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不要对我这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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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岛凛的目光落在若山知佳捉着自己手腕的手上，顺着手臂，慢慢看向若山知佳的眼睛。
“为什么？”她略带疑惑的问道。
“你可能需要一个同行的人。万一累了不想走路，我能当力工背你。”若山知佳缓缓道。
“我明天才能回来，会耽误你的…”
“我都跑到你家里来了。你觉得我还在乎那种东西吗？”
小萝莉的眼帘低垂下来，浓密而微卷的眼睫毛像两把安静的小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我现在就要出发了。”
“没事。就这样子去吧。”
若山知佳虽然穿着学校制服，但脱下校服外套后，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并不显眼。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衣服一天不换也不成问题。
“那我们走吧。”千岛凛转身，开始下楼。
若山知佳跟在她身后，拿起手机，把自己明天要请半天假的事情告诉清水泷奈，让她帮忙请假。
[若山同学生病了吗？]
若山知佳不想骗清水泷奈，但这种涉及小萝莉隐私的事情又不能告诉她，纠结了一会儿。
[有事情要去一趟熊本。很快能回来。]
[哦，要注意安全哦。]
小呆萌这时候正在图书馆里面学习，身边是安济千束和中野薰。
想了想，可能是某个能赚很多钱的打工项目吧。
她没有再过问下去。若山知佳也松了一口气，不要再这个话题上煞费心思。
[明天的面包就麻烦你了。如果你没有空的话，明天就先搁置一天。]
若山知佳把自动贩卖机的密码告诉清水泷奈。
[放心吧，若山同学，我也是你的搭档呀。明天面包会准时放进去的。]
把事情安妥好后，两人坐上一辆公交车前往新干线的车站。
他还是有一点不放心，发信息给安济千束，让她明天去陪清水泷奈。
如今自动贩卖机安置好后，不需要她太早来到学校帮忙售卖，把面包放进售货机就行。
[放心。包在我身上吧。]
变态姬回了信息。
“真奇怪呐，财迷君也给我发信息了。”
图书馆，安济千束无聊的喝着饮料，把手机递给清水泷奈。
“泷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清水泷奈摇摇头，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难得的有中野薰这个学习姬在身边，她肯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如果自己的学习能变好，那若山同学的学习就可以依赖她了。
“可能是工作吧。——中野同学，这一题…”
……
若山知佳把学校和工作的事情都安妥好了，松一口气，他暂时可以把所有的精力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这时候，两人已经来到新干线车站。
进站买票，坐上最近的一班列车前往熊本。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话。
这一节车厢的人不多，能坐四十人的车厢如今只有七个人，安静得很。
两人坐到座位上，千岛凛坐进靠窗的位置，把背包放在身前，小小的双手抱着，脸蛋侧向窗边，双眸宁静的望出去。
若山知佳坐在她旁边，能明显感觉到小萝莉心事重重。
就算两人不认识，一见面，如今的小萝莉也会给他这种感觉。
“千岛……”他轻声的说。
“嗯？”
千岛凛转过脸蛋，看向若山知佳。在窗外飞快移动的有光影的树木为背景下，她娇小的脸似乎也与之融为一体。
“你想说说话吗？不想的话，那我保持安静就行。”
“我不知道说什么。”
若山知佳沉默下来。
这时候，小萝莉需要的好像确实是安静。他选择闭上嘴巴。
刚准备阖眸休息一会，千岛凛微微看向他。
“若山君。谢谢你。”
“不客气。”
列车外的天空逐渐盈满黄昏的颜色，整片连绵的火烧云出现在窄小方正的窗口外。
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窗外的景色从低矮的房屋变成一片一望无垠的麦田。
若山知佳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
三个小时前他还在学校，如今就来到本州岛的南部，坐在列车上，欣赏落日。
一路无语。
下车的时候，四周的空气似乎和岐阜的截然不同。
从车站出来后，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可能是这座岛屿很小，下车的地方离海洋更近的原因，若山知佳一下子嗅到了海洋的味道。
