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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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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干嘛呢,老是挂我电话“罗伊收到信息。

    鲁蹇飞打来好多次,都被罗伊挂掉了,她害怕被他看出她在医院,又会惹出很多问题,最麻烦的是,这些问题都是无解,世界级难题,罗伊宁愿挂电话也不愿意给自己增加困扰。

    “我等下回家给你打“罗伊回复。

    她回到家,酋酋正在玩玩具,母亲在看电视。“妈,我回来了。“

    酋酋现在每天只能短暂见到妈妈一面,她太想妈妈了,“妈妈,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你怕什么啊?”罗伊蹲下来摸着酋酋的脑袋问。

    “怕黑。”酋酋撅着嘴巴神似罗伊。

    “妈妈房间的精灵给你好吗?你可以喊它的名字,让它放歌给你听。”罗伊摸着酋酋的脸蛋说。

    “不要不要,我要妈妈唱。”酋酋不肯撒手,把妈妈抱得紧紧的。

    “那这样,我们现在去洗澡,然后妈妈陪你睡好吗?”罗伊安抚道。

    酋酋这时才有了安全感,马上就不哭了,她拉着妈妈的手去游戏区,“妈妈,你快看我搭的积木。”酋酋在地图上搭建了好几座房子,高高的,很整齐,也有层次感。

    “哇,这是你搭的吗?Goodjob!你很有天赋哦,宝贝。”罗伊夸奖着酋酋,从她稚嫩的脸上看到了喜悦。

    “妈妈,你跟我一起玩。”酋酋迫切地希望和妈妈互动。

    “酋酋,妈妈这段时间要照顾茌叔叔,少了很多时间陪你,妈妈感到很抱歉。妈妈答应你每次回来都陪你玩一会,好吗?”罗伊看着酋酋脸上的表情问。

    “好哦,妈妈。”酋酋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们还要打个电话给爸爸,他想你了。”罗伊说完酋酋又兴奋起来,把陪玩的事抛到了脑后。

    罗伊拿起电话,拨打视频,手机屏幕被酋酋的脑袋霸屏了。

    “爸爸,爸爸。”酋酋激动道。

    “我的宝贝女儿,你在干嘛?”鲁蹇飞好多天都没见酋酋了,十分想念。

    “我在玩。爸爸你在干什么?”酋酋问爸爸。

    “我在拍照,”说着鲁蹇飞就把屏幕对着工作室照了一圈,拍到有模特在换衣服。“看到了吗?”

    “爸爸,我也想拍照。”酋酋好奇地说。

    “行啊,下次你来爸爸工作室,爸爸教你。”鲁蹇飞灵机一动地说。

    “爸爸,那个叔叔在干嘛啊?”酋酋一直盯着爸爸身后的人问。

    “是模特在等爸爸拍照。”鲁蹇飞解释道。

    “我也要当模特。”酋酋不知道模特是什么,只要是新鲜的她都好奇。

    “行啊,爸爸拍你,把你包装成童模好吗?”鲁蹇飞笑道。

    “童模是什么啊?”酋酋问。

    “就是你穿着新衣服爸爸给你拍照啊,然后你的照片被放在网上,叔叔阿姨看你拍得那么好看就来买你穿的衣服,这就是童模啦。”鲁蹇飞简单解释道。

    “我喜欢,爸爸,我要做模特。”酋酋高兴得东倒西歪的。

    “好好,下次就给你机会,让你试镜。妈妈呢?”鲁蹇飞问。

    “妈妈在我旁边。”酋酋把镜头对着妈妈,因为人小,对镜头的概念还不够清晰,镜头里出现的不是妈妈的脸而是妈妈的脖子。

    罗伊看到镜头里没有露脸,她就没有拿回手机,继续坐在原地,把脖子伸得更长了些。

    “明天我带酋酋去拍照吧,你过来帮我。”鲁蹇飞有点命令的意思。

    “你带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可以搞定的。”罗伊拒绝道。

    “我自己还要拍照呢。”鲁蹇飞说。

    “那我让妈陪酋酋吧,我没有空。”罗伊直截了当地回答。

    鲁蹇飞感觉像是罗伊给他插了一针似的,特别痛,但是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是罗伊呢?

