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小说网 > 腹黑丞相的宠妻 > 第286章 股掌之中

第286章 股掌之中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晏染,白岳,白苍,晏氏家族,荥阳白家,当朝皇帝,太后,国舅爷……

    北郡药王念出的一长串名字,给了百里婧偌大的一张图谱,图谱上没有线,只有一个个不连贯的点,她需要北郡药王继续在这张图谱上作画,将他们串连起来。

    百里婧未曾见过北郡药王口中所说的父母,单听名字,她像在观摩旁人的故事一般,不知是她冷血,还是确无骨肉之情,她对生母晏染的死,还起不了重重哀思。

    想要再往下听,北郡药王却顿住,不发一言。

    “这些便没了?”百里婧好笑地问,“神医说书的本事可不如医术高明。”

    北郡药王已被逼到绝路,直面二十年来的痛楚,他没想过再躲,苦笑道:“故事太长,不知从何说起。”

    “就从我母亲的死开始说吧,或者从我如何流落他乡开始说,还有,神医似乎从这个孩子身上看出了什么,她是否有什么特别之处?”百里婧沉着冷静,居然还记得有一个梵华,连方才北郡药王的异常神色也没忘记。

    北郡药王显然对前半句问存心躲避,只回答了后面一句:“她身上中了一种蛊毒,这种蛊毒自她出生之日起就已被种下,作寻人之用。”

    怕百里婧不明白,北郡药王又解释:“山中猎户常有以犬作搜寻猎物之用,与此法类似,若是自婴儿出生之日起便加以训导,以蛊毒催生人的五感,他们会比猎犬更通搜寻之法。况且人的寿命很长,只要一日不死,一日便会有搜寻之可能。”

    “她身上有中蛊的迹象,且恐怕中此蛊毒之人并非她一人而已,千丝万缕的子蛊散落,是绝望之中遍地撒网的意思。”

    世上多的是她不知晓的事,百里婧听罢,虽觉不可思议,却也并未过多惊诧,而是望向梵华笑问道:“如此说来,她粘着我不肯放手,是因为我便是她正在搜寻之人?一旦找着了我,蛊毒发作,她的命已保不住了?”

    北郡药王摇头,又探了探梵华的耳后,才道:“下蛊之人,并不希望秘密泄露,被种下蛊毒的婴儿,自出生之日起便只为寻人而活,若在寻人途中忘却命令嫁人娶妻,则会蛊毒发作而亡,以示惩戒。”

    “若是一生寻不到那个想要找的人,她便一辈子不能嫁人生子,辗转飘零,日复一日?”百里婧点出了蛊毒的残忍所在,见北郡药王不语,她旋即笑了:“真是无奇不有。既然她并非蛊毒发作,为何昏厥过去?”

    北郡药王道:“我方才为她把过脉,应是她少时身子受过重创,颅中记忆被封住,蛊毒也遭压制,暂忘却了任务。许是今日见着了你,蛊毒苏醒,记忆复苏,身子撑不住才晕了过去,并无大碍。”

    “如此说来,神医万分确信她要找的人是我?”百里婧步步设局,将北郡药王绕了进去,“为何是我?又是何人在寻我?神医的语气可不只是随口一说那般简单。”

    见北郡药王不言,百里婧自己为自己解惑:“莫非寻我之人,便是神医所言的那个晏氏家族?”

    北郡药王唇角抖动,与她的目光对视,没出声,等同默认。

    北郡药王的一言一行,让百里婧知晓,他比君执更清楚过往的恩怨,百里婧自然得抓住他。

    在她的孩子出生之前,她必须要找到足够的倚仗,无论是她的身世,还是可以利用的一切,她都不会轻易放过。只要手里多一分筹码,她便多一分胜算。

    百里婧见状,也不催促,只在龙榻前踱起了步子,手抚着小腹,满脸将为人母的慈爱,她不急不缓地笑道:“神医或许是有什么苦衷不肯对我全盘托出,我也不好再逼迫。这孩子是丞相的人,跟陛下也十分投缘,神医若是能治,便给她治治,让她早些醒来,我也好解释得过去,倘若她死在这里,我的脸上不太好看。”

