀上是不是有那么一个胎记。那是老大的孩子啊！老大唯一留下的血脉啊！”
甘老夫人说着不禁痛哭起来，挣扎着要去找巧巧。
甘二夫人吓了一大跳，忙抱住甘老夫人，“娘，您是疯了不成！您知道自己这会儿再做什么吗？您一定要害死我们全家人才甘心吗？现在唐晶晶才是大哥的骨血，咱甘家嫡亲的孙女，郭老将军的甥外孙女。要是咱们拆穿唐晶晶，您说韩王世子能放过我们吗？就是郭老将军怕是也不会放过我们！娘，您清醒一点！
您真的想让一大家子都为了那孩子去死不成？如果是，您现在就去，我绝对不拦着您！”
甘二夫人说着松开了甘老夫人，眼睛却是死死盯着甘老夫人，大有她一动，她就立马拦住甘老夫人的意思。
“都怪你们！孩子是能随便乱认的？你们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别总想着一步登天，更别想走什么捷径。要不是你们存着攀上韩王世子的心，哪至于到如今这样骑虎难下的地步！”
甘二夫人也有些后悔，她是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那孩子，谁知道那人居然就这么出现在甘老夫人的面前。这真是天意了。只是——
甘二夫人很清楚，那孩子是绝对不能认下的，绝对不可以！
“娘，那孩子不能认下。否则咱们甘家就完了！难道您就为了那么一个孩子，打算放弃咱们一大家子不成？更别提，那孩子是不是大哥的骨血还不一定呢！事情就这样吧，您要是心里过不去，咱们查一查那人，以后多给她送些好东西，银子地契，只要您高兴，您想怎么送就怎么送。”
甘家是不缺钱的，缺的是能顶立门户的人。
甘二夫人对那侄女也有些同情，要是能早点找到那孩子，她是死也不会去攀韩王世子的高枝儿，可是现在没法子了，只能这样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甘老夫人想难受地哭了，她心疼没在她身边长大，孤苦无依的亲孙女，但是她更心疼一直在她身边孝敬她的二房人。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素未谋面的孙女，肯定是比不过一直在身边的。
甘老夫人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反复揉捏，痛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甘二夫人也不是真的彻底没了良心的坏人，她脾气是不好，是喜欢攀高枝，但是她还没坏透，看这甘老夫人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于是她道，“娘，那孩子梳的可是妇人发髻，可见是嫁人了。咱们查到那人是谁，以后若是能帮，那就好好帮帮。就让那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反正以前她没咱们，日子不也这么过下去了。想必她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把自己过好的吧。”
甘二夫人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甘老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或者说是让自己的良心更好受一点。
顾明卿不知道甘家发生的事情，她倒是找时间去了一趟莫家，见楚菁。
楚菁因为得知亲弟弟还活着的消息，知道楚家并没有断根，因此心情好了不少。
楚菁虽然担心别人看出痕迹，脸上总是板着，也没什么笑容，但是真正熟悉楚菁的人，就能发现现在的楚菁比起之前来，是真的要好不少。
因为心情好了，楚菁也没有再闹腾的心思，也不是说完全不闹腾，但是比一开始要好很多，跟她丈夫的关系也和缓了不少，两年前又生下了一个儿子，也是儿女双全了。
楚菁在知道唐瑾睿和顾明卿来了京城后，她就想去找他们，她迫切地想知道楚浩然如今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应该说楚菁无时无刻不想知道楚浩然的情况。楚菁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呢！楚菁是做梦都想知道啊！
那种明明知道亲人在哪儿，明明可以去打探，明明可以知道，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死死忍耐着，那种滋味儿真是太难受。
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心上爬，那种钻心的滋味儿就别提了。
唐瑾睿和顾明卿来了京城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楚菁，这点，楚菁是理解的。
毕竟现在得小心，顾明卿跟楚菁也只是泛泛之交，哪里有来京城，就立马上门拜访的。
同理，楚菁也不能在唐瑾睿和顾明卿来京城后，立即上门拜访，否则落在有心人眼里，怕是会察觉到什么。
因此楚菁能做的除了等就是等了。
就在楚菁望眼欲穿时，她终于等到了。
顾明卿看着楚菁，微微有些晃神。
楚菁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七年过去了，不止是相貌还有神态，都变得有些让她不敢认了。
可能是又生了一个儿子的原因，楚菁的身材有些发福，哪怕穿着宽大舒适的衣裳，也能看出她的身材发福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那张脸了，都出现双下巴了。
好在楚菁瞧着比七年前倒是要舒心不少，可见弟弟平安，与丈夫的关系缓和，又有了一个儿子。这些幸福正在逐渐治疗楚菁内心的伤痛。
楚菁看着顾明卿，也有些晃神，尤其是在看到顾明卿的身材仍然那么好时，“听说唐夫人给唐大人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可真得恭喜唐夫人了。像我生了孩子，身材至今都没有恢复。唐夫人瞧着倒是恢复得很好。”