    “好吧好吧,明天再说吧,那先挂了。”鲁蹇飞心里有点不平衡,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这套衣服拍这个景。”鲁蹇飞没好气地说着小楠。

    小楠又重新打灯,摆好道具,让模特换了双鞋。

    鲁蹇飞的工作室四面都是景,这些景并不是一尘不变的,而是会随着潮流趋势及老板喜好而推倒重来。这些景都是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找小工做的,一砖一瓦,每个零件都是他自己亲自去市场买的,如果要数一数工作室有多少个景,至少有十个。

    他对这个工作室有着浓厚的感情,面积一百多方,足够使用,层高够高,采光也好,房东也一直没有涨价过,仔细算算他在这里已经有七年了。在这七年,他沉淀了很多东西,从开始的小打小闹到现在生意兴隆,从无人认可到宾朋满座,无不证明了他的用心,他所付出的不亚于任何一个人。每个人能成功都有他独家的秘诀,包括鲁蹇飞在内。

    这个模特换了不少衣服,拍了好几个景,鲁蹇飞持续忙碌着,可是心却飞向了第二天。

    鲁蹇飞向往常一样很早起床,他今天要拍一个新基地。他和小楠除了早早准备,他还需要去接酋酋。东西都打包好,清点完毕,鲁蹇飞和小楠坐上了车。到了罗伊家楼下,鲁蹇飞让小楠在楼下等,他去接酋酋。

    开门的是罗母,“妈,”鲁蹇飞殷勤地喊道,他习惯这样叫,他觉得就算离婚也不应该改口,那样会很奇怪。他探头瞅了瞅,没看到罗伊,于是问罗母:“伊伊呢?”

    “她不在家,你先进来吧。”罗伊特地交代罗母不要说她的事,罗母也就随机应变了。

    酋酋正在吃饭,“爸爸,你快来吃饭,我给你盛碗汤。”酋酋迅速跑进厨房,拿出一个小碗,从锅里舀出一碗红豆汤,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鲁蹇飞忙伸手拿碗,怕酋酋摔了,罗母在一旁笑呵呵的。

    刚好他自己还没有吃饭,有了这个汤,自己不再饥肠辘辘。“真好喝。妈妈做的吗?”鲁蹇飞问酋酋。

    “是外婆做的。”酋酋大声地说着,看到爸爸喝了,自己也“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还有馒头和蒸糕,我去拿几个。”罗母把空盘子端了进去,放得满满地端了出来。

    “尝尝,我做的。”罗母一脸慈祥地看着鲁蹇飞。

    “谢谢妈,味道真好,松软可口,您这是怎么做的?也教教我。”鲁蹇飞请教道。

    “瞎做,她外公还不喜欢吃我做的,觉得做得不够好吃,你们喜欢就行。”罗母开眉展眼地说。

    “我带几个走,楼下还有一兄弟也饿着呢。”鲁蹇飞举着蒸糕说。

    罗母看到自己做的糕点受欢迎,巴不得全部打包带走,她从厨房夹了最后几个热腾腾的蒸糕,把盘子里剩下的都放进去,交给鲁蹇飞。

    “那我们走吧,酋酋吃饱了没?”鲁蹇飞确认一下。

    “饱了,走,走。”酋酋比任何人都积极,她牵着外婆的手,和鲁蹇飞一同出去了。

    鲁蹇飞一直想问罗伊去哪了,可是还没有逮到机会,他想着等空些时候问问酋酋。

    基地到了,这里是一个产业园,只有一个角落是拍摄的地方,其它的是办公区域。基地有两栋小房子,外墙白色,墙面上有一些字母,感觉很酷。这两栋房子都有落地玻璃,金属门框,推拉进出。酋酋来到其中一栋,中间有一个旋转楼梯,可以上到三楼。地上几乎都是水泥地,有的地面上铺上了地毯,有的是石头。靠近另外一个门是一个咖啡吧,大家可以在这里点上一杯饮料,边拍边喝。谈不上硬件也谈不上软装,每个犄角旮旯都是一个景,不同的沙发、不同的凳子、不同的道具,摄影师们几乎都在用手机给模特拍照,模特穿着反季的衣服表现得很轻松。

    酋酋进来看了一圈,她最感兴趣的是吧台上的一只大狗音响,轰隆隆地放着轻快的音乐,乐声足以传到楼上。黑白的颜色在这个大理石灰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抢眼。