    她退后了一步,给了北郡药王足够的时间去冷静。

    北郡药王望着她的侧面,那与晏染相同又不同的面孔和笑容,瘦骨嶙峋的手……他蓦地垂下头,沉默地为梵华医治。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北郡药王收了手,起身道:“她一会儿便可醒来,除了蛊毒须由下蛊之人来解之外,无甚大碍。”

    北郡药王一抬头却见百里婧在望着他,或许是无意之举,又似乎在等他看向她。

    果然,她笑道:“神医是我父亲的兄长,如此说来,便是我的伯父了,我不曾见过我的父亲,不知我的父亲是否与神医很相像?”

    她不去追究身份的真伪,北郡药王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她似乎已全然相信。如此脉脉温情一问,带着女儿对父亲的憧憬,问得北郡药王眼角泛湿,几乎不能自已:“是,我和你父亲长得很像。”

    “为何我却觉得神医与我的母亲更为相熟?”百里婧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试探。

    “……”北郡药王一听她说起母亲,唇角再次抖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的手又不自觉按向了胸口,没再回避,顺着她答道:“我……是你母亲的师兄。在她离开鸣山之前,她很……相信我。”

    最后几个字,北郡药王哽咽着说完,以至于声音含糊不清。百里婧仿佛听不出他们的故事有多复杂,无心追究晏染喜欢谁,只是似乎她抓住了她想要的:“既然神医是我父亲的兄长、母亲的师兄,想必也可能是他们二人的媒人了。凭着这一层渊源,神医才对我这个小辈格外爱护,只是不知,当我这个小辈孤立无援时,神医会向着你的外甥,还是向着我这个侄女呢?”

    百里婧直截了当地划清界限,将她同君执之间分得清清楚楚,毫不掩饰地告诉北郡药王,她如今的处境并不稳妥,她肯说出来,便是在寻求他的帮助。

    北郡药王没有犹豫:“晏染只有你一个女儿,就算是死,我也会护你周全,其余凡尘俗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一番话,便是北郡药王的承诺,百里婧无论信任他与否,此时此刻算是有了一方援助,她笑起来:“多谢伯父怜爱,我这腹中的孩子还要多指望伯父的医术保全。”

    “好,本就是应该的,你不必谢我。”她连称呼也随即改了,逼得北郡药王无法自处,眼神躲闪。

    百里婧虽不清楚那些未说出口的恩怨,可她多的是机会问个明白,便不再耽搁工夫,看了一眼偏殿入口处的屏风,道:“这孩子快醒了,陛下兴许也该回来了,还请伯父忘了你我说过的这些话,莫要让陛下起了疑心。”

    北郡药王却未忘记来此的初衷:“我先为你把把脉,瞧瞧今日身子如何……”

    “也好。”百里婧坐回龙榻上,并未拒绝他的好意。

    ……

    梵华醒来时,北郡药王已离开,百里婧一人靠坐在龙榻上,正翻看着手中的经书,听见衣衫的响动,百里婧转头去瞧她,轻声笑道:“醒了?”

    梵华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后脑,特别疼,她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重新回到龙榻旁跪下,乖巧又依赖地对百里婧道:“娘娘,我做错了事,你罚我吧。”

    “你做错了什么?”百里婧觉得好笑。

    “我忘记了姥姥在哪,忘记了我的家在哪,我是要带娘娘回去的啊!”梵华说着,又要急哭了。

    “别哭了,小猫儿,你听我说。”百里婧合上经书,倚靠在床头的靠枕上,姿势慵懒,“你呢,不过是一时之间忘了,慢慢想起来便是了。我现在有了身孕,身子不大好,也不急于回去,你多的是时日去想。若是让你选,你是想呆在我的身边,还是同薄延回府?你可以自己选。”

    梵华被感动得稀里哗啦,抱住了百里婧的胳膊,蹭了又蹭,道:“娘娘你真是太温柔了,对我真好,我好感动啊。我怎么会离开你呢,找到了你,我是打死也不会离开你了,我要好好保护娘娘。”

    百里婧摸了摸梵华的发,像是在跟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话:“那……若是薄相问起你在我这做什么,你该怎么说?薄相很聪明,他定会猜到你有秘密瞒着他吧?”