楚菁说的是心里话，跟顾明卿一比，她的身材完全是不能看了。
“我做完月子后，就开始控制饮食还有每天都会运动锻炼。要是莫夫人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将我食谱还有我每天是如何运动的，教给莫夫人。我相信只要坚持，身材一定会恢复的。”
楚菁感激道，“那就多谢唐夫人了。我看唐夫人的样子，想必唐夫人的日子一定很好吧。”
顾明卿眸光一闪，这哪里是问她好不好，想必是在问楚浩然吧。
“不止是我过得很好，在楚王的封地上，谁都过得很好。楚王治理封地有方，治下的百姓过得十分顺心。”
楚菁知道顾明卿是个灵透聪明人，这是在告诉她，楚浩然过得很好。
楚菁很想知道楚浩然有没有娶妻，要是娶了妻子，现在有没有孩子？楚菁真的是太担心这个唯一的弟弟了，她什么都想知道，只要动动嘴，就能问，就能知晓答案，可偏生的，她什不能问。
楚菁也不能让周围伺候的下人都下去，只剩下她和顾明卿两个说悄悄话，这明显不显示。楚菁和顾明卿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这只会引人注目。
顾明卿开始跟楚菁闲聊，说着各自孩子，说些京城的事情，顾明卿也会说些楚王封地上发生的事情。
顾明卿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莫夫人可是不知道。我家相公有个好友，那好友啊，是个武官。那武官的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该成亲了。可偏生那武官总说事业未成，何以成家。于是就一直蹉跎着。
我家相公可是一直劝那武官早日成婚生子。后来说得太多了，那武官听说是听得嫌厌烦了，每次我相公一提起这话题啊，他就忙不迭地找借口跑了。”
楚菁立即会意，顾明卿口中的武官说的就是楚浩然。
楚菁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楚浩然都多大的年纪了！那么大的年纪，可到现在都不娶妻生子！要知道楚家真的就只剩下楚浩然这么一条根儿了！
若是楚浩然早日成亲生子，延续楚家的香火，这样——
楚菁转念一想，不禁摇了摇头，这是她的想法，却不是楚浩然的。
楚菁理解楚浩然这个弟弟心里在想什么。楚浩然想的不是事业未成，所以不愿意成亲，而是大仇未报，因而才不愿意成亲。
傻孩子！真是一个傻孩子！
楚菁眼底隐隐有些湿润，她低下头，狠狠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再次抬头时，面上便恢复了正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啊。不过那武官想必是个有主见的，他做的决定怕是没人会改变。咱们以为对他好的事情，他未必是这样想。还是看他自己的吧。”
顾明卿心里一动，她是真没想到楚菁对楚浩然能如此宽容。
楚菁恨不得将顾明卿一直留下，多听听她说些楚浩然的事情，但是她知道不能。
眼看顾明卿来了都快两个时辰了，她再不舍，也只能让顾明卿离开。
“我知道唐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我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只有我亲手绣的一些衣裳，就请唐夫人带回去吧。”
楚菁话落，就有一丫鬟捧着一大包袱出来。
顾明卿挑挑眉，可能里面会有两件孩子穿的衣服吧，其他的怕都是男装，送给楚浩然的。
顾明卿谢过后收下了包袱。
顾明卿下了马车，在距家很近的一处酒肆，又见到了那奇怪的老妇人和巧巧。
这一次，老妇人和巧巧说话的气氛倒是好了不少。
顾明卿朝四周看了一眼，见老妇人那讨厌的儿媳妇不在，便收回了视线。
“巧巧。”顾明卿喊了一声。
巧巧一听到顾明卿的声音，当即站起了身子，“小姐。”
顾明卿笑着来到老妇人和巧巧所在位置，桌上摆了两碟糕点，还有两杯茶。
顾明卿按着巧巧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即她也坐到了巧巧身边，“老夫人是吧，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是巧巧帮了您，你道谢呢。还是为了上一次您那媳妇的无理举动，向巧巧道歉呢？”
甘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但也知道上一次是甘二夫人太无礼了，于是只能代甘二夫人道歉，“上你一次，的确是我那媳妇太无礼了。我替她跟你们道歉。”
顾明卿摆摆手，“老夫人的道歉还是算了吧。您年纪都这般大了。给我们两个小的道歉，这不合适。我看老夫人的确是个通情达理的，心胸宽广的。可恕我冒昧说一句，您那儿媳妇的脾气可就真的是有些——”差了！
甘老夫人道，“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坏人，也就跟大多数人一样，喜欢捧高踩低，但是你让她真的做什么坏事，她是没那个胆子的。对此，我敢保证的。”
顾明卿点点头，这话她是相信的。
“老夫人，冒昧问一句，不知您是哪家的老夫人？总得让我们心里有数啊。”
甘老夫人动了动嘴巴，她想说，但是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还是重新闭上了，“我——我——我就是一个普通老婆子，是哪家的，这不重要。”
“老夫人为何一而再地找巧巧，总不会是因为巧巧在您要摔倒的时候，扶过您吧。”
顾明卿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还有这老妇人当时是要扒巧巧的衣裳，说是扒衣裳也不太对，就是肩膀那儿。而巧巧的肩膀那儿居然有一印记，这就太巧合了吧。
巧巧也不禁看向甘老夫人。
