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金夕满月 > 第四节 守岁的夜

第四节 守岁的夜

推荐阅读:大魏读书人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盛唐风华银狐逆鳞续南明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尽量轻松愉快,一切尽释前嫌,三个人特别温馨,两个女孩各自下决定三个人要做最好的朋友,一辈子的朋友,就这样三个人能彼此看见,就心满意足。吴立霁可不是这么想的。

    吴立霁殷勤地问小河,“不是喜欢吃山楂的吗?”示意桌子上有。

    小河长长地“哦”了一声,瞄一眼削了红外皮的可笑的山楂,锁眉,觉得怎么也不能下口。原来削了皮的山楂这么难看,再者说,她喜欢的是糖葫芦,没理由证明她就一定会喜欢剥了皮的山楂,她的小脸想到酸,也皱起来。

    卖相还是十分重要!

    芮雪这时明白过来,吴立霁这么反常,特意做的小事原来是为了小河,不是为她。因为小河喜欢糖葫芦,所以他就亲手削了皮给她山楂。

    一向生硬冷淡的吴立霁,竟然会做小事讨好人!眼前这碟子脱了红外衣,灰灰溜溜的小东西,格外恶心,吴立霁也格外可恶。还没吃山楂,芮雪嘴里都是酸水儿,胃里也是,心里更是。

    吴立霁根本不是一个会体谅人,会为人着想体贴的男人,一旦他做出细致关怀的事情,反而让人觉得变了味儿。

    吴立霁吃饭时对两个女人说:“今天过年,吃完饭我带小河回我的住处,她要陪我守岁,晚上不回来住。芮雪,你叫殷有容来陪你吧!”

    芮雪与小河一旦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大声反对:“不行。”

    芮雪说:“大过年的殷有容哪里能出来陪我?我一个人在听风居里很害怕。”

    小河面红耳赤,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敢看芮雪的脸,坚定地说:“芮雪不敢一个人在家,我必须陪她。”

    吴立霁觉得她们小题大做,简直大惊小怪,不屑一顾,果断地回答:“请楼下的王婶娘上来陪芮雪守岁就是了。”完全不管她们的反对,嘴角翘起,看定芮雪,问:“难道你也想一起过来,三个人一起睡我的床吗?”

    小河听他说得这么明目张胆,当着芮雪的面,简直臊得无地自容。

    芮雪却像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她脸色气白了,却说不出话。

    只听他淡然地对芮雪说:“再不然你给沈公子打电话,让他来陪你,听说沈公子和朋友们举行通宵舞会,或者邀请柳十七陪你去后海公园看烟花,都随你。”

    不顾小河的抗议,为她取下门口衣架上的大衣与围巾,为她穿上,拉她出门,并义正词严地对着小河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做好是你的本份,孰轻孰重你应该知道,可不要惹我不高兴。”

    吴立霁自打一进门就不同寻常,从剥那可怜的山楂开始,就不怀好意。他难道是想借这一顿饭,当她们两个人的面说清楚,让两个人明白他的立场么?

    他带小河回去过夜?

    小河像待宰的羊羔,眼神瞟向芮雪,希望她能在这紧要关头能想出办法阻止,自己却又不敢忤逆,嘴里唯唯诺诺地找借口:“我都没带新年衣服,明天早上穿什么呀?大年初一。”

    吴立霁早就料到一般:“我那边都有准备,你什么都不必带。”

    小河完全是被他捉住的猎物,她现在穿得也像山楂,就连芮雪临别看她的表情,也像看到一碟被剥了皮的山楂。

    房东太太看见小河时失落的眼神,那么熟悉,对,就如同刚才出门时,芮雪看自己的眼神,如出一辙,小河的脸灰得如同被剥了皮的山楂。

    屋里收拾得整洁干净,门上贴春联与窗上映出窗花,还准备了许多吃食,摆在桌面,这里也有两盆盛开的君子兰,看来他不止买两盆送给听风居。吴立霁却说四盆都是别人送的,他不过借花献佛。

    吴立霁的房间里摆放着清雅的君子兰,却不能说明他是君子,特别显眼的是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居心不良地摆在茶几上,想忽视都不行。

    沙发上放着厚厚的一叠新衣服,整套的女式的新棉衣和各式内衣,准备这些的人——秦三娘,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他会怎么和房东太太说明小河的身份呢?秦三娘称她为:“何小姐”,有可能是介绍说是他的“未婚妻”么?更有可能只简单说是他的学生,或者根本不需要和她解释。

    吴立霁是把秦三娘当小妾,还是也把小河当情人?或者她们两个都只是他看上的女人。小河此时无限遐想,忐忑不安。她以前还说过大话,说可以搬来与他同住,她现在后悔,不该信口雌黄。