天色已经沉山，时间接近晚上七点。
“你知道路吗？”
若山知佳低头看向身边的千岛凛。
千岛凛摇摇头，“记不清楚了。好久没来。上一次……是上一年十二月份。”
若山知佳沉默。
千岛凛站在车站的前方，往四周看了一圈。
车站坐落在熊本县上，也是一个都市圈，这里的楼大多数不高，随处可见的青色山峦如今在夜色中只有隐约的轮廓，城市间灯光璀璨，像夜色中的萤火虫部落。
“走吧。我们去找一家旅店先住下。”
千岛凛向若山知佳招招手。
若山知佳跟上去。
两人走在完全陌生的城市里。
“千岛同学，你没来岐阜的时候，是住在这个城市吗？”
千岛凛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不是这里。在那边。你想去看吗？”
她抬头看向若山知佳。
若山知佳点点头。
他现在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操劳，整个人都是千岛凛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
两人改变方向，在街道上走了十分钟后，坐上公交车。
“我们好像在离开这座城市。”
千岛凛看着窗外：“但方向没有错。”
这里是熊本县的外围地段，两人在夜色中来到了一个小学前。
在夜色中，小学全部熄了灯，一片灰蒙蒙。
千岛凛指着小学：“这是我上小学的地方。”
若山知佳稍稍一惊。
小萝莉这是在带他走曾经有她生活痕迹的地方吗？
两人慢慢走着，千岛凛指了指一处空地，长得到膝盖的杂草。
“我的家。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那边就是我读过的初中，但只读了一年，就被赶出来了。”
若山知佳心疼眼前的女孩，女孩平静介绍自己过去的声音和夜里的空气一样砭人肌骨。
千岛凛慢慢走着，从那间把她赶出来的初中门口走过后，突然就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转头看向若山知佳，漆黑的眸子在夜晚里没有一点光亮。
“没了。若山同学。之后我就进少管所了。”
若山直接走向前，伸手，在空中停滞了三四秒，还是落到她的头上，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那段时间想必不好受吧……”
千岛凛鼻尖倏地一酸，小脸动容，连忙用牙齿抿住自己的嘴唇，克制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所以每次来这里，她都觉得很痛苦……
这时候，肚子传来不合时宜的叫声。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若山知佳摸千岛凛脑袋的力度大力了一点，尽量转变成欢快的语气。
千岛凛点点头，低着头把情绪压下去后，才翘脸看若山知佳。
“我想吃烧鸟摊。”
若山知佳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
不到两条街道的距离，就看到两家烧鸟摊了。
“随便点。我请客。”
千岛凛点点头。
烤鸡翅，鲜孤，青椒，墨鱼仔，鸡脆骨，章鱼丸子……
两人坐在烧鸟摊旁的小桌凳上，就着摊位中央向四周哄出的驱散凉意的炭火热温，慢慢吃起来。
千岛凛吃得很认真。
“千岛同学，你和你爸爸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从岐阜到熊本整个过程，千岛凛的精神都不在状态。
虽然他没有家人在监狱这种情况，但难得的可以去探望自己的家人，精神应该不会这么低迷的。
若山知佳看着心情一直处在低沉状态的小萝莉，心里默默想着。
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吗？
他心里只是在推测，他不是千岛凛童年的亲历者，没有资格就此下断论。
千岛凛放下手中的串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我刚上国中的时候他就进去了……现在已经有些忘记他的长相了……”
“那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千岛凛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
“有一次和他一起去酒吧。遇到了仇人。他直接把我扔在他们面前，自己一个人跑了……”
若山知佳心里感觉一阵悲凉。
夜晚的风凉意十足，吹在人身上寒毛耸立。小萝莉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胳膊。
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背包里也没带厚衣服。
若山知佳从自己的背包拿出校服外套，套在小萝莉身上。
“穿上这个会暖一点。”
千岛凛眼神复杂的看若山知佳一眼。
