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千山记 > 第170章 将行之三

第170章 将行之三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柳扶风是个面容清瘦的青年人,他沉稳从容,说起话来不急不徐,深入浅出,条理分明,你听他说话,完全会忘记他是个不良于行,身有残缺的人。

    五皇子一向很能听进别人的建议,不由问,“还请扶风细说。”

    “殿下,一地之势,兵只是其中之一。一地之上,有官,有民,有兵,有商贾,有百工,有僧有道,这些加起来,才是一地之势。闽地新败,海军十不存一,再建需要时间,这个时候,殿下不能再从兵入手。殿下第一要掌握的是闽地的官员,文官中,凡好战的,先行贬黜,新败之后倘有大胜,自然鼓舞民心,但殿下新至闽地,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这些人鼓动殿下出战,不是目光短浅,便是另有私心。何况,文官中,知兵知战的能有几人。不了解就撺掇殿下开战,是问居心若何。第二,安抚武官,永定侯之败,有他的疏忽,但永定侯不是无能之人,不要管他葬送了多少新军,凡百战之将,哪一个不是见惯生死。这世间,有将自然有兵,有富自然有贫,有贵必然有贱,何时公道过?您安抚住永定侯,就安抚了这些战败的武官,武官自然忠心。所以,统一文官的认识,收拢武官的忠心,殿下才算掌握了闽地之权。”柳扶风继续道,“殿下掌握闽地这权后,也要练兵,不要急于练海兵,驻城军队,都要操练起来。先守城,把闽地守的钢浇铁铸,再谋其他。”

    五皇子不是头一天当差,他在礼部这些年,手段不是没有。何况,他是实权藩王,收拢闽地官员,五皇子还是有信心的,五皇子道,“说一说这其他。”

    柳扶风道,“依我所见,世间之事,用最简单的分法,只有两样,一则为权,一则为钱。这两者,彼此密不可分。殿下,士农工商,消息最灵通的并非官员,而是商贾。商贾沟通往来,不可小觑。殿下想剥开靖江王府的面目,不从兵走,必从商走。殿下想一想,那些海匪由何而来?靖江王府养那些海军是做什么的?我朝其他地方海岸并□□头停顿,更无海上来往,靖江王却有一支如此出众的海军,难道是靖江王给自己留的退路?情势不好,立刻跑路?”

    “未尝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五皇子道,“不过,我听说,在大凤朝年间,海贸往来,十分频繁,靖江王狡兔三窟,想来也有用海军为海贸护航之意。”后面这一条,是他看《神仙手扎》后自己琢磨出来的。

    柳扶风露出赞赏之意,道,“殿下果然英明。”他来五皇子府自荐,不乏有孤注一掷之意。柳扶风对五皇子也是做过研究的,五皇子于清流中人望极高,在朝中做的也是实事,起码,这不是个昏馈的人。起码在柳扶风看来,是比大皇子强的。为人属下的,谁不盼着有个英明的主上呢。柳扶风道,“正是如此。这些年,我时常令家下人在闽商那里买些稀罕东西,多有海外之物。闽地未有海贸,如何有这些东西?可惜我能力微薄,未能顺藤摸瓜,其间因果,还得殿下调查了。但,既不能再兴兵戈,倘能从商贸封锁靖江王府,如此必能削弱靖江王府。”

    五皇子问,“扶风你平日里这般关注闽地?”

    柳扶风极是坦白,他道,“殿下,我不良于行,尽管是父亲嫡子,但我不能当差领职,将来爵位怕也堪忧。如我这样的身体状况,不得不另辟蹊径。”

    这倒是实话。话至此处,五皇子道,“扶风你若有意,可愿与我同往闽地。”

    柳扶风苍白的脸露出一抹轻轻浅笑,“属下求之不得。”他自荐就是为此。

    五皇子是个痛快人,那边柳夫人也挺痛快,与谢莫如直说了,“我那儿子,人好,却是有些憨,只此一孙,扶风小时候极伶俐的孩子,后来外出念书,惊了马,自车里跌下来,脚就不大好了。他自来好强,非要过来,我想着,与娘娘也算相熟,就带着他来了。”