    房东家的帮佣,送过来新泡的一壶茶水,帮着加了炉子里的煤,就退出他的房间。

    只剩小河与他单独熬过就个长夜,即使有暖炉,冬夜也很冷。她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明显很困倦,就是不肯睡觉。他坐在长沙发上,看得她局促不安,问她要不要出去放烟花。

    她又不是小孩子,再说她可不想在秦三娘的眼皮底下秀新欢,演恩爱。

    站在外面,就是放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被打量。小河虽然没有进过深宅大院,没有见过三妻四妾的老爷,可是看着吴立霁,大概就知道被关在一个大院里的女人们,是怎么忍气吞气地过日子。

    小河突然间想,如果她做吴立霁的女人,被关在他的后院会怎样?她打了个寒噤,真像剥了外皮一样冷。

    不能做以待毙,从来都没有万全的对策,只能随机应变。

    吴立霁不喜欢她这种小心思和歪脑筋,他图一时的新鲜,迟早她就得失宠。

    她从何小河变到何凝脂,早就不存在浩然正气,她没有大声反对的底气。她对吴立霁这个人的感觉也是奇怪,她心里大概还是喜欢吴立霁这个人,只是抗拒他作为男人的那一部分。

    没有他吴立霁,就根本没有何凝脂。都怪她贪心不足,能在编辑室里立足已经不易,却贪婪地非要进大学读书,如今留下把柄。她欠他的人情也太重,再加上芮雪,心理负担很重。

    单独相处时,吴立霁不是吴立霁,而是一个男人,让小河心里害怕。

    她本该付出代价,她得到越多,代价必然更高昂,她怎可不明白这个道理。她相信代价肯定不是“嫁给吴立霁”,这也太便宜她了。她虽没见过他家的深宅大院,可是就他本人,她也是绝对高攀不上。她更愿意相信,吴立霁只是想跟她随便同居一段时间,真正讨厌她了,就离弃她,而不是要娶她。

    而她必然会让他讨厌,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讨好别人,总是适得其反。

    小河正七上八下地思忖。

    吴立霁靠近她,想为她盖一条毛毯时,她的矛盾与戒备心突然暴发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已经过得很辛苦,我也很有压力,压抑得快要疯掉,你却让我更辛苦,连过年都不能好好放松,像绷着弦一样,真的好辛苦!”

    “我在你身边,影响你休息吗?”他遭到嫌弃,有点儿吃惊。

    他怎么可以明知故问呢?“我装作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为什么是我们?还是谁?”吴立霁恢复一些平静,表情深藏不露地问她。

    她简直是疯了,疯言疯语道:“我可以陪你睡觉,与你同居,你想要的就是这些吗?然后搞坏名声,如果我倒霉,怀了孕的话,就被迫退学,你再抛弃我。我再回到比以前更悲惨的可怜虫,有一天噩梦变成现实。那天在新年舞会上,你当着沈公子怎么暗示的?——可怜的抱着孩子的——某人的姨太太!吴立霁,你是个坏人,你一直对我很坏,你明明有别人可以选择,却总是来折磨我的神经,我都紧张得快要疯掉。”

    他手里拿着毛毯,什么也没动,他做出一副被她吓到的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睡觉呢?你看起来确实很困。还有,我不要别人,你担心的那些事情不会发生!”

    “该死的混蛋!”这一句咒骂,从他当着芮雪面前,逼她选择时,小河就一直憋在心里。

    “你为何不像一般普通姑娘那样想?被一个男人总惦记着,难道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吗?”吴立霁做出安慰她的动作,她一把推开。

    “高兴的事?这种事情高兴的只是男人吧?”

    小河赌气,她大概是用愤怒代替害怕。自己冲进了他的房间,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被褥叠得很整齐,一看就是细心的女人整理过,她拉开被子,穿着整齐的衣服,脱了鞋子就躺了进去。

    吴立霁虽然平时牙尖嘴利,却完全摸不懂女人的心思,他木讷笨拙地在外间打转,不知如何与她和解。

    那天错吻芮雪,他被情欲冲晕了头脑,可是为何会及时停止,并且发现不是小河呢?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真相,他完全是因为手感,他凭眼力就知道小河的身体在手掌下的感觉,她的腰肢曲线和她的胸部大小,她粉红色的嘴唇,他脑海里已经熟悉,所以芮雪过于娇小的身体,就算闭着眼也被他识破。

    吴立霁渴望她的身体已久,如果能得到手,他也不会急着向她求婚,真到下定决心要去娶她,能天天吃到鱼肉的猫,哪会需要去找一个主人呢?婚姻关系对他太碍手碍脚,他一向是自由惯了的人,只是他想得到她,没有其它办法的情况下,才出此下策。

    过了一会儿,他才进来,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拿出一件礼物锦盒,放在她的枕边,说:“这是订婚礼物,一直想给你。”

    小河这种心理压力之下,根本不可能睡着,“你和大家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说我是你的未婚妻,其实我根本不是,不是么?”

