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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宇带着左老先生给他的那枚硬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风雨园,刚刚离开那里的时候他的确感到愤怒与失落,可是当他走出风雨园的大门,他的心情开始变得释然了起来,也许他真的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他想起了北京,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小悦,想起了那帮患难与共的兄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萧宇漫无目的的沿着山间公路向城市的方向走去,一辆小车开过来,在头影上碾过,那强烈的光一晃就消逝了。
又一辆小车开过去,尾灯在头影上映出两个小红点,渐渐远去。
忽然萧宇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两个小红点灼灼地注视着他,终于消失。
路灯不锈钢柱子那种坚硬而冰凉的感觉给了他一种提醒,他想到生存的现实对自己,也许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的坚硬而冰凉,带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残忍,他无法回避也无法突破。
那些闪着诱惑光彩的温情怀想,无论自己多么执着,也只能放弃。
那种不动声色不可捉摸的力量总是在迫使人们就范。
那笔所谓的巨额遗产其实自己压根就没有得到过,他这次来台湾的唯一收获,可能就是手中这枚冰冷的硬币。
终于有辆汽车在他的面前停下,缓缓摇开的车窗里露出了庄孝远那张伪善的面孔,萧宇又觉得伪善不足以形容他的模样,脑海中继续搜寻着更加恶毒的词汇,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此时自己应该还在北京的校园中。
“上车!”
庄孝远的声音中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歉疚。
萧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毕竟他从路牌标志上认识到从这里到市区还有四十公里。
汽车缓缓驶动,庄孝远的面孔在路灯的光影下显得阴晴不定:“萧宇,你是不是很恨我?”
萧宇没有说话,他的态度十分明了。
“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左右,如果我选择对抗,我的家人,我现在拥有的一切立刻就会变成泡影……”
庄孝远显得有些激动。
萧宇看了他一眼:“别跟我在这儿装好人,我他妈没功夫恨你,其实对我来说这笔遗产并不像你们想象的这么重要!”
庄孝远点点头:“我倒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做到这样潇洒,毕竟是我一手将你引入了这个泥潭……”
萧宇的身子用力向后靠了靠,庄孝远继续说:“忘了这件事,离开台北,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
他将一个皮包递给萧宇:“机票和护照都在里面……”
萧宇忽然笑了起来,庄孝远显然搞不懂他为什么发笑,许久萧宇才停住大笑,将那个皮包抓在手中:“告诉我,那笔遗产到底是不是左老头所说的什么黑金?”
庄孝远的唇角动了一下,仿佛在下定什么决心:“不是!”
萧宇的目光冷的就像要结冰,他明白庄孝远所说的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他应该拥有的一切被这帮人卑鄙无耻的霸占了。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台北市区的灯火已然在望。
“停车!”
萧宇大声说。
庄孝远嘎然踩住刹车,不解的望向萧宇,萧宇推开车门走下车去,他向庄孝远挥了挥手。
庄孝远留意到他指缝间闪过一道冰冷的光,那是左老先生给他的硬币,庄孝远忽然明白,眼前的年轻人绝不会这样轻易的离开,那枚硬币也许已经成为他留下的理由……
雨后的路上积了不少水洼,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弦月象被冻住了一样弯在无云的天幕,星星隐隐约约地闪闪烁烁。
一阵寒风吹来,几片落叶擦着萧宇的脸掉下去,带来一点微痛的感觉。
长街上霓虹灯的招牌和广告还亮着。
街上没有几个人,有一两家小酒家还在营业,里面的人映在窗帘上影影绰绰的。
又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几声闽南语的骂人声。
永远游荡的流浪汉在黑暗的街角晃动着身影,他们无家可归也不想归家。
萧宇在通往桃源路街角停了,看了一会银行橱窗里的利率表。
又漠然向前走。
这座巨大的城市离他非常遥远,让他从心底感到疏远,他有种漂泊旅人的感觉。
所有的人对他来说都是路人,钱可能是他与这个社会的唯一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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