    谢莫如未料到柳扶风身有残疾,看一眼柳夫人鬓间白发,以及比同龄人苍老许多的面容,想来不只是柳夫人历经坎坷的缘故。谢莫如道,“大难未死,必有后福。柳公子有这般志向,想来不是平庸之人。”很明显柳扶风去五皇子那边自荐了,别个不说,胆量就好。

    柳夫人不是不悲哀,嫡系一脉苦苦支撑,儿子无能,要靠残弱的孙子出面谋求出路……只是,柳夫人此生,经过的悲哀之事太多,她依旧心绪平和,目光沉稳,道,“到我们这一步,除了自强,也没有别的路走了。”

    谢莫如道,“自强方是煌煌正道。”

    柳夫人娘家就是葬送在英国公与辅圣公主手中,当然,现在辅圣公主与英国公府亦早烟消云散,柳夫人自己与谢莫如却颇有些惺惺之意。

    谢莫如道,“不过,闽地到底是有些风险的。”

    柳夫人道,“家中已有两位重孙。”

    话都说这份儿上,谢莫如也就啥都不说了。

    皇室的教育很不错,五皇子也颇有礼贤下士之风,亲自送了柳扶风出门,柳扶风道,“殿下为主,我为属,如何当得?”

    五皇子道,“我孤陋寡闻,不知扶风之才,不然早上门去请教了。”

    柳扶风谦道,“殿下过誉。”

    那边谢莫如也送了柳夫人出来,祖孙二人客气的辞了去,已是晚饭时间。俩人用晚饭时,五皇子也不必侍女服侍,此方问,“柳扶风说你与他父亲有恩,这从哪里来?”柳扶风都是近而立之年的人了,柳扶风的父亲,平国公世子,与他父皇一般的年纪。而且,别看五皇子对柳扶风不大了解,但柳扶风他爹,平国公世子,这是个众所周知的拙笨人。他媳妇什么时候还有恩于平国公世子了?

    谢莫如给五皇子盛碗汤,五皇子忙接了,谢莫如道,“也算不得什么恩情,是以前的旧事了,那会儿北岭先生初来帝都,名头响的很。柳世子家的事比较尴尬,他是元出嫡长子,他的母亲就是这位柳夫人。这话说起来有些远,东穆立国之初,平宁英卫四国公府,因功高赐爵,都是世袭罔替的公爵人家,柳夫人的娘家,就是前宁国公府王家,她是宁国公府嫡出,嫁入平国公府,算是门当户对。只是,后来宁国公府势败,宁国公府之事,皆因英国公府起。那时英国公府势大,想来无人敢招惹,但平国公府也是胆小怕事,竟将生养了嫡长子的柳夫人王氏休弃出门,另娶虞氏。虞氏当年也是正房进门的,这些年生养了一儿一女,虞氏之子,也就是平国公世子的异母弟弟了,这柳二才学不错,当年就是二榜进士,如今在户部做侍郎,据说颇得太子青眼。虞氏还有一个女儿,就是宫里八皇子的生母柳贤妃。这就是平国公的几个子女了。要说这位柳夫人自被夫家休出家门,颇是艰难,后来,陛下亲政,为宁国公府平反,只是,宁国公府再无男丁存世,宁国公的爵位就此收回。可柳夫人是活着的,当初平国公府休她出门,现下也得将她接回去,继续做正房太太。如此,原本做正房的虞氏,就成了二房姨娘。虞家门第不高,不过,他家也有女儿在宫内,就是去岁在地动中丧生的九皇子生母虞美人。”

    五皇子忍不住,“这平国公府做的这事,也忒不地道。”当然没好说,宁国公倒灶都是英国公干的。五皇子问,“那你跟柳夫是如何认识的?”