甘老夫人多想说实话，她多想将实情告诉眼前的人，她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老眼昏花，她到底有没有看错，可是——
可是想到二房的人，想到韩王世子燕鸿，甘老夫人最终将心里的不舍彻底砍断。
“我——我——我就是看巧巧姑娘好像跟我失散的孙女儿长得像，我——我——我一时间有些恍惚罢了。”
心虚！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谎话了！
“那老夫人您失散的孙女找到了吗？”顾明卿问道。
甘老夫人讷讷道，“找——找——找到了。”
“找到了”三个字，多好说啊，干脆利落了当，有必要在这里支支吾吾那么久吗？顾明卿觉得很没必要啊。
“还有跟巧巧长得很像的姑娘啊。老夫人那是谁啊，不如咱们见一见。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都能长得如此相像，这是缘分啊！”
巧巧也来了兴趣，毕竟对跟自己长得像的人，谁都会有些好奇的。
甘老夫人慌乱摇头，“不——不——不用了！我那孙女不在京城。你们怕是没机会见到了。”
顾明卿一脸可惜，“是吗？不在京城啊。这真是太可惜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那跟巧巧长得很像的姑娘。”
甘老夫人实在是坐不住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顾明卿那双眼睛了，明明清澈如秋水，可是偏生的，那眼一扫，好像就能看到你的心里去似的，让你无所遁形。
甘老夫人只觉得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还不如眼前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得厉害。
甘老夫人在顾明卿来后，也没坐多久，最后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
顾明卿望着甘老夫人离去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
甘老夫人离开了，顾明卿和巧巧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起身便朝家去。
用晚膳时，顾明卿将严如尘和巧巧喊来，将那老妇人的事情说了。
严如尘不禁看向巧巧。
巧巧只能道，“那老夫人其实还算不错。我是看她那蛮不讲理，性子又讨厌的儿媳不在，她又求我，说要跟我说些话，我就没有拒绝了。”
顾明卿问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问我小时候在哪里，日子过得好不好？嫁的丈夫怎么样。”
唐瑾睿也听出不对的地方来了，“那老夫人怎么如此关心你？”
巧巧随意道，“可能是因为我帮过她吧。”
“我觉得不是。”顾明卿说道，“巧巧，你说你会不会是她口中那失散的孙女啊。”
巧巧噗嗤一笑，“小姐，这怎么可能呢？那老夫人不是说了，她的孙女已经找到了。她哪里会丢失两个孙女的。”
巧巧对此是一点也不相信。
顾明卿却道，“距离上次，才过去多久？半个月不到啊。才半个月，就一下子找到失散的孙女？这是不是太巧了。还有，我就当这么巧吧。那老夫人是不是太奇怪了，第一次见你时，就要看你肩膀上的印记，第二次见你，倒是不赶着看了，又开始关心你日子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呢。”
唐瑾睿皱眉道，“娘子，如果那老夫人怀疑巧巧是她失散的孙女的话，那她应该得坚持看一下巧巧肩膀上的印记，以此来确定巧巧是不是她的孙女吧。既然她没有，她又说找到了失散的孙女，那说明巧巧应该不是。”
严如尘想了想说道，“大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就当那老夫人找到了她失散的孙女，所以才不再坚持看巧巧肩膀上的印记。可是这找人的事情总有可能是会出差错的，这种事情总该保证个万无一失吧。既然要万无一失，那就更得看一看巧巧肩膀上的印记吧。可那老夫人却没有。我对此也是感到很奇怪啊。以人性来说，老夫人的行为自相矛盾，很奇怪。”
“我跟严公子的想法一样。”顾明卿立即开口附和，“我就是觉得那老夫人很奇怪。”
顾明卿说着问巧巧，“巧巧，你想不想找到你的亲人？”
顿时，顾明卿，唐瑾睿还有严如尘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巧巧。
“以前还想过。可是后来跟着小姐，日子好了，我就没怎么想了。再到我嫁给相公后，我就越来越少想起所谓的家人了。不过找到家人也不错，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态度还挺乐观的。顾明卿在心里想着。
“要不，我将那老夫人的画像画下来，到时候相公你查查看？”
唐瑾睿笑了，“娘子，你是在开玩笑吧。你画个男子画像给我，我可能还查的出来。一个老夫人的画像，我跟内宅女子不熟啊。”
顾明卿也觉得自己糊涂了，笑着摇头不说话了。
顾明卿将甘老夫人的画像画了下了，慢慢查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找人问问不是。
顾明卿在京城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
甘老夫人这里回了甘家后，甘二夫人立即问道，“娘，怎么样了？”
甘二夫人一方面好奇那人到底是不是大哥的骨血，另一方面也担心甘老夫人坏事，得罪了韩王世子，那该怎么办？
总之事情是麻烦得很啊。
甘老夫人眼底一片迷惘，喃喃道，“我——我——我不知道。我不敢去看那孩子的肩膀，我担心——”
不知道啊！甘二夫人眼睛一亮，“娘，既然不知道，那就先不知道好了。就这样子。”
甘老夫人脑子昏昏沉沉，像是将甘二夫人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又像是没听进去，只是心神不宁地点着头。