    梵华听罢,立刻抬起头来,举起三根手指赌誓道:“娘娘放心,我不会跟薄薄说一个字的,虽然我很爱吃又没有老薄薄黑心,可是关于姥姥关于娘娘的事,我打死也不会说!”

    自从听北郡药王说梵华中了蛊毒,百里婧便对梵华放心了些许,人也许靠不住,可南疆的蛊虫从来为世人所忌惮,她可以不信梵华,倒是可以稍稍信一信蛊虫驱使下的忠心。

    晏氏在寻她,为何寻她?如此大费周章,自他们婴儿时便下了工夫,如北郡药王所说,像梵华这样的孩子,绝不会只有一人。

    见梵华一脸紧张地望着她,百里婧笑了,眉目柔和,摸了摸她的头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入了宫,倒是不会时常见着薄相,反而会瞧见陛下居多,陛下又很喜欢你,你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放心吧娘娘!”梵华立马摇头,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保证:“除了和娘娘掏心掏肺,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起的,就算大美人再喜欢我,把御膳房赐给我,我都会拒绝他的!我以梵华九命猫的名义起誓,若是我背叛了娘娘,就罚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饿死!没有一口饭吃!”

    听得最后几个字,百里婧倒是真心笑了,以饿死来做毒誓,想必是极为在意吃的,也算是豁出去了。

    她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帘外,道:“嘘,小声点儿,外头都是外人,日后若是我不问,你便不说,待想起什么来,再私下里同我说。我在这宫里,虽被称作娘娘,却连半点名分也无,只能相信你了。”

    见她语气哀伤,梵华的心痛极了:“原来大美人对娘娘好都是假的!娘娘,我一定会尽快想起来的,尽快带你离开这里!回了家,就都好了!”

    梵华一会儿笃定,一会儿记不起从前,百里婧倒是对她的身世、对那个晏氏家族分外感兴趣起来,弯起唇笑问道:“小猫儿,你姓什么?你会不会姓晏?”

    梵华眨巴了一下眼睛,认真思考起来:“嬷嬷说我嫁给薄薄了,以后就姓薄了,之前我姓什么,我不知道。哦,娘娘说我姓什么,我就可以姓什么啊!或者,我跟着娘娘姓吧,娘娘姓什么?”

    “……”百里婧抿了抿唇,若是从前有人这样问她,她可以自豪地答她复姓百里,乃是大兴皇族。如今,她的名姓再无人记得了吧,丢了一枚棋子而已,大兴一切如常,只是她销声匿迹。照北郡药王的说法,也许她该姓白?还是姓晏?

    面对梵华的认真,百里婧半晌才反应过来,笑答:“你跟着薄延姓,我便跟着陛下姓吧,那该是姓君了。”

    “哦,陛下姓君,娘娘也姓君了。”梵华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娘娘要嫁给陛下,才能跟着陛下姓,那我就不能跟着娘娘姓君了……”

    “皇后要随朕姓君?”

    两人正在说着悄悄话,外间传来一阵沉着的脚步声,接着是大帝那本就辽远的声音,夹杂着莫名的喜悦。

    “哎呀,大美人回来了!”梵华有些做贼心虚的慌乱,百里婧悄悄按住了她的肩膀,朝她使了个眼色。

    梵华忙捂紧了嘴,点点头,经过草草招安加归降,她誓要做百里婧的心腹了。

    大帝回来竟无人通传,想必是怕打扰了百里婧休息,又或许是别有所图,竟意外听得二人对话,大帝满心欢喜,脚步轻快地走向龙榻,掀起了那道帘子。

    “陛下,你回来了?”见百里婧要起身,君执忙按住她,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笑问道:“方才说了什么?”

    他的问无名无姓,更显亲密,一只手抚上百里婧略羞涩的脸,低头瞧着她:“朕都听见了,小心肝,朕很高兴。”

    说罢,完全忘了梵华还在场,探身就吻向百里婧的唇。百里婧闭着眼,迎合他温柔的缠吻,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

    帝后二人的亲密是什么段数,梵华平生仅见,看着看着,梵华的眼睛越睁越大,脸憋的都快紫了,连呼吸都忘了。

    “呀!大美人耍流氓不要脸!”

