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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八章 围魏救赵,里应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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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也到了不得不“有所作为”的时候了——若何天再不“有所作为”,张方很可能就要对何天“有所作为”了。

    虽然何天对长沙王说不想同河间王“彻底翻脸”,但他做黄雀,打张方这只螳螂手中将皇帝这只蝉抢了过去之后,就已在事实上同河间王“彻底翻脸”了,只是张方暂时不想两线作战,更虑粮路不靖,暂时隐忍不发而已——这一层,何天亦心知肚明。

    但现在情形不同,张方已是饱一顿、饥一顿甚至有上顿、没下顿了,饿肚子的人眼睛都是绿的,还在乎“两线作战”?至于粮路,虽无骚扰,却也是时断时续,同“不靖”有啥区别?

    洛阳周边,早就抢了个遍;目下唯一存粮丰厚之处——虽然也不晓得到底“丰厚”到啥程度,只有金谷园了。

    还有,决千金堨,洛阳城内、城外,水碓皆涸,但对金谷园却没有影响——千金堨堰谷水而成,但金谷园里的水碓,用的是金谷涧的水,而金谷涧是谷水的一条支流,谷水的水量、水势,同金谷涧有关,但金谷涧的水量、水势,却不干谷水的事。

    因此,为釜底抽薪,也得将金谷园端了!

    金谷园周边,已现斥候的踪影。

    金谷园毂辇之下,不同于其他田庄,未建坞堡,对于河间大军来说,相当于没有设备。

    倒不能不做个缓兵之计。

    何天派人联系张方,表示,可以报效些军粮,不过,地主家也没余粮,若还是一张嘴“一万二千斛”,那就免谈了。

    张方颇为意外,心想着,何天见长沙王大势已去,要预留地步了?

    地主家也没余粮——或许是真的?他接济长沙王,每次似也不过千儿八百斛的?

    唉,千儿八百斛的也好啊!

    张方对何天,也着实忌惮,若不到山穷水尽,也不想撕破脸皮,于是,彼此往还,虚与委蛇,打金谷园的事情,暂时就搁下来了。

    你搁下来,我不能搁下来。

    何天写信给长沙王:

    “雍州苦河间久矣!刘沈忠诚果决,卫博慷慨重义,河间空虚,诸郡兵力,足以制之,宜启上诏与沈、博,使发兵袭颙,颙窘急,必召张方以自救,此计之良也!”

    一句话,“围魏救赵”。

    然刘沈、卫博何许人也?

    刘沈,雍州刺史;卫博,安定太守。

    安定,雍州面积最大的一个郡。

    另外,刘沈、卫博还另有来历、身份——

    刘沈,燕国蓟县人,卫瓘抚幽之时,征用为掾,并荐其领本邑大中正;卫博,河东卫氏疏属,卫瑾的帐下督卫毓,其同祖堂弟也。

    还有,卫瑾的《光赞般若经》,就是通过刘沈,自其译者竺法护手中弄过来的。

    彼此渊源之深,可以想见。

    至于“雍州苦河间久矣”——

    河间王主关中,自讨赵始,兵事屡兴,且用兵的规模,愈来愈大,其所消耗,自然皆取之于雍州;之前,赵王贪残,逼反羌、氐,雍、秦大乱,敉平之后,还没咋缓过气儿来呢,河间王又开始敲骨吸髓,如此反复折腾,就算“沃野千里”,也特么受不了呀?

    刘沈同河间王个人之间,也有很深的矛盾。

    而“河间空虚”,也是事实。

    河间王的精锐,都派给了张方;再度东进,还替张方补充了一批人马,目下,河间王自己所有,老弱而已,而且,数量有限。

    何天还说,俺和硖石君都给刘沈、卫博写了信啦,彼等都拍了胸口啦,就等着诏书啦。

    长沙王大喜过望!

    立即草诏,还问何天,介个使者,是俺派呢?还是您派呢?

    何天说,天使自然出于宫中,不过,俺也派人襄助,联袂而行,如何?

    好!好!

    何天派出的使者,是文虎、墨姑伉俪。

    随行者,皆为文鸯旧部——也算是文虎旧部。

    人数:八百。

    呃——

    这个人数,不像是仅仅过去传个诏呀?

    当然。

    何天对文鸯、文虎如此布置:

    “河间再也想不到变起肘腋的,其力量空虚,野战,绝非刘沈、卫博之对手,不过,长安城池高厚,若河间闭城死守,仓促之间,刘沈、卫博也打不下来,若拖到张方回援,就轮到刘沈、卫博不是对手了。”

    顿一顿,“所以——”

    所以,要里应外合。

    文鸯兄弟旧部,皆雍、秦子弟,提前分批混入长安,没有任何破绽,待刘沈、卫博击败河间王的外围部队,薄城之时,突然发难,自内夺取城门,迎入刘沈、卫博,一举拿下河间王。

    所以,何天不仅要“围魏”,更要一举将“魏”的老巢端掉。

    至于“赵”那边,不好意思,“救赵”其实并非何天的真正目的。

    “拿下河间之后,有一个人,姓郅,名辅——一家老小,都要立即控制起来!此君长安富商,张方之义兄也,方微时,多得其资助,算是张方最信任的一个人——此君奇货,大有用处!”

    “喏!”

    *

    何天欲“有所作为”,另外,他判断,洛阳城内,也有人欲“有所作为”了。

    不是指长沙王。

    何天如是说:

    “雍州苦河间久矣;洛阳,亦苦长沙久矣!”

    “长沙与麾下同甘苦,士卒无离心,但士卒之外、‘麾下’之外呢?可不见得‘无离心’!饿肚子,长沙自己熬得,士卒熬得,‘麾下’熬得,宗室、士大夫,却熬不得了!”

    “而彼等苦长沙者,并不止于此一端。”

    “之前,水碓皆涸,发王公奴婢手舂给兵——自此,频繁发奴助兵,奴婢,已不是王公自己的奴婢了!”

    “这也罢了,关键是,诏:‘一品已下不从征者,男子十三以上皆从役’!人手不足,王公士族朝臣子弟,都被迫从贱役了!”

    “目下,私底下,王公士族朝臣,皆对长沙王怨声载道!”

    “目下,洛阳城内的宗室之望,首推东海王越,而其为齐王冏所用,本就是个以远支抗衡近支的路数,因此,长沙王本就疑东海王而东海王亦本就自疑。”

    “范阳王虓同为东海王越一系,亦同为齐王冏所用,洛阳向许昌求粮而范阳王虓不应,愈增长沙王之疑,东海王亦愈自疑!”

    “有人欲‘有所作为’,十有八九,变即自东海王越而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