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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冷暖与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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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宁已经没时间去追究事故原因了,愣了一下之后连忙放下身上的行李,跟着老妈赶到镇上,然后直接坐上末班车,马不停蹄赶往川德。

    一路上,张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混乱极了。到底为什么?按照既定历史,自己的奶奶明明一辈子无病无灾,直到张宁选择结束自己生命之前,她都还活得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居然遭遇了车祸?

    历史在某个地方已经发生了变化,造成这个变化的不是别人,绝对就是自己。张宁一时间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一个小时之后,张宁和老妈终于赶到了川德第三人民医院,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响,这使得张宁的心情更加焦躁。

    转过一个拐角,张宁看到一家人都守在急救室门口,每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很焦急,爷爷抱着张远坐在长椅上,叔叔和阿姨好像在低声争吵着什么,只有老爸一个人在门口来回踱着步子,不时伸长脖子朝急救室里看去。

    张远第一个看到张宁:“哥哥回来了。”

    全家人都朝张宁和老妈看过来,老爸张军平疾走几步,上前帮老妈接过桶子盆子:“这些东西带来干什么,钱带来没有?”

    老妈连忙点头:“带了带了,五千块钱,不知道够不够。”

    老爸眼睛一瞪:“家里不是有一万嘛,这个时候了你还存着乱七八糟的心思?”

    老妈急了:“你瞎嚷嚷什么?全拿出来幺儿不用读书了?”

    张军平一窒,好像这才发现张宁似的:“宁儿你回来了?”

    张宁只是叫了声爸,然后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医生怎么说?”老妈顾不得其它,赶忙问道。

    老爸叹了口气:“还没出来过呢,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

    张宁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插嘴问道:“肇事的人呢?”

    “被带走录口供去了。”老爸随口答道。

    肇事者没有逃逸就好,张宁现在也没有去追究的心情,先顾好奶奶这头比较重要。

    张宁一家三口这边安静下来,叔叔阿姨那头的争吵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只见叔叔情绪激动道:“你这婆娘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什么叫救得了就救,救不了就不救?那是我老娘,就是救不了,倾家荡产也要继续救!”

    阿姨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们那边,急道:“武平你别发神经,理智一点行不行?救不活还怎么救?到时候让妈妈吊着一条命,她也痛苦,我们也痛苦。”

    “你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图那点赔偿吗?我跟你明说了,赔偿,是重要!但我娘的命,更重要!只要我娘救得回来,少一点赔偿我不在乎!”

    阿姨的眼睛一下子红起来,泣道:“张武平,跟你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好,既然你把我当外人,你们家的事,我也不管了!”

    说罢便甩手就要走。

    老妈见状连忙拉住她,朝张军平喝道:“老弟你们也真是,家里都这样了你们还闹!都冷静冷静,别影响医生抢救!”

    叔叔头一撇,也不再多说了。就在此时,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首先是护士推着小车走出来,一家人连忙围上去,还不等问出口,护士便道:“都让开!让开!医生马上出来,有什么问题问医生。”

    一家人又连忙让出一条道。果然护士走了没多久,医生便走了出来:“谁是伤者家属?”

    老爸连忙道:“我是,我是,我们都是。”

    医生点点头,迟疑着好像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爸心领神会,连忙朝老妈使了个眼神。老妈取出八百块钱,封在一个红包里递过去道:“医生你辛苦了,要是我妈要用到什么好药,只管拿这钱去买。”

    那医生毫不客气地接过,还捏在手上数了数,这才揣进口袋里,道:“情况不是特别乐观,不过……”

    一家人听到医生的半截话,心里也凉了半截,再听后面一个“不过”,感觉又像还有转机的样子。见他支支吾吾不肯说全,阿姨急了,连忙又掏出一把钱塞进医生手里:“医生,无论如何要尽心。”

    医生脸一黑,险些要把钱塞回阿姨手上,却是被叔叔和老爸阻止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医生您体谅一下,我们也是心急。”

    医生这才作罢,板着脸道:“我们医护工作者,救死扶伤那是天职,哪有不尽心的?不过看在你们也是无心之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老太太现在情况不太好,伤在腹腔,有内出血的症状,病情倒是暂时控制住了,不过还是要做手术,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做手术的话还是要冒一定的风险,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吧!”

    话一说完,人就走了。没走多远,又回头道:“噢,对了,住院费和手续费得先交,不然医院可安排不了手术。”

    医生一走,没想到叔叔突然一跺脚竟哭起来:“我的娘啊!这可怎么办!”

    眼看就要哭倒在地上,老爸连忙将叔叔搀扶着:“老弟你别急,别急!事情还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咱们老娘还有救!现在最重要的是筹集手续费,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你在医院里守着老娘,我去想办法筹钱。”

    叔叔这才稍稍冷静一些,抹了把眼泪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张宁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半句话也没说。这时见老爸急匆匆要走,连忙道:“爸,我跟你一起去。”

    张军平虎着脸道:“你小孩子跟着我去能起什么作用?好好呆在这里陪你奶奶,我这里用不着你!”

    毕竟是求人借钱的事,低声下气免不了,张宁如何不知道老爸的意思,他是既不想让儿子看到他求人的样子,也不想让儿子去求人。

    “爸,我都十三岁了,家里有难我怎能不出力?大的事情我做不了,替老子下跪,做儿子的这双腿还弯地下去!”

    一番话说得家里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张宁心思如此敏捷,人情世故如此了解。对于他的一番孝心,家里人也是极为感动。老妈便劝道:“军平,带上幺儿吧!我们的儿子为了给奶奶治病向人下跪,不丢人!”

    老爸眼角有些湿润,拍了一下张宁瘦弱的肩膀:“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