    “让让,”一个阿姨走过来推了酋酋一下。酋酋转头看到一个小姐姐,穿着时尚的衣服正靠在吧台摆着POS,鲜红的嘴唇做出不同的花样,时而笑时而酷,嘴巴配合着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摄影师一个劲地按着快门。她的旁边还有一个阿姨,也是模特,穿得很仙。小姐姐不仅单拍还合拍,那双靴子一直穿着,她只需要换衣服就行。旁边有好几个人跟着小姐姐,有一位应该是她的母亲,手里挂着衣服,还有两个是工作人员,帮忙补妆换装。看到现在这组人是最多的,其他都是一个模特一个摄影师最多再来一个搭配的。

    酋酋一直盯着小姐姐,她从吧台拍到楼梯,再拍到里面,酋酋自己几乎跟着她走了一遍,还有样学样地摆着姿势,好像自己就是模特。

    鲁蹇飞呢,正在拍模特,和同行错开,在几个角落完成。酋酋和他是两条线,互相不干扰,鲁蹇飞拍得飞快。

    小姐姐走了,酋酋锁定了一个像床一样的大沙发,她脱鞋爬了上去,在上面滚来滚去,东摸摸西看看,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引力,吸引着她来探索。

    鲁蹇飞拍完,他找到了趴在沙发上的酋酋,罗母急着去如厕,他就坐下问酋酋:“妈妈去哪里了?酋酋。怎么妈妈没有给你做早饭就走了?”

    “妈妈去医院了,她每天都要去。”酋酋只是很单纯地作答。

    “她去医院干嘛?”鲁蹇飞继续追问。

    “茌叔叔受伤了,妈妈去照顾他。”酋酋爬到爸爸身上,在他的腿上跳跳跳。

    “哪家医院你知道吗?”鲁蹇飞想进一步了解。

    “不知道,不知道,妈妈没有说。”酋酋甩着头正好玩着。

    “妈妈去多久了?”鲁蹇飞还想继续问,罗母回来了,他不便再继续追问,如果问罗母的话,罗母估计不会告诉他,不然早上的时候就不会那样说话。

    鲁蹇飞给酋酋穿好鞋,让她模仿小姐姐的动作,给她在场地里拍了一些照片,酋酋笑开了花,做的姿势全是夸张的好玩的,鲁蹇飞只当是留作纪念,但是酋酋却觉得自己做了一回模特。

    送酋酋回去后,鲁蹇飞快速回到工作室忙着导片,他想象着罗伊每天在医院跟茌愈岑在一起的样子,简直快疯了,抓耳挠腮,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有一种心被撕裂的抽痛感。他喝了口啤酒,继续看着电脑的片子,可是心不在焉,鼠标胡乱晃了一通,照片差点被他删了。

    晚上鲁蹇飞还是忍不住给罗伊打了电话,此时的罗伊已经回到家中,打算陪酋酋睡觉呢。

    “你老板什么毛病在医院非要你去啊?”鲁蹇飞在那头直接开问。

    “怎么了?”罗伊有点不乐意,她觉得鲁蹇飞态度太差。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要不是我问酋酋,我都不知道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鲁蹇飞冷笑着说。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有权决定我干什么。”罗伊小心地辩驳道。

    “你跟他在一起能做点什么啊?孤男寡女的。你当我傻子啊?”鲁蹇飞气愤地吼着。

    “我说了,我是独立的个体,请你说话尊重一下我及我的朋友。”罗伊不好当着酋酋的面和鲁蹇飞吵起来。

    “朋友?男女之间哪里有友谊,你别瞎胡闹了,我劝你赶紧离开,别犯傻。”鲁蹇飞冷笑的样子令罗伊讨厌。

    “走不走是我的事,你做好你自己就可以了。”罗伊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不要吵起来。

    “他什么毛病啊?用得着你天天去?我们的女儿你都不管了?”鲁蹇飞皱着眉头说。

    “他的情况很糟糕,需要在医院住两个月。”罗伊没有直说。

    “糟糕?不会请人照顾吗?你是他什么人?你亲自陪护算什么?还住两个月?扯蛋!就骗你这种单纯的人。”鲁蹇飞自顾自地说,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这都是我自愿的,茌愈岑对我们母女很照顾,这回他伤得很严重,我没有理由不去。”罗伊深呼吸,让自己心情平复一些,好好说话。

    “他对你们照顾,我就没有照顾你们?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用心?我让你跟我复婚,三推四推的,他让你跟他结婚,你是不是就真要跟他结婚?”鲁蹇飞的神逻辑,只有他自己能推得动。