    “一说就说远了。”谢莫如扯回话题,道,“就是北岭先生初到帝都,柳夫人那时虽已重回夫家,也为儿子争取到了世子之位。但,二房子女出众,想来柳夫人与世子颇有些压力。世子就想拜北岭先生为师,也是加重自己身份的意思,平国公世子是个憨人,先是被人所骗,购了一幅假的清风明月图丢了个丑,后来想见北岭先生,日日在国子监外等着。那会儿北岭先生正在国子监讲学,只是世间的事,不是有诚心有痴心就能成的。平世子资质委实一般,且他这出身公府豪门,北岭先生多方考虑,不愿意收他。我偶然知晓,在一次宴会上遇着柳夫人,就提点了她。清风明月图当时是在万梅宫完成的,北岭先生的恩师薛东篱,在万梅宫住过很长时间,北岭先生来帝都,必要去外头的梅林悼念先师。万梅宫外的两株梅树,有一株是薛东篱手植。柳夫人知道这事后,让平国公世子天天去照看万梅宫的梅林,终于有一天遇到北岭先生,被北岭先生收为外门弟子。”

    谢莫如道,“当时也是无心所为。”

    五皇子道,“这也是善有善报,柳扶风的才学很是不错。”就把柳扶风与他说的话大致同谢莫如讲了讲,谢莫如认真听了,道,“别的倒是一般,嗯,从商贾贸易入手封锁靖江王府,这是对的。”

    五皇子道,“平国公府的子弟们倒还不错。”

    “宁可一强一弱,这样都强的,再有平国公这样无能的父亲当家,少不了一场恶斗,不然柳扶风的脚是如何伤的?”谢莫如厌恶道,“世间竟有平国公这样的人。”

    五皇子道,“天下什么样的人没有,平国公这只是拎不清,北昌侯才叫宠妾灭妻呢,你知道于湘吧?”

    “就是上次牵扯入科弊案,大皇子找殿下替他说情,以前是大殿下伴读,后来造过咱们府上谣言的那人吧?”谢莫如把于湘干的事儿记得个清楚,何况于湘还有个了不得的老爹吏部尚书北昌侯。

    “对,就是他。其实于湘是庶出,当年大哥选伴读,北昌侯府是赵贵妃外家,父皇对北昌侯可是颇为器重的,有这两层关系,就说从北昌侯府择一子弟。按理自当是北昌侯嫡子,北昌侯硬说嫡子身子不大妥当,换了于湘。父皇倒是不管是嫡还是庶,既然北昌侯要用庶子,也只得罢了。”五皇子说一回北昌侯的八卦。

    谢莫如就问,“北昌侯与陛下什么交情,他竟能坐到吏部尚书之位?”

    五皇子道,“北昌侯原是父皇伴读。”

    谢莫如就都明白了,轻声同五皇子道,“咱们分封到闽地,少不了有北昌侯的运作。”

    “有就有呗,我倒愿意早日分封。”五皇子道,“看看这两家,就知礼法是有大用处的。”

    谢莫如问,“那北昌侯夫人现在怎么着了?倒没见她出来过。”

    “这就不晓得了,据说北昌侯夫人好佛法,不理凡间之事,也有说是身子不好,不见外人的。北昌侯也有个嫡子,不过早给他打发得不知道什么犄角旮旯去了。”

    谢莫如问,“北昌侯夫人的娘家呢?”

    五皇子有些不好提,轻声道,“英国公府早没了啊。”

    谢莫如这才知道,北昌侯夫人是出身英国公府。

    五皇子还以为他媳妇知道的,不想他媳妇是真的不知晓,谢莫如道,“这也难怪陛下对北昌侯府之事睁只眼闭只眼了。”

    谢莫如又道,“北昌侯府这事不简单,必有蹊跷,不然,依北昌侯这等嫡庶倒悬,还不早送正室归西。”

    五皇子险给呛着,道,“到底是元配夫妻,还有孩子呢。”

    “平国公当年可也没容情。”谢莫如问,“殿下知不知北昌侯妾室是什么出身?”

    五皇子哪里知晓北昌侯府的一个妾室,自是不晓得的,谢莫如道,“赶明儿问一问行云。”

    “江姑娘晓得?”

