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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荷颂最后挑了一件颜色淡雅一点的裙子,杏黄丝绡打底,裙裾上浅绿色丝线勾勒的叶片儿,花团锦簇,但是却很淡雅。

    哥哥衣裳都是素色多,穿在他身上仙袂飘飘的,她也不能打扮得太艳俗了!

    梁烨初终于在珍棋轩教完了二皇子厉嘉念下棋,赶来菊香园与梁荷颂相见。

    这会儿,已经日落之时了。

    梁荷颂在菊香园的河畔边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来了梁烨初。夕阳浓烈,只见他穿着一袭白衫,踏着夕光,含笑走来。梁荷颂看在眼里,觉得那笑竟比天上五彩的霞光还暖、还迷人。

    梁烨初虽然体弱多病,但武功却不弱,走起路来步履轻盈

    “颂儿。”

    梁烨初直接叫了她小名儿,而不是曦贵人。

    “哥哥你怎么才到啊!我都等好久了!”

    梁烨初笑得暖暖的,与梁荷颂走了几步,就在池畔小亭子坐下来。

    梁烨初喜净,身上之物多为浅色,若是染尘就可及时除去、更换。夕阳的光虽然染红了天地,却仿佛也无法侵染他的一丝发、一片衣角,洁白无暇的,好似一片清冽的雪花。

    梁荷颂拉着梁烨初袖子打量了一会儿,才道:“哥哥,我觉得宫里好闷,你有没有法子把我运出去半日,透透气啊?”

    梁烨初笑。

    “都快当娘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老想着到处跑。”

    梁荷颂扁了扁嘴,不高兴的撇开头。

    梁烨初知道这妹妹是想念他了,见了面故意耍小脾气。他伸手打算抚摸梁荷颂柔顺黑亮的长发,可是即将触及时又一顿,缩了回来,眸光浮了浮,最后化作一抹淡然的笑。

    梁荷颂等了半晌,没得到反应,回过头来狐疑瞧他。“哥哥怎么不摸我头了?”

    梁烨初眸中的淡笑,在唇边绽开。“你已经长大了,当贵人了,哥哥不能再这么做了。”

    梁荷颂生气,硬抓梁烨初的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不管我换了什么身份,哥哥就是哥哥,永远都是颂儿最重要的人!”

    梁荷颂笑,双眸盛着漫天霞光。

    梁烨初怔了怔,笑着揉了揉她头顶。

    爹娘死得早,梁烨初对梁荷颂来说,就如了那句古话:长兄如父。梁烨初不但是她童年的玩伴,也是曾经唯一的依靠、温暖,是他,重新给她撑起一个家!

    梁烨初问起最近她在宫中的生活情况,梁荷颂说得兴致缺缺,许多惊心动魄以大化小,免得他听了担心。

    兄妹俩直谈到天蒙蒙黑了,梁烨初提了好几次再不走宫门就要落锁,梁荷颂才不依不舍地放梁烨初离开。

    临走时,梁烨初从袖子中拿出一盒丸药来。

    “早朝的时候,皇上好似咳了血。这丸药清神解乏很有效果,你交给皇上服用。莫再与皇上怄气了,只会伤了自己。”

    梁荷颂尴尬,嘀咕。“哥哥怎么知道我跟皇上……”

    梁烨初笑点了点她额头。“看你一根头发丝怎么动了,我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梁荷颂也不奇怪,谁叫这人是看着她从小不点儿长这么大的呢。“皇上怎么会咳血?”

    梁烨初从梁荷颂眼睛里体会出一层关切,是上次南下时,她不曾有的。厉鸿澈在皇帝当中,确实算是比较有魅力的。她喜欢、心动,也不奇怪。

    “盛丙寅就要下狱,南边三省不安分。听康公公说皇上最近经常通宵操劳,约莫似乎累着了。”

    梁荷颂想起,康安年来通禀厉鸿澈要来双菱轩时,说厉鸿澈为了来双菱轩陪她一晚,熬了一个通宵……

    接过药盒子,梁荷颂心里有些沉,再抬头,已经洋溢了笑容,“让哥哥操心了,颂儿谨记哥哥的话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迟疑了一下,梁烨初还是摸了摸梁荷颂的脑袋,告了别。梁荷颂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忙追上去几步。

    “哥哥,你也要赶快找个好姑娘、娶进门才是啊!颂儿都长大了,你还是个孤家寡人。”

    “好。若是有与颂儿一样漂亮、可爱、聪明的姑娘,哥哥定会娶进门。”

    梁荷颂一愣。

    “哥哥说笑的。”

    梁荷颂不可思议。“原来在哥哥心中,我这样好……”

    她竟然是惊愣的这个,梁烨初无言而笑,让她赶快回去。

    梁荷颂目送着梁烨初洁白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那一抹白,仿佛暮色也不能将它染瑕,就像一颗星辰,照耀着她。

    梁荷颂久久难以收回目光。哪怕后宫再阴暗,哪怕今后她也会手染血腥,但,只要有这一片光明、纯洁照耀着,她就不会迷失方向,不会忘记笑容。

    收回视线,梁荷颂见了手中的药丸盒子,才想起来:遭了!皇上说要来双菱轩陪她用晚膳来着!