若山知佳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变成正常表情。
“若山君陪我没关系吗？”
“嗯？”
“清水同学。她应该是你重要的人吧。还来陪我没问题吗？”
若山知佳稍稍一愕。
“没事。我和她说了……”
千岛凛安静的凝视若山知佳。
“我吃饱了。”
若山知佳结账后，两人重新上路，在街边寻找能住的地方。
千岛凛望着若山知佳的手，“那时候的伤好了吗？”
“那时候？”若山知佳抬起手臂，想到小萝莉问的应该是他贸然去救她那一次，笑道：“早就好了。”
“还害你留下一个难看的疤。”
“哪有。一点也没有留下。”若山知佳把白衬衫袖子拉了上去。
千岛凛看着他的手，渐渐停下脚步。
“若山君，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若山知佳回过头时，已经和千岛凛有三四米的距离。
小萝莉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若山君？”
渐渐的，她眼睛出现雾气，不争气的越积越厚，像雪一样从眼角滑下来——虽然她还没真正看过雪。
“不要命那样的救我…请我吃东西…陪我来这里…给我衣服…为什么要这么温柔的对我…”
小萝莉哽咽起来，眼眸都是泪光。
若山知佳定在原地。在他看来，那一次救她只是为了钱，而后续的那些都是日常的小琐事，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弥补他拿了本应该属于她的十万円赏金，有一半原因是他把她当成了朋友。
这些事情，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吗？
“我……”
若山知佳心里一片空白。
“我讨厌若山君对我温柔。明明对清水同学温柔就行了，为什么要同样的对我。我会产生自己都知道是错觉的错觉。”
若山知佳看着小萝莉的眼角起雾，雾珠慢慢从脸颊上滑落。
从来没哭过的千岛凛，从来表情只是平静的千岛凛，如今在抑不住声音的哭泣。
“若，若山君不是问过我未来想干什么嘛？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觉活着就很麻木很累了。”
“我是那种没有未来的人……若山君像其他人一样，好好呆在一旁看我笑话就行了。为什么，要让我会产生你会保护我，不会看我笑话的错觉……”
千岛凛攥紧着双手，噙满泪珠的眼眸顿时充满怯意，害怕的后退两步。
“抱，抱歉。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小萝莉转身，往身后飞快跑去。
若山知佳在原地站了不到三秒，立刻追上去。
抛下千岛凛一个人在九州岛，自己一个人回去？
这怎么可能。
一开始，他对这个女孩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单纯把她当成朋友关系，但在今天得知了她的过去后，可能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他对她的行为举止都无意间变得格外温柔。
但看到此刻的千岛凛，他自己无意间的怜悯，伤害到了她吗？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强者出自对弱者的怜悯吗？
若山知佳追上千岛凛，一把拉过她的小手，不让她再跑。
“站住！”
千岛凛挣扎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抱歉。我不应该让你产生我对任何人都温柔的念头。”
若山知佳看着眼前的女孩：“我不想欺骗你。我并不是对所有的女孩都温柔。如果你长得不好看的话，我才不会管你。”
小萝莉泪眼婆娑的转过身，小脸一脸懵圈的缓缓抬起，看向若山知佳。
你勾8的在说些什么东西？
若山知佳认真地拉紧千岛凛的小手。
“千岛，我就是这样一个世俗的人。我喜欢钱，喜欢好看的女生。那一次救你，也是因为看上了逃犯的赏金。之后的一系列帮助你的举动，都是因为拿了你十万円没告诉你的惭愧。但这其中有没有混杂进自己的感情，我已经不知道了。”
他无比严肃的凝视千岛凛。
“我自己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次逃犯事情，我还是会逐渐对你温柔起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我现在不清楚自己现在的举动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困扰。但有些事情就是很难说清楚，就像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某些人这么温柔一样。但如果一切都从来一遍。我还是那种举动。”
千岛凛听到了那天晚上一样的话。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和你建立伟大友谊，这样的话，一切的温柔都说得过去了。”
