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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爷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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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弦禛想了想却摆了摆手,没同意让朱公公去安排。

    待朱公公退下,庄悦娴便走了过去,焦急而嗔恼的道:“得快些让晚姐儿知道我还活着的事儿啊,不然她该多伤心难过!你这是怎么做兄长的!”

    顾弦禛却拉着庄悦娴的手,令她在身边坐下,方道:“燕广王不好对付,稍有不慎怕就会被他察觉端倪。难道你想让晚姐儿一辈子都被困在王府中?更何况,如今我刚刚到京城,根基不稳,也不甚安全,将你带过来也便罢了,如今盯着晚姐儿的人太多,如今将她扯进来反倒不若让她继续呆在王府,等安排好了再行动。更何况燕广王是个警觉的性子,若晚姐儿事先知道了,只怕要在燕广王面前露出端倪来,倒不若让她以为你出了事儿,也能减轻燕广王的警惕性。”

    昨日庄悦娴已经将顾卿晚的情况都告诉了顾弦禛,顾弦禛听闻妹妹被人强迫为妾,心里早便怒火高涨,只可惜现在和礼亲王府硬碰硬的,明显是不行的,所以顾弦禛已经决定,找合适的时机,将顾卿晚带离王府。

    然后,换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寻个和妹妹两情相悦的好男人,就算是续弦也比现在这般在王府委身为妾强。

    只是此事要从长计议,顾弦禛没安排妥当之前,还不想惊动了秦御。

    庄悦娴听他如此说,想了想也觉得有点道理。

    秦御明显是不可能放过顾卿晚的,现在又没有强势从秦御手中带走顾卿晚的实力,若是暗中操纵,自然是越稳妥越好的。万一因一时的心疼,让秦御知道了顾弦禛回来的事儿,再想行事怕就要加大难度。

    委屈顾卿晚一些时日,却能换得顺利离开,想想好像也是值得的。

    庄悦娴没再说什么,叹了一声,只道:“好,我都听夫君的。只是现在带晚姐儿人离开,当真不知道是对她好,还是害了她。”

    庄悦娴是女人,很清楚女人一旦丢了清白,对心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她害怕现在强行带顾卿晚离开秦御,万一离开后,顾卿晚走不出这段往事,那可真是要害了她了。

    顾弦禛作为男人却要心大的多,拍了拍庄悦娴的手,道:“我会问问她自己的意思的。”

    大国寺,寂空大师对顾卿晚果然有点不大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将她当半个弟子看了,御抱着顾卿晚到了院外,便被直接放行。

    说好的寂空大师每月只见一次客,对顾卿晚却并非如此。

    秦御将顾卿晚抱进了后头的禅院,寂空大师被请了过来,他刚进屋便被秦御像抓稻草一样拽着手臂,连拖带拉的扯到了床前,“大师你快给她看看,为什么她一直醒不过来,怎么行才能让她尽快醒来?”

    寂空大师神情安然,半点不受秦御情绪的影响,只垂着眼皮子看了顾卿晚一眼,便道:“她这是惊吓刺激过度引起神识不固,老衲为她念上两日经文便好。”

    秦御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快开始吧。”

    寂空大师却看向秦御,道:“还请燕广王回避。”

    秦御顿时就蹙了眉,站在顾卿晚床前的身影半点不挪,道:“本王不走,就守在这里,本王不会搅扰大师念经的,本王还可以和大师一起颂念经文。”

    寂空大师却双眸微闭,双手合十略行了一礼,道:“燕广王若不肯回避便请带她离开吧,阿弥陀佛。”

    他言罢,竟要转身离开,秦御微惊,见寂空大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得道:“本王去院子里等着。”

    寂空大师睁开眼眸,看了眼秦御,道:“燕广王身上煞气太重,与老衲护法不利,还是请先行离开吧,等她醒过来,老衲自会派人通知燕广王。”

    秦御听的脸色都黑了,但他现在关心则乱,一心只想着顾卿晚赶紧醒过来,又不曾想空寂大师会打妄语,虽然满心的不愿意,却还是咬了咬牙,又深深看了顾卿晚一言,道:“拜托大师了。”

    言罢,他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待他走远,寂空大师看向了床榻上沉睡的顾卿晚道:“他都走了,小姑娘还不打算醒来吗?”

