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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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意没想到他离开是为了帮自己拿毯子解围,心里有点惊诧与感动,这还是顾闻昱第一次对她这么温柔呢。她从顾闻昱手上接过毯子,盖在了腿上。

    顾闻昱皱了皱眉,好像并不满意,提醒道:“不舒服就拉开拉链吧,毯子可以系在腰上。”

    少年很快转过身去,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留给许意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

    顾闻昱有些自责,抿了抿唇。是他的错,看到许意吃那么开心,就没有阻止她,结果让她吃撑了,导致现在这么难受。

    许意本来已经不怎么羞窘了,他这番本是好意的话一说,脸上的热意又有股要卷土重来的冲动。她近乎是自暴自弃地拉下了侧腰上百褶裙的拉链,将薄薄的毛毯围在腰上固定好。许意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大碍之后,叫顾闻昱转过身来。她懊恼地瞪了顾闻昱一眼,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羞意。

    她故意不说话,顾闻昱本来就不是个会主动找话题的人,现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还是许意在这场沉默中先败下阵来。

    少女好像一下子忘了刚刚的害羞与小脾气,又眨巴着大眼睛向他搭话,叽叽喳喳的:“顾闻昱,没想到你做饭这么好吃!我本来还担心你搬出来以后,每天吃饭要怎么办呢。”

    “做多了就会了。”

    “那你还会回我家吗?”许意知道问他这个问题不好,因此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他此时正站在背光侧,整张脸落在阴影里,许意看不清他的表情。少年似乎是想开口回答,却顿了顿,片刻,才发出声来。

    “不会回去了。”

    许意却很开心,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他,“恩,不回去也好。我觉得,你离开以后会生活得更快乐吧。”

    在灯光下,少女雪肤乌发,抬眸看着他,显得格外真诚。

    顾闻昱说不出话来,许意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许意问这个问题,是想劝他以后回许家。却没想到,她是代替了许家,想要放他自由。她好像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包括自己想要离开的想法,她是这世上第一个去理解他的人。

    顾闻昱听到她的话,心间有一处柔软地陷了下去,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啊。顾闻昱看向了她,那双凤眸里有太多情绪,复杂晦涩。良久,他才说出一句话来。

    听到那句“谢谢”时,许意还有点惊讶。她很不习惯一向冷冰冰的顾闻昱突然说出这么煽情的话,也不擅长应对他的感谢。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哥俩好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好谢谢的啊,你本来就不属于许家啊。”

    许意心里却很高兴,顾闻昱还是改变了。相处了这么久,他不再是初识的那个人,少年的锐气已经没有那么盛了。他不再露出锋利的棱角,也开始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更学会了收敛自己的锋芒。只是许意并不知道,待在他身边的这项特权,只有她一个。

    他本是个攻击性极强的刺猬,却将自己最柔软的肚皮部分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她面前。

    顾闻昱看见少女的可爱模样,不由得低声笑了笑。许意看到他笑,更坚信了他离开许家会更高兴的想法。

    她很清楚,顾闻昱不喜欢临城,更不喜欢许家。他在被收养后才来到了临城,随后便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许意毫不意外,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导致了蝴蝶效应,顾闻昱还是会成长为那个阴郁暴虐的敏感大反派,他未来的样子已经在她上次梦里展现得淋漓尽致。但许意相信,顾闻昱不会再变得冷心狠辣,更不会就此走上歧路。

    黄昏很快来临了。和顾闻昱相处时,时间总是迅速地溜走。许意撇撇嘴,明明才聊了没多久。

    但也是时候离开了,顾闻昱带着她打车到许家附近。

    暮色烟云下,两人走在一起,微凉的晚风吹来,十分舒服。

    很快到了许家门口,许意向他告别。顾闻昱在背后看着少女单薄的背影。少女已经快进门了,却突然折返回来,小跑着到他面前。

    她因跑步呼吸有些急促,“下周开始你不要等我一起放学了。”

    说完,她又急急忙忙地挥了挥手,怕顾闻昱误会,“我不是不想和你回家了,只是我们并不顺路,我不想打扰你,我以后继续让司机大叔接我回家,这样就好啦。”

    许意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撒娇般地晃了晃:“顾闻昱,好不好?”

    许意不知道,顾闻昱一直都拒绝不了她的请求。

    即使不愿,少年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好,听你的。”

    许意这才满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你早点回去吧,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少年没有说话。许意等不到他的回答,想起他本来就是这个话少的性子,正想转身离开。

    手腕却被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许意顺着手的力道转过身,还没回过神,手上却被放了东西。

    有点凉的金属质感,正是一把全新的钥匙。

    许意愣愣的,“这是什么?”

    顾闻昱没想到她这么不解风情,有些艰难地吐露,“是我家的钥匙。”

    许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居然是顾闻昱家的钥匙。她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那我可以经常去找你玩了!”

    顾闻昱点了点头。

    少女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顾闻昱的视野中。他站在不远处,颀长的身影几乎隐藏在了夜色里。

    没有人知道,那把钥匙在他口袋和手掌里攥了多久。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把钥匙交给许意,甚至于钥匙沾上了手掌心紧张的汗意。

    他向许意表露心意的勇气只有这么一次,但幸运的是,他小心翼翼地走出靠近许意的第一步,且没有被她拒绝。

    他已经联系了许父的秘书,邀请许父谈事情。离开许家是他势在必得的,还清许家的钱,解除许家对他的领养关系。

    这样他才能离开这里,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如果他真的闯出了什么名堂,才有资格待在许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