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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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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惊的全身发颤,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甘氏看她脸色煞白,满眼惊怖,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抖着手指着她,“你……你竟然真的去偷了大郎和云朵的银子!?”王荷花跟三郎闹和离,闹着要银子,说了几次大郎都不管,连她差点病没了,也只去小院看了一眼就走了。

    百十两银子,他们肯定挣不来这么多银子。甘氏看着张氏,满脸的失望,愤怒,“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对大郎也一直不错,就算断绝了关系,大郎不管别人,也不会撇下你们大房,也不会不管三郎。没想到你竟然自断后路,竟然去……去偷他们的银子…”

    甘氏气的胸口闷疼,头直发昏。

    聂贵芝吓的急忙扶住她,“娘!娘别激动!”

    柳氏也忙搀住甘氏,看着张氏抿嘴道,“大嫂!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啥。为了眼前这点银子,得罪了大郎和云朵,以后你和大哥没人管问没啥,三郎呢?你们就不为三郎想想!”百十两银子够干啥的,挺多也就是在乡下过个吃饱穿暖。真要是不闹腾,大郎和云朵稍稍拉拔一把,就能挣大笔的银子。姜家在镇上光卖早饭就卖发了!

    张氏有些出神,呆愣住了,只眼泪无声的往下落。

    聂贵芝看她这样子,心里已经认定她偷了清园的银子,要不然大郎不会让罗妈妈说啥‘问清楚后还有脸找’的话。她娘又气的犯了病,脸色发青瞪着张氏,“真是糊涂!这种事儿是能干的吗!?犯了偷盗,就能休了你了!你咋这么不长眼界,像个梦虫一样!大郎对我们家都能那么好,你们要是不得罪了他,不寒了他的心,他能这样对你们!?你们能落到这个地步!?”

    聂大贵捂着脸呜呜哭。

    聂贵芝见张氏还是那个样子,恨不得打醒了她,也不想多管她的事,气的拉着甘氏就要走,“娘这个样子,既然来了县城,就去药铺里再看看吧!”

    柳氏看了眼聂大贵和张氏,心里也有些气,搀着甘氏往外走。她之前还想着,云朵和大郎跟大房关系不好了,他们就能多得些好儿。结果大郎把俩人得罪了一遍又一遍,把他们三房也给连累了!

    聂二贵哭喊着不让甘氏走,“娘你要救我!偷银子这事儿跟我没关的啊!是三郎让王家生豆芽了,这豆芽是我们二房的,我气不过,把银子拿南院去了,并不想要那些银子的啊!娘!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和四郎吧!银子又不是我们偷的!”

    这事儿要不是他闹的,也捅不出来,也不会闹到县衙,还坐了大牢,没有一点缓转的余地。聂贵芝不应声,拉着伤心失望的甘氏就往走。

    甘氏从牢里出来,老泪纵横,“造孽啊!造孽啊!”

    聂贵芝也眼眶发红,忍不住落泪,“大嫂糊涂了,大哥也能老糊涂了!?现在偷了人家的银子,还想让人家来救人,谁有这个脸去求!?”

    柳氏想到罗妈妈的脸色眼神,估摸着舍着脸去了也难。张氏是没长脑子,还是被门夹了,别说一百两,就算二百两,三百两,也不能偷拿了啊!清园那么多下人,花多少银子都有账目记着,一下子少百十两银子,一查就知道是谁偷走的啊!

    “银子丢了那么久,那么久没吭声,也算是给面子了!”柳氏抿了下嘴,又想起来,“大郎前些天问过大嫂,银子从哪来的,不止问了一次吧!?面子都给了,大嫂当时竟然不吭声,非得闹到县衙来,这下好了,一下子蹲大牢里了!大郎要是不救,就等着坐牢吧!”

    聂贵芝脸色阴沉,看了眼柳氏,让她少说两句,带着甘氏去药铺还去找章大夫看诊。她怕甘氏一个撑不住,再犯病严重了。

    牢里,聂大贵又追问张氏,“那些银子你到底从哪弄来的?现在不说个实话,都得栽进去,都得坐牢了!”