    梵华快憋死时,忽地大吼了一声,急促地大口喘息。

    梵华吼出那一声,君执明显感觉到怀中人的轻颤,似乎是被吓着了,他松开了她的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乖,不怕,猫儿太聒噪。”

    百里婧微笑着不言不语,也未见一丝人前亲热的羞赧。

    君执却转向梵华,那双方才还满含爱意的眸子冰冷一片,看得梵华第一次浑身汗毛倒竖,她感觉到有一点点害怕,勉强保持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眨巴了一下眼睛,结结巴巴道:“呐,大美人,是……是你说的,咬嘴巴就是耍流氓不要脸,是你告诉我的……”

    “哦?”君执微微眯起眼,勉强记起三年前他的确曾这样逗弄过小猫儿,没想到小猫儿居然记得如此清楚。他本就心情不错,这会儿也没发怒的意思,揽着他的妻,继续逗小猫儿:“朕说的是薄延,若他敢咬小猫儿的嘴巴,就是耍流氓不要脸。朕同皇后乃是夫妻,有何不可?”

    “哦……夫妻就可以咬嘴巴了……原来是这样。”梵华挠了挠头,好似才明白这个道理,恍然大悟一般。

    见梵华听得认真,君执笑对百里婧道:“看样子薄延教导童养媳的手段不怎么样,小猫儿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

    百里婧笑:“她还小,薄相倒也是够有耐心的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算不上夸赞薄延,君执却起了戒心,望进百里婧的眸子,欲盖弥彰般道:“皇后还不够了解薄延,他那个人坏得很,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温润,皇后莫要看错了他。”

    可怜的大秦皇帝,因先前在东兴时学着薄延的样子伪装,博得了他的妻爱怜依赖,如今瞧薄延越发不顺眼,生怕他的妻对那种苍松翠竹上好瓷器般的男人念念不忘,小心眼地一再诋毁薄延,凑到她的耳边道:“若非有把柄在朕的手上,薄延怕是连朕也不放在眼里呢,那些温顺谦卑,都是装出来的。婧儿,日后你可要多留神,莫要中了他的蛊惑。”

    这番诋毁,绝不该出自一国之君的嘴里,百里婧弯起唇角,她觉得眼前大秦皇帝真是绝了,他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虚伪之人,什么样的脸面不曾伪装过,如今倒是提醒她他的丞相卑鄙无耻,让她小心为上。

    殊不知,经由他这个皇帝的手段,她已见识了世间最精妙的假象,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大美人说得对,薄薄可坏了,我早说了薄薄一肚子的坏水,我跟了他这么久,早就看透了他了!”梵华适时地插了话,满脸的认真,仿佛薄延跟她是毫无关系的人,她倒打一耙打死了他也不会心疼。

    君执十分欣赏小猫儿的无知和随风倒,正要赏她,却见梵华转了转眼珠,搜肠刮肚想出来一句话:“老薄薄说,自三月起,大美人就要改名字了,乾化改成荣昌,让我在宫里别叫错了年号,我不太懂什么意思,娘娘你懂吗?”

    改年号一事,君执本是瞒着百里婧,未曾吐露半句,可梵华一说漏了嘴,她自己弄不懂,百里婧却立时明白了。她的脸上倒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地现出惊讶的神色来,一双深潭般的眸子凝视着君执的脸。

    君执也不知小猫儿是对是错,面对着他的妻那双眼睛,他的心七上八下,忽冷忽热,扬声对梵华道:“九命猫,你退下吧,该去用膳了,迟了可就要挨饿了。快下去吧!”

    梵华一听有吃的,双目闪光,刚要走,又想起她现在是娘娘的人,可不能在大美人的美食诱惑下投诚,忙看向了百里婧。

    百里婧不动声色地冲她笑了笑,梵华这才放了心,喜滋滋地撒开腿往外跑:“谢谢大美人!我吃完了再来看娘娘!”