    她顾着说话,全然忘了时辰了!

    梁荷颂回到双菱轩时,厉鸿澈已经吩咐人把饭菜热了两遍,坐在桌边等着她!

    梁荷颂心下咯噔一下。

    厉鸿澈闻声看来,眼眸深邃如外头的夜色。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方才去了哪里。”厉鸿澈平静看着她,淡淡的,让人摸不着喜怒,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臣妾有些闷,就去菊香园走了走……”

    两人安静的用了晚膳。厉鸿澈太平静了,是以梁荷颂一直小心谨慎。她忘了时辰,让他百忙中空等了这么久,只要正常人心底都应该不高兴。可是……他没有!

    晚膳间,厉鸿澈一个字都没说,慢条斯理地吃着,再夹杂着这段日子两人的疏远、隔阂,气氛有些压抑。

    饭罢,厉鸿澈阴沉着脸,屏退了奴才。屋中只有他们二人。梁荷颂从没觉得和厉鸿澈在一起的时间如此难熬。

    厉鸿澈长腿一迈,大跨步过去关上了门,发生一声砰的轻响,仿佛有压抑的什么情绪从那砰的一声轻响中爆发出来!

    梁荷颂吓了一跳!

    “皇上……”她话音还未落,便一下子被一双长臂一捞,落进个怀抱中!这个拥抱,又霸道,又仿佛……温情如水?

    厉鸿澈就这么抱着她许久,牢牢的,又恰如其分的拿捏着力道,怕弄疼了怀中的人。

    “皇上……”

    “……嘘,不要说话……”他哑声。

    梁荷颂仿佛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深沉的疲惫,以及……庆幸?

    梁荷颂想起梁烨初说的,厉鸿澈早朝咳血的事,想开口问问,但回忆起这些日子的事,又闭上了嘴。他美人无数,也不需要她来关心吧。

    厉鸿澈埋在她脖子间,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体散发的淡淡香味。

    “……你知道朕方才等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想等她回来了,如何收拾她吧。

    梁荷颂眼皮未抬,凉声淡淡道:“臣妾不知……”

    梁荷颂的声音本是柔和的音色,可是却仿佛染着霜。

    厉鸿澈带苦涩的低笑了声,像是嘲讽自己,“朕在想,是不是你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很愚蠢?”

    心底刻意忽略、掩饰住的那份心凉、不满,又蠢蠢欲动地在试图打碎梁荷颂面上的平静。

    “皇上为何这么说?皇上是天子,臣妾是天子的女人,不回来,又能去哪里。天下都是皇上的,臣妾也是皇上的所有物之一……”

    梁荷颂没有回抱他,只是不反抗。

    抱着她的手,仿佛用力了些。

    厉鸿澈埋在她脖颈见,哑声低语,“抱朕……”

    “……”梁荷颂没动。

    抱她的双臂又收拢,将她紧紧压在怀中,仿佛是回应她不顺从的惩罚。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一个人的体温,变成了两个人的体温,厉鸿澈这才放开了她。

    而后,两人也没有过多交谈。该怎么做,梁荷颂就怎么做,尽了为臣妾的本分,但多的便没有,多一字都没说。忽然,她又想起梁烨初说,厉鸿澈操劳咳血,便拒了厉鸿澈说要教她读诗书的提议,说想上床歇息。

    “你身子虚弱,又怀着孩子,是该早些歇息,是朕疏忽了。”

    梁荷颂愣了愣,而后道:

    “皇上日夜操劳,早些歇息也好。”

    梁荷颂比起从前贤惠了些,打算伺候厉鸿澈宽衣,却不想才伸手,便被厉鸿澈握住了手,顺势将她拉进怀中,宽衣解-带。他自是十分熟悉她身子。梁荷颂还没反应过来,厉鸿澈已经将她外裳脱了,把她抱上床去。

    两人并躺在床上。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同-床共枕了。大概是出了盛妃那事的前夕,就没有了。两人都没睡着,过了许久,厉鸿澈才拉过被子把她盖好,叹了口气。

    “只要你好好的,朕便安心。”

    “……”她不好。他那只眼睛看见她好了?