    张氏流着眼泪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些银子哪来的!我要是偷了,叫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了!”

    发的这誓都没啥用,那么多人发了誓,说了谎,也没见有雷劈下来打中。

    聂二贵心里受不住,又开始骂,骂着被张氏和聂大贵害惨了,让张氏赶紧交代认错,“我们无关的人都是被牵连的,都是被你们给害的!银子是你们偷的,可不是我们偷的!你们自己死不死的,我不管!你们赶紧认罪,把我们放出去!”

    “叫啥叫!想找打啊!?”几个狱卒叫骂着过来,一鞭子摔在了牢房门上。

    啪的一声破空响,聂二贵吓的一个激灵,憋鼓着脸,恨恨的看着,不敢再骂了。

    “哥咋不来救我们啊?”聂四郎哭着擦了把眼泪。

    聂二郎正在想法子卖生豆芽的方子,王家的人要是把豆芽也生起来了,势必要跟他抢生意。这豆芽本就越来越便宜,以后卖的多了,只会更便宜。还不知道王家的人是要卖豆芽,还是要卖方子。聂子川个心里恶狠的,怕是要把豆芽菜的方子公布,他要赶在这之前,卖一笔钱来。就算卖不了大钱,也要卖个百十两银子。

    至于救聂二贵和聂四郎?偷银子的又不是他们俩,到最后问案之后,肯定得把俩人放出来的。

    甘氏在县城里扎了针,回到村里,也没脸去找聂子川救人了。短短两天,眼都哭的花了起来。

    聂贵芝劝不住,也知道她现在伤心失望,恨铁不成钢,过了这两天气头,还是要去找聂子川求救。想了想道,“娘!我去清园看看,云朵好说话,我去看云朵那边能不能说通。”让甘氏别愁了,她去丢这个脸。

    “都是造孽啊!”甘氏捶着胸口,眼泪流个不停。

    聂贵芝擦擦眼,让柳氏先看着甘氏,别让她再犯病了,她起身去清园。

    聂子川不在家,去了青峰山,云朵带着俩娃儿在家画百天像。

    百灵请了聂贵芝进来。

    聂贵芝有些抬不起头,脸发烫,“云朵……”话就在嘴边,却怎么都难以启齿。

    “大姑你说。”云朵看她的样子,就猜到她是来求情的,让她开口说。

    聂贵芝咬咬牙,终究还是说出求她放了张氏和聂大贵的话,“…她估计也是愁的了,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来钱的地方少,眼看见银子,就一时犯错,给拿走了。偷盗不算大罪,也是要坐牢的。他们俩一个胳膊断了,一个缺了条腿,也都残废了。我知道你和大郎都是实诚心眼的人,最宽厚,你们…饶过他们这一回。以后再也不来往了!”

    云朵是真没想到张氏竟然从清园偷走了那么多银子,账目都对得上,她就没往那方面想。却忘了罗丘和罗妈妈他们也攒了半辈子钱,垫上百十两银子不是事儿。

    张氏她一直觉得她是个包子,软弱被欺的人。没想到也是最愚蠢的一个!

    现在聂贵芝开口让饶过他们,云朵明知道,却不想点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聂贵芝眼泪涌动,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你和大郎都寒了心,这一次……算是大姑求你们的!就饶过他们这一回吧!以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我绝对不管了!就算你们要饶,我也拦着不让你们饶!”他们家的情面也不多,用过后,也要变薄弱了!

    “她认罪,银子是偷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聂贵芝扭头,见聂子川一身青衫,面色冷淡的走进来,顿时脸上又是一热。

    聂子川瞥她一眼,“大姑还是去问清楚吧!”直接抱了小七进屋去。

    云朵朝聂贵芝摇了摇头,这几天聂子川情绪就不太好,他之前就说了,聂家出事不管。

    聂贵芝没有办法,只得回了小院。

    柳氏看她的脸色不好看,小声问,“没答应?”

