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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二次竹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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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输定了......”

    这四个字清晰无比地被程沛听在耳中,气得他简直想要一巴掌拍过去。

    哪怕程沛明知他和左天行对上司空泽看好的绝对不会是他,哪怕程沛根本不用出手只是站到左天行面前就知道自己是真的比不过左天行,毕竟实力差距太过明显,但程沛也万万没有想到,司空泽对已经站上擂台上的他居然只有这么一句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弟子!?

    程沛一边用目光牢牢锁定左天行,一边咬牙切齿地在识海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这态度这语气,哪里是徒弟对师尊该有的?都已经称得上忤逆了啊!!!

    司空泽哼哼两声,却也真的闭嘴不说话了。

    也就是他体谅程沛这会儿面临强敌,大量的不和他计较。否则定要让程沛知道,他司空泽是他程沛的师尊!

    司空泽闭嘴后,程沛再不理会他,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瞥向停在他左上方那一个擂台上的净涪。

    净涪察觉到他的视线,也微微侧了头,往他这边看来。

    明明他只是无意义地看了他一眼而已,却见程沛眼底熊熊燃烧的火光。那以无畏为柴以战意为火燃起的火光差点能让人也跟着他一起热血沸腾。

    可惜,净涪自来对这样的“热血”绝缘。

    他收回目光,看向了他的对手。

    他这一轮的对手也是与他穿着一模一样灰色僧袍的青年沙弥。这个沙弥相貌精致,简单的僧袍非但没能减损他的容颜,反更为他添上了一份出尘的风姿。

    净涪知道他,妙理寺的净方沙弥。

    这是一个有资格和净音竞争佛门佛子之位的沙弥,虽然他最后确实是败给了净音,但得到了妙理寺一众禅师的认可,成为妙理寺挑选出来的佛子候选人,净方有着他自己的出色之处,非只是容貌精致那么简单而已。

    左天行顺着程沛的目光侧头看去,便见那两个相对而立,站在同一个擂台上的青年沙弥。

    他也认出了净方沙弥,但饶是左天行,一时也忍不住在心底为净方沙弥可惜。

    净方沙弥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站在了净涪这厮面前。现在这样,就是活生生的一出悲剧。因为当哪里都不错的他和净涪那厮站在一起的时候,谁也看不见他,谁也不会去看他,他们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他对面的净涪那厮身上,轻易移开不得。

    左天行微微摇着脑袋转过头来,细微的叹息声几不可闻。

    净涪面东,左天行面西,他们两人是相背而立,而净方沙弥又是站在净涪的对面,所以事实上左天行和净方沙弥是面对同一个方向站立的,甚至净方沙弥算得上站在左天行的身后。当净方沙弥抬头直视前方的时候,左天行的一应动作都会被他收在眼底。

    因此,左天行所谓的感叹乃至可惜,净方沙弥也全都没有错过。

    然而净方沙弥只是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他收回远望的目光,定定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青年沙弥。

    这个沙弥,来自妙音寺,法号净涪,是近十年来佛门最为耀眼的沙弥。他的名号,在他们这些同辈沙弥中尤为尤为响亮,响亮到几乎没有人不曾听过他的名号,响亮到几乎没有人不想见一见他。

    净方沙弥自己也不例外。

    而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

    这个近十年来佛门最为耀眼的沙弥就站在他的对面,是他在竹海灵会擂台赛上的对手。

    这是一场淘汰赛。

    他胜了,净涪沙弥就会在这竹海灵会擂台赛中出局。

    然而这几乎不可能。

    不需要谁来告诉他,他自己就能清楚。这不可能。所以这一场比赛,真正出局的多半会是他。

    但净方沙弥心底奇异的没有生出别的多余心思,他的心底格外平静,平静到他甚至还有心情仔细打量着站在他对面,即将送他出局的那个青年沙弥。

    这个沙弥的相貌不过俊秀,五官和他自己的精致比起来,是要差上三分的。可是如果能让他选,他也宁愿选择这个净涪沙弥一般的俊秀面容。因为那样看起来真的极其舒服,不会显得太过女气,也不会显得太过雕琢,那是天然而成最为舒畅沉静的线条。这样的眉眼轮廓,再衬着他那双黑白分明幽深平静的眼睛和眉宇间一点与生俱来的沉静,更是凸显了他静谧的气度。

    如今,这个沙弥不过是垂下了眼睑,手指闲闲拨弄腕上佛珠而已,这么简单的姿态便已经让人和他一般,扫去心头诸多纷乱杂绪,享受这一刻的平静安和。

    净方沙弥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弯腰一拜,道:“妙理寺净方,见过净涪师弟。”

    净涪本来闲闲站在擂台上,任由对面的那个净方沙弥出神,这会儿感觉到对面的那净方沙弥终于收回了视线,也抬起头来,双手合十无声回了一礼。

    净涪向着净方沙弥一抬手,示意他先出手。

    净方沙弥也不和净涪客气,点头道:“我于《妙法莲华经》的《普门品》略有所得,请净涪师弟指教?”