小萝莉安静了好久。
“什么是伟大友谊。”
“假如你想借我的身体练开膛，我准让你开，只要你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十恶不赦，为天地所不容，我也会站在你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信，但唯一不会背叛这个东西。我坚信你也有自己的未来。”
“如果你觉得我不是在吹嘘。那……”
“我答应。”
还没等若山知佳说完，千岛凛小小的身子已经扑进他怀里。
若山知佳愣了愣，僵硬的双手慢慢放到她的头上，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小萝莉是真的不高。
两人来到一家旅店。
“两个单人间。”若山知佳对前台的人员道。
“抱歉。只剩下一个大床房，一个双人间。”
若山知佳看千岛凛一眼，千岛凛此刻眼睛还是没有什么光彩。
“可以吗？”
千岛凛点点头。
“那一个双人间。”
前台人员看一眼千岛凛，随即一脸你可真刑的表情看向若山知佳：“她应该不是小学生吧。”
“我十七岁了。”千岛凛拿出自己高中生的证卡，打消误会。
“不好意思。请往里面走。”
前台人员给两人领路。
旅店一楼内层，双人套间里面。
灯开，门关。
明亮的房间里，两张整洁的床褥安静的放置着。
“抱歉。”若山知佳歉意的看千岛凛一眼，“但我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千岛凛没有说话，在选择靠近浴室的单人床坐下，抬眸看向若山知佳。
“监狱离这里蛮远的。明天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放心。我不会突然跑掉。”若山知佳给出一个澹澹的笑容。
“那我先去洗澡了。”
小萝莉从背包拿上衣服，走进浴室。
“我今晚就不洗澡了。没带衣服。我先睡。这里有眼罩。你放心好了。”
若山知佳脱掉鞋子，在床尾摆好后，关上自己这边的灯，上床盖上被子，侧过身子，戴上眼罩慢慢睡去。
经历了刚才那场情绪风波后，两人现在的处境像漩涡一样，不知道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若山知佳心想还是尽量避免和小萝莉的直接接触吧。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他脑子里回想起小萝莉今天压抑的表现，还有她的家庭背景，脑子乱哄哄的，黑暗之中，他想到自己更是把珍贵无比的伟大友谊称呼又发出去一个，才稳住了小萝莉。
小呆萌知道了，该不会要罚他跪洗衣板吧？
自己这个举动是不是正确的？
一连串问题袭来。
困意也渐渐袭来，他很快掉出清醒状态。
千岛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衣服，头发没洗，残留一些新干线列车的味道。
房间的灯不是很亮，一大半都是阴影。
她走到若山知佳的床边，蹲下，安静了看了一会若山知佳睡着的模样，脱掉鞋子，慢慢钻进他的被窝里面。
千岛凛的目光落在若山知佳捉着自己手腕的手上，顺着手臂，慢慢看向若山知佳的眼睛。
“为什么？”她略带疑惑的问道。
“你可能需要一个同行的人。万一累了不想走路，我能当力工背你。”若山知佳缓缓道。
“我明天才能回来，会耽误你的…”
“我都跑到你家里来了。你觉得我还在乎那种东西吗？”
小萝莉的眼帘低垂下来，浓密而微卷的眼睫毛像两把安静的小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我现在就要出发了。”
“没事。就这样子去吧。”
若山知佳虽然穿着学校制服，但脱下校服外套后，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看起来并不显眼。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衣服一天不换也不成问题。
“那我们走吧。”千岛凛转身，开始下楼。
若山知佳跟在她身后，拿起手机，把自己明天要请半天假的事情告诉清水泷奈，让她帮忙请假。
[若山同学生病了吗？]
若山知佳不想骗清水泷奈，但这种涉及小萝莉隐私的事情又不能告诉她，纠结了一会儿。
[有事情要去一趟熊本。很快能回来。]
[哦，要注意安全哦。]
小呆萌这时候正在图书馆里面学习，身边是安济千束和中野薰。
想了想，可能是某个能赚很多钱的打工项目吧。
她没有再过问下去。若山知佳也松了一口气，不要再这个话题上煞费心思。
[明天的面包就麻烦你了。如果你没有空的话，明天就先搁置一天。]
若山知佳把自动贩卖机的密码告诉清水泷奈。
[放心吧，若山同学，我也是你的搭档呀。明天面包会准时放进去的。]
把事情安妥好后，两人坐上一辆公交车前往新干线的车站。
他还是有一点不放心，发信息给安济千束，让她明天去陪清水泷奈。