    聂贵芝看看她,叹口气,“先别跟娘说,我明儿个再去一趟县衙。”

    柳氏点点头。

    次一天,聂贵芝叫上聂三郎,一块赶到县衙大牢。

    牢头很是有些不高兴,“昨儿个都看过了,今儿个还来看!?当大牢是你们家啊!”

    聂贵芝吓的忙说不敢,塞了一串钱,才和聂三郎进去,找张氏,让她先认罪,“这个偷盗罪虽然摘不掉了,但好过你打死不说,银子来路不明一直关着的强!认罪后……我和娘会想法子,救你们出去的!”

    “认罪……认了罪,我就要坐牢了啊!更没法子出去了!就判刑了啊!”张氏痛哭。

    聂贵芝紧抿着嘴,“大郎对你们也够好了,要不是你们一桩桩一件件寒着他的心了,你们比这强!你竟然还敢去偷清园的银子!大郎心里有气,你认了罪,我会想法子求他救你们出去!”

    张氏哭着摇头,“那些银子真不是我偷的!我真不知道从哪来的啊!”

    “这都是自己造的孽,你到现在还不承认,你想一直蹲牢里了是吧!?”聂贵芝恼愤不已。

    “我没有偷!我没有啊!”张氏冤屈死了。

    聂大贵红着眼眶,坐在一旁墙边地上,看看张氏,“是你偷拿的,你咋就不认罪!?”

    “真不是我偷的!我就没去清园几次,我从哪偷啊!?不是我偷的!”张氏对他的不信任很是愤愤委屈。

    “不是你偷的,还能银子自己跑来的!?”聂贵芝气的肋下疼,指着聂三郎,“你不管自己,也不管三郎了!?三郎现在媳妇儿也没了,宅子你们又闹成那个样,是想咋!?以后都不过了是吧!?”

    张氏拉着聂三郎大哭。

    聂三郎也哭。

    聂二贵在隔壁牢房里骂,哭嚷着被害的,叫聂贵芝求求聂子川和云朵,放了他和聂四郎。

    张氏都得叫她认罪,聂贵芝估摸着聂四郎想要轻轻松松从牢里出去,怕是不可能。他之前害云朵,还装鬼唬弄人,把自己名声全坏了,媳妇儿都娶不上。都求情,大郎也没咋着他,现在自己闹到牢里了,换成是她也想让他吃点苦头,给个教训。

    聂贵芝现在不担心聂二贵和聂四郎,银子不是他们偷的,只要李航一回来,一问案,俩人就没多大事儿了,最多挨个几板子。她最担心聂大贵和张氏,不管认罪不认罪,都少不了一场折腾。一个不好,有可能真得蹲牢里些日子。

    现在偏偏张氏死不承认,聂贵芝气的也没法了。

    张氏怕了坐牢了,聂梅在牢里一年,她花了十来两银子,才勉强保住她活命出牢,现在听见鞭子响,大声怒喝的就害怕。张氏害怕!害怕她这半条命,认罪后,在牢里折腾没了。

    “你就死咬着不承认,一直待在这里是吧!?连承认都不承认,谁还会救你!?”聂贵芝气坏了,见她还死不承认,气的直接走了,“不承认,我不管你们了,娘又病重了,也不管,看你们准备硬撑到啥时候!”

    张氏哭的两个眼睛肿的直剩一条缝,看人都看不清了。

    聂贵芝走后,没两天,张氏自己认罪了,承认是她偷拿了清园的银子,有一百两整。另外不到十两,是她的私房银子。

    收缴上来的百十两银子找到了来路,李航让衙差叫了聂子川上堂认领。

    罗丘跟着来,仔细辨认之后,确定是清园丢失的银子,直接领走了。

    张氏哭喊着让聂子川饶过她一会,放过她,可怜可怜她十几年养育之情,可怜可怜聂三郎。

    “我更想知道,你那私房钱是哪里来的。”聂子川目光幽冷的看着她。

    张氏浑身一颤,哭不出来了。

    “这些碎银子,可有些年头了。”罗丘冷声道。

    李航也疑虑起来,皱眉看着张氏。不过这是张氏的私房钱,他即便为官,也不太好审问这个。

    张氏看着聂子川冷幽漆黑的眸子,全身的威压,气势,都让她觉得惊怖,害怕。和以前的聂大郎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小时候的聂大郎更是乖巧听话,还懂事。

