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年末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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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男狐狸大妖怪会带给她一种和平演变的感觉。
秦渊则不一样，若黛宁先通知到的是那杀千刀的，卿因总觉得今天地宴会可能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他若是知道了文伽窈要做什么，一定会在这个基础上再添一把火。
今天穿的紫锦衫，饶是外头披着绒袍也到底有几分凉，卿因在走出殿外时感觉到一股铺面而来的寒风。
大妖怪的内侍带着主仆二人转悠了片刻，卿因总算是看到了自家看似雍和温尔的二哥。他站在正盛放的梅花树下。
白梅与他身上的玉色薄狐裘相得益彰，头上玉冠雅致，端的是浑然天成的贵气。
若是他没有笑的话，卿因许是挺欣赏这幅场景。
可惜他笑了，自家这个男狐狸哥哥一笑，卿因就觉得满世界的阴谋诡计都随之而来，无法疏解的紧张感。
“怎样，二哥哥，”她走上前，看着谨梧，“你可想出什么可能性，还是查到什么了。”
“我派暗卫去敲打了皇嫂身边的侍女，那侍女交代，此次宴会皇嫂要揭露梁素的真面目，引她与相好密会。”谨梧温和笑道，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卿因有点悚然。
“所以，她是要我作证梁素的相好离开过宴会?”卿因琢磨着。
谨梧点点头，有几分肃然:“年末盛宴后，有一场烟花会。众人会离开乾清宫，前往午门城楼上面观赏。她的想法是，在这之后，让宫人来报有世家公子的尸首出现在华清池上。”
“将我们引到那里，”卿因了然于心，“想必梁素也定然是在那处私会罢。”
“父皇最是厌恶私相授受之人，若是让宾客见到皇室有人私会，定然雷霆震怒。”谨梧再次笑道，这次的笑便显得有几分阴沉了。
“计谋不算好，倒也不差，只希望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卿因蹙眉，心中隐隐有一份不安在里面。
年末宴上设计人，似乎是一项惯例。但这次即将下马的是太子如今最宠爱的良娣，若是处理不好，难说文伽窈不会因此惹火上身。
“我会派人暗中推动这事，若是有必要，会做些调整。阿因，无需恐惧。”谨梧看着她，温润一笑，抬起头轻轻抚摸自家妹妹的发髻。
用力不小。
卿因别过头，抗议道:“再摸，怕是要重梳了。”
“待会说公子爷离开的事，你记得让身边宫人作证，就说是替你拿糕点的时候撞到了那位公子爷，这样可信度更高。”谨梧补充道。
卿因点点头。
做假证嘛，当然是越具体越细节，听上去越正式的。自己还在现代的时候，在孟老妈面前常年撒谎，比如什么偷吃零食，偷看小说啊...
就此练就一身撒谎不眨眼的绝技。
两人在确定大致策略后，决定同行回去。
一路之上，与两人行礼的宾客络绎不绝，其中世家小姐居多。这些娇滴滴的小姐行礼之后，便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对着谨梧。
这种秋水含情的神情，看得卿因浑身鸡皮疙瘩，没想到自家这个男狐狸二哥行情这么好。
“对了，阿渊那边知会我，他今日要领暗卫端掉大荆的一个细作点，”两人即将分席落座时，谨梧突然开口说道，“他让你，不许与达彦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什么鬼?
卿因的脑子里全是问号，这个杀千刀的自己去冒险也就罢了，还打算远程占有欲爆棚?