    待聒噪消失,偏殿只剩帝后二人,百里婧红了眼眶:“陛下想做什么?小猫无心一说,想必是真的。改年号荣昌,何必呢?”

    君执笑,抚着她的脸颊,一派温存:“只要你以朕的姓氏过门,朕不介意整个天下随你改年号荣昌。朕想让天下人都记得你的名字,史册记下你的名字,千万人称道你的名字,除非苍生陨灭九州覆亡,将不会有人忘记你。婧儿,朕自登基以来,不曾更改年号,三月过后,九州的苍生不会再称呼朕乾化幼帝,你的名字,也就是朕的名字。”

    百里婧本以为她早已修成铁石心肠,可在听罢眼前这个男人的一番话后,她的鼻头一酸,身子主动偎进了他的怀里。她阻止自己落泪,用力仰起头,哽咽着道:“多谢陛下。”

    她虽伏在他的肩上,言语多感激,君执却觉得有些空落,他抱紧她消瘦的身子,亲昵地吻住她白皙的耳珠:“你肯随朕姓君,朕也十分高兴,等你的身子好些了,朕为你举行封后大典,再嫁朕一次,可好?”

    百里婧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君执见她答应,心都融化了,一手环抱着她,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腹:“朕活到这个岁数,倒没想过会有这个福气,有妻子有孩子,婧儿,你不知朕的心有多快活。”

    百里婧缩了缩脑袋,半避半就地从了他的亲热。

    的确,君执同墨问不同,他们的性格差距太大,绝无可能让人将二者联系起来。可一旦细致入微地观察,便会发现,其实二者本就是同一人,他开心到忘我时,破绽最多,已然分辨不出她话中的真假,只顾着开怀。他更不曾发现,她与梵华此前的那几句对话,分明是有意说予他听的。

    说来奇怪,自从北郡药王为她用药,百里婧的身体渐渐恢复,也不知是否求生心切,连五感也越发灵敏。她察觉出君执步入偏殿,才会有意道出随陛下姓君这种话。

    她不再有自己的姓氏,尚不知自己的来历,如今为了她腹中的孩子,她可以选择任何一种姓氏和背景,只要于她有利,让她姓君姓白或是姓晏,有何差别?

    当一个女人不再在意自己的来历,不去计较从前执着的一切,她的生命忽然变得十分简单——努力地活着,扫除所有障碍,经由欺骗、死亡和挣扎,她渐渐地明白什么都是虚的,唯有站在最高的位置掌控生杀大权,她的孩子才不至受到伤害。

    帝后的温存持续了一会儿,君执的笑容绝美,天地为之黯然失色,百里婧仿佛瞧得痴迷了一般,轻轻地凑上去,吻了吻他高挺的鼻尖,又吻了吻他的眼睛,一派恬静道:“陛下,我有一个疑问,还请陛下解惑。”

    “什么疑问?”君执享受着她的亲昵,全身心地依着她。

    “……大兴的那位荣昌公主最后是个什么下场啊?”百里婧语气和缓地问出口。

    君执的身子忽地僵住,他收起那和悦满足的笑意,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女人,对上她的眼睛,没有瞧见什么波澜,她不曾情绪激烈,像在问着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命运。

    见君执反应如此之大,百里婧反而笑了,孕期的女人有一种别样的美,她一笑,美得更甚:“陛下不知?”

    “我方才想,陛下要改年号,却单单取了荣昌二字,想必那位大兴的荣昌公主已经不在了,否则以大兴皇帝的脾气同大秦的交情,怕是不会如此决断,恐伤了两国邦交。”她解释,合情合理。

    君执这时哪还会有怀疑或深究,他只剩心疼,他的妻淡然地谈论她自己的生死,还在想她在东兴皇帝、百姓的眼里,到底有几分重量。

    君执无法瞒她,更无法逃避,只能告诉她他所知晓的故事:“那位荣昌公主是东兴的骄傲,也曾是朕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求娶之人,可惜她因驸马和皇后先后离世,忧思成疾,正月里病逝了。大兴皇帝将她同驸马葬于一处,修建了巨大的陵寝,举国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