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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6)(病态的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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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纳凉

    夏天到了。持续高温, 混杂着烟尘的热浪滚滚。

    谈宴西动兴,带周弥去一个地方。

    那是老爷子在遗嘱里留给他的那间老房子。

    他甚少过去,出于恻隐之心, 此前照顾老爷子的保姆,他没有将其解雇,让她继续住在这儿,经常料理打扫。

    盛夏时分, 那附近整一片都是浓荫匝地, 院子里的枣树枝繁叶茂。

    一推开门,便觉得里面凉意森森。

    周弥第一回来这儿, 进去之时,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真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听见动静,那保姆迎出来, 见是他们过来,很是惊讶,又赶紧准备端茶倒水地招待。谈宴西让她先不用忙这些,出门买些水果回来吧。

    谈宴西牵着周弥到枣树下的石桌旁坐下, 叶间筛落的点点光斑投在石桌上, 像水波一样微微荡漾。

    没一会儿, 保姆回来了,提了一个西瓜, 些许荔枝,些许草莓。

    没让保姆代劳,谈宴西挽了衣袖走到井边, 摇动着井轱辘,打了一桶水, 倒在一只不知用了多少年的搪瓷盆里。

    周弥自发过来帮忙,两人就蹲在树荫底下,清洗水果。

    手伸进去,只觉得这井水凉津津的,周弥问“能直接喝吗”

    谈宴西笑说“你尝一口应该没事儿。我小时候喝过。”

    周弥便伸手,从木桶里舀了一捧水,尝了尝,点头,“有点甜。”

    北城经过几十年的大修大建,难得这井的地下水脉还没被挖断。

    两人将水果表皮清洗干净了,再放进木桶里,吊回井里镇着,且等上一两个小时。

    再回到石桌那儿坐下,保姆端了一壶冰镇柠檬水和一盘瓜子过来。

    谈宴西不磕瓜子,周弥剥好了送到他嘴边,他却又来者不拒。

    周弥剥了好一会儿,笑着打一下他的手背,什么老爷脾气

    谈宴西便抓了一把在手里,剥了喂她,换他来伺候她,总可以了吧

    周弥也不甚稀罕,嗑瓜子的精髓就在这个“磕”字,不然不如直接买瓜子仁来吃得了。

    凉荫底下,风停的时候,偶尔也有微薰的薄薄热浪,纱帘似地往人脸上一扑,又退远去。

    周弥问谈宴西,小时候常来这儿纳凉吗

    不常来。谈宴西告诉她,曾经有一阵,大抵是他五六岁的时候,尹含玉想试着叫他跟老爷子搞好关系,就带他到这儿来,装模作样地说要去趟医院,把他放在这儿,请爷爷照看会儿。

    老爷子反正无可无不可,自己在书房里头看书,只叫谈宴西在院子里待着,自己跟堂姐和兄长玩。

    谈宴西与谈骞北年龄原本就差了十来岁,跟谈文华那就差得更多,那两人已是大孩子,跟他一个六岁的小孩儿,玩得了什么。

    他俩自顾自地,切西瓜吃水果,聊些学校里的事情,亦或是世交的圈子里,那些同辈之人的动向。

    他基本只能对他们聊的话题一知半解,本能促使他根本没去凑他们的热闹,就坐在这儿,这石凳上,不远不近地望着他俩。被忽略的直观感受十分清晰。

    再有,各种时节年关,也要到这儿来。

    老爷子最重视所谓的阖家团圆,谁要是缺了席,保管讨得一顿骂。

    他比同龄人早慧,本能不喜这些所谓的团圆场合,因为尹含玉在这氛围里头,尴尬极了,多数时候一句话也插不上,只顾唯唯诺诺赔笑。而她在聚会上受的委屈,转头就要成倍地撒在他头上。