    “我说鲁蹇飞,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总是操心这么多,我跟谁在一起我自己会决定的,不是由你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也不是你来告诉我你好就是好,我自己会判断的。”罗伊说得有点严重了,鲁蹇飞受到了刺激。

    “妈的,老子不干了。”鲁蹇飞狠狠地踢着身边的物品,手机镜头晃得厉害。

    “谈不拢就挂了,我还要去医院。”罗伊把电话挂了,她最讨厌在孩子面前说脏话,以前跟鲁蹇飞约法三章,有问题就私下聊,行为举止要惬当,骂人的话不能对孩子说。才离婚一年多,他就忘得一干二净的,让罗伊伤透了心。

    酋酋感觉到爸爸妈妈聊天的氛围很紧张,她有点害怕,缩在被窝里偷瞄着手机屏幕。

    “酋酋,没事吧?是不是困了?”罗伊问。

    “妈妈,是不是你和爸爸吵架了?”酋酋凭着直觉问。

    “算是吧,但是只是一点小事,爸爸妈妈还是依然爱你的。”罗伊抚摸着酋酋说。

    “我不喜欢你们吵架,我想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酋酋爬到了妈妈身上说。

    “对不起酋酋,刚才的电话让你不开心了,以后妈妈一定会注意的好吗?”罗伊劝导道。

    “妈妈,你不要走。”酋酋搂着妈妈的脖子说。

    “嗯,妈妈陪你睡觉,妈妈不走。”罗伊捋着酋酋的后背,轻轻哼着儿歌,也不晓得酋酋什么时候睡着了。

    罗伊看酋酋没有反应,于是把她慢慢转过身来,轻轻放在床上,吻了她的额头,出去了。

    “妈,我出发了,辛苦你一下。”罗伊打开次卧的门跟母亲告别,罗母向她招招手示意“去吧”。

    罗伊检查一下自己的包,钥匙、手机、钱等都带齐了,她关上了门。

    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你,”罗伊往左他往左,罗伊往右他往右,“不好意思,让一下。

    “让什么让啊!“鲁蹇飞终于开口了。

    “是你。你过来干嘛?“罗伊问。

    “当然是来拦截你。“鲁蹇飞把罗伊按在墙角,周边黑漆漆的,没有灯。

    “放开我,我要走了。“罗伊使劲推着鲁蹇飞,但是根本推不开。

    “别浪费力气了,跟我回去。“鲁蹇飞厉声厉色地说。

    “好汉不挡道!我不会回去的。“罗伊用上了全部力气才挣脱出鲁蹇飞魔鬼般强健的手。

    鲁蹇飞这次来就是决定冒着风险把罗伊“就地正法“的。他见罗伊不听也不配合,又把她拉了回来,按在墙上,强吻她。鲁蹇飞不松口,罗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感觉到胸口在不停地上下起伏。

    罗伊一直拍打着鲁蹇飞,鲁蹇飞不闻不问,只管自己。现场太刺激,他已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干脆直接把罗伊扛了起来,搬进车厢后座,在一阵乱动之后与罗伊融为一体。

    鲁蹇飞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抬头看着罗伊,摸着她的脸颊说:”伊伊,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我们明天就去复婚。“

    罗伊犹如死灰,毫无生息,她讨厌、厌恶、憎恨,她竟然被鲁蹇飞强迫意志,做她根本就不愿意做的事。她的眼泪早已干涸,剩下的只是被掏空的躯壳。

    罗伊坐正,她软弱无力,不想看到鲁蹇飞,她只想回去洗个澡。

    鲁蹇飞扶她下车,她甩开鲁蹇飞的手,她像失了魂似的,重心不稳,酿跄回去了。鲁蹇飞看着罗伊的样子不禁拍了自己一个耳光,欲望战胜了理性,可会不会输了罗伊?

    曾经的他们是多么的相爱,罗伊从没有抗拒过鲁蹇飞,可现在罗伊觉得自己很讨厌,她更加觉得自己配不上茌愈岑。洗完澡出来,罗伊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去医院,刚刚发生这种事,她没法报警,更没办法诉说,只能烂在肚子里,直到某一天冰释前嫌。她的这种情绪如果出现在医院,一定会让茌愈岑猜到什么,她脑子一片混沌,她多希望受伤的人是她,这样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更不用被是非搅和,她可以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夜,她没有去。茌愈岑躺在病床上,不停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直到超过了12点,他才放弃,他心情是不好的,可是后来他回想这段时间罗伊太辛苦,觉得她在家睡着也好,于是就决定让她多休息休息,反正自己还有护工,因此也没有开始那么难熬了。想通了,茌愈岑竟然睡着了。