两人落座时，台下席上已经熙熙囔囔。
不多时，便有内侍站在殿外尖着嗓子长喊“陛下驾到——”
这便是象征着年末盛宴正式开始。
这场总是灾运不断的盛宴，不知在今年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匪夷所思的。卿因叹气，细细观摩着在座所有人脸上发生的变化。
大多人脸上都带着笑，似乎身心都浸泡在年味里面。吃喝之余，彼此之间都问好祝乐。这场宴会，表面上瞧着没有半分刀光剑影。
卿因眼神略过之余，瞧见一个正在饮茶的妃嫔。
模样迤逦，气质淡然，正在悠闲地坐着喝茶。卿因看了她一眼，那妃子便警觉地转头过来看，她与卿因对视，露出平和的笑容。
容貌气质都与淑妃有些想象，但那双眼睛，卿因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不像，里面有阴沉，甚至是片刻闪过的精明。卿因对她回以一笑，但是心里却闪过思绪。
位置在淑妃附近，应该是品级相同，又是卿因未曾见过的人。她瞬时想到一人，德妃。
那个始终出现在传闻中，出现在卿因该有的仇人名单中，但卿因从未见过她。
这一年内，每逢宴会，德妃都会称病不到。今日却来了，最是凶狠的宴会上她却到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卿因冷笑。
看来今日打算动手的人，倒是不少。
和方才一样，淑妃面前的每道菜，卿因都一一查勘。
身后的绛宁闻过许多道菜，卿因手中的银针也检验了无数。淑妃今日的餐食似乎很安全，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卿因终于要放下心来的时候。
身后的绛宁端着一旁菜，轻拍卿因的肩膀。卿因回头，看到绛宁十分纠结复杂的表情。卿因的心头一凉，心里闪过猜忌与念头。
果然有问题。
如今淑妃作为整个皇宫最受人关注的那个，暗地里一定有许许多多想要害她的人。今日年末盛宴这样好的机会，卿因不信会没人动手。
果然，让她抓到了。
“殿下，这盘菜表面看上去无毒，但要是搭配今日的无花果茶饮，就会产生凉毒。对于孕妇的影响极大，会导致落胎甚至一尸两命。”绛宁道，语气之中俱是担忧。
“我知晓了，待会上来的每道菜你还是要这样一一检验。”卿因回答道。
她语气中的凉漠显而易见，她心中俱是凝结而成的冰。这深宫中，吃人的妖怪可真是多，恶毒之心昭然若揭。
“母妃，单吃这两道菜便好。”卿因接过绛宁递过来的食盒，放到桌上，将里面事先准备的安胎汤拿出来，转过头，认真地对淑妃道。
淑妃看着卿因，见她脸上笑容已失，俱是认真，便知道事情发展不好，随即点了点头。
自家阿因，当真是愈来愈果断成熟了，淑妃很是欣慰。其实就算卿因不说，她也不会食用今日的菜肴，方才那些信任的话都是说给卿因听的。
她希望卿因最后一丝纯真能被自己守护住，但看卿因这般谨慎有条理的模样，淑妃觉着倒也不错。
自己这个女儿终究是要面对深宫后院之争，有心眼不是坏事。
“阿因。”高台之上，皇帝老爹突然唤道。
总算是点到自己了，卿因浅笑着起身像老爹行礼，“回父皇，儿臣在。”
“这次宴会，朕虽未提前通知与你，但想来朕的阿因厨艺绝世，应是有创新可以奉上。”老爹抚着自己的胡子，脸上的慈意四溢。
慈意个鬼，卿因的心里俱是吐槽。自从卿因知道老爹是真的想让自己和亲以后，这老爹在她心里就成了阴险的形象。
自古帝王无情，这倒真是真话。
先在卿因便极其怀疑，老爹特地点自己名的原因。在这样年末宴上，有外宾的情况下，让自己出风头，这不就是让外国使节盯住自己嘛。
心里纵使再有不满，脸上还是要维持没有一丝疏漏的笑容。
卿因乖顺道:“回父皇，儿臣这几日一心扑在研制母妃的安胎汤上，但今日想到要赴宴，特地研制了炙烤新菜，想要献上呈给父皇。”
拍马屁，讨巧。
这谁又不会，卿因来到大昱之后，别的什么并没有学的太好，只是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窍门，她却学了八成。
见皇帝，不说谄媚的，还能说什么?