    所以,拿到了这房子,他也不知该怎么处置。

    原本,谈文华和谈骞北争得来劲,送给他们其中一人,做个顺水人情,是最稳当的安排。

    可他就是偏不。

    谈宴西说“弥弥。这方面我睚眦必报得很。”

    周弥笑说“天蝎座的表示你做得对。”

    至于,老爷子为什么最后会把这房子留给他,他至今没个定论。老爷子在这儿住了一辈子,结婚、生孩,都是在这屋子里,这么重要的一处地方,却交给他一个亲缘最浅薄的幺孙。

    他只能猜测,是不是老爷子算准了他后招的后招,所以拿这一招怀柔呢好叫他,无论如何,还是念着自己是谈家人。

    周弥说“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是我,这是我的婚房,有我一辈子的记忆,我也不会愿意将其交给鹬蚌相争的任意一方。我宁愿给置身事外的第三人,至少,没什么利益算计。而且,目前的结果看来,你没动这房子,让它维持原样地保留下来了。老爷子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谈宴西闻言思索片刻,笑说“不无道理。弥弥,你看,这就是你我的区别。你总倾向将人设想得更善良。”

    周弥玩笑说“那毕竟,现在是在老爷子的地盘呢。”

    闲聊着,日头西斜了几分。

    井里的水果也镇得差不多了。

    谈宴西叫保姆送了水果刀过来,将西瓜剖开,切牙。

    周弥那头,将荔枝和草莓捡了出来,装进透明玻璃的碗里。

    她拿了一粒草莓,递到谈宴西嘴边,谈宴西张嘴咬住了。

    而周弥这时候想到了“对了,那天晚上,给你的那一袋子草莓你最后怎么处理了扔了,还是吃了”

    谈宴西神情霎时难看极了,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极其明显的警告意味。

    周弥从来也没怕过他,偏要继续“如果扔了那就可惜了,专门买的丹东红颜呢,一斤可贵了。”

    谈宴西捡了一颗草莓就往她嘴里塞,“论睚眦必报,那我确实甘拜下风。”

    周弥一口咬住草莓,笑说“承让。”

    ――

    16病态的痴迷

    一直跟着卫丞的那男小生叫褚熠,正经的科班出身,先演电视剧后演电影,演技虽尚有可打磨之处,但已得业内认可。

    褚熠要给周弥就职的时尚杂志的电子刊,拍开年封面,顺便还有个独家采访。这事儿有部分的内容归周弥统筹。

    那头,卫丞就在微信上拜托她到时候人过去了,请周老师帮忙照顾一下。

    周弥笑说,就褚熠的实绩和后台放在那儿,谁敢怠慢他

    周弥早听说了,卫丞他们的那圈子更乱,但难得的,她跟谈宴西都分了又合地这么折腾了一道,卫丞跟褚熠这么些年却一直好端端的。

    谈宴西告诉她,那是没早几年认识卫丞,不然他身边的人跟走马灯似的,攥起来够凑一部水浒传的班底了。

    周弥就笑问他“那早些年,谈公子呢”

    谈宴西笑说“这问题你叫我怎么答左右最后还是惹得你自己不高兴。”

    周弥“哼。”

    褚熠人挺有礼貌,正当红却也没一点架子,拍摄和采访过程都顺利得很。

    那采访提纲是周弥亲自定的框架,挖掘出了褚熠更深层而不为人知的一面,他本人、他粉丝都好评如潮。

    卫丞这人,时常架势摆得比谈宴西还多,为感谢周弥的“照顾”,请她吃饭,并附赠给她一则逸闻。

    他打赌她没听过。

    这天,周弥跟卫丞吃饭回到家,谈宴西也正应酬回来。

    周弥对谈宴西身上的味道熟悉得很,因此靠近时,一下子便嗅出来,他衣服上有陌生的、不甚明显的香水味。

    谈宴西见周弥凑拢,抓住了他的衣领一阵猛嗅,笑了,也不解释,故意有点想看戏的意思。

    周弥语气凉凉“这香水花香味这么重,还这么刺鼻,似乎不怎么高级。谈总现在是变口味了”