如今自动贩卖机安置好后，不需要她太早来到学校帮忙售卖，把面包放进售货机就行。
[放心。包在我身上吧。]
变态姬回了信息。
“真奇怪呐，财迷君也给我发信息了。”
图书馆，安济千束无聊的喝着饮料，把手机递给清水泷奈。
“泷奈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清水泷奈摇摇头，她现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难得的有中野薰这个学习姬在身边，她肯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如果自己的学习能变好，那若山同学的学习就可以依赖她了。
“可能是工作吧。——中野同学，这一题…”
……
若山知佳把学校和工作的事情都安妥好了，松一口气，他暂时可以把所有的精力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这时候，两人已经来到新干线车站。
进站买票，坐上最近的一班列车前往熊本。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话。
这一节车厢的人不多，能坐四十人的车厢如今只有七个人，安静得很。
两人坐到座位上，千岛凛坐进靠窗的位置，把背包放在身前，小小的双手抱着，脸蛋侧向窗边，双眸宁静的望出去。
若山知佳坐在她旁边，能明显感觉到小萝莉心事重重。
就算两人不认识，一见面，如今的小萝莉也会给他这种感觉。
“千岛……”他轻声的说。
“嗯？”
千岛凛转过脸蛋，看向若山知佳。在窗外飞快移动的有光影的树木为背景下，她娇小的脸似乎也与之融为一体。
“你想说说话吗？不想的话，那我保持安静就行。”
“我不知道说什么。”
若山知佳沉默下来。
这时候，小萝莉需要的好像确实是安静。他选择闭上嘴巴。
刚准备阖眸休息一会，千岛凛微微看向他。
“若山君。谢谢你。”
“不客气。”
列车外的天空逐渐盈满黄昏的颜色，整片连绵的火烧云出现在窄小方正的窗口外。
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窗外的景色从低矮的房屋变成一片一望无垠的麦田。
若山知佳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
三个小时前他还在学校，如今就来到本州岛的南部，坐在列车上，欣赏落日。
一路无语。
下车的时候，四周的空气似乎和岐阜的截然不同。
从车站出来后，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可能是这座岛屿很小，下车的地方离海洋更近的原因，若山知佳一下子嗅到了海洋的味道。
天色已经沉山，时间接近晚上七点。
“你知道路吗？”
若山知佳低头看向身边的千岛凛。
千岛凛摇摇头，“记不清楚了。好久没来。上一次……是上一年十二月份。”
若山知佳沉默。
千岛凛站在车站的前方，往四周看了一圈。
车站坐落在熊本县上，也是一个都市圈，这里的楼大多数不高，随处可见的青色山峦如今在夜色中只有隐约的轮廓，城市间灯光璀璨，像夜色中的萤火虫部落。
“走吧。我们去找一家旅店先住下。”
千岛凛向若山知佳招招手。
若山知佳跟上去。
两人走在完全陌生的城市里。
“千岛同学，你没来岐阜的时候，是住在这个城市吗？”
千岛凛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不是这里。在那边。你想去看吗？”
她抬头看向若山知佳。
若山知佳点点头。
他现在没有任何事情需要操劳，整个人都是千岛凛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
两人改变方向，在街道上走了十分钟后，坐上公交车。
“我们好像在离开这座城市。”
千岛凛看着窗外：“但方向没有错。”
这里是熊本县的外围地段，两人在夜色中来到了一个小学前。
在夜色中，小学全部熄了灯，一片灰蒙蒙。
千岛凛指着小学：“这是我上小学的地方。”
若山知佳稍稍一惊。
小萝莉这是在带他走曾经有她生活痕迹的地方吗？
两人慢慢走着，千岛凛指了指一处空地，长得到膝盖的杂草。
“我的家。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那边就是我读过的初中，但只读了一年，就被赶出来了。”
若山知佳心疼眼前的女孩，女孩平静介绍自己过去的声音和夜里的空气一样砭人肌骨。
千岛凛慢慢走着，从那间把她赶出来的初中门口走过后，突然就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转头看向若山知佳，漆黑的眸子在夜晚里没有一点光亮。
“没了。若山同学。之后我就进少管所了。”
若山直接走向前，伸手，在空中停滞了三四秒，还是落到她的头上，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那段时间想必不好受吧……”