“朕的阿因，当真是这世间最贴心的女儿。”皇帝倒是也不辜负卿因这一番谄媚之词，特地笑着褒奖了一番。
“黛宁，”卿因转回身，吩咐黛宁，“去让德公公传膳罢。”
黛宁点头，迅速离去。
卿因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笑意，没有任何畏惧地与高台之上的皇帝老爹对视。老爹那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丹凤眼里只有笑与慈意。
像极了一个爱重女儿的父亲。
但卿因却很苦涩地明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老孟家，长着这幅眉眼的人多半都是心机深沉，没有多少真情的人。
这样的人，要防，要远离。
不一时，德公公便领着一众传膳太监走来。卿因对他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将石头直接端上去。
在座的所有宾客在见到那块石头，纷纷拍案称绝。
不是因为它出现的不合时宜，而是它的雕刻技巧之精。这是一块雕刻成盘龙形的黑石，卿因在看到的第一眼，也有一份震惊。
图样虽是自己所画，但是卿因并没有想到第二琛居然能在这短短时间，把这雕刻如此完美地呈现。
这根本不像是短时间内赶工而成的东西，更像是能工巧匠花费多时所成的上上品。
“阿因，朕今日莫非是要吃这巧夺天工的盘龙石?”高台之上的皇帝老爹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石头，面上露出满满的不解。
“父皇，这只是餐具罢了，”卿因笑道，似乎一派胸有成竹，“还望父皇不要用手靠近这块石头，石头已经炙烤过，下面是在加热的炉子。”
她是真的胸有成竹。
今日的烤肉虽然不算什么大菜，但胜在这里的人没有尝过那样浓烈的烤肉酱。也没有感受过，把膻味去掉之后的炙烤之物。
这对于卿因而言是决胜的把握。
“上菜——”卿因对那些传膳太监喊道。
太监们听到卿因的指令之后，纷纷上前，把手中的有着金丝盘盖的盘子放在父皇老爹的面前，然后为他掀开。
腌好的牛肉块、肥牛、肉条、羊排等便出现在了皇帝老爹面前。
又是生肉，群臣之中再次出现争论声。只是这次的争论与卿因第一次送上生肉时不同，群臣争论的是，卿因会如何绘制这道菜。
多次品尝之后，在他们心里，安华公主孟卿因已经象征着美食。现在卿因无论上的是什么，恐怕他们都会充满信任。
以及准备好自己吞咽的口水，和期盼的眼神。
另一旁的太监也掀开了银丝盘盖，这边露出的是蔬菜，葱绿新鲜的素菜。最后卿因亲自接过德公公手中的盘子，亲自走上前，为皇帝老爹送上。
揭开盖子，这是一个用琉璃杯装着的饮品。
皇帝老爹新奇地看着这色泽极好的橙色饮料。
卿因双手恭敬地递上芝士橘汁，言笑晏晏道:“父皇，此乃朝夕晖橘汁，还请父皇先行品味之后，在吃炙烤之物。”
皇帝老爹点点头，接过卿因手中的琉璃杯，轻饮了一口。
入口，甘甜与酸爽还有一丝暖意同时袭来。老爹有点发愣，他自认在这宫中生活几十载，吃遍天下珍馐。但也不知怎么了，自家这个女儿总是能够给他带来别样的感受。
今日只是一杯简单的饮品，他却被之深深折服。
他从未喝过如此融洽的味道，那层白色的断层，含在嘴里是奶与醇香并存。令人沉醉，使人为之叹服。
“此是何物，如此清爽。”老爹问道。
“回父皇，这是贡橘，与牛乳的结合。”卿因言简意赅。她自认说的没有错，虽然隐瞒了芝士的存在，但料想着，自己这老爹应该也不知道这些烹饪之物。