    谈宴西笑说“是吗鼻子这么灵”

    周弥不高兴搭理他,转身径直往里走,一面微微侧着头,去摘耳垂上的耳饰。

    谈宴西跟过去,“你怎么不问问,怎么来的”

    “我问什么,反正左右最后是我不高兴咯。”她拿他的话反击回去。

    谈宴西噎了一下。

    一直进了衣帽间,周弥反正不想理人架势,她把摘下的耳饰往首饰抽里一放,转身进浴室去卸妆洗脸。

    谈宴西跟过去,伸手,将她手腕一捉,从背后将她一把抱住,笑意沉沉地问“生气了”

    “没有。”

    “就是生气了。我看你醋得很。”

    “都说了没有。”

    “今天跟一个搞地产的老板谈生意,他这人喜好低俗,订的那场子里有几个女的陪同。衣服上味道是包厢里待久了熏的。”

    “真不是谁坐你腿上喂酒蹭的”

    谈宴西往镜子里看一眼,她化了淡妆,一整天过去少许的脱妆,眼尾微微上挑,说着话,从镜子里瞪他的时候,却反而有另一种说不出的,靡靡之感。

    他笑了一声,手立即不大老实了,顺着她身上这条羊绒裙往下滑,极具暗示意味地停在大腿处,声音贴着她耳朵,纯粹的调情“这几年,不只有你坐我腿吗不止坐我腿上,还坐”

    周弥没忍住地勾了勾嘴角,“闭嘴”

    谈宴西向她解释“真的,弥弥,那老板非往我这儿塞人,我说,我一已婚人士,该守的规矩得守。先前,关于我的那些传言,您也听到了,我把我夫人追到手不容易,诸位成全,别再叫我节外生枝了。”

    “你以为我信你。”

    “那不如,你现在亲自动手,检查检查,别人碰过我没有”他笑声有几分哑,低沉极了,抓她的手,往他裤子皮带的下方去。

    “你别闹,我还没卸妆。”

    谈宴西不管她,扳她的头转过来,直接去咬她口红未卸的嘴唇。

    浴室里做完的铺垫,回到床上去继续。

    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这一出插曲助兴,两人都情动得很。

    周弥尚且维持最后的理智,催促他,做保护措施,谈宴西请求,也都结婚两年了,就这一次,让他就在里面罢。

    周弥很坚持,她还没准备好。

    谈宴西还是尊重她,妥协了。

    结束之后,周弥去清洗,然后拿了谈宴西那一身脂粉味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也不管那手工的衬衫,价格昂贵,根本不能机洗。谈宴西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周弥“洗坏算了,正好扔掉”

    谈宴西哈哈大笑,搂她进怀里,“还说不吃醋呢”

    两人重回到床上,周弥告诉他,这次她愿意信他,是因为他平时成绩不错。但老这么打擦边球,信用分也会扣光的。

    谈宴西问“什么平时成绩”

    周弥告诉他,今天她跟卫丞去吃饭,卫丞跟她提起一桩“逸闻”。

    这逸闻,发生于谈宴西以退为进,让位给谈文华,半真半假地做个斗鸡走狗的纨绔公子哥那一阵。

    他那时候时常在卫丞那儿打牌,时常也会有些圈里的女孩儿在那边玩。

    甭管什么途径得来的,那些女孩儿消息灵通得很,知道谈公子退了婚,身旁暂时也没别的伴。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谈宴西烦得很,全都打发走了,叫她们离远点,别惹他不高兴了,干脆让她们都混不成这圈。

    有一次,他在卫丞那儿喝得半醉。

    打牌的时候,卫丞的一个女性朋友,带了她堂妹过来玩。

    挺安静斯文一姑娘,也挺拘谨,全程挨姐姐坐着,也不吱声。

    直到牌桌上有人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才低声说了句“周茗。”