    这话说完,净方沙弥也不立刻就开始念经,而是双目紧盯着净涪,注意着净涪的态度。

    这竹海灵会的各处清净竹棚里,怕是没有谁不知道净涪沙弥修的闭口禅,不能轻易开口说话,哪怕是佛门僧侣日常的诵经功课也是做不得,只能默诵。

    而净房沙弥刚才所说的话里的意思,却是要诵经以请观世音菩萨护持己身。若真如他所说,净方沙弥于《妙法莲华经》中的《普门品》颇有心得,那他即便不能请得观世音菩萨法身降临于世,也必定能够接引得这位佛门菩萨的一缕法念降于他身。一旦他受观世音菩萨法念护持,凭借这位佛门菩萨的加护,他必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净方沙弥也没有逼迫净涪的意思,他现如今坦荡荡地将自己的对策明白说来,也是存了要请教净涪的意思。

    毕竟除了年长许多的那些师兄,净涪沙弥可谓是佛门净字辈中修为境界最高的一个沙弥了。

    更重要的是,净方沙弥也曾听得妙理寺中的诸位禅师长老们对这位净涪沙弥的一个评价。

    “......他的修持,和现今佛门的修持方式颇有不同......”

    “......净涪沙弥,他已经开始在摸索属于他自己的修持法门......”

    净方沙弥是真的想要看一看这位得到寺中长老们认同的沙弥自己摸索出来的修持法门,哪怕是只有雏形也无妨。当然,如果能够从他的修持法门里体悟出些什么,那就更好不过了。

    净涪沙弥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净方沙弥,见他眼底始终坦荡,除了几分跃跃欲试之外,找不到分毫阴暗。他想了想,点了点头,已经放下的手再次抬起,示意他随意。

    净方沙弥再度合十一礼,谢过净涪之后,才盘膝落座于擂台上。

    净涪也在擂台上坐下。

    明明是在进行淘汰赛的擂台上,明明应该交手分出个高下的两人却都盘膝坐了下来。如此与众不同的擂台,一下子就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更有人在议论纷纷。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两个佛门沙弥,不比斗,是要进行经文要义的比拼吗?”

    “不会吧?擂台赛上,怎么比拼经文要义?比谁念的佛经更流畅通顺?又或者是比谁的声音更大更响亮?这不是在说笑呢吗?”

    “没见识就是没见识。佛门弟子之间的比拼,又不是凡间学堂里的学生比背书,哪会是这么简单?”

    “就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语言是有力量的?你难道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秘法叫言灵?”

    “乱说些什么!哪里又要扯到言灵上头去了!”

    “可不是,你们不知道就别乱说。佛门的经义,若能贯通其意,虔诚恭请,是真的能够请出佛门经义背后的那一位佛门大德的!”

    “所以,那叫净方的小沙弥是要请出《妙法莲华经》第二十五品《普门品》里头描述的那一位......观世音菩萨?”那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完全不敢相信,几乎脱口而出道,“你们在说笑呢吧?”

    观世音菩萨啊,那可是观世音菩萨啊!远在西天佛国的佛门大德,居然能够被一个小沙弥恭请下界?!

    “怎么可能?”旁边又有人反驳,“如果那净方沙弥真的能够做到,那佛门的那些禅师们不也能够轻易做到?那我们景浩界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过这方面的记录?”

    “就是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更重要的是,如果佛门真有这样手段的话,为何佛门当年独占景浩界的局面会被打破?毕竟,一旦佛门的那些僧侣们将上界的大德大能请下界,这景浩界里谁都无法应对,又如何能抽他们手中抢回一片片土地,立下道门魔门立足的根基?

    刚刚说能请出佛门大能的那个人自己也是语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班扯,只得无赖地道:“我就是听说的没错啊,不过听谁说的我也忘了。你们真的想知道,看着不就行了!也不需要你们等多久!”