    顾卿晚闻言顿时便豁然睁开了眼眸,冷飕飕的盯着寂空大师,道:“大和尚,你老实告诉我,我到这里来,是不是和大国寺有什么关联和渊源?!”

    她黑黢黢的明眸带着某种笃定,锐利的盯视过来,饶是寂空大师都禁不住脸皮子颤了颤,还没张口,顾卿晚就又道:“出家人不打妄语,大和尚可别骗我,你也骗不了我!”

    寂空大师,“……”

    难道他在小姑娘眼睛里就是个大骗子?张口就是谎言?

    他在顾卿晚的目光下,胡须又颤了颤,才道:“如果小姑娘来这里是和一块莲花型舍利有关,那大概真的就和大国寺有些联系。”

    顾卿晚闻言顿时便从床榻上跳下来,绕着寂空大师来回走动,冷笑连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若不是如此,你这大和尚也不会发什么善心,要指点我什么医术,果然……果然是天下就没白吃的宴席!原来害的我来到这鬼地方的罪魁祸首在这儿呢!”

    她围着寂空大师转了一圈,旋即在寂空大师的面前站定,眯着眼冲寂空大师挑眉,道:“大师说说看啊,那佛舍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说着抬手拨开玉镯子,接着便瞪大了眼眸,只因她的手腕上竟然没有了那莲花胎记!它消失不见了!

    顾卿晚震惊的将眼眸越瞪越大,见鬼一样看向寂空大师,寂空大师却缓缓开口,道:“大国寺从建寺起,一直供奉着一颗形如莲花的佛舍利,这颗佛舍利是佛祖涅槃所留,其形如莲花,浑然天成,形象逼真、惟妙惟肖,且晶莹剔透,坚若玉石。一直被奉为大国寺的镇寺之宝,只可惜二十年前,随着战乱,大国寺也经过过一场浩劫,当时这颗佛舍利被寺中逆徒盗走,后便遗落了。相传这颗佛舍利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老衲第一次见到小姑娘便发现了小姑娘手腕上的那朵妖异的莲花胎记。又观小姑娘面相,却有异色,分明该是绝命之人,故此便心有所悟。”

    顾卿晚自然不会告诉寂空大师,佛舍利也算救了她父母的性命一事儿,她目露愤怒,冲寂空大师气极的点头,道:“我听说大和尚可是三十年前就当上大国寺的主持了,佛舍利丢失,大和尚有责任吧?若非大和尚弄丢了佛舍利,我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跑到这鬼地方来吧?”

    她说着想到再也回不去了,顿时不用演戏便泪如雨下,几近崩溃的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一面痛哭,一面沉斥道:“我本来有父有母,且他们非常非常爱我,我有自己的事业,有非常要好的朋友,更有享受不尽的富贵,生活的无忧无虑,天仙都羡慕不来,可是就因为大和尚你的失误,造成我失去了一切,来到这个地方,成了罪臣女眷,挣扎求生存!”

    她抹了一把泪,豁然又站起身来,双眼通红盯着寂空大师,道:“大和尚,你竟然想着指点我两下医术便弥补过失了?你想的美吧!我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得时时刻刻记得你欠我的,都无条件帮我,在我有任何要求时,都要无条件,尽最大努力帮忙!不然……”

    顾卿晚说着冲寂空大师狞笑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寂空大师,“……”

    寂空大师显然没想到他这样受世人崇敬的高僧也会遇上无赖,还要被强迫签订不平等条约。

    不过确实不占理,寂空大师倒没再说什么,只冲顾卿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他一出去,屋里空荡下来,顾卿晚顿时便像被抽空了血液一般,退后两步,茫茫然的跌坐在床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了。

    实际上她在来大国寺的山道上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想到睡着梦到的一切,她就有些不想清醒过来面对一切。

    心里乱糟糟的,更不愿意面对纠缠的秦御。

    她本来还寄希望梦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如今连手腕上的玉莲花胎记都消失不见了,她如何还能当那只是一个梦啊。

    不过,玉莲花怎么会不见了呢?

