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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大梦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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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宫墙外张榜告知天下,窦宪大将军,窦景,窦笃两位侯爷,都上交兵权已经回到封地。

    而窦瑰的府邸围困的士兵撤离。

    雒阳城中除了皇家最为尊荣的窦氏,竟然就如此销声匿迹。而年轻的君王在重新分布兵权时,显然思虑众多,分权而携新。

    只是那一日,不知为何,有一批兵马阜盛出城。

    既无战事,也无天灾。这一批出城的兵马,莫不也是急令下的兵权调动?

    然而有人却说不是。因为他们瞧见为首的副将手中,拿着的是一幅画像。

    画像中,灵眸巧笑,烟眉稚然。

    竟是寻人。

    而兵马出城时门开的刹那,寒风凛冽扑面而来。

    -

    永元四年。暮秋之日。满天飞雪间。

    皇帝陛下在千乘王以及马家的兵马护送下重回了雒阳城,城门大开。雒阳城外的一切厮杀与争夺都被这一扇巨大的城门所隔开,城内永远如此雍容繁华,熙然如梦。

    然而,据城内目见者所言,那一日年轻的皇帝陛下骑一匹汗血宝马,也不等官兵为其开道。不停地抽鞭往前,马蹄急急气势如风。

    直奔着宫门而去。

    途经初见之人,甚至都来不及通过他袖间暗藏的龙纹而发觉到他真正的身份,在随后一群轰轰烈烈尾随的士兵气势中,才忙不迭地跪倒匍匐。

    后来宫墙外张榜告知天下,窦宪大将军,窦景,窦笃两位侯爷,都上交兵权已经回到封地。

    而窦瑰的府邸围困的士兵撤离。

    雒阳城中除了皇家最为尊荣的窦氏,竟然就如此销声匿迹。而年轻的君王在重新分布兵权时,显然思虑众多,分权而携新。

    只是那一日,不知为何,有一批兵马阜盛出城。

    既无战事,也无天灾。这一批出城的兵马,莫不也是急令下的兵权调动?

    然而有人却说不是。因为他们瞧见为首的副将手中,拿着的是一幅画像。

    画像中,灵眸巧笑,烟眉稚然。

    竟是寻人。

    而兵马出城时门开的刹那,寒风凛冽扑面而来。

    -

    与此同时。

    雒阳城百里之外,青凌峰顶。

    君骘趴在悬崖边上,紧紧地拉着窦归荑的左手,而归荑的右手又紧紧地拉着窦安然,两个人几乎是完全悬空,而脚下,是万丈深渊。

    君骘的左肩胛处,一把长剑直没入到剑柄,几乎将他生生钉在土地上。

    他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好生叮嘱她道:“抓紧了,别放手。”

    归荑眼泪一颗颗落下,她摇着头,说:“够了……再这样下去,你也会死……”

    原本的细雪霏霏不知何时落成了大雪迷蒙。

    娘亲说过,暮秋非秋,寒冬之始。

    记得,她第一次入雒阳的时候,也是下着雪。

    那时候,她从轿撵的布帘缝隙看着外面的旖旎繁华,觉得来到了这世上,最好的地方。

    嘴角蓦然染上一次凄清的笑。

    “君骘,已经够了。”归荑声音蓦然变得异常平静,君骘若有所觉,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左手,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窦归荑,你敢松手……”

    “我快……没有力气了。”她似是叹息一般地说道,抬起头,看着君骘,“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

    “没关系,你没有力气,我抓着你,我绝对不会放手,绝不会……”君骘瞥了一眼窦归荑右手紧紧拽住的窦安然,努力抑制着声音里的怒不可遏,说,“窦安然呢,你要他也死吗,你不是说过,他是你的命吗?!”