顾明卿在京城已经见过了徐思甜，楚菁，接着打算去镇国公府看望冷梦凝。
顾明卿跟冷梦凝也好多年没见面了，顾明卿是真的挺想念冷梦凝的。
顾明卿提前奉上拜帖，到了约定的日子，就上了镇国公府的门。
镇国公府的变化倒是不小，七年里，镇国公府倒是改建了一次，里面的布置也大有不同。
顾明卿很快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冷梦凝的房间，见到了冷梦凝。
故人相见，自然是激动高兴的。
顾明卿和冷梦凝相见，也正是如此。
七年的时间，没有给顾明卿和冷梦凝之间的友谊盖上疏离冷漠，倒像是干柴遇烈火，瞬间就燃烧了。
冷梦凝嫌弃四周杵着的人碍眼，挥挥手就让人退下了。
冷梦凝抓着顾明卿的手，双眸紧紧凝视着顾明卿，像是要将人看到心坎儿里去，“明卿，七年了，咱们有七年多没见了。七年过去了，你瞧着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看着倒是老了不少，你是不是都有些认不出我了？”
冷梦凝说着，眼神顿时黯然下来。
顾明卿仔细端详着冷梦凝，瞧她的确是比七年前要显得沧桑多了，“你是不是在国公府的日子不顺心？要不怎么会——”
想想冷梦凝是嫁进镇国公府当继室，前头有嫡妻留下的儿子，后头又进来一个嫡妻的娘家庶妹，这日子能好过才怪了。
“就那么过日子呗。我当初生的是一个女儿。原本还有些失望，后来觉得女儿也不错，总比没有好。”
冷梦凝的女儿取名叫佟佳欣。
“佳欣呢？我这个当姨的还没见过她呢？”
提起女儿，冷梦凝脸上的笑容又真了几分，“那你来的可真是太不巧了。我婆婆带着佳欣回她娘家了。我婆婆跟我关系一般般，倒是真的挺疼爱佳欣这个嫡亲的孙女。就是邹姨娘生了一个儿子，也比不过去。”
顾明卿眼神一闪，“那邹姨娘生了个儿子？”那岂不是更不好管了。
像是看出顾明卿在担心什么，冷梦凝笑着道，“别担心。我家夫君还是懂规矩的人，不会让妾室爬到我头上的。我生的是女儿，就威胁不到上面那个。现在我的日子倒是过得轻松不少。就是待在镇国公府，那么一大家子，有时候我觉得累得慌，其他倒是还好。”
冷梦凝说着，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很想分家。分了家，就能当家作主过自己的日子，也少了很多事。”
老镇国公还在，镇国公府想分家，怕是难得很。
可能冷梦凝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不再说分家的事，转而问起顾明卿这些年过得如何。
顾明卿只挑好的，高兴的事情说。
顾明卿忽然想起一件事，掏出了一张画像给冷梦凝看，“梦凝，你认识她不。”
冷梦凝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上的人是谁，“这不是甘老夫人吗？明卿，你画她做什么？”
“甘？哪个甘家？我怎么都没什么印象？”顾明卿对京城的一些人家，还是了如指掌的，就是对什么甘家没印象。
“不是京城的甘家，不过如今是举家搬到京城了。说起这甘家，你可能不知道它是谁。但是说起宁康长公主的驸马郭老将军，你一定知道吧。”
顾明卿问道，“甘家和郭老将军有什么关系？”
“甘家的老大娶的就是郭老将军的外甥女啊。不过郭老将军的外甥女命苦，生下一个女儿便去了，甘家的老大也不在了。那孩子也丢了。听说最近是找回来了。”
冷梦凝说着，不禁看向顾明卿，因为她知道找回来的人是唐晶晶。
顾明卿将关系理了理，很快得出了结论，“你的意思是唐晶晶现在是甘家的女儿，郭老将军的甥外孙女。”
冷梦凝小心打量着顾明卿，“明卿，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晶晶就是个假货！对此，我很相信。现在，很有可能我知道真的在哪里了。”
冷梦凝觉得顾明卿话里的信息够多的，这怎么一下子扯到假的真的上去了？
说唐晶晶是假的，冷梦凝是相信的。毕竟唐晶晶跟顾明卿是认识的。顾明卿知道唐晶晶是假的，手里握有证据，这可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真的——
“明卿，你说的真的在哪里？”冷梦凝好奇道。
顾明卿眸光深深，“真的啊——”
*
顾明卿打量着眼前的巧巧，心里想的却是唐晶晶。要是唐晶晶知道她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份，最后却被巧巧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怕是会被活活气死吧。
顾明卿的心里已经想了许多打脸的场景，保证能将唐晶晶所有的脸皮都扯下来。
顾明卿在回来后，就将她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巧巧，并无一丝隐瞒。
顾明卿想着，这毕竟是巧巧的身世，她作为当事人，应该知道。
“巧巧，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巧巧回答，“夺回身份。”
顾明卿诧异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干脆了当地说要夺回身份。看来你对唐晶晶那个冒牌货，心里也是很不高兴啊。”
“不，小姐您错了。我是因为冒牌货是唐晶晶，这才恨不得立即夺回身份。我不会忘记唐晶晶是小姐的仇人！既然是仇人，我就希望她过得不好。”
“我说人已经很有可能找到了！你听到了没有！”
甘二夫人急切追问，“娘？您什么意思？什么叫人已经很有可能找到了？人是谁啊！？您快说啊！”
甘二夫人真想抓着甘老夫人的肩膀摇晃，让她赶紧说出来，别再卖关子了。
甘老夫人浑浊的眼底湿润一片，哽咽道，“你也见到了，就是刚刚那个姑娘——”
甘二夫人眨巴了一下眼睛，刚刚的姑娘？刚刚可是有两个姑娘啊！哪个才是？
“哪个？”
“就是那个长得最清秀的。”
甘老夫人这么一说，甘二夫人立即知道是谁了，不就是长得普通一般的那个。