    “先时我们的生意里,宝石占了大头,这宝石,除了金银楼,就是有钱人家女眷采买了。北昌侯府也是帝都显赫人家,或者做过他家生意。”

    五皇子道,“商贾可真是了不得啊。”

    谢莫如笑,“凡王朝盛世,皆是商贾兴盛的年代。士农工商中,商排最末,但的确是不能小瞧的。”

    五皇子深以为然。

    夫妻俩忙了一日,用过晚饭便早早歇下了。

    倒是长泰公主府里,李宣在与长泰公主商量,“明日你还是与母亲一道进宫的好。”

    长泰公主想了想,“这也是。唉,别人我倒不担心,宫里赵谢二位贵妃这会儿对五弟夫妻感观正好,总会替五弟夫妻说话,我就是怕承恩公府又要闹出什么事。皇祖母总爱听娘家人的话,我毕竟是晚辈,也只有母亲劝得动皇祖母了。”长泰公主是个明白人,不然文康长公主不会放着大侄女永福公主不选,而选了排行第二的长泰公主做儿媳。

    李宣是个细致人,莫如妹妹特意托了他们夫妻,而且,莫如妹妹这性子,有时难免话中带话,说不得是托他们请动母亲文康长公主。

    长泰公主显然也想到此处,笑,“以前五弟在皇子间委实不大显眼,就是苏妃娘娘虽居四妃之位,可苏妃娘娘一向身子多病。不过,苏妃娘娘真是好眼光,选了谢表妹做媳妇。”

    李宣望着自己的妻子,笑,“母亲的眼光也不比苏妃娘娘差。”

    长泰公主脸上微烫,嗔道,“以前倒没看出你这般花言巧语来。”

    “那是,以前不是夫妻,有花言巧语也不能跟表妹说啊。”

    长泰公主不禁一笑。

    夫妻俩说会儿话,也歇下了。

    文康长公主也是帝都赫赫有名的人物,结果就生了个克星——儿子李宇出来,近来愁李宇还愁不过来。听着儿媳妇兼侄女长泰公主与她说的事,文康长公主道,“闽地那么乱糟糟的,老五家几个小子明后年就要入学念书了,留在帝都也未为不可。”说来得是恩典,藩王之子方能留帝都念书的。

    长泰公主道,“看谢表妹的意思,是舍不得孩子们。”

    文康长公主想到谢莫如至今未有嫡子,也不好说什么了,道,“既是她特意托的你……”原本文康长公主不乐意管这事儿,按文康长公主说,孩子是人家的,人家愿意带走,这也没啥。当然,考虑到闽地兵荒马乱的,孩子留在帝都也好。都无干紧要。不过,文康长公主一思量,想着五皇子夫妻对闽地也是信心满满哪,不然也不能这么一心一意的要把家小都带去。

    文康长公主担心老娘又被人做刀使,不放心,方同长泰公主一道进了宫。

    文康长公主进了宫,也得说自己来得及时了,她虽然觉着五皇子最好把年长的儿子留一个在宫时比较好,但谢莫如这种料事如神的本事,人家是真的不想把孩子留下,而且,去岁她与谢莫如共同处事,谢莫如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故此,胡太后刚有要留下重孙的意思,文康长公主就劝住了老娘,“孩子们这样小,正是需要父母的时候。再说,做父母的,也没有不惦记孩子的。老五到闽地,全心全力的打理闽地的事还忙不过来,倒要他惦记着帝都的孩子们?岂不更叫老五分心。”

    胡太后还不以为意,道,“我是亲曾祖母,难道还会亏待了大郎他们?”她是真心喜欢这几个曾孙,才舍不得的。

    文康长公主道,“当年我与皇兄都养在皇祖母跟前,皇祖母也不会亏待我们,母后当时牵不牵挂?”

    将心比心,胡太后就不提这事了。

    其实在孩子是否留在帝都这件事情上,一般人真的难理解谢莫如的坚持,就是穆元帝也问了一回孙子的教育问题,五皇子大包大揽,“父皇放心,李九江的学问是极好的,还有王妃看着,再没问题的。何况他们还小,这会儿不过开蒙,离入学还有两年。”

    穆元帝也就没非要留了皇孙在帝都,倒是在太医院挑了个不错的太医赐给五皇子。

    谢莫如早与五皇子说过了,“母妃身子不妥当,每年换季总要不舒坦几日,大郎要是留在帝都,也是住宫里。母妃还要牵挂他,只怕顾不过来。再说,要是母妃我还只是担心母妃的身体,可万一有人使坏,太后娘娘非要要了大郎去养,不是我说话刻薄,永福公主就是太后娘娘一手养大的。”