    一连几天,罗伊都没有看过茌愈岑,她也没有发任何的消息,茌愈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可是自己现在的样子也无法出去。打电话,没人接,发消息,总回“在忙“。茌愈岑想到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家里出事了,否则为什么如此反常。

    鲁蹇飞本以为睡了罗伊后他就能带罗伊去领证,可是事与愿违,罗伊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像人间蒸发一样,如果不是有问罗母,确定她还活着,他可能就要报警了。

    现在三个人都处在自我设限的狭隘空间里,罗伊必需找到一条出口,否则她会死掉。

    罗伊回到公司,连日的作战,游戏终于如期上线,趁着过年放假,可以迎来一大波玩家,这也是他们抢着上线的原因。完工意味着解放,她递交了一份辞职信,HR不敢接,直接让她找茌总。罗伊留了封信放在茌愈岑办公桌上,并发了条信息“暂别,未来再见“。

    茌愈岑收到信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罗伊,可是依旧无人接听。他心急如焚,罗伊从来都没有不辞而别,就算她要走,她也会提前招呼,不让他人操心。这不是罗伊会做的事,这一切颠倒了他对罗伊的认知,他赶紧给Tina打电话,问她罗伊最近来公司的情况,如果有见到罗伊,可能事情还没有想象得那么严重。

    “罗姐她最近都在公司加班,好像脸色很差,也不跟同事说话,不知道怎么了。“Tina回忆道。

    “她去哪里了?“茌总问。

    “这我不知道,“Tina想起很重要的事说:”不过我下班前有听人事说罗伊姐要辞职,茌总,罗姐怎么了?“Tina关心道。

    “辞职?好端端地怎么辞职?“茌愈岑被搞糊涂了,明明是家里出事了却搞出辞职的大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什么样的大事会解决不了?

    茌愈岑马上打电话给罗伊,可传来的是“对不起,对方电话已关机,请下回再拨。“拨了好多次,都是这样的情况。他是人在曹营心在汉,恨不得此时此刻就飞到罗伊面前问清楚。

    鲁蹇飞后面就没有联系上罗伊了,电话始终打不通。他赶到罗伊家,可是屋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打电话问罗母,可是罗母反过来问他,他就知道罗伊带着酋酋悄悄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鲁蹇飞把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可是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他向警察求助,警察说这种事情不会立案,他只能靠自己。鲁蹇飞坐在车里发呆,时而捋着头发,时而抽自己的嘴巴,像个神经病,他恨自己做得过头了。

    罗伊收拾了行李,带着酋酋前往机场,她要给酋酋来一次夏日旅行,趁这次旅行她想让自己更清醒。

    在候机大厅,酋酋很乖,她特别期待这次长途旅行,她有一个寒假,可以到暖和的地方边玩边写作业,这是有多好啊。

    “乘坐CZ5120航班前往S市的旅客请注意,本次航班开始登机……”罗伊听到登机广播后,带着酋酋排着对,有序地进入机舱。

    酋酋第一次坐飞机,对她来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她很乖,知道出门在外要听妈妈的话,罗伊带她找到座位,让酋酋坐靠窗位置。罗伊给酋酋系好安全带,在一系列求生指导后,飞机开始滑翔,酋酋紧盯着窗外不敢眨眼,深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风景。

    万里高空,白云滚滚,烈日普照,金光闪闪,犹如仙佛胜地。酋酋看得仔细,眼睛瞪得贼圆,“妈妈,你快看,那团云好像一只大乌龟。”

    罗伊伸头望去,根本看不到什么,只有一片白光,都被酋酋的脑袋瓜子给挡住了。“嗯,很像,你的想象力真不错。”罗伊鼓励道。

    “妈妈,你看这个这个,好漂亮哦……”酋酋指着窗外喊着,两只手恨不得伸出窗外把云抓进来。

    “美,太美了。”罗伊不用看就知道该如何回答小朋友。

    高空的飞机感觉不到速度,慢悠悠地,可以把云层看得真切。酋酋盯着一朵云说:“妈妈,眼睛疼。”

    “小傻瓜,你不能一直盯着看,你需要休息一下。”罗伊给酋酋揉揉眼睛说。

    可酋酋觉得自己好了,马上就忘记刚才眼睛刺眼地疼,又趴回窗户继续欣赏。

    傍晚,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她们已经抵达S市机场,酋酋一阵蹦蹦跳跳地跑在了前面。