也不是巧巧长得普通一般，只是顾明卿的容貌的确是在巧巧之上。巧巧跟顾明卿站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娘，您确定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她长得像大嫂或者大哥啊？”
“不，她长得很像老大，特别是那眉眼间。她的眉眼跟老大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都是那样的英气。我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老大。那时候我差点摔倒，是那姑娘扶住了我。
她因为扶住我的时候，比较急，再加上穿的衣服有些宽松，所以我隐隐约约看到她右侧肩膀上，隐约有一个红色的印记。老大的孩子就有这么一个印记啊！我永远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印记什么的，甘二夫人也知道。至于唐晶晶身上怎么会有呢？当然是甘家人帮忙了。说是已经帮唐晶晶验明正身过了，然后告诉郭老将军，唐晶晶的身上有。
郭老将军相信了甘家人的话，于是——
于是就没有于是了，就这样认下唐晶晶了。
甘二夫人紧张地吞咽口水，“娘，您是不是看错了？您自己不是也说了，您当时其实没有看清楚，只是隐隐约约什么什么。娘，您年纪大了，眼神怕是不太好使，我看您一定是看错了。”
甘老夫人没好气地拍了下甘二夫人的肩膀，“我还没瞎！我看到那姑娘，就觉得她是老大的孩子。可我又害怕她不是。找了那么多年，其实何止是郭老将军灰心，我也灰心了。我甚至不敢承担不是的后果。我怕——”
甘二夫人忙道，“娘，既然您没有确定，那就干脆别确定了。就这样好了。”
甘老夫人直直盯着甘二夫人，“为什么？我要去找那姑娘，我一定要看看她的右侧肩膀上是不是有那么一个胎记。那是老大的孩子啊！老大唯一留下的血脉啊！”
甘老夫人说着不禁痛哭起来，挣扎着要去找巧巧。
甘二夫人吓了一大跳，忙抱住甘老夫人，“娘，您是疯了不成！您知道自己这会儿再做什么吗？您一定要害死我们全家人才甘心吗？现在唐晶晶才是大哥的骨血，咱甘家嫡亲的孙女，郭老将军的甥外孙女。要是咱们拆穿唐晶晶，您说韩王世子能放过我们吗？就是郭老将军怕是也不会放过我们！娘，您清醒一点！
您真的想让一大家子都为了那孩子去死不成？如果是，您现在就去，我绝对不拦着您！”
甘二夫人说着松开了甘老夫人，眼睛却是死死盯着甘老夫人，大有她一动，她就立马拦住甘老夫人的意思。
“都怪你们！孩子是能随便乱认的？你们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做人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别总想着一步登天，更别想走什么捷径。要不是你们存着攀上韩王世子的心，哪至于到如今这样骑虎难下的地步！”
甘二夫人也有些后悔，她是认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那孩子，谁知道那人居然就这么出现在甘老夫人的面前。这真是天意了。只是——
甘二夫人很清楚，那孩子是绝对不能认下的，绝对不可以！
“娘，那孩子不能认下。否则咱们甘家就完了！难道您就为了那么一个孩子，打算放弃咱们一大家子不成？更别提，那孩子是不是大哥的骨血还不一定呢！事情就这样吧，您要是心里过不去，咱们查一查那人，以后多给她送些好东西，银子地契，只要您高兴，您想怎么送就怎么送。”
甘家是不缺钱的，缺的是能顶立门户的人。
甘二夫人对那侄女也有些同情，要是能早点找到那孩子，她是死也不会去攀韩王世子的高枝儿，可是现在没法子了，只能这样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甘老夫人想难受地哭了，她心疼没在她身边长大，孤苦无依的亲孙女，但是她更心疼一直在她身边孝敬她的二房人。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素未谋面的孙女，肯定是比不过一直在身边的。
甘老夫人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一只大手反复揉捏，痛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甘二夫人也不是真的彻底没了良心的坏人，她脾气是不好，是喜欢攀高枝，但是她还没坏透，看这甘老夫人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于是她道，“娘，那孩子梳的可是妇人发髻，可见是嫁人了。咱们查到那人是谁，以后若是能帮，那就好好帮帮。就让那孩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
反正以前她没咱们，日子不也这么过下去了。想必她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把自己过好的吧。”
甘二夫人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甘老夫人，还是在安慰自己，或者说是让自己的良心更好受一点。
顾明卿不知道甘家发生的事情，她倒是找时间去了一趟莫家，见楚菁。
楚菁因为得知亲弟弟还活着的消息，知道楚家并没有断根，因此心情好了不少。
楚菁虽然担心别人看出痕迹，脸上总是板着，也没什么笑容，但是真正熟悉楚菁的人，就能发现现在的楚菁比起之前来，是真的要好不少。
因为心情好了，楚菁也没有再闹腾的心思，也不是说完全不闹腾，但是比一开始要好很多，跟她丈夫的关系也和缓了不少，两年前又生下了一个儿子，也是儿女双全了。
楚菁在知道唐瑾睿和顾明卿来了京城后，她就想去找他们，她迫切地想知道楚浩然如今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应该说楚菁无时无刻不想知道楚浩然的情况。楚菁怎么可能不想知道呢！楚菁是做梦都想知道啊！