    那时候聂家种着二十亩地,甘氏也还身体硬朗,年纪也轻,能下地干活儿,每年不说多少余粮,一家人足足够吃的。

    后来张氏和刘氏相继怀孕,生子,家里少了俩劳力,多了俩娃儿,聂大郎也已经几岁了,能干些轻活儿,看看娃儿了。

    一场病来的凶险,聂大郎之后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烧,几乎一直在病中,花了不少银子,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一直拖拖拉拉半年多。

    家里的情况慢慢就紧巴了起来。

    等张氏生了聂梅,刘氏生了聂四郎,家里又多了两张嘴吃饭,聂老汉又不干重活儿,家里每况愈下,偏生聂大郎还时不时病重,要吃药花钱。

    二房怨言不止,聂三贵要娶媳妇儿了,也不愿意。家里的银子都给一个外姓人花了,他们自家人咋办!?他还得娶媳妇儿,也要花不少钱的!

    张氏的那点陪嫁全部典当变卖了,回来给聂大郎抓药治病。

    聂大郎知道他不是亲生的,又时常生病,要花钱抓药,特别的乖巧懂事,能起来的时候,家里的活儿不用说就干完了。烧锅做饭,扫地,喂猪铲猪圈,连缝补衣裳都会。自己主动搬到了小茅草屋里住。

    聂大贵不会表达,只闷头干活儿。

    张氏总为了聂大郎受欺压,连带的聂三郎和聂梅都吃挂落。

    不管骂,还是打,聂大郎都不吭声,急了还几句,也温温的。

    可家里实在没有钱抓药,张氏和聂大贵只得到处借钱。

    亲邻也都知道聂大郎的病治不好,说要把他送还给郭家的,借钱也只肯借个十几二十文的不多借。

    张氏跟聂大郎哭了一次又一次,怀着聂兰的时候,还差点因为借不到钱抓药,小产。

    聂大郎拒绝再吃药,病了就死撑着,还要自己离开,不再拖累聂家,拖来大房的人,受苦受欺。

    甘氏把着,不让聂大郎走,更不准谁赶聂大郎走。大房二房都有子嗣了,三房还没有。再说当初把娃儿要来,引来了弟妹就把他赶走,让人知道,老聂家的脸也不用要了,以后也不用在村里抬头做人了。

    张氏也哭着求了一遍又一遍,聂大郎吃药全靠借钱了,不再花家里的钱。她的陪嫁也都变卖典当完了,只剩一个红柜子和两把椅子。

    不过,张氏的私房,却越来越多了。

    那些银子不敢花,也不敢动,一直埋在炕里,张氏和聂大贵啥时候想起来了,去摸摸,还在,就继续埋着。

    本来那些银子张氏不准备动的,可王荷花因为小产,恨死了聂梅,听张氏要拿银子去给聂梅,立马就反对。家里的银子都在她那把持着,她说不愿意,张氏连一文钱都拿不到手。

    没有办法,张氏扒了埋起来的银子,拿着去救济牢里的闺女。

    那些银子……张氏有些精神恍惚,回过神来看着聂子川。大郎已经知道了!?

    “大郎……”聂大贵一脸苍老,红着眼眶唤道。

    “你们抱养回来的聂大郎,死了多少次?”聂子川冷冷的扯动嘴角。

    聂大贵脸色隐隐发白。

    张氏惊怖的瘫在地上。

    李航起身,询问的看着聂子川。

    聂子川没有多说,深深看着张氏和聂大贵,“既然被偷盗的银子已经找回,这就没有我们的事儿了。本官就先回去了!”

    “不……”张氏脸色青白惊慌,她不能坐牢!不能坐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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