    谈宴西当下就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的堂姐十分机警,后来,凡是给谈宴西做牌搭子,她都会把周茗带过来。

    持续了约有三周多的时间。

    有一次,谈宴西打完牌回家去,周茗追过去了,问谈宴西,能不能送她一程。

    说得磕磕巴巴的,也不敢看谈宴西。

    谈宴西只看着她,难得一回多管闲事的劝诫,叫她还是好好在学校读书,往后找个正经工作。双腿既然还在干岸上,又何必要往深水里跳

    周茗羞愧又难堪,强撑着,问他一句,“谈公子觉得我不好吗”

    谈宴西语气挺平淡“你好与不好,跟我没关系。我已经答应了一个人,往后,不会再有别的人了。”

    最后,他替她叫了一辆车,让那车送她回去。

    后来,这叫周茗的姑娘也就没再来过了。

    周弥笑着,此时跟谈宴西求证“有这么一回事吗”

    谈宴西歪靠着床头,眼睛要合不合地,“不记得了。”

    “装傻没用,卫丞全看见了。”

    谈宴西说她,还是小姑娘思维,才会觉得这种行为受用。

    周弥了解他,他只不过觉得不好意思,不想承认呢,“是啊。三千弱水饮一瓢,我就是俗人,我为什么不受用”

    谈宴西笑了,“早知你吃这一套,去巴黎找你复合那会儿,我就告诉你了,省得你纠结这么长时间。”

    周弥却说“那不行的。由你自己说出来,味道就变了,就是自我标榜。”

    “”谈宴西有两分的无语。

    呵,女人。

    聊过这话题,谈宴西还有正事问她,“弥弥,你是不是觉得,我还是没给你安全感”

    周弥疑惑,“怎么这么说”

    谈宴西正色地向她求问,为什么她好像始终很排斥生孩子这事儿。

    或者,换一种问法,需要他做些什么,她才觉得是准备好了。

    周弥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如果我说,我主要是为了一个很自私的理由。”

    “什么理由你先说”

    周弥实难启齿,半刻,将脑袋往被子里一蒙,方才出声,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想独占你。不想让任何人分走你的注意力。小孩也不行。”

    谈宴西着实愣了一下。

    预设了好几种可能,万万没想到。

    她少见的,偶尔流露,却每每叫他有必死觉悟的,她对他的一种,几分病态的痴迷。

    谈宴西没有出声。

    言语是多余的。

    这时候将被子一掀,也躲进去,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顿一下,低头便吻下去。

    很快彼此都有缺氧感,却也不肯放开。

    直到实在觉得窒息,周弥才将谈宴西推开,探出头去大口地呼吸。

    他手臂紧跟着伸过来,将她一搂,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笑说“弥弥不愿意生,那就暂时不生。但我向你保证,无论什么情况,你在我这儿,永远是第一位的。”

    “但是,你想要是不是”

    谈宴西很坦诚“我也不年轻了。”

    周弥思索片刻,“我也没有这么排斥这件事。但是,现在这个状况肯定是不行的。你要先戒烟。以后去应酬,也不能喝酒。”

    “都听你的。”

    周弥却瞪了他一眼,“你看,你才说的我是第一位的。我一直叫你戒烟,你却不肯。为了孩子,立即就肯了”

    谈宴西笑出声。

    他觉得,他要被她给玩死了。

    谈宴西这时候忽地坐起身来,却是去拿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

    周弥“你”

    谈宴西点燃一支,抽了一口,转过头来,笑说“你什么时候叫我戒了你不是挺喜欢吗”

    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谈宴西将她下巴一掐,径直地吻过去。

    苦涩的烟草味,呛得她咳嗽了一下。

    谈宴西却不放开她,这吻更深“这是最后一支,以后就戒了。弥弥,你帮我记得这味道。”

    周弥什么也没说。

    主动回应,索取更多。

    他说得没错。

    她就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