那种明明知道亲人在哪儿，明明可以去打探，明明可以知道，但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只能死死忍耐着，那种滋味儿真是太难受。
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心上爬，那种钻心的滋味儿就别提了。
唐瑾睿和顾明卿来了京城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找楚菁，这点，楚菁是理解的。
毕竟现在得小心，顾明卿跟楚菁也只是泛泛之交，哪里有来京城，就立马上门拜访的。
同理，楚菁也不能在唐瑾睿和顾明卿来京城后，立即上门拜访，否则落在有心人眼里，怕是会察觉到什么。
因此楚菁能做的除了等就是等了。
就在楚菁望眼欲穿时，她终于等到了。
顾明卿看着楚菁，微微有些晃神。
楚菁的变化真是太大了，七年过去了，不止是相貌还有神态，都变得有些让她不敢认了。
可能是又生了一个儿子的原因，楚菁的身材有些发福，哪怕穿着宽大舒适的衣裳，也能看出她的身材发福了不少。最明显的就是那张脸了，都出现双下巴了。
好在楚菁瞧着比七年前倒是要舒心不少，可见弟弟平安，与丈夫的关系缓和，又有了一个儿子。这些幸福正在逐渐治疗楚菁内心的伤痛。
楚菁看着顾明卿，也有些晃神，尤其是在看到顾明卿的身材仍然那么好时，“听说唐夫人给唐大人生下了一对龙凤胎，这可真得恭喜唐夫人了。像我生了孩子，身材至今都没有恢复。唐夫人瞧着倒是恢复得很好。”
楚菁说的是心里话，跟顾明卿一比，她的身材完全是不能看了。
“我做完月子后，就开始控制饮食还有每天都会运动锻炼。要是莫夫人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将我食谱还有我每天是如何运动的，教给莫夫人。我相信只要坚持，身材一定会恢复的。”
楚菁感激道，“那就多谢唐夫人了。我看唐夫人的样子，想必唐夫人的日子一定很好吧。”
顾明卿眸光一闪，这哪里是问她好不好，想必是在问楚浩然吧。
“不止是我过得很好，在楚王的封地上，谁都过得很好。楚王治理封地有方，治下的百姓过得十分顺心。”
楚菁知道顾明卿是个灵透聪明人，这是在告诉她，楚浩然过得很好。
楚菁很想知道楚浩然有没有娶妻，要是娶了妻子，现在有没有孩子？楚菁真的是太担心这个唯一的弟弟了，她什么都想知道，只要动动嘴，就能问，就能知晓答案，可偏生的，她什不能问。
楚菁也不能让周围伺候的下人都下去，只剩下她和顾明卿两个说悄悄话，这明显不显示。楚菁和顾明卿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这只会引人注目。
顾明卿开始跟楚菁闲聊，说着各自孩子，说些京城的事情，顾明卿也会说些楚王封地上发生的事情。
顾明卿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莫夫人可是不知道。我家相公有个好友，那好友啊，是个武官。那武官的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该成亲了。可偏生那武官总说事业未成，何以成家。于是就一直蹉跎着。
我家相公可是一直劝那武官早日成婚生子。后来说得太多了，那武官听说是听得嫌厌烦了，每次我相公一提起这话题啊，他就忙不迭地找借口跑了。”
楚菁立即会意，顾明卿口中的武官说的就是楚浩然。
楚菁听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儿，楚浩然都多大的年纪了！那么大的年纪，可到现在都不娶妻生子！要知道楚家真的就只剩下楚浩然这么一条根儿了！
若是楚浩然早日成亲生子，延续楚家的香火，这样——
楚菁转念一想，不禁摇了摇头，这是她的想法，却不是楚浩然的。
楚菁理解楚浩然这个弟弟心里在想什么。楚浩然想的不是事业未成，所以不愿意成亲，而是大仇未报，因而才不愿意成亲。
傻孩子！真是一个傻孩子！
楚菁眼底隐隐有些湿润，她低下头，狠狠吸了吸鼻子，将眼底的泪意压下，再次抬头时，面上便恢复了正常，“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啊。不过那武官想必是个有主见的，他做的决定怕是没人会改变。咱们以为对他好的事情，他未必是这样想。还是看他自己的吧。”
顾明卿心里一动，她是真没想到楚菁对楚浩然能如此宽容。
楚菁恨不得将顾明卿一直留下，多听听她说些楚浩然的事情，但是她知道不能。
眼看顾明卿来了都快两个时辰了，她再不舍，也只能让顾明卿离开。
“我知道唐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我手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只有我亲手绣的一些衣裳，就请唐夫人带回去吧。”
楚菁话落，就有一丫鬟捧着一大包袱出来。
顾明卿挑挑眉，可能里面会有两件孩子穿的衣服吧，其他的怕都是男装，送给楚浩然的。
顾明卿谢过后收下了包袱。
顾明卿下了马车，在距家很近的一处酒肆，又见到了那奇怪的老妇人和巧巧。
这一次，老妇人和巧巧说话的气氛倒是好了不少。
顾明卿朝四周看了一眼，见老妇人那讨厌的儿媳妇不在，便收回了视线。
“巧巧。”顾明卿喊了一声。
巧巧一听到顾明卿的声音，当即站起了身子，“小姐。”
顾明卿笑着来到老妇人和巧巧所在位置，桌上摆了两碟糕点，还有两杯茶。
顾明卿按着巧巧的肩膀让她坐下，随即她也坐到了巧巧身边，“老夫人是吧，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是巧巧帮了您，你道谢呢。还是为了上一次您那媳妇的无理举动，向巧巧道歉呢？”
甘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但也知道上一次是甘二夫人太无礼了，于是只能代甘二夫人道歉，“上你一次，的确是我那媳妇太无礼了。我替她跟你们道歉。”