    “我说过会保护他。我承诺过,一定会保护他。就算是死,也要保护他。”窦归荑扬起一抹凄清的笑意,抬起头,眼泪划着眼角落下。

    君骘若有所觉,瞳孔缓缓放大。

    “安然,不要怕,要坚强。答应堂姐,一定要活下去,嗯?”归荑低下头,声音无比地温柔。

    “窦归荑,你要是敢犯傻……”君骘的话忽然停住。

    窦归荑此刻望向他的眼神。

    那种死水无澜般的眼神,寂静如同无尽黑夜一般的眼神。

    她的眼底从来都是清澈灵动的,却不知从何时起,变得如此千疮百孔。

    “我发誓会杀了窦安然。”

    君骘第一次感到心中霎时被腐蚀得空洞洞一般的疼痛,他的眼神也凝固了,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不是说过吗,你若是为谁而死,我便杀了谁。”

    然而她的眼神,却仿佛将他的色厉内荏彻底看穿。

    “你不会的。”归荑浑身麻木地疼着,右手几乎要脱力,可实际上又半分力气不减,拼死地紧紧抓着那一只小手。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是我们窦家最后的血脉,君骘,永远记住……他是我用性命换来的孩子,所以,答应我,守护他……”

    狂风夹着细碎的雪拂着她面颊。

    “还有,那个人……”

    君骘面色惨白,伸来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

    “罢了。对他,我无话可说……”

    “不要……丫头,再坚持一下,我拉你上来,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再也不回来,嗯?”君骘声音意外地颤抖,归荑从没见过他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然而君骘身后又靠近了两个人,高高地举起刀剑,眼看就要朝着他刺下。

    他紧紧地抓着她,不愿放手,可是再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素来那样贪生怕死,那样理智到冷血,却不想,也有如此固执荒唐的一天。

    君骘侧过脸去,一把刀先砍下,他别无他法,生分出一只手抓住锐利的刀刃。

    鲜血染红他的衣袖。

    然而令一把刀又堪堪落下。

    归荑闭上眼,轻笑。

    “你们两个,都给我……”

    君骘蓦然感觉到握着的手猛然一沉,顿时心撕裂一般剧痛。

    他失措地再回过头来,却只看到自己手指与她的指尖相触分离的瞬间。他眼眶欲裂,嘶吼道:“不——”

    “好好活下去!!”

    那一瞬,窦归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窦安然高高甩起。

    而与君骘相握的手,也在那一瞬松脱。

    时间仿佛变得极其缓慢。

    她的发在空中飞扬,她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可是她眼角的泪光,映着雪,那样冰凉。

    窦安然腾空上升——

    她重重下坠——

    君骘头顶的刀迅速挥下,然而他速度惊人地一躲,反脚一踢在其腹部,那人竟是生生吐出一大口血,当场抽搐了两下,便气绝。

    而同时,他握着的刀刃被他空手折断,狠狠扎进另一个人的胸口。

    回过头,他堪堪接住窦安然,那孩子依旧张着嘴不知所以然地哭嚎着,未曾明白明白方才生死之间,他的堂姐,是如何舍弃了自己的性命,换来他的一线生机。

    放下窦安然,君骘望着那悬崖,整个人,空洞洞的,眼神凝滞着。

    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坠落到目不可及的地方。

    他的不断滴血的手在空中抓挠了一下,似是想要触摸到什么。

    可是终归什么也没摸到。

    喉头顿时一股腥气涌上。

    “不——”

    峰坳间,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吼叫。

    归荑从未想过,这竟是她的终结。

    疾风在耳边呼啸的时候,她恍若被鹅毛大雪所包围。

    然而,她仿佛从天际听到了遥远的往昔里娘亲熟悉的歌声。

    月出皎兮,

    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

    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

    佼人懰兮,

    舒懮受兮,

    劳心慅兮。

    ……

    可是,娘亲啊。这世间如月佼人无数,真正暗许真心的有几人。

    不过是浮云过眼,大梦三生。

    来到雒阳城的时光中,她经历了太多东西,亲人们一个一个离去,如今,也终于轮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