    “别跑,都是汗,我们先去换衣服。”罗伊拖着行李箱,带酋酋去卫生间里换上一套仙仙的吊带裙,穿上凉鞋,小酋酋亢奋得很。她自己呢,也穿上一条双肩彩条长裙,芳馨满体。

    她们坐上了一辆前往碧湾的车,车上人很少,酋酋唱着歌,罗伊拍着手,无人打扰,很是惬意。大约1小时,她们就到了酒店门口。这里的环境非常美,到处都是绿植,灯光印衬着植被,给它们披上了彩色的霞衣,灰蓝的天空如同浩瀚的海洋,月色皎洁就像深海的一艘小船,为大家指明方向。酋酋在绿植花园里乱窜,时不时还转着圈,罗伊拖着行李箱,向大厅走去。她们呼吸着湿热的空气,人轻松了,脚步也放慢了。

    罗伊带酋酋到房间,干净整洁,不仅有大阳台,还有大浴缸,酋酋满房间跑。罗伊把阳台门打开,阵阵清风拂面而过,酋酋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和妈妈一起看着黑黑的远方。

    “你听,那是大海的声音。”罗伊指着前方说。

    “妈妈抱抱。”酋酋扒着罗伊的腿说。

    罗伊抱起酋酋,一同转向前方,听着“哗哗“的海浪声,这是罗伊认为最好听的浪声。

    第二天早上,罗伊母女起得很早,她拉开窗帘,打开玻璃门,享受着夏日的炎热,此时汗水还没有从毛孔中溢出,不是没有,它们只是没到时间,等9点左右所有的毛孔都会整装待发,开始劳作。

    趁还不太热,穿戴整齐的罗伊和酋酋一起下楼,享受一下酒店的自助早餐。餐厅是一个半开放的空间,一面通向大堂,一面通向泳池。顺着泳池再往前走就是碧蓝碧蓝的大海。

    罗伊拿着一个大盘子,选着自己爱吃的菜,酋酋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拿着盘子,只是她太矮了,还无法选择自己爱吃的食物,只能请妈妈代劳,但都是她自己选择的食物,她非常开心。

    她们选了一个走廊的位置,坐在竹椅上,吃着美味的食物,看着泳池戏水的人们,画面很写意。

    罗伊的手机依旧未开,她也不打算开,她有很多电子设备,都很方便联系到她想联系的人及支付相关费用。她就想好好的和酋酋玩一个寒假,如同世外桃源一样。

    茌愈岑在医院早就躺得不耐烦了,但是他还不能动,这个年只能在医院无聊地过了。他多么希望和罗伊一起过年,至少有他爱的人陪他。可是失望总比希望多,他越是想,越是痛苦着,每天给罗伊打电话都是打不进的。他干脆每天想说什么话了就发消息给罗伊,就当它是一个留言箱,自己有时也会刷着手机数数自己发了多少条。

    鲁蹇飞看不到罗伊的日子更加痛苦,他每天都脾气暴躁,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凶人,反正不好过的样子全表现在了脸上,小楠也不敢多问,男人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少说话多做事,喝几杯酒下去或许就好了。

    小楠订了一大箱啤酒送到了工作室,他还买了份烧鸭,一点凉菜,小碗花生,又带回两盒米饭,放在桌子上。没有开瓶器,小楠把瓶盖用劲往桌角上砸,没两下盖子就掉了。

    “来来,飞哥,喝酒吃肉。“小楠准备好了喊道。

    鲁蹇飞看到桌子上正有他想吃的,就走了过来,还没坐就先闷下一口酒。

    他把瓶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利索地坐下,撕了块鸭肉,啃了起来。“味道不错啊。“

    “农贸那边买的,我看经常有人排队,挺好吃的样子,就买了一只,尝尝。“小楠笑眯眯地说。

    “行啊,脑袋越来越聪明了。“鲁蹇飞给小楠一个大拇指。

    “哪里,哪里,还要飞哥多带带。“小楠谦虚地回答。

    两人无语,只有吃菜喝酒碰杯的声音。鲁蹇飞心情不好,喝酒喝出了新高度,他一个人就喝了十几瓶,平时的酒量也就5瓶撑死,小楠最多3瓶就喝不动了。鲁蹇飞上了个厕所,只感到一阵恶心,吐得一塌糊涂,身上、裤子上、鞋子上都是。他洗了把脸,把污秽的东西去掉,摇晃着走了回来。

