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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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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秦昇手里的银针,手术台上的宋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哪个当兵的怕过疼,就是当时中这么多枪他也没皱一下眉头,没喊过一声疼。

    现在有活下去的希望,一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宋暘自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要取出留在自己大脑中的弹头。

    但是这种麻醉的方法,宋暘闻所未闻,针灸能麻醉就算了,还能麻醉脑部?

    主刀医生眼神发亮,说了一声。

    “今天长见识了,这纯粹的针刺麻醉,就二十多年我还是在读书的时候,老师给我们提过,行医这些年,只见过电针麻醉,针刺麻醉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这可是清醒开颅手术,术后他可以去吹一大堆牛。

    秦昇笑了笑,他要进行的确实是最正宗的针刺麻醉。

    这家医院虽然有电针仪,可秦昇不以为然,不是说他不会用的问题。

    电针麻醉是基于针刺麻醉模仿而来的东西,虽然也跟针刺麻醉一样用于穴位,可它的麻醉原理不是针刺,而是电刺激。

    它的电传范围也大大的超出了穴位,效果也很有限制,毕竟电力大了反而是伤害。

    在秦昇看来,电针完全可以不必选穴,它的实际原理是电麻,并不是完全靠着刺激穴位达到麻醉的效果。

    至1995年起,针刺麻醉在国内的临床应用就已经非常罕见,这名医生没见过挺正常的。

    秦昇喊了一声。

    “开始。”

    一边施针一边问宋暘的感受。

    穴位选用以近端取穴、循经远端取穴、耳穴为主。

    近端取穴风池、安眠、鱼腰、攒竹、率谷、颔厌、上星、颧髎等等。

    循经远端取穴金门、太冲、足临泣等。

    耳穴取神门、脑干、肾、交感等。

    “噔…”

    秦昇轻轻的弹了一下宋暘的后脑勺。

    “怎么样,有知觉吗,有的话是什么程度?”

    “没有,就是感觉针扎的地方有一点儿痒而已。”

    “医生,可以开始了。”

    半个小时后。

    “蹦~蹦。”

    几声脆响,一个弹头出现在护士捧着的盘子上。

    这?

    尽管猜到了有可能是这种结果,但是真正出现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真的?宋暘目瞪口呆,他虽然一动不动的,瞧不着另一面的样子,但是他听到了熟悉的金属碰撞声。

    由于秦昇所施展出来的针刺麻醉效果特别好,宋暘根本没有什么明显的感觉。

    弹头,就这样从他脑中取出来了!还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

    手术结束后回到病房。

    秦昇的治疗方案并没有结束,又是二十几根灸针扎在宋暘身上的各个穴位中。

    任何吊命之法,在中医的观点里,都属于过度扶阳,宋暘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人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现象,便是最后的阳气爆发,一旦倾泻完毕,便会急速消亡。

    秦昇如此这番,就是为了调节宋暘体内的阴阳达到平衡。

    不停的扭动各个灸针,旋转之时,宋暘总会感觉到一阵舒服。

    随着时间的流逝,仪器上的数值在正常临界线上稳定,旁观的众人看得只是目瞪口呆,静静地看着。

    而躺在床上的宋暘一脸震惊,除此之外,身体各处还传来一股发痒难忍的感觉,同时还很舒服。

    “按捺一下不要乱动,你还没度过危险期,只有度过了,你才算活了下来。”

    作为施针之人,秦昇自然知道宋暘此时的感觉。

    他的针法不单单是调节阴阳,还刺激着宋暘脑部继续活跃。

    现在还不能让宋暘就此睡去,也不能再用亢奋药物维持意识,否则可能会一睡不醒。

    秦昇正在用针术帮助他恢复创伤,当然,仅仅只是达到加速细胞分裂的效果。

    速度,不能说快,也不能说慢,不过两个小时的治疗,足以让他度过最危险的时期。

    这种细胞迅速分裂的时候,人体自然会感觉到发痒难忍。

    说实话,秦昇这一次出手,算是拼尽了全力。

    如今他的后背早已湿透,整个人感觉就像是蒸着桑拿,并不比宋暘好受。

    若不是给自己扎了几针,他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两个小时的持续施针,没有人能帮他一下,全凭一己之力。

    宋曦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秦昇小歇的时候帮他擦擦汗,让他喝口水。

    手法一结束,秦昇支手搭在宋暘的左手腕上,闭着眼睛感受他脉搏的跳动。

    收手后坐在凳子上休息,秦昇望着宋暘,没力没气的说着。

    “应该没事了,宋曦半个小时后帮你取针就行,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看你能不能挺住后面的两个小时。”

    看着宋暘迷惑的眼神,秦昇擦了擦两鬓划出的汗水,继续解释。

    “应该一个小时后你就会觉得疲倦,想睡觉,一定要挺到两个小时后,你才可以睡过去,坚持的越久越好,不然你能醒过来的机会不大。”

    宋暘一听,顿时露出了微笑,他望着满是担忧的妹妹。

    “放心,这一关我肯定能过,我们部队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意志不强的,执行任务几天几夜不睡觉都很正常。”