    顾卿晚翻着手腕,来回仔细的检查真的原本那蓝色胎记一样的玉莲花了无痕迹了。她想着那场梦境,‘顾卿晚’说随着时间,她和玉莲花越来越融合,又想着后来晕厥前,脚下突然绽放的光芒刺眼的莲花光影。

    她排除杂念,盯着光洁的手腕处,凝神想着玉莲花。果然,那里渐渐变得灼热,然后像印染一样,缓缓浮现了玉莲花,直至像从前一样渗透出了花蜜来。

    从前这玉莲花都是傍晚固定的时辰会有反应,如今竟然能够被她所控制了,顾卿晚又惊异又觉得理应如此。

    怔怔盯着渗出花蜜后便又自动隐匿的玉莲花,她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旋即将手腕上的蜜露滴进随身荷包里的玉瓶,方才抚着手腕,喃喃道:“罢了,有得总有失,随遇而安吧。”

    如果救爸爸妈妈两条命,代价是从此再难相见,颠覆她的整个人生,她愿意去换的。

    既然如此,这会子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怅然间又有些释然,顾卿晚掩着双眸,倒回了床榻。

    她是想要好好静静,想想以后的事儿的,然而顾家着火的事儿,却容不得她继续逃避下去。

    只略躺了片刻,顾卿晚便起身出了屋,一路往院门走去。

    寂空大师的禅院很安静,也不知道人都在什么地方清修,总之顾卿晚一路走到院门,半个人影都没碰到。

    一墙之隔,秦御被赶出了禅院,因想着寂空大师说他身上煞气太重,便不得不退的远了一些。

    虽然寂空大师说要两日顾卿晚才会醒过来,可他却不舍得也不放心离开,退离了禅院后,他便在禅院外的树林里,随便寻了一棵树靠了上去。

    平日里有朝务军务繁忙之时,几个日夜急行军后立马投入奔袭都是有的,如今算起来才一个日夜没睡,他却觉得身体发沉,浑身疲累,心头被压着一层阴云,有些透不过气儿来。

    靠上树干,他没觉得好过一些,反倒更加疲累,双腿发软,索性便弯下膝盖,直接靠着树干席地而坐,一双异色眼眸却瞬也不瞬的盯着隔着石林的禅院。

    兔兔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失落和颓丧,从袖口小心翼翼的钻了出来,却也不敢打搅他,只一下下的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无力垂落的手指。

    仿若安抚,又似它也害怕,在寻找依赖。

    秦御直勾勾盯着院门的眼眸,微微荡起一点波光,从远处拉了回来,他看向兔兔,对上小东西似蕴含着不少情绪的眼睛,秦御难得的开口,道:“你也害怕她醒不过来,是不是?不会的,放心吧,大师既然说诵经便能醒来,便一定可以的,出家人不打妄语的。”

    兔兔咧着嘴吱吱叫了两声,似高兴,不过很快,它就发现主子的情绪明显不怎么对。

    说好的不担心呢,主子明明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兔兔顿时便又夹着小肩膀,缩着身子,安静下来。它瞪着眼,看着秦御,仿若疑惑。

    秦御苦笑了一下,对着这么个小东西倒是有些话说出来没什么心理障碍,他缓缓道:“我只是发现,我的人生已经不能离开那个女人,如果她醒不过来,我想……我秦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止步于此,再没什么可追求,甚至是可期待的了……就像是万物对他来说都褪去了色彩,只因为少了那么一个女人。

    秦御的话,兔兔听不懂,不过它却能感受到主子口中的自嘲和似认命一般的感叹。

    虽然听不明白后半句,可前半句兔兔能听懂啊。

    它觉得自己也离不开那个女人,没有玉莲花蜜掺水喝,它都生无可恋了!