    “飞哥,我去,吐成这样?“小楠拿了块抹布给鲁蹇飞擦干净。

    “去拆一套衣服来,“鲁蹇飞手指着一堆衣服说。

    小楠知道这些尺码鲁蹇飞基本都能穿,他挑了件他评价最好的衣服及裤子给他换上。

    “飞哥,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小楠扶着他说。

    “不用,我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下再回去。”鲁蹇飞不想回去,更讨厌见到那个女人。

    “早知道不买这么多酒了。”小楠懊悔道。

    “你就是这酒买得好!”鲁蹇飞夸道。

    “飞哥,你到底是怎么了啊?喝这么多酒,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小楠问着脸色苍白的鲁蹇飞。

    “我告诉你,千万别太自傲,什么时候犯错都不知道,”小楠还以为鲁蹇飞在说他工作自傲,可是又耐人寻味,听不懂。鲁蹇飞又说:“女人多不稀奇,就怕这个女人特别,搞不定她就只有搞死自己了。”原来鲁蹇飞说的是女人,可惜小楠还没有对象,不然他也想体验一下这种“痛失”的感觉。

    “飞哥,别气馁,你这么能干,女人肯定搞得定的,你也别愁了,该愁的人是我,我应该大哭一场。”说着小楠开始难过起来,想起自己人矮没钱,什么女人都遇不到,自己心酸历程只能往肚里咽。

    “不难过,我还有招,我一定可以挽回她的心的。”鲁蹇飞说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罗伊和酋酋每天都会去海边捡石子、贝壳、踏浪、画沙画,各种与海有关的活动都做了个遍,酋酋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作业也理解得更深刻了,罗伊检查完作业会给酋酋讲解一番,酋酋像长大了似的,更加懂事了。

    罗伊的年过得很潇洒,茌愈岑的年异常辛苦,鲁蹇飞只身回了老家。三人没有任何的联络,与其说没有联络,倒不如说罗伊迟迟没有联络他们的念头。

    6周了,茌愈岑的腿可以借助拐杖下地了。他马上联络了他的朋友,查到罗伊和酋酋一直在S市没有离开,目前仍在S市。他算着小朋友就要开学了,罗伊应该会带酋酋返回了,他趁没有飞回之前一定要去见一次罗伊问清楚。

    他请了旅行社专门安排他和罗伊碰面,一路上各种艰辛他都扛了下来,目的就是要亲眼见到罗伊。

    车上下来两三个人,把茌愈岑扶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护送他到酒店大堂,旅行社的人想送他去房间找罗伊,可是被茌愈岑拒绝了,他算准了时间就在这通道等她,此时正值晚饭期间,他想怎么样都能遇到罗伊。旅行社的人走了,他们约定会在返程时来接他们。

    正如所料,罗伊带着酋酋刚出电梯就看到了打着绷带的茌愈岑,她没想到他竟然找到了这里。

    “大鱼。”“茌叔叔。”罗伊和酋酋一起喊着他。他转过头来,热泪盈眶,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

    罗伊走到他的面前,看着受伤的他千辛万苦地来找她,她的心都软化了。

    茌愈岑用单手搂住了罗伊,酋酋抱着罗伊的大腿害怕地看着茌叔叔的腿。“我的罗伊,我一直在找你。”

    罗伊感到万分对不起,她没有留下任何话就走了,对茌愈岑不负责任。她低下头说:“对不起。”

    “你平安就好,我真的担心了一个月。”茌愈岑再次把罗伊搂在怀里。

    “妈妈,我饿了。”酋酋仰着头说。

    “酋酋,我们先送叔叔回房间,等下我们再下来吃饭好吗?”罗伊体贴道。

    酋酋立马说:“我扶你。”

    茌愈岑心情大好,被罗伊母女送回房间,他的这间就在罗伊的正对门,来往非常方便。

    罗伊扶茌愈岑躺下,“你想吃什么?我去打上来。“

    “这才像我的年,它来得太迟,却恰到时候。终于可以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了。“茌愈岑看着罗伊说。