    想到永福皇姐,永福公主近些年是不会再办什么糊涂事了,但要五皇子说,永福公主也没有多明白。一想到永福公主这前车之鉴,五皇子立刻下定决心要把孩子们都带走的。

    五皇子谢莫如这般决定,倒是叫苏侧妃暗叹时运不济。她儿子大郎是长子,要是有皇孙能留帝都,必是大郎的。这也很合情理,总不能叫奶娃娃六郎留下吧。

    苏侧妃是眼巴巴的盼着儿子留帝都,早些搞好与慈恩宫、东宫、穆元帝那里的关系,大郎现在倒没这个本事去搞关系,只是住的久了,也混个眼熟么,以后前程自是好的。就是她娘家,也有这个意思,还特意去承恩公府那里打听了回消息,不想此事竟未成。

    苏侧妃是很想去王妃那里打听一二的,只是碍于谢莫如治家极严,再加上自己虽是侧妃,但宠爱一道,远不及谢莫如。前几年还有些恩宠,她也生了两个儿子,可尤其今年,五皇子是根本不进侧妃的院了,每天回府就是去王妃院里,她们几个侧妃,根本摸不着五皇子的一根汗毛。儿子的事,她又哪里说得上话呢。

    苏侧妃喟叹了一回,只得无可奈何的睡了。

    谢莫如依旧忙,不过知道苏侧妃终于肯安分了些,也还罢了。余瑶知道五皇子就藩的事也同丈夫李四郎过来了,余瑶道,“相公官职有限,我们消息就慢了些。昨儿我得了信儿就想过来,天时又晚了。娘娘要是去了闽地,余家在闽州也有些年头,族长就是我大伯。”接着就把自己家族的事,还有先时听说的几家闽地的大户人家给谢莫如介绍了一遍。

    谢莫如含笑听了,余瑶又送了自己备的礼,余瑶道,“娘娘这次远去闽地,别的都不打紧,几位小殿下年岁还小,初到闽地要多注意饮食,闽地的气侯也要慢慢适应。”

    余瑶说了一回话,知道谢莫如忙,也就告辞了。

    余帆是晚上才来的,余瑶消息慢是正常的,李四郎不过是个小翰林,自然不够灵通。倒是余帆就在礼部,自当灵通才是,结果,余帆倒来的比余瑶还晚些。余帆不擅言谈,眼底有些发青,明显很疲惫的样子,余帆来的时候,五皇子还没回来,谢莫如见的他。余帆四下看一眼下人,谢莫如便令诸人皆退下,只留了紫藤在身边。余帆知道这必是谢莫如的心腹侍女,自怀中取出一布包,里面是一本素皮册子。余帆递上,道,“我家在闽地上百年,这几日,我想了想家乡的事,都记在这上头了。”

    谢莫如翻看一二,看得出墨迹也是新的,话间带了几分诚恳,道,“有劳表叔了。”

    余帆道,“这原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殿下与娘娘初去就藩,多知道一些没有坏处。”他在礼部多受五皇子器重,谢莫如辈份虽低,却一直很照顾他们兄妹。为人必要知恩图报,五皇子就藩在即,余帆当天就知道了消息。倒不是余帆有意打听的,只是五皇子掌管礼部多年,这礼部要换将的事,礼部诸人自然是头一个知道的。余帆就点灯熬油好几日,整理了他知道的大户人家的资料,想着能对五皇子有所帮助才好。

    谢莫如问,“表叔可有意与我们一道去闽地?”余帆就是闽地土生土长的,且他是个有心人……只是,余家在闽地多年,各种关系虽多,怕是人情也多。

    余帆一笑,“我随娘娘殿下到闽地,有利端,亦有弊端,不说别个,族人们那里就乱哄哄的。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谢莫如一笑,也不勉强。

    余家兄妹都是利落人,余帆说完事就走人。

    待五皇子回府知道余帆的来意后,道,“这些年总算没白干。”有良心的人终是多的。

    谢莫如问,“今日到北岭先生那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