千岛凛鼻尖倏地一酸，小脸动容，连忙用牙齿抿住自己的嘴唇，克制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所以每次来这里，她都觉得很痛苦……
这时候，肚子传来不合时宜的叫声。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若山知佳摸千岛凛脑袋的力度大力了一点，尽量转变成欢快的语气。
千岛凛点点头，低着头把情绪压下去后，才翘脸看若山知佳。
“我想吃烧鸟摊。”
若山知佳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
不到两条街道的距离，就看到两家烧鸟摊了。
“随便点。我请客。”
千岛凛点点头。
烤鸡翅，鲜孤，青椒，墨鱼仔，鸡脆骨，章鱼丸子……
两人坐在烧鸟摊旁的小桌凳上，就着摊位中央向四周哄出的驱散凉意的炭火热温，慢慢吃起来。
千岛凛吃得很认真。
“千岛同学，你和你爸爸的关系是怎么样的。”
从岐阜到熊本整个过程，千岛凛的精神都不在状态。
虽然他没有家人在监狱这种情况，但难得的可以去探望自己的家人，精神应该不会这么低迷的。
若山知佳看着心情一直处在低沉状态的小萝莉，心里默默想着。
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好吗？
他心里只是在推测，他不是千岛凛童年的亲历者，没有资格就此下断论。
千岛凛放下手中的串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我刚上国中的时候他就进去了……现在已经有些忘记他的长相了……”
“那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千岛凛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
“有一次和他一起去酒吧。遇到了仇人。他直接把我扔在他们面前，自己一个人跑了……”
若山知佳心里感觉一阵悲凉。
夜晚的风凉意十足，吹在人身上寒毛耸立。小萝莉摸了摸自己纤细的胳膊。
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长袖，背包里也没带厚衣服。
若山知佳从自己的背包拿出校服外套，套在小萝莉身上。
“穿上这个会暖一点。”
千岛凛眼神复杂的看若山知佳一眼。
若山知佳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变成正常表情。
“若山君陪我没关系吗？”
“嗯？”
“清水同学。她应该是你重要的人吧。还来陪我没问题吗？”
若山知佳稍稍一愕。
“没事。我和她说了……”
千岛凛安静的凝视若山知佳。
“我吃饱了。”
若山知佳结账后，两人重新上路，在街边寻找能住的地方。
千岛凛望着若山知佳的手，“那时候的伤好了吗？”
“那时候？”若山知佳抬起手臂，想到小萝莉问的应该是他贸然去救她那一次，笑道：“早就好了。”
“还害你留下一个难看的疤。”
“哪有。一点也没有留下。”若山知佳把白衬衫袖子拉了上去。
千岛凛看着他的手，渐渐停下脚步。
“若山君，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
若山知佳回过头时，已经和千岛凛有三四米的距离。
小萝莉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温柔，若山君？”
渐渐的，她眼睛出现雾气，不争气的越积越厚，像雪一样从眼角滑下来——虽然她还没真正看过雪。
“不要命那样的救我…请我吃东西…陪我来这里…给我衣服…为什么要这么温柔的对我…”
小萝莉哽咽起来，眼眸都是泪光。
若山知佳定在原地。在他看来，那一次救她只是为了钱，而后续的那些都是日常的小琐事，有一半原因是为了弥补他拿了本应该属于她的十万円赏金，有一半原因是他把她当成了朋友。
这些事情，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吗？
“我……”
若山知佳心里一片空白。
“我讨厌若山君对我温柔。明明对清水同学温柔就行了，为什么要同样的对我。我会产生自己都知道是错觉的错觉。”
若山知佳看着小萝莉的眼角起雾，雾珠慢慢从脸颊上滑落。
从来没哭过的千岛凛，从来表情只是平静的千岛凛，如今在抑不住声音的哭泣。
“若，若山君不是问过我未来想干什么嘛？我真的不知道。我感觉活着就很麻木很累了。”
“我是那种没有未来的人……若山君像其他人一样，好好呆在一旁看我笑话就行了。为什么，要让我会产生你会保护我，不会看我笑话的错觉……”
千岛凛攥紧着双手，噙满泪珠的眼眸顿时充满怯意，害怕的后退两步。
“抱，抱歉。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小萝莉转身，往身后飞快跑去。
若山知佳在原地站了不到三秒，立刻追上去。
抛下千岛凛一个人在九州岛，自己一个人回去？
这怎么可能。