    罗伊带酋酋去吃饭,茌愈岑这下心里踏实了,精神十足,看电视也有心情了,耐心地等着罗伊来。

    “妈妈,叔叔怎么找到我们的?“酋酋问。

    “妈妈也不知道,快吃吧。“罗伊笑着说。

    “那我们回去是要和叔叔一起回去吗?“酋酋又问。

    “应该是的,叔叔走路不方便,我们需要做他的助手。“罗伊以为酋酋不太高兴和茌愈岑一起。

    “好哎,乐于助人,我要帮助叔叔。“酋酋喊道。

    “嘘,小声点,把别的叔叔阿姨都吵到了。“罗伊笑着刮了酋酋的小鼻子说。

    “嘘,“酋酋的食指竖在嘴边说:”我们小声一点。“

    罗伊给鲁蹇飞打包了一份面,这个比较利于消化,热乎乎地送到了茌愈岑的房间。

    “我扶你起来。“罗伊把枕头立起来,让茌愈岑靠着。

    小酋酋也在一旁看着,茌愈岑不好怎么样,他只能乖乖地坐着吃面。

    “别着急,慢点。“罗伊轻柔的声音再次唤醒了茌愈岑内心深处的渴望。

    几滴油渍溅到茌愈岑脸上,罗伊抽了张纸巾给他擦了擦,茌愈岑吃得更有味了,三下五除二地把汤都喝完了,这是罗伊走后吃得最好吃的一顿。

    “你吃饱了吗?还需要加点餐吗?“罗伊问。

    “吃饱了,非常饱。“茌愈岑边说边摸着罗伊的手,罗伊把手迅速地抽回。

    “你先休息一下,我带酋酋回去睡觉,晚点过来看你。“罗伊嫣然巧笑,让茌愈岑觉得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虽近犹远,茌愈岑总是盼着罗伊“快点来快点来“,可每次抬头门还是合上的,最远的距离不过几米,如同漫漫长夜般难熬。茌愈岑百无聊赖地地看着手机,听到开门声时,他知道是罗伊来了。

    “还没有睡啊?“罗伊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优雅体贴,治愈着茌愈岑曾经涣散的心。

    “在等你。“茌愈岑伸出手说。

    罗伊缓缓坐下,双手被茌愈岑捏在手里。“我有一个月没有见你了,你还是那么青春美丽温柔可人。“他把罗伊仔仔细细地瞧了个遍。

    “大鱼,“罗伊本想跟他说清楚,但是被茌愈岑打断道:”不要说话,趴在我胸口。“他轻轻地把罗伊的脑袋贴在他的心脏,”听到了吗?这是我爱你的凭证,一颗平稳而颤抖的心。“茌愈岑说着情话,早已经翻篇,罗伊什么都说不了,她只是耐着性子安静地听着。

    茌愈岑想要吻罗伊,可是被罗伊拒绝了,她又想起了自己被迫跟鲁蹇飞发生关系的那一幕,她觉得如果再给茌愈岑希望,那就是害了他。

    “怎么了罗伊?“茌愈岑问。

    “没事,你的腿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罗伊转移话题道。

    “医生让我小心一点,才刚能下地,后面我还要通过康复训练逐渐恢复。”茌愈岑拍拍他的大腿道。

    “你不该来,太折腾了,如果腿有什么闪失,我会很自责的。”罗伊说着又低下了头。

    “我不担心,如果真的有闪失,但是我可以把你带走的话,我觉得也是值得的。”茌愈岑浓情蜜意地看着罗伊说。

    “你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回去陪酋酋,一个孩子在房间不安全。“罗伊放心了,至少茌愈岑还是好好的,她不想继续呆在他的房间,她无法长时间面对他。

    “那你帮我清洁一下再走吧。“茌愈岑心里渴望但又不能那么快打破原先的局面,他想罗伊肯定是有苦衷的,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罗伊一定会回到从前。

    罗伊站着看了一眼茌愈岑的腿,她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没有照顾茌愈岑而感到自责,于是转身去卫生间,拿来热毛巾,给他擦干净身体。

    茌愈岑拉着罗伊的手,“我知道你依然爱我如初。“

    罗伊没有回答,她回到了自己房间。屋里黑漆漆的,罗伊轻轻打开一边窗帘,让月色透进窗户,她独自坐在沙发上欣赏着月夜,思考着什么。

    罗伊的手机还是处于关机的状态,茌愈岑也无法联系上罗伊,他躺在床上回忆着罗伊对他的每一个贴心动作,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罗伊是爱他的。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陌生感,他不得而知。真相可能以后的某一天罗伊会亲口告诉他,也或许永远成为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