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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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许父便驱车离开了,公司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只有许母留了下来。

    许意刚吃着许母叫家里阿姨送来的鸡丝粥,阿姨做饭很有一手,一碗普普通通的粥也熬得鲜美可口。许意饿极了,不多时便喝了两大碗。

    在医院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许意仅仅躺了小半天,就有些不习惯了。但她的脚确实不适宜行走,再加上还有许母温柔的监督,她撇撇嘴,只好坐在床上翻着许母给她带来的书。

    不久,病房门被轻轻扣响,在经过同意后,敲门的人才进来。

    听到声音,许意心不在焉地抬头,看到顾闻昱的时候怔了一下,整个人坐了起来,随即惊喜地看向他,惊呼:“顾闻昱,你来看我啦!”

    许母看到女儿不矜持的样子,有意无意地瞪了她一眼,这倒不是不欢迎顾闻昱。许母不得不承认,当年他们家领养的那个瘦小的孩子,已经成长为一个独立的青年了,那清隽的气质更是许多小姑娘所青睐的。

    许意被妈妈瞪了一眼,立马将视线转移到书上,假装出安静学习的样子。

    少年只是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却好看极了。由于人高腿长,显得他十分出挑。他那修长的手里正提着一袋水果,疏离又礼貌地给许母打招呼。要是有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在场,都要惊呼这哪是养母与养子相处的态度。

    许意在高兴的同时,再次发现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

    又是这样,明明场景之外的大家都这么正常,场景内却是一直按小说情节走着。可是场景内那样的苛待与无视,场景外大家真的可以毫无芥蒂地释怀吗?

    别的人暂且先不提,就爸妈和顾闻昱来说,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任何自我意识吗?

    根据她与这个世界的父母这么多时日的相处,她分明可以看出许家父母对顾闻昱记忆是有缺失的。

    那次正是在场景之外,她假装天真地问许父,迈出了试探的一步:“爸爸,为什么我们家要收养顾闻昱啊?收养了以后,我和佣人们一起欺负他,你们也不阻止我。”

    许父和许母竟回答不上来,并不是不愿回答,而是两人都想不起当初收养顾闻昱的原因了。

    她不会忘记父母那天的神情,仿佛如梦初醒,从虚幻中挣脱了出来。可是再过了一次场景,父母根本不记得这一天他们交谈的事情,经过几次循环往复后,那时的她就清楚,许父许母根本没有自我意识,完全被世界牵着走。

    她早就知道场景之外的世界都会逐渐被抹去,她和叶宁落的交谈也将被遗忘。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父母身上,还是感到有些难过。那么顾闻昱呢?她和顾闻昱相处的日常是不是也早已经被他遗忘了。

    想着想着,许意纤细的手指揪住书页,没有发现书已经在慌忙中拿倒了,更没有注意到顾闻昱已经站到她的身边。

    眼前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扯出那本书。

    “书拿反了。”少年风轻云淡的声音响起。

    许意没想到她居然把书拿倒了,还有顾闻昱这个钢铁直男居然直接当场戳破。

    她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恼羞成怒,“你管我!”

    许母算是看出来了,她家傻女儿和顾闻昱关系好得很。正巧接到一个电话,便也放心地站到了病房窗前,谈起了事情。

    许意眼睛亮亮的,用手拍了拍病房旁边的座椅,示意顾闻昱坐下。她瞥了一眼许母,凑近顾闻昱的耳边,像小女生之间咬耳朵讲秘密,生怕许母听到似的,“我跟你说,我都快无聊死了,我妈非说快期末了,还带来书让我看。”

    “明明是高三生要高考了,我读的是高一,还有一个月才期末考呢。”许意说完许母的坏话,坐了回去,背部抵在病床上。

    顾闻昱早在少女靠过来的时候就僵住了。那带着热意的呼吸吹拂在他的耳朵上,偏生这带来热意的主人自己并不自知,可怜了被撩拨的少年心。

    许意眼睛很清亮,就那样看着他。在这样干净的视线下,他无比难捱,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我给你买了水果,要不要给你削个苹果吃?”

    说完,也不等许意回答,顾闻昱已经挑出一个饱满的苹果,手握着削皮刀开始动作。

    许意见他不应自己的话,小声地嘀嘀咕咕:“大早上的吃什么苹果呀。”

    但她又想到这是顾闻昱第一次主动提出要给自己削苹果,就托着腮,笑眯眯地看向少年。

    许母打完电话转过身来,看到便是这样温馨和谐的场面,只是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许母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竟是程凛。

    现在分明是场景之外,许意是真的没想到,在昨天的激烈争执以后,程凛竟然来道歉了。

    彼时,顾闻昱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苹果还没有削完,但也接近尾声。只是他手上动作顿了顿,本来连成一圈的苹果皮就断了。原本削的极为平滑的苹果,有了一处缺口。

    许意本就时刻关注着他,看到他的动作,还以为他受伤了,连忙一把抓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

    削个苹果当然不会受伤,但看到许意对他这么紧张,顾闻昱看到程凛到来而产生的阴郁心情好了不少。

    许意看苹果削得差不多了,毫不顾忌地接到手上啃了一口,才抬眸看向程凛。

    见几个小辈聊天,许意有人陪着,许母正好有急事,在路过程凛身边的时候叮嘱了他一番,便放心地离开了。

    程凛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不再像昨天那般颓废。他一进门,便看到了顾闻昱。他没有想到许意和顾闻昱的关系有这么亲密,不过也只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回过了神。

    他迈着长腿,上前一步,眼里都是愧疚,“对不起。我昨天情绪太激动,让你受伤了。”

    许意正啃着甜甜的苹果,含糊地应付他,不甚在意的样子:“没事啊,昨天我情绪也激动了,不小心对你吼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