顾明卿摆摆手，“老夫人的道歉还是算了吧。您年纪都这般大了。给我们两个小的道歉，这不合适。我看老夫人的确是个通情达理的，心胸宽广的。可恕我冒昧说一句，您那儿媳妇的脾气可就真的是有些——”差了！
甘老夫人道，“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坏人，也就跟大多数人一样，喜欢捧高踩低，但是你让她真的做什么坏事，她是没那个胆子的。对此，我敢保证的。”
顾明卿点点头，这话她是相信的。
“老夫人，冒昧问一句，不知您是哪家的老夫人？总得让我们心里有数啊。”
甘老夫人动了动嘴巴，她想说，但是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还是重新闭上了，“我——我——我就是一个普通老婆子，是哪家的，这不重要。”
“老夫人为何一而再地找巧巧，总不会是因为巧巧在您要摔倒的时候，扶过您吧。”
顾明卿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还有这老妇人当时是要扒巧巧的衣裳，说是扒衣裳也不太对，就是肩膀那儿。而巧巧的肩膀那儿居然有一印记，这就太巧合了吧。
巧巧也不禁看向甘老夫人。
甘老夫人多想说实话，她多想将实情告诉眼前的人，她想确定一下，她是不是老眼昏花，她到底有没有看错，可是——
可是想到二房的人，想到韩王世子燕鸿，甘老夫人最终将心里的不舍彻底砍断。
“我——我——我就是看巧巧姑娘好像跟我失散的孙女儿长得像，我——我——我一时间有些恍惚罢了。”
心虚！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谎话了！
“那老夫人您失散的孙女找到了吗？”顾明卿问道。
甘老夫人讷讷道，“找——找——找到了。”
“找到了”三个字，多好说啊，干脆利落了当，有必要在这里支支吾吾那么久吗？顾明卿觉得很没必要啊。
“还有跟巧巧长得很像的姑娘啊。老夫人那是谁啊，不如咱们见一见。毫不相干的两个人都能长得如此相像，这是缘分啊！”
巧巧也来了兴趣，毕竟对跟自己长得像的人，谁都会有些好奇的。
甘老夫人慌乱摇头，“不——不——不用了！我那孙女不在京城。你们怕是没机会见到了。”
顾明卿一脸可惜，“是吗？不在京城啊。这真是太可惜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那跟巧巧长得很像的姑娘。”
甘老夫人实在是坐不住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顾明卿那双眼睛了，明明清澈如秋水，可是偏生的，那眼一扫，好像就能看到你的心里去似的，让你无所遁形。
甘老夫人只觉得这大半辈子都白活了，还不如眼前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得厉害。
甘老夫人在顾明卿来后，也没坐多久，最后随意找了个借口就匆匆离开。
顾明卿望着甘老夫人离去的背影，不禁若有所思。
甘老夫人离开了，顾明卿和巧巧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起身便朝家去。
用晚膳时，顾明卿将严如尘和巧巧喊来，将那老妇人的事情说了。
严如尘不禁看向巧巧。
巧巧只能道，“那老夫人其实还算不错。我是看她那蛮不讲理，性子又讨厌的儿媳不在，她又求我，说要跟我说些话，我就没有拒绝了。”
顾明卿问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问我小时候在哪里，日子过得好不好？嫁的丈夫怎么样。”
唐瑾睿也听出不对的地方来了，“那老夫人怎么如此关心你？”
巧巧随意道，“可能是因为我帮过她吧。”
“我觉得不是。”顾明卿说道，“巧巧，你说你会不会是她口中那失散的孙女啊。”
巧巧噗嗤一笑，“小姐，这怎么可能呢？那老夫人不是说了，她的孙女已经找到了。她哪里会丢失两个孙女的。”
巧巧对此是一点也不相信。
顾明卿却道，“距离上次，才过去多久？半个月不到啊。才半个月，就一下子找到失散的孙女？这是不是太巧了。还有，我就当这么巧吧。那老夫人是不是太奇怪了，第一次见你时，就要看你肩膀上的印记，第二次见你，倒是不赶着看了，又开始关心你日子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我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呢。”
唐瑾睿皱眉道，“娘子，如果那老夫人怀疑巧巧是她失散的孙女的话，那她应该得坚持看一下巧巧肩膀上的印记，以此来确定巧巧是不是她的孙女吧。既然她没有，她又说找到了失散的孙女，那说明巧巧应该不是。”
严如尘想了想说道，“大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就当那老夫人找到了她失散的孙女，所以才不再坚持看巧巧肩膀上的印记。可是这找人的事情总有可能是会出差错的，这种事情总该保证个万无一失吧。既然要万无一失，那就更得看一看巧巧肩膀上的印记吧。可那老夫人却没有。我对此也是感到很奇怪啊。以人性来说，老夫人的行为自相矛盾，很奇怪。”
“我跟严公子的想法一样。”顾明卿立即开口附和，“我就是觉得那老夫人很奇怪。”
顾明卿说着问巧巧，“巧巧，你想不想找到你的亲人？”
顿时，顾明卿，唐瑾睿还有严如尘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巧巧。
“以前还想过。可是后来跟着小姐，日子好了，我就没怎么想了。再到我嫁给相公后，我就越来越少想起所谓的家人了。不过找到家人也不错，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态度还挺乐观的。顾明卿在心里想着。
“要不，我将那老夫人的画像画下来，到时候相公你查查看？”
唐瑾睿笑了，“娘子，你是在开玩笑吧。你画个男子画像给我，我可能还查的出来。一个老夫人的画像，我跟内宅女子不熟啊。”