    旁边的人虽然有些无语,但一听这话也是在理,再不去看他,只盯着上方灵竹城里的那一片擂台,直直地望着那擂台上那两个盘膝而坐的青年沙弥。

    无边竹海里,诸多异竹乃至住在竹阁里的竹主这时候也都侧目看来。

    旁人的议论和侧目净涪净方两位沙弥谁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仍旧闭目盘坐在擂台上。不过虽然他们的动作一模一样,但细看的话也是能够发现,他们两人的状态其实是不一样的。

    净方沙弥手捻佛珠,嘴唇接连开阖,一个个音节从他嘴边吐出。

    各处观战的人侧目凝神,不过一会儿就有人听出来了,那是一篇经文。

    “......佛告无尽意菩萨:善男子,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

    《妙法莲华经》第二十五品,《观世音菩萨普门品》。

    净方沙弥诵经诵到入神处,忽然口唱经中佛偈:“世尊妙相具,我今重问彼。佛子何因缘,名为观世音。具足妙相尊,偈答无尽意。汝听观音行,善应诸方所。......”

    非是佛门僧侣以及对佛门经义熟悉的人光听了这一篇经文,顶多只觉得心头隐隐生出一种欢喜,不明究竟。但灵竹城里六分寺清净竹棚里以及万竹城中许多留驻的禅师僧侣听闻,如有法眼,睁开法眼看去,必可见世界的中央的那一处须弥山上,一尊身披天·衣头垂璎珞的大圣垂眼看来,他手微抬,身周无量佛光中飞出一道佛光落在景浩界这一处擂台上的净方沙弥身上。

    观战的诸人仅见净方沙弥身上亮起一片朦胧佛光,佛光大悲大善,在净方沙弥身上盘旋不去。

    那他化自在天外天上高坐莲台的天魔童子陡然睁开眼睛,先是看了一眼西天净土那一片无边佛国,沉默了片刻,然后垂落视线,望见那座灵竹城里的那处擂台上。他明明看见了净涪,却没在意净涪,只是紧盯着净方沙弥身上那一片朦胧得一触即散的慈悲佛光不放。

    “观世音......菩萨......”

    天魔童子近乎哆嗦着从唇间挤出这一个音节来,不知是畏是惧又或是乞求,更或是三者俱全。

    此时的西天净土里,在法会上听世尊讲经说法的观世音菩萨听得声音,侧目看来,无声一叹,又转开视线,继续专心听经。

    而景浩界世界之外,盘膝坐在虚空,只以剑阵护持世界的道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西天净土的方向,起身合十一礼,然后才再度坐下,闭目神游。

    净方沙弥不知道这天地外的大能们暗地里的种种,他只是沉浸在经文要义里,恭敬而虔诚地诵读经文,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接引下来了一缕观世音菩萨的法念。

    净涪其实也知道不多,但他能够察觉到刚刚自他身上扫过的那一道熟悉又厌恶的视线。他微微皱了皱眉,又很快松开了去,注意着净方沙弥的动静。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抗得到上界佛门大德降下法念护持的佛门弟子。事实上,当年的天圣魔君皇甫成对付这样的佛门弟子已经对付出了心得来了。恐怕就连左天行都没有他清楚到底该如何将这些顶着乌龟壳的佛门弟子从他们头上的那个壳子里扒拉出来。

    要说简单的话,确实是简单,但要说难的话,也难。要将那个乌龟壳打破,一看对手,二看自己。

    所谓看对手,得看那个顶着乌龟壳的佛门弟子心性如何,修为境界如何。一般而言,心性越强、修为境界越高的佛门弟子,他们头顶的那个乌龟壳就越硬,越难以扯下来。

    至于看自己……当然也是要看手段看眼力。

    看眼力的话,就得从一开始那个佛门弟子念经之前动手。佛经那么长,不是每一个僧侣都能心无杂念地将一篇经文完整而虔诚地诵读出来的,如果眼力足够,出手够快,当然是可以在乌龟壳成形之前先将打断他们的动作。只要僧侣的诵经中断,那他们头上的乌龟壳自然就会散去。

    至于说看手段,说的其实就是动摇他们心志的手段。恭请上界佛门大德法念护持,凭借的是他们本身的心力。他们的心志越坚定,越虔诚通透,那自然就能越顺利地请得法念,同时也能得到更多的法念护持。而魔门的弟子,从来最擅长勾动人心杂念,牵动诸般欲·望情绪。如果他们的手段足够,完全能够让他们头顶的乌龟壳自己散去。