“好，单是饮品。朕就感受到了阿因的厨艺天赋，阿因当的起天下第一厨的名号。”老爹笑道，脸上的欣慰似乎要迸射开来。
“父皇，儿臣这就为您烩制今日的主菜。”卿因道。
“就在这里?”老爹看着她。
“是，就如九宫格大食斧一般。”卿因斩钉截铁道，脸上露出笑容。
九宫格大食斧，是她当初一举成名之作。其实也就是现代的火锅，而被她取名为“石上温肉”的作品。
其实就是烤肉。
两大现代美食之最，她不信不能把皇帝老爹的胃牢牢抓住。
一般来说，男狐狸大妖怪会带给她一种和平演变的感觉。
秦渊则不一样，若黛宁先通知到的是那杀千刀的，卿因总觉得今天地宴会可能会有一场血光之灾。
他若是知道了文伽窈要做什么，一定会在这个基础上再添一把火。
今天穿的紫锦衫，饶是外头披着绒袍也到底有几分凉，卿因在走出殿外时感觉到一股铺面而来的寒风。
大妖怪的内侍带着主仆二人转悠了片刻，卿因总算是看到了自家看似雍和温尔的二哥。他站在正盛放的梅花树下。
白梅与他身上的玉色薄狐裘相得益彰，头上玉冠雅致，端的是浑然天成的贵气。
若是他没有笑的话，卿因许是挺欣赏这幅场景。
可惜他笑了，自家这个男狐狸哥哥一笑，卿因就觉得满世界的阴谋诡计都随之而来，无法疏解的紧张感。
“怎样，二哥哥，”她走上前，看着谨梧，“你可想出什么可能性，还是查到什么了。”
“我派暗卫去敲打了皇嫂身边的侍女，那侍女交代，此次宴会皇嫂要揭露梁素的真面目，引她与相好密会。”谨梧温和笑道，云淡风轻的姿态让卿因有点悚然。
“所以，她是要我作证梁素的相好离开过宴会?”卿因琢磨着。
谨梧点点头，有几分肃然:“年末盛宴后，有一场烟花会。众人会离开乾清宫，前往午门城楼上面观赏。她的想法是，在这之后，让宫人来报有世家公子的尸首出现在华清池上。”
“将我们引到那里，”卿因了然于心，“想必梁素也定然是在那处私会罢。”
“父皇最是厌恶私相授受之人，若是让宾客见到皇室有人私会，定然雷霆震怒。”谨梧再次笑道，这次的笑便显得有几分阴沉了。
“计谋不算好，倒也不差，只希望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卿因蹙眉，心中隐隐有一份不安在里面。
年末宴上设计人，似乎是一项惯例。但这次即将下马的是太子如今最宠爱的良娣，若是处理不好，难说文伽窈不会因此惹火上身。
“我会派人暗中推动这事，若是有必要，会做些调整。阿因，无需恐惧。”谨梧看着她，温润一笑，抬起头轻轻抚摸自家妹妹的发髻。
用力不小。
卿因别过头，抗议道:“再摸，怕是要重梳了。”
“待会说公子爷离开的事，你记得让身边宫人作证，就说是替你拿糕点的时候撞到了那位公子爷，这样可信度更高。”谨梧补充道。
卿因点点头。
做假证嘛，当然是越具体越细节，听上去越正式的。自己还在现代的时候，在孟老妈面前常年撒谎，比如什么偷吃零食，偷看小说啊...
就此练就一身撒谎不眨眼的绝技。
两人在确定大致策略后，决定同行回去。
一路之上，与两人行礼的宾客络绎不绝，其中世家小姐居多。这些娇滴滴的小姐行礼之后，便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对着谨梧。
这种秋水含情的神情，看得卿因浑身鸡皮疙瘩，没想到自家这个男狐狸二哥行情这么好。
“对了，阿渊那边知会我，他今日要领暗卫端掉大荆的一个细作点，”两人即将分席落座时，谨梧突然开口说道，“他让你，不许与达彦有任何眼神上的接触。”
什么鬼?
卿因的脑子里全是问号，这个杀千刀的自己去冒险也就罢了，还打算远程占有欲爆棚?
