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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忘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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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杀了有多久,只知如果此时有血的话恐怕也已经流尽了。那些人也怕了我,一个个跃跃欲试,一个个又不敢上前来。

    这方杀红了眼,那方不知发生了什么,谣言四起。最后但凡能拿起武器的都杀了出来。谁也认不得对方,只是本能的手起刀落,你死我活。

    正是这场屠杀让我认识了老二元芳和蛮汉老三,他们是唯一没有对我下手的人。老三的话我尚且知道,因为书生的缘故他把我当成了自己人。可老二我还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没搭对,因为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自然,我也见不惯他,所以我常与他作对,他也没少给我使绊子。

    后来,他倒是给了我答案,说是当时眼睛不好。

    我:.........

    在此我先解释一下,因为刚刚创立槐山的时候人数太多,以至于我压根认不清谁是谁。后来我呕心沥血,就想了用数字来代替人名这么个招儿。作为山主肯定是要特殊些的。否则,大家叫我老一吧,显得不伦不类。叫老大,又感觉像山寨土匪,肯定不行。

    虽然草率,但可能是因为他们惨遭于我的压迫习惯了竟也屈服了。也不知元芳使了什么法从他开始排了名,后来他们叫他元二将军,我唤他老二唤蛮汉老三。

    .........

    我也不知流年为何会在我魂魄中。它是我在与一老鬼打斗的时候发现的。那老鬼也不知修的是什么法相当邪门,他放出的黑气便能让你动弹不得。我与他斗了许久,一个不小心就失了下乘。

    正当他准备一掌向我魂心袭来时,魂魄中突然生出了盏灯瞬间将他吞噬,而后光芒四射顿时间百鬼嚎叫。幸亏我魂魄不稳晕了过去,那光须臾间就消散了。

    ---------

    在我醒来之后,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了这槐山之主。老三说是因为那灯,让大家都停止了杀戮,便使得所有人都认为我是来拯救他们的。虽然我也不知他们的脑回路是怎么清奇的得出这个因果关系的,但想着能阻止一场杀戮却也是不错的。

    作为一山之主有什么改变没有?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见的人更多了。

    比如.......

    我原以为我不会再看见那书生,可他竟然出现了,还跪在了我面前。我当时有些懵问他是唱的哪出。后来他求我帮他去掉生魂,他说他很痛苦不想要生魂了。

    人有三魂,即天魂、地魂、生魂。天魂纵良知,地魂操生死,生魂控情爱。

    他说那灯既然可以吞噬老鬼,自然可以化掉他的生魂。他见我没有反应,怕我不肯就给我讲了他的故事,一个痴心错付的故事。

    -----驸马书生

    他叫暮淮,是暮家嫡子,也是大峁的驸马。

    大峁王朝是依靠世家建立起来的,立场不同,利益纠葛自不相同。特别是到暮淮这一辈的时候,嫌隙更加的多了。暮家是大峁最顶级的世家,百年世家,蒂固根深最是难以撼动。暮家家主也知树大招风的道理。于是命令凡是暮家嫡子不得入仕,并且还让暮家最出色的他与皇族联姻。

    父亲问暮淮想娶哪一个公主,他说还没有想好。直到遇见昭华,那时她还没有封号世上也没有昭华少君,暮淮便知道他想娶的是她。

    那是一下雨天,这雨来的有些急促。暮淮随父亲觐见君上,父亲去了大殿,他在殿外等候。

    后来,雨中有道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那身影慢慢近了也渐渐清晰起来。原是个姑娘,那姑娘容貌秀美但有些廋弱,这么冷的天气却还穿着秋衣。那衣服旧的有些褪了色,但洗得很干净。她怀里抱着一个食盒,用双手护着为了防止雨水落进去。

    那姑娘走到殿门后看见了暮淮,然后微微行了礼。虽然动作不怎么标准但你能明显感觉到,她已经尽力不显得那么狼狈了。她不知对门前的宦官说了什么,只听见那宦官扯着鸭嗓大声道:“九公主,你就别为难老奴我了,君上不会见你的,你还是回去吧。”

    当时暮淮有些吃惊,原来她竟是个公主。

    而后她好像是在恳求着什么,那宦官被她纠缠的没法就叫她在外面等着。她先前没有打伞身上湿透了。冷风吹过,她似乎有些在抖。他担心她受不住,就将身上的斗篷脱给了她。她自是不肯接,他就像哄不肯喝药的孩子般对她说,万一她受凉生病,那就见不到君上了。她思索了许久,终是感激的接过了。

    他问她为什么要冒雨求见君上,她告诉他今天是她娘亲的忌日,想让君父为她娘亲放一盏灯。

    在当时,有个习俗说是只要给逝去的人点一盏灯,在灯上写你想说的话,灯就会带着这些话飞到天上去带给她们。

    她说昨晚她梦到娘亲了,娘亲说她想君父了。所以这傻姑娘就求灯来了。

    后来她有求到灯没有暮淮不知道,但他想以后可以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放灯送给逝去的人。

    他会娶她,爱她,护她。

    .........

    曾经他觉得她会是个好妻子,他们会很幸福。的确,她是个好妻子。因为她为他纳一房又一房的姬妾,大度的让他清楚的明白她心里没有他。可即便这样,他也从不进那些女人的门槛。

    后来,她怀了孩子,暮淮高兴极了。因为从小娘亲就去世了,父亲对他很是严格,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父母的爱。所以,他决定要好好的爱那个他和她的孩子,哪怕是溺爱。

    孩子还未足月,暮淮就开始想名字,男孩女孩都有,罗列了足足两页红纸。可是名字想好了,孩子却没有了。

    她失足滑倒,那孩子没有保住。他怕她难过,就一直安慰她说以后还会有的,即便他自己也很难过。一个大男人,第一次对着一盆血水痛哭不已。

    小产后她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为了让她高兴,他带她到菩提寺为那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点灯。他在灯上写到

    -----

    爹爹会好好照顾娘亲的,

    下辈子还来做爹爹的孩子。

    -----

    她却什么也没写,只说累了就回去了。

    三天后,皇宫家宴。她有些醉了,非得跑到冷宫去,抱着一张冷塌直哭,还对他道不要对她那么好,她会不忍心的.....

    不忍心什么她没有说,可后来他明白了。当她拿着暮家所谓谋权篡位的证据,将暮家全族打入牢狱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

    所有人都死了,他的叔伯父亲,兄弟姐妹都死了。可是,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独独暮淮还活着。或许是愧疚,又或者留着他是为了嘲笑,当初他是怎样的痴心错付,蠢笨不堪。

    一个月后他见到了她,这时她已经是大峁的昭华公主,现在的少君,未来的君主。她对他说她爱他。可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已经再也不会相信爱这个浅薄无知,令人作呕的字了。

    他只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个孩子究竟是意外还是她杀死的。她没有回答,可他也想明白了为什么她不敢在那灯上写字。

    最后,他趁看守的人不备,点燃了屋子。

    ...........

    他问我:“为什么成了鬼离开她,还是会心痛?我记得你说过活着才会发现世上的美好,那你告诉我可以怎么活,又该靠着什么活?”

    看着他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我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用灯夺了他的生魂。从此,他没了情爱,呆在六道轮回里最下等的地狱道千百年后才可再入人道。

    .........

    从前我不信因果,因为只有当你经历了,才知这个词大多时候并不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