    像是寻到了盟友,兔兔很高兴主子和自己保持同一步调,它觉得它有必要让秦御知道这一点。

    它突然吱吱叫着,跳上秦御的手背,又是点头又是手舞足蹈的拍手。

    秦御,“……”

    这还让他怎么深沉的起来,宠物就是宠物,真是不合时宜,不解人意。

    秦御抿了抿唇,正想将兔兔丢回去再静静呆会,突然他的耳朵几不可查的耸动了两下,然后他突然就站起身来,像一道残影,飞速的往禅院冲去。

    不知为何,禅院前的石阵竟然没有启动阵法,他顺利的冲过石林,到了禅院门前,触手碰上院门却舔了舔干涩的唇,有些迟疑。

    隔着门板,那边的脚步声愈发清晰,秦御眸中闪过狂喜之色,狠狠推开了院门。

    她脚步甚至都还没靠近院门,便有人从外头突然打开了门,顾卿晚看到了还维持着推门动作的秦御。

    毫无防备的四目相对,撞上秦御毫不掩饰炙热狂喜的异色眼眸,顾卿晚只觉心头一跳。

    秦御身上还穿着参加赏花宴时的朝服,头上束着朝冠,只是相比平日里穿上朝服便一身威风凛凛,肃然矜贵的他,这会子他浑身都皱巴巴的,还沾染着不少尘土,狼狈的很。

    他头上的朝冠也是歪的,落下来不少的发丝,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顾卿晚觉得不过一日不见,这人竟然消瘦了不少,两颊都有点微微下陷,让他的脸部线条都凌冽了不少。

    虽然这人平日瞧着就不大像个十*的少年郎,但身上多少还有年轻人意气风发,嚣张飞扬的影子,然而这会子他瞧着沧桑的像个经了岁月沉淀洗礼的老男人。

    胡茬都冒了出来,皮肤干涩,薄唇都开裂了。

    顾卿晚被这幅样子的秦御活生生的钉在了原地,像是被吓到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偏秦御也像是在害怕什么,竟然也两手扶着院门,傻站着不动弹。

    只是他瞧着顾卿晚的眼眸却越来越炙热,两滴汗沿着他的眉骨落下,滑过眼睑,明明眨眨眼便能阻挡它的去势,秦御却有点舍不得眨动,任由汗水穿过睫毛,渗进眼眶。

    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本就充斥了血丝的异色眼眸,显然受不住这种刺激,自动调节,瞳孔剧烈缩了缩。

    只他却恍然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有点傻兮兮的,露出一口大白牙来,映着狼狈的脸,脱去了平日的邪魅狅狷,俊美无双,竟然很是憨厚。

    偏这样的笑,让顾卿晚双唇不自觉发干,心跳都乱了一拍。

    不等她回过神,那边秦御总算有了动作,几乎是一步便跨到了她的面前,抬手便重重将顾卿晚拥进了怀里。

    这是一个紧密的,窒息的拥抱。

    “你醒来了,真好,我很担心。”

    秦御的声音很沙哑,顾卿晚猜想,他应该是一直滴水未沾。

    她靠在秦御胸前,感受到他重而有力的心跳,他身上味道不怎么好闻,平常那种矜贵干净的苏和香早就被汗水和尘土味充斥。

    顾卿晚倒也没觉得讨厌,事实上连她也觉得惊奇,明明在看到秦御前,她心里是不愿意面对他,甚至因庄悦娴的死,迁怒他,怨怪他,甚至恼恨他的。

    可这会子瞧见这样的秦御,被他如此热情的抱在怀里,感受被需要被在意,她心里觉得暖暖的。

    她不想推开他,在知道回不去,亲人又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感觉孤身一人,不知何去何从的此刻,顾卿晚发觉秦御的这个怀抱竟然古怪的让她安宁了下来。

    方才躺在禅院床榻上,那种空寂的好像全天下就只剩下自己的感觉,被这个炙热的怀抱驱赶走。

    这一刻,她只想做个弱者,呆在他怀里,寻求哪怕一点安慰,什么都不想考虑计较了。

    顾卿晚缓缓抬手,虚虚抱住了秦御还有点因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的精瘦腰肢,半响才回应道:“我没事了,可是我再也没有家了……”

    她眼眶发热,声音缥缈似一团烟云。

    秦御却听到了,他只以为顾卿晚是说庄悦娴的死,顾家的失火。心里内疚疼惜的厉害,他又怕顾卿晚会怪他,想到顾卿晚在顾家院子里那绝情的一推,秦御这会都有些恍惚,忙小心翼翼的道:“你大哥还在呢,我会帮你找到他。还有……出嫁从夫,以后爷就是你的家。”

    顾卿晚闻声没再言语,只是静静靠在秦御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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