顾明卿也觉得自己糊涂了，笑着摇头不说话了。
顾明卿将甘老夫人的画像画了下了，慢慢查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找人问问不是。
顾明卿在京城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
甘老夫人这里回了甘家后，甘二夫人立即问道，“娘，怎么样了？”
甘二夫人一方面好奇那人到底是不是大哥的骨血，另一方面也担心甘老夫人坏事，得罪了韩王世子，那该怎么办？
总之事情是麻烦得很啊。
甘老夫人眼底一片迷惘，喃喃道，“我——我——我不知道。我不敢去看那孩子的肩膀，我担心——”
不知道啊！甘二夫人眼睛一亮，“娘，既然不知道，那就先不知道好了。就这样子。”
甘老夫人脑子昏昏沉沉，像是将甘二夫人的话全都听了进去，又像是没听进去，只是心神不宁地点着头。
顾明卿在京城已经见过了徐思甜，楚菁，接着打算去镇国公府看望冷梦凝。
顾明卿跟冷梦凝也好多年没见面了，顾明卿是真的挺想念冷梦凝的。
顾明卿提前奉上拜帖，到了约定的日子，就上了镇国公府的门。
镇国公府的变化倒是不小，七年里，镇国公府倒是改建了一次，里面的布置也大有不同。
顾明卿很快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冷梦凝的房间，见到了冷梦凝。
故人相见，自然是激动高兴的。
顾明卿和冷梦凝相见，也正是如此。
七年的时间，没有给顾明卿和冷梦凝之间的友谊盖上疏离冷漠，倒像是干柴遇烈火，瞬间就燃烧了。
冷梦凝嫌弃四周杵着的人碍眼，挥挥手就让人退下了。
冷梦凝抓着顾明卿的手，双眸紧紧凝视着顾明卿，像是要将人看到心坎儿里去，“明卿，七年了，咱们有七年多没见了。七年过去了，你瞧着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看着倒是老了不少，你是不是都有些认不出我了？”
冷梦凝说着，眼神顿时黯然下来。
顾明卿仔细端详着冷梦凝，瞧她的确是比七年前要显得沧桑多了，“你是不是在国公府的日子不顺心？要不怎么会——”
想想冷梦凝是嫁进镇国公府当继室，前头有嫡妻留下的儿子，后头又进来一个嫡妻的娘家庶妹，这日子能好过才怪了。
“就那么过日子呗。我当初生的是一个女儿。原本还有些失望，后来觉得女儿也不错，总比没有好。”
冷梦凝的女儿取名叫佟佳欣。
“佳欣呢？我这个当姨的还没见过她呢？”
提起女儿，冷梦凝脸上的笑容又真了几分，“那你来的可真是太不巧了。我婆婆带着佳欣回她娘家了。我婆婆跟我关系一般般，倒是真的挺疼爱佳欣这个嫡亲的孙女。就是邹姨娘生了一个儿子，也比不过去。”
顾明卿眼神一闪，“那邹姨娘生了个儿子？”那岂不是更不好管了。
像是看出顾明卿在担心什么，冷梦凝笑着道，“别担心。我家夫君还是懂规矩的人，不会让妾室爬到我头上的。我生的是女儿，就威胁不到上面那个。现在我的日子倒是过得轻松不少。就是待在镇国公府，那么一大家子，有时候我觉得累得慌，其他倒是还好。”
冷梦凝说着，压低了声音，“其实我很想分家。分了家，就能当家作主过自己的日子，也少了很多事。”
老镇国公还在，镇国公府想分家，怕是难得很。
可能冷梦凝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不再说分家的事，转而问起顾明卿这些年过得如何。
顾明卿只挑好的，高兴的事情说。
顾明卿忽然想起一件事，掏出了一张画像给冷梦凝看，“梦凝，你认识她不。”
冷梦凝一眼就认出了画像上的人是谁，“这不是甘老夫人吗？明卿，你画她做什么？”
“甘？哪个甘家？我怎么都没什么印象？”顾明卿对京城的一些人家，还是了如指掌的，就是对什么甘家没印象。
“不是京城的甘家，不过如今是举家搬到京城了。说起这甘家，你可能不知道它是谁。但是说起宁康长公主的驸马郭老将军，你一定知道吧。”
顾明卿问道，“甘家和郭老将军有什么关系？”
“甘家的老大娶的就是郭老将军的外甥女啊。不过郭老将军的外甥女命苦，生下一个女儿便去了，甘家的老大也不在了。那孩子也丢了。听说最近是找回来了。”
冷梦凝说着，不禁看向顾明卿，因为她知道找回来的人是唐晶晶。
顾明卿将关系理了理，很快得出了结论，“你的意思是唐晶晶现在是甘家的女儿，郭老将军的甥外孙女。”
冷梦凝小心打量着顾明卿，“明卿，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晶晶就是个假货！对此，我很相信。现在，很有可能我知道真的在哪里了。”
冷梦凝觉得顾明卿话里的信息够多的，这怎么一下子扯到假的真的上去了？
说唐晶晶是假的，冷梦凝是相信的。毕竟唐晶晶跟顾明卿是认识的。顾明卿知道唐晶晶是假的，手里握有证据，这可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真的——
“明卿，你说的真的在哪里？”冷梦凝好奇道。
顾明卿眸光深深，“真的啊——”
*
顾明卿打量着眼前的巧巧，心里想的却是唐晶晶。要是唐晶晶知道她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份，最后却被巧巧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怕是会被活活气死吧。
顾明卿的心里已经想了许多打脸的场景，保证能将唐晶晶所有的脸皮都扯下来。
顾明卿在回来后，就将她所有的想法都告诉了巧巧，并无一丝隐瞒。
顾明卿想着，这毕竟是巧巧的身世，她作为当事人，应该知道。
“巧巧，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巧巧回答，“夺回身份。”
顾明卿诧异道，“我真没想到你会如此干脆了当地说要夺回身份。看来你对唐晶晶那个冒牌货，心里也是很不高兴啊。”
“不，小姐您错了。我是因为冒牌货是唐晶晶，这才恨不得立即夺回身份。我不会忘记唐晶晶是小姐的仇人！既然是仇人，我就希望她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