一开始，他对这个女孩并没有多余的感情，单纯把她当成朋友关系，但在今天得知了她的过去后，可能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他对她的行为举止都无意间变得格外温柔。
但看到此刻的千岛凛，他自己无意间的怜悯，伤害到了她吗？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强者出自对弱者的怜悯吗？
若山知佳追上千岛凛，一把拉过她的小手，不让她再跑。
“站住！”
千岛凛挣扎了一会儿，停了下来。
“抱歉。我不应该让你产生我对任何人都温柔的念头。”
若山知佳看着眼前的女孩：“我不想欺骗你。我并不是对所有的女孩都温柔。如果你长得不好看的话，我才不会管你。”
小萝莉泪眼婆娑的转过身，小脸一脸懵圈的缓缓抬起，看向若山知佳。
你勾8的在说些什么东西？
若山知佳认真地拉紧千岛凛的小手。
“千岛，我就是这样一个世俗的人。我喜欢钱，喜欢好看的女生。那一次救你，也是因为看上了逃犯的赏金。之后的一系列帮助你的举动，都是因为拿了你十万円没告诉你的惭愧。但这其中有没有混杂进自己的感情，我已经不知道了。”
他无比严肃的凝视千岛凛。
“我自己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我和你之间从来没有经历过那次逃犯事情，我还是会逐渐对你温柔起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我现在不清楚自己现在的举动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困扰。但有些事情就是很难说清楚，就像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某些人这么温柔一样。但如果一切都从来一遍。我还是那种举动。”
千岛凛听到了那天晚上一样的话。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和你建立伟大友谊，这样的话，一切的温柔都说得过去了。”
小萝莉安静了好久。
“什么是伟大友谊。”
“假如你想借我的身体练开膛，我准让你开，只要你是我的朋友，哪怕你十恶不赦，为天地所不容，我也会站在你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信，但唯一不会背叛这个东西。我坚信你也有自己的未来。”
“如果你觉得我不是在吹嘘。那……”
“我答应。”
还没等若山知佳说完，千岛凛小小的身子已经扑进他怀里。
若山知佳愣了愣，僵硬的双手慢慢放到她的头上，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小萝莉是真的不高。
两人来到一家旅店。
“两个单人间。”若山知佳对前台的人员道。
“抱歉。只剩下一个大床房，一个双人间。”
若山知佳看千岛凛一眼，千岛凛此刻眼睛还是没有什么光彩。
“可以吗？”
千岛凛点点头。
“那一个双人间。”
前台人员看一眼千岛凛，随即一脸你可真刑的表情看向若山知佳：“她应该不是小学生吧。”
“我十七岁了。”千岛凛拿出自己高中生的证卡，打消误会。
“不好意思。请往里面走。”
前台人员给两人领路。
旅店一楼内层，双人套间里面。
灯开，门关。
明亮的房间里，两张整洁的床褥安静的放置着。
“抱歉。”若山知佳歉意的看千岛凛一眼，“但我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千岛凛没有说话，在选择靠近浴室的单人床坐下，抬眸看向若山知佳。
“监狱离这里蛮远的。明天还有一个小时的车程。”
“放心。我不会突然跑掉。”若山知佳给出一个澹澹的笑容。
“那我先去洗澡了。”
小萝莉从背包拿上衣服，走进浴室。
“我今晚就不洗澡了。没带衣服。我先睡。这里有眼罩。你放心好了。”
若山知佳脱掉鞋子，在床尾摆好后，关上自己这边的灯，上床盖上被子，侧过身子，戴上眼罩慢慢睡去。
经历了刚才那场情绪风波后，两人现在的处境像漩涡一样，不知道会往哪个方向发展。
若山知佳心想还是尽量避免和小萝莉的直接接触吧。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他脑子里回想起小萝莉今天压抑的表现，还有她的家庭背景，脑子乱哄哄的，黑暗之中，他想到自己更是把珍贵无比的伟大友谊称呼又发出去一个，才稳住了小萝莉。
小呆萌知道了，该不会要罚他跪洗衣板吧？
自己这个举动是不是正确的？
一连串问题袭来。
困意也渐渐袭来，他很快掉出清醒状态。
千岛凛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衣服，头发没洗，残留一些新干线列车的味道。
房间的灯不是很亮，一大半都是阴影。
她走到若山知佳的床边，蹲下，安静了看了一会若山知佳睡着的模样，脱掉鞋子，慢慢钻进他的被窝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