    他本就生性刚强,在这等环境中每日历练,同队友一起成为铁骨铮铮的汉子,坚毅更是时时刻刻挂在脸上,要不是伤的太重,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虚弱。

    “秦昇,你真的很厉害,虽然感觉虚弱,可我也有另一股截然相反的感觉,若是我决心握起拳头,感觉能一拳击断这身下的床板。”

    宋曦刚刚放下的担忧又提了起来。

    “哥,你可不能胡来,秦昇好不容易帮你平衡了阴阳,现在就是用这异常高的阴阳之气助你恢复。”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别紧张,我也就是这么一说。”

    宋曦白了他一眼,望着疲劳的秦昇。

    “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恩,给我找个……算了,帮我订个回去的机票吧。”

    他这会儿想回去了,能做的他都做了,没必要待在这里。

    宋暘此时的状况,如果后边出现什么异常,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秦昇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更不愿意亲眼看见自己治疗的患者出现这种情况。

    他的治疗已经结束,再不走,恐怕会纠缠于宋家的事情当中。

    只要是医生,都不喜欢这种交集,治病救人是他们的本领所在。

    在秦昇看来,宋暘能活下去,就是给他最好的报酬,这是他所学医术的价值体现,没愧对他多年的学习,也没愧对传授他医术的老人家。

    宋曦同是医生,自然能理解秦昇的想法,眉头邹了一下便又松开。

    “好吧,我这就订机票,安排人在门口接你去机场,你先回鹿城吧。”

    秦昇站起来,走到门口,有点儿不放心的回头望着宋暘,嘴角一咧微笑着。

    “大哥,后面我帮不上什么忙了,你要听宋曦的话,好好躺在床上挺过这一段时间,我期待着和你下次见面,你可不能爽约。”

    宋暘轻轻的点点头。

    “你对我有救命大恩,我无以为报,若我真的无事,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需要知会一声,等我伤好了以后,我就去鹿城找你喝酒。”

    秦昇点点头,走了出去。

    一到走廊上,宋父便过来送秦昇往外边走去,里面的对话,他们在探视窗外一直凭着探视系统听着。

    路上,宋父转过头想对秦昇说些什么,却又没说,两个人默默的走着。

    秦昇这时才仔细打量着宋父,感觉有些眼熟。

    似乎,在阅兵的视频里见过,没有人不喜欢看阅兵,这是让人心生自豪的场面,秦昇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他这趟京都之行,横跨华夏南北,来的匆忙,走的也匆忙。

    与来时不同的是,回去的时候仅有他一个人。

    虽然显得孤单,却是有着风光的感觉,颇有一种衣锦还乡的得意。

    之前在ICU病房里说的话,是实话,却不显得自信,这作为一名医生的基本语调,实际上他很坚信宋暘能挺过这一关。

    不仅仅是信任宋暘,也是对自己医术的自信。

    车在开往机场的路上,秦昇和宋父都坐在后座上。

    虽然没人说话,很安静。

    不过秦昇可以感觉得到,宋父一直在打量着自己,秦昇顿时生出一股感觉,好像自己是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般。

    只是他不可爱,也没有那么多毛。

    更不吃竹子。

    宋父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秦昇被瞧得有些毛孔悚然。

    见车子下了高速,行驶到机场外边的大道上。

    秦昇来时记得,应该再过十来分钟就会到航站楼前,眼下觉得开口时机不错。

    “宋叔叔?”

    宋父对秦昇的回应,有些怪异,平淡的语气问出了一句话。

    “小秦,你真的是这个年龄吗?”

    年龄?秦昇哑口一笑。

    瞧见宋父一脸严肃的样子,秦昇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

    自己这个年龄所拥有医术,恐怕真的足以骇人心惊。

    宋家属于古中医世家,宋父虽然不从此道,却也在耳听目染之下了解非凡,自然能够看出秦昇的不同寻常,甚至,可以用妖孽来形容。

    就算是与秦昇同龄,自小随师学医的大师弟子,可不能有如此丰富的经验和手法,这是需要时间的积累,别无他法。

    哪怕是学了一辈子,拿了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让他第一次打台球,他能计算出力度、路线、角度等等因数,却也没有手上的功夫能一杆进球。

    想到这里,秦昇强撑淡定,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没有回复,宋父对于自己的问题很坚持,并不在意会不会惹得他心生不悦。

    “以你真实年龄,不可能拥有如此丰富的经验,尤其是针灸,这不下于西医对手术者的要求,不只是对经验的严格要求,阅历更是尤为重要。”

    秦昇没有反驳,倒是好奇起来,这是一位对中医非常了解的体制高层。

    现在中医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虽然医学界承认中医的疗效,现在又发展中西医结合治疗,但是其实西医只认同了中医的部分价值。

    实际上中医疗法在世人眼中,就是个辅助疗法,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甚至世界上,各方对中医的认知,还不如韩医与倭医更让他们了解。

    秦昇倒是很想听听这个出自中医世家的体制高层,对中医这门传统医学的看法。

    “宋叔叔,我的医术确实有点非同寻常,我并不想解释,不论如何,我只是单纯的用来治病救人,不是吗?”

    “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您认为……中医,算的上一门学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