    梁荷颂知道不该在宫中随意吐露真性情,但现在她似乎不如从前那般泰然了,不想憋着。

    “皇上,臣妾并不好。”

    身侧的男人一僵,而后沉默,最后,他侧过身来,一手托着她侧脸,吻住她。

    “朕知道……朕都知道……”

    他要赶在她身子撑不住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既然最后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他就不许他有任何一点闪失!本来现在并不到动盛丙寅的时机,只是时间不多了,他不能再拖……

    他吻来。梁荷颂抗拒,退让。他也不急,只是慢慢地包容着。梁荷颂整个感官,都被这个吻带来的,属于厉鸿澈独特的男性气息充满了。

    缠绵,温柔,充满了耐心的吻,直吻到梁荷颂透不过气,眼角泛湿意。这算是什么?他一字不吭的,什么都不说!这吻,算是什么意思?!

    梁荷颂推厉鸿澈胸膛,将他推开,却被厉鸿澈握着她推他的手。她本想撒气,可是却见厉鸿澈一双深潭般的眼眸,泛起涟漪,锁着她,一时间忘了言语。

    他抚摸着她的长发,好似缠绵的情人,将她那毛躁的情绪全数捋下去,柔顺下去。

    “睡吧,不早了……”

    梁荷颂确实也累了,便在这男人的气息中,渐渐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梁荷颂天蒙蒙亮就醒了,醒来看一旁,已经没了厉鸿澈的影子,连被窝都已经冷了。

    梁荷颂情不自禁摸了摸双臂,仿佛还残留着厉鸿澈双手的温度——昨夜他搂着她睡了一宿,一直没有松开。

    “贵人,您快来看,皇上派人送来的淮南酸橘,叶儿都还带着露珠呢!”康云絮道。

    “淮南的?”梁荷颂诧异,忙下床披衣去看。她这几日是喜酸的。

    “是啊。康公公和冯护卫一早送过来的,说是皇上月前就吩咐人奔赴千里去摘了,今早才到的。”

    康云絮剥了一个,橘子皮的刺激味儿直往鼻子钻,让人呼吸都清冽了。梁荷颂吃了一瓣儿。是酸!但味道不错!

    月前她还不喜酸呢,厉鸿澈竟然知道。

    康云絮边剥橘子边轻声道:“贵人,奴婢听康公公说,皇上每日都会看孕育幼子的书,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都会吩咐御膳房和郝御医谨记。”

    “郝御医?”梁荷颂略有些惊奇。厉鸿澈,不是一向不喜欢她的童年青梅竹马们么。

    ·

    早膳后,郝温言来给梁荷颂诊脉。梁荷颂问起了此事,是否皇上有吩咐叮嘱过他什么。

    “这……”郝温言本不想交代,但碍于梁荷颂亮堂堂的逼迫眼神,便招了,“不是微臣有意相瞒,是皇上不让微臣说。”

    郝温言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偷听之后,才道:“贵人的膳食、药膳其实都有两份,一份是御膳房做的,一份,是皇上私下里命人暗暗做的。明里的那份倒掉,贵人吃的,是暗中特制的那份。”

    “还有此事?”梁荷颂惊奇。她时常昏昏沉沉地贪睡,都还不知道……

    “太医署里太医御医人员复杂,不少暗里都各有主子,皇上便私下命微臣来全权照顾贵人身子。其实欣兰宫当夜皇上没有让别人来诊,只派微臣来,便是考虑到这一层。”

    郝温言走后,梁荷颂沉思琢磨着他的话。厉鸿澈就像一潭深水,她实在看不透,尤其是南下回宫之后。许多事情重雾叠云,阴谋重重,看不透,猜不透……

    梁荷颂想起昨日梁烨初给她的药还没给厉鸿澈,便吩咐人送去了乾清宫。

    *

    下午,康云絮带着新挑选的宫女、太监进来,给梁荷颂过目,若是看了觉得要得,就定了。

    “你就是上回的小田子?”梁荷颂问那弓腰低头的瘦太监。看起来很是胆小。

    “是,奴、奴才正是小田子。”

    梁荷颂笑,吩咐康云絮拿了一大锭银子赏给他。小田子受宠若惊,双手捧着接过来。

    “往后你们就是双轩的人了,要尽心尽力服侍主子,可记住了?”

    康云絮训话。

    “是,奴婢/奴才见过曦贵人,曦贵人吉祥。”

    “都起来吧。”梁荷颂道。看了几人,眉目和善,都挺顺眼。

    众奴才起身,却忽然一声吭啷响声——是小田子,掉出了半面小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