两人落座时，台下席上已经熙熙囔囔。
不多时，便有内侍站在殿外尖着嗓子长喊“陛下驾到——”
这便是象征着年末盛宴正式开始。
这场总是灾运不断的盛宴，不知在今年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匪夷所思的。卿因叹气，细细观摩着在座所有人脸上发生的变化。
大多人脸上都带着笑，似乎身心都浸泡在年味里面。吃喝之余，彼此之间都问好祝乐。这场宴会，表面上瞧着没有半分刀光剑影。
卿因眼神略过之余，瞧见一个正在饮茶的妃嫔。
模样迤逦，气质淡然，正在悠闲地坐着喝茶。卿因看了她一眼，那妃子便警觉地转头过来看，她与卿因对视，露出平和的笑容。
容貌气质都与淑妃有些想象，但那双眼睛，卿因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这双眼睛不像，里面有阴沉，甚至是片刻闪过的精明。卿因对她回以一笑，但是心里却闪过思绪。
位置在淑妃附近，应该是品级相同，又是卿因未曾见过的人。她瞬时想到一人，德妃。
那个始终出现在传闻中，出现在卿因该有的仇人名单中，但卿因从未见过她。
这一年内，每逢宴会，德妃都会称病不到。今日却来了，最是凶狠的宴会上她却到场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卿因冷笑。
看来今日打算动手的人，倒是不少。
和方才一样，淑妃面前的每道菜，卿因都一一查勘。
身后的绛宁闻过许多道菜，卿因手中的银针也检验了无数。淑妃今日的餐食似乎很安全，并没有什么问题。
就在卿因终于要放下心来的时候。
身后的绛宁端着一旁菜，轻拍卿因的肩膀。卿因回头，看到绛宁十分纠结复杂的表情。卿因的心头一凉，心里闪过猜忌与念头。
果然有问题。
如今淑妃作为整个皇宫最受人关注的那个，暗地里一定有许许多多想要害她的人。今日年末盛宴这样好的机会，卿因不信会没人动手。
果然，让她抓到了。
“殿下，这盘菜表面看上去无毒，但要是搭配今日的无花果茶饮，就会产生凉毒。对于孕妇的影响极大，会导致落胎甚至一尸两命。”绛宁道，语气之中俱是担忧。
“我知晓了，待会上来的每道菜你还是要这样一一检验。”卿因回答道。
她语气中的凉漠显而易见，她心中俱是凝结而成的冰。这深宫中，吃人的妖怪可真是多，恶毒之心昭然若揭。
“母妃，单吃这两道菜便好。”卿因接过绛宁递过来的食盒，放到桌上，将里面事先准备的安胎汤拿出来，转过头，认真地对淑妃道。
淑妃看着卿因，见她脸上笑容已失，俱是认真，便知道事情发展不好，随即点了点头。
自家阿因，当真是愈来愈果断成熟了，淑妃很是欣慰。其实就算卿因不说，她也不会食用今日的菜肴，方才那些信任的话都是说给卿因听的。
她希望卿因最后一丝纯真能被自己守护住，但看卿因这般谨慎有条理的模样，淑妃觉着倒也不错。
自己这个女儿终究是要面对深宫后院之争，有心眼不是坏事。
“阿因。”高台之上，皇帝老爹突然唤道。
总算是点到自己了，卿因浅笑着起身像老爹行礼，“回父皇，儿臣在。”
“这次宴会，朕虽未提前通知与你，但想来朕的阿因厨艺绝世，应是有创新可以奉上。”老爹抚着自己的胡子，脸上的慈意四溢。
慈意个鬼，卿因的心里俱是吐槽。自从卿因知道老爹是真的想让自己和亲以后，这老爹在她心里就成了阴险的形象。
自古帝王无情，这倒真是真话。
先在卿因便极其怀疑，老爹特地点自己名的原因。在这样年末宴上，有外宾的情况下，让自己出风头，这不就是让外国使节盯住自己嘛。
心里纵使再有不满，脸上还是要维持没有一丝疏漏的笑容。
卿因乖顺道:“回父皇，儿臣这几日一心扑在研制母妃的安胎汤上，但今日想到要赴宴，特地研制了炙烤新菜，想要献上呈给父皇。”
拍马屁，讨巧。
这谁又不会，卿因来到大昱之后，别的什么并没有学的太好，只是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窍门，她却学了八成。
见皇帝，不说谄媚的，还能说什么?