    “你不愿意做我的未婚妻?”他困惑不解,真不太了解女人这种生物,他一直眼里只有自己,根本不刻意讨好别人。

    小河将礼物盒子故意碰掉地上,眼里盛满泪水,把睫毛都淹湿了,她说:“你一直看不起我,轻视我,觉得我是花钱就能弄到手的女人,不是吗?”

    他小胡子往下撇,尽量压制着被曲解的怒气,眼睛里尽力不带出挖苦的神色,语气带着几分真诚,说:“我现在不是很重视你吗?我喜欢你这难道还不足够?真不知道如何对待你。我向你求婚还不算是尊重你。”

    她才不信,失控一般趴在枕头上嚎啕大哭。

    吴立霁很怕女人哭,一般如果遇到女人哭,他一定拂袖而去,可是对小河就是束手无策,劝说:“你太敏感,就算我以前嘲笑挖苦过你,但也没造成什么伤害,你就记这么深的仇。就算我以前有过不当的想法,不是也没得逞么?现在不是也真要娶你了,你又不依不挠。我一直想给你很多,想让你不那么辛苦工作,我能养你,你就抗拒。像你这么大的女孩,多数人都已经结婚生子,你应该明白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嫁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小河哭着说:“对我来说根本没有最好的选择,从一开始你就只打算让我和你同居吧。”

    他没办法否认,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说:“我不是存心要伤害你,我现在不是要娶你么?”

    “现在”是真心,那么以前几次算是调戏吧,因为没有得手,所以才开始认真。

    “你不碰我,我就相信你。”每个人都有弱点,她已经找到他的弱点。“我娘说,没有结婚的男女是不能睡一起的,不然会出大事。”

    吴立霁不知她是否真懵懂,“你不是已经忘记以前吗?你有母亲吗?”

    小河脸微红,嘟嘟的粉色的嘴唇十分稚气,说:“世上的人,哪里会有没有母亲的人,我自然也有母亲。”

    “我从不为难女人,你想嫁给我是不错的选择,这种机会你再也难遇上。”吴立霁神气活现地说,小河将脸埋在枕头里不听,却暗将他的话当作一诺千金。

    吴立霁也是有自尊心,也会生气,便落地有声地说:“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呢!你不愿意,难道我会强逼你?”

    吴立霁本来打算很有骨气,拿着毛毯到客厅沙发上睡一晚,可是外面太冷,沙发上也不舒服。

    小河哭累了,床下面烧着暖暖的,竟然带着未干的眼泪就睡着了,她相信他会一诺千金,或者是用睡眠来抵御任何入侵。

    可是对吴立霁而言,他根本就没有承诺什么。

    只不过,小河不止是肉体上吸引他,让他欲罢不能,在人格上,她也是非常有感染力,这种气质沉稳,不张扬,却鲜明生动,富有魅力。

    比如,小河在这种情况下能睡着,他心生佩服。

    他很容易受她影响,也犯困想睡觉,谋算了好久的好事,终究未成。

    吴立霁是睡眠很少的人,一天睡五六个小时足够,他很少这么早睡觉,只因为她在身边。他渴望与她单独在房间里,渴望她的气息,也渴望身体,却竟然只能和她一起“睡觉”。

    他瞧见她睡着了,趴在枕头上歪过脸,露出口鼻,方便呼吸,看起来很舒服,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地喘息。她的左手紧紧地捏着脖子下的衣领,另一只手攥着被头,这是一种防备的动作,让吴立霁一下便明白她这是防备他。

    吴立霁伤自尊,难道以为他会主动扑上去?——不是不想。

    他在小河的旁边,放上一张椅子,开始是坐着陪小河,让她安静睡觉,他身上盖着毯子,就着台灯看书。慢慢他将身体躺在椅子上,太憋屈,将腿伸在床上,一会就伸进了暖暖的被窝下面,他裹着毛毯躺在椅子,伸半个身体在暖炕,找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也打起鼾来。

    他们隔着被子,穿着整齐的衣服,这样过了新年夜,他们新年夜的唯一活动就是“睡觉”。

    那一夜芮雪无法入睡,她听了一夜狂吼的风,担心小河,似乎更担心吴立霁。

    万一生米煮成熟饭,再想修改恐怕就不可能了吧?芮雪心焦地睡不着,像被火烧一样,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上天保祐,让小河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