    所以如果能够随便动手,根本不等净方沙弥祈请观世音菩萨法念,净涪就能让他永永远远说不出一个字来。哪怕是现在,净方沙弥头上顶着的那个乌龟壳,净涪想让他什么时候散去就能什么时候散去。

    净方沙弥的心性在诸多佛门青年沙弥里确实算得上不错,但在净涪眼中还是不够看。

    可是如今净涪的身份已经换了,他也就不能那么简单粗暴直接了当破去净方沙弥头顶的乌龟壳,还是得柔和点来。

    就在净方沙弥盘膝念经的时候,左天行也正在程沛拼尽全部心力布下的那一个八方囚龙阵中随意游走。

    他甚至还能分出神来看一眼净方和净涪两人的比斗。

    不过听得只言片语,甚至还没辨认出净方沙弥到底念的是哪一篇经文,要请哪一位佛门大德的法念护持,左天行就已经收回了视线。

    除了净涪之外,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他看净方沙弥的那一眼里带着的无限同情和怜悯。

    也没有人比左天行更清楚,这样乳臭未干的净方沙弥撞在净涪手上,根本就不会有任何得胜的希望。

    左天行在收回视线之后,又看向了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几近青筋暴起面容狰狞的程沛,手仍旧没有搭上腰间紫浩剑的剑柄上。他只是单手并指成剑,堂皇光正的剑意自他指尖爆发,无可抵挡地斩落在周遭浮起的亮光上。

    但听“撕拉”的一声细响,左天行的剑意斩破《八方囚龙阵》的阵禁,最后在程沛头顶上方散去。

    “噗......”

    程沛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瘫软地倒在擂台上。

    他的脑海里,司空泽一字一字慢吞吞地道:“都说你输定了的,你又偏不信,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

    程沛精神耗尽,又被左天行破去大阵,阵禁反噬之下,脑袋更是一阵阵昏眩,再听得识海里司空泽的那一句话,哪里还能坚持得住?当下就昏了过去。

    左天行收回手指,视线向着净涪那边瞥了一眼,低低的声音除了他自己外,几乎没有人能够听得清楚:“有机会、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不要多磨蹭......”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净涪那边了,没怎么关注被他击败后的程沛,所以当程沛身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传来的时候,饶是左天行,也有点懵。

    他再顾不得在暗地里和净涪较劲,一个迈步走到程沛身前,弯下身去探看程沛的情况。他边查看还边嘀咕道:“不对啊......我可是估量着下手的。那《八方囚龙阵》破去之后,程沛应该还有精神自己走回去才是的啊......”

    哪怕是程沛要昏倒,他最起码也不要在这擂台上昏倒啊......

    他昏在了擂台上,别的人或许没有话说,但净涪那里,说不得就要给他套一顶以大欺小的帽子了。

    左天行不自觉小心地觑了那边盘膝静坐等待着净方沙弥念诵经文的净涪一眼,却不料正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那双黝黑的眼睛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左天行却不自觉的有些心虚。

    “咳咳咳......”

    他咳了几声,手指再度并指点出,一道灵力自指间窜出,落入程沛体内。

    一声闷吭之后,程沛终于睁开了眼睛。

    左天行见程沛清醒,先他一步站起,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沛,沉声道:“少年人,气性不要那么大......”

    这话说完,左天行也不等程沛反应,化作剑光飞回天剑宗的清净竹棚里。

    程沛才刚醒来,还尚且有些懵懂,竟就听得左天行那么一句话,一时摸不着头脑,等回过味来,再要说些什么解释,但左天行已经化光遁走了。而且便连他自己,一时也找不到话来解释。

    如此憋闷又憋屈的程沛头脑一阵昏眩,整个人几乎又要再昏一次。

    偏偏他识海里的司空泽还点头极度赞同地重复了一遍:“就是,年轻人,气性就不要那么大......”

    程沛已经气得磨牙,却还记得净涪那边的比斗,从地上爬起,拖着浑身都在呻·吟的身体走下擂台的时候,还不忘往净涪的擂台张望几眼去探看净涪那边的情况。

    他以为他和左天行这边都已经分出胜负了,那他大哥那边应该也有了结果才是。

    他大哥可是比左天行还要厉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