“朕的阿因，当真是这世间最贴心的女儿。”皇帝倒是也不辜负卿因这一番谄媚之词，特地笑着褒奖了一番。
“黛宁，”卿因转回身，吩咐黛宁，“去让德公公传膳罢。”
黛宁点头，迅速离去。
卿因依旧保持着原来的笑意，没有任何畏惧地与高台之上的皇帝老爹对视。老爹那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丹凤眼里只有笑与慈意。
像极了一个爱重女儿的父亲。
但卿因却很苦涩地明了，这一切都是假的。她老孟家，长着这幅眉眼的人多半都是心机深沉，没有多少真情的人。
这样的人，要防，要远离。
不一时，德公公便领着一众传膳太监走来。卿因对他点点头，眼神示意他将石头直接端上去。
在座的所有宾客在见到那块石头，纷纷拍案称绝。
不是因为它出现的不合时宜，而是它的雕刻技巧之精。这是一块雕刻成盘龙形的黑石，卿因在看到的第一眼，也有一份震惊。
图样虽是自己所画，但是卿因并没有想到第二琛居然能在这短短时间，把这雕刻如此完美地呈现。
这根本不像是短时间内赶工而成的东西，更像是能工巧匠花费多时所成的上上品。
“阿因，朕今日莫非是要吃这巧夺天工的盘龙石?”高台之上的皇帝老爹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石头，面上露出满满的不解。
“父皇，这只是餐具罢了，”卿因笑道，似乎一派胸有成竹，“还望父皇不要用手靠近这块石头，石头已经炙烤过，下面是在加热的炉子。”
她是真的胸有成竹。
今日的烤肉虽然不算什么大菜，但胜在这里的人没有尝过那样浓烈的烤肉酱。也没有感受过，把膻味去掉之后的炙烤之物。
这对于卿因而言是决胜的把握。
“上菜——”卿因对那些传膳太监喊道。
太监们听到卿因的指令之后，纷纷上前，把手中的有着金丝盘盖的盘子放在父皇老爹的面前，然后为他掀开。
腌好的牛肉块、肥牛、肉条、羊排等便出现在了皇帝老爹面前。
又是生肉，群臣之中再次出现争论声。只是这次的争论与卿因第一次送上生肉时不同，群臣争论的是，卿因会如何绘制这道菜。
多次品尝之后，在他们心里，安华公主孟卿因已经象征着美食。现在卿因无论上的是什么，恐怕他们都会充满信任。
以及准备好自己吞咽的口水，和期盼的眼神。
另一旁的太监也掀开了银丝盘盖，这边露出的是蔬菜，葱绿新鲜的素菜。最后卿因亲自接过德公公手中的盘子，亲自走上前，为皇帝老爹送上。
揭开盖子，这是一个用琉璃杯装着的饮品。
皇帝老爹新奇地看着这色泽极好的橙色饮料。
卿因双手恭敬地递上芝士橘汁，言笑晏晏道:“父皇，此乃朝夕晖橘汁，还请父皇先行品味之后，在吃炙烤之物。”
皇帝老爹点点头，接过卿因手中的琉璃杯，轻饮了一口。
入口，甘甜与酸爽还有一丝暖意同时袭来。老爹有点发愣，他自认在这宫中生活几十载，吃遍天下珍馐。但也不知怎么了，自家这个女儿总是能够给他带来别样的感受。
今日只是一杯简单的饮品，他却被之深深折服。
他从未喝过如此融洽的味道，那层白色的断层，含在嘴里是奶与醇香并存。令人沉醉，使人为之叹服。
“此是何物，如此清爽。”老爹问道。
“回父皇，这是贡橘，与牛乳的结合。”卿因言简意赅。她自认说的没有错，虽然隐瞒了芝士的存在，但料想着，自己这老爹应该也不知道这些烹饪之物。
“好，单是饮品。朕就感受到了阿因的厨艺天赋，阿因当的起天下第一厨的名号。”老爹笑道，脸上的欣慰似乎要迸射开来。
“父皇，儿臣这就为您烩制今日的主菜。”卿因道。
“就在这里?”老爹看着她。
“是，就如九宫格大食斧一般。”卿因斩钉截铁道，脸上露出笑容。
九宫格大食斧，是她当初一举成名之作。其实也就是现代的火锅，而被她取名为“石上温肉”的作品。
其实就是烤肉。
两大现代美食之最，她不信不能把皇帝老爹的胃牢牢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