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头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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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发了赖皮光涵和萌物刘珏,月容大大松了一口气:以后的事留给以后,先把第一个孩子生下来再说。而且,她还是有些担心,中了失魂那么多年,能生是一回事,还不知道质量如何呢?她这几个月一直跟龚太医反复求证,失魂到底会不会影响她的孩子?虽然龚太医再三安慰,保证她的孩子一定会四肢健全、头脑聪明,可是被现代各种垃圾食品吓怕的月容,还是有了那么一丝忧郁。

    晚上,月容在灯下整理乔迁时收到的绣件,还别说,这大庆朝的诰命们还挺知情识趣的,礼物之中居然有不少是给小孩子做的活计:婴儿肚兜、小鞋、小帽,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月容禁不住想:这第一个孩子,从出生到两周岁的衣物,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了。

    月容正一件件看得出神,门“哐当”响了一声,月容抬头一看,是光宇来了。不由一愣,今日不是没安排人侍寝么?难道又要出差?便急急问道:“宇哥哥,你这是要出帝京公干么?”

    光宇走上前来,一边捡起一顶婴儿小帽在手,细细抚摸,一边笑着道:“月儿,你就那么想赶我出帝京么?”

    月容退了一步,笑道:“哪能呢!我是害怕你又要去抓贼,上两月清剿的那些清国奸细,不是异常凶狠么?听说你的同僚还死伤了好几个呢。”

    光宇一笑:“月儿不必忧心,清国再不会派杀手前来,就是另一批杀手,也有了线索,相信过得不久,你就可以出帝京城游玩了。”

    月容一嗔:“宇哥哥,我是很贪玩的人么!”

    光宇把手里的婴儿帽子往月容头上一扣,笑着道:“是不是贪玩,你自己知道。不过,恐怕你现在,没心思出去玩了吧?”

    月容还没回答,光宇接着说道:“月儿,论到生孩子这个事,你要记得当初对我的承诺!”

    月容摸不着头脑,懵懂道:“什么承诺?”

    光宇把婴儿帽一把抓在手里,“啪”的扔到月容面前的簸箕里,狠声道:“果然现下人多,月儿忘了很多事了!”

    月容又退了一步,决定打悲情牌,于是低了头,小心翼翼道:“自昏睡醒来,我的确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宇哥哥还请明示。”

    光宇一听,脸色果然缓和了下来,快步上前握住她两手,着急道:“月儿,真的么?那你记不记得绿箭是我送给你的?还有,在江口时我曾经给你雕过一根檀木钗子……”林林总总说了好大一串。

    月容有时爽快答应,有时凝眉苦想,有时则干脆摇头,光宇终于慌了,道:“月儿,你这个样子有多久了?不行,我得赶紧找龚太医来给你诊治!否则,再这样下去,恐怕最后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月容一把拉住他,道:“宇哥哥,别着急。龚太医已经给我开药医治了,这个病症,还是龚太医前几月给诊出来的。龚太医说,这是后遗症,按时服药,过得三年五载就好了。暂时会记不起以前的一些事,但并无大碍,宇哥哥不必忧心。”

    光宇这才平静下来,月容看他现下脸上只有着急之色,有些不忍,想告诉他根本没后遗症这回事。但又一想,装着更好,明天跟龚太医再串通一次,做实了这失忆症方好,以后有谁找麻烦,一律推说不记得。月容打定主意,抱着真心的歉意开口:“宇哥哥,我曾经对你许过什么承诺?”

    光宇怜惜地看着她,道:“那年成亲,三弟比我先洞房,你后来跟我说,要在三弟之前给我生孩子。”

    月容沉思了一阵,确认自己没有给过这样的承诺,这王光宇,必是借题发挥了。心里稍定之后,月容道:“宇哥哥,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了。下一个孩子,起码要在一年之后才有可能排上日程,这一年之内,你们好好商议,我也好好想想,好不好?”

    光宇看她这样,也不忍心逼她,道:“只要不让三弟排在我前头,什么都可以商议。我回去了,你好好歇息吧。”

    月容正暗自庆幸,光宇却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末了,用拇指轻轻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黑圈,狠声道:“刘青岩,真不是个东西!月儿,你以后不要太过纵着他了。”

    月容的脸“唰”的红了起来,不知道如何作答,唯有尴尬沉默。看她小嘴微张,红霞正慢慢浸透她莹白的脸蛋的样子,真是诱人无比!光宇不由喉头滚动,眼神一暗,一把把她抱进怀里,紧紧搂住。月容的嘴唇正贴着他的脖子,感觉到自己嘴唇下,他的血液在急速奔流,便一动也不敢动,两人静静相拥。过得一刻之后,光宇才道:“月儿,你这个小妖精!我要拿你怎么办呢!”月容不语,光宇抓住她两臂,蓦地推开她,接着道:“这些物件,什么时候看都可以,今日早些歇了吧。”话落,毅然走了出去。

    月容待他脚步声走远,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然后,额头唰唰冒出细汗。她发现,近来自己的道德水准在急速下降,坑蒙拐骗一一上演,对象,则是她的五位夫君。一妻多夫,果然不是想像中美好啊。等等,她什么时候认为一妻多夫美好了?她一直是被赶鸭子上架好不好?对,是他们赶她上架的,被她偶尔坑蒙拐骗,也是活该!月容自我催眠一阵,顿时好受了许多,就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过着吧。

    到了七月,光元被特殊照顾,月容却发现他笑容变少了,人也神经质起来,成天紧张兮兮,就是在床上,也不如以前挥洒自如。比如今晚,就快快慢慢完全没了章法,月容一边暗笑,一边不得不安慰他:“元哥哥,那个偏方上还说了,房事隔天一次就可以;龚太医也给你我都把过脉了,你我身子都很好,又都正当年,肯定没问题的。”

    光元趴在她身上,一边慢慢动作,一边问:“那偏方真的那么说?”

    月容道:“真的,偏方还有提醒,受孕之时心情放松,生下的孩子会特别聪明呢。”

    光元虽然不相信她见过所谓的偏方,但对月容的话还是百分百的相信的,终于放松下来,一阵快速冲刺之后,心满意足翻身下来。月容累得闭眼就要睡过去,光元却兴致勃勃搂了她说话:“月儿,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谁?”

    月容含含糊糊道:“不管像谁,公主府出品,无有不美。”

    光元虽对“出品”两字有些疑惑,但意思是听懂了,笑着道:“我希望女儿像你,你不知道,小时候的你有多么可爱。可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五岁了。皇上每次都跟我们说,五岁以前的你,比现在更可人,我希望能看见五岁以前的你,这样才圆满。”

    月容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接话,便“嗯嗯”作答,一会就睡了过去,光元则与往常一样,辗转了好半天才睡着,睡着之前,满脑子里都是一个小小女孩对他吐口水泡泡的样子。

    一个月之后,月容的月事准时报到,光元失望又焦躁,其余四人则暗暗担心。月容拜托龚太医找光元谈了一次话,光元才平静下来。九月,月容的月事迟迟不至,月容心里有了数,十月初,请龚太医把脉,那天,五位驸马齐齐留在公主府,待在月华居里,团团围在一旁,静等消息出笼。

    龚太医笑呤呤把脉,搭上脉之后,脸色一松一紧,一紧一松,看得众人心里似挂了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直过了一刻,龚太医才缓缓宣布:“长公主有孕,自今日起须坐卧小心。”

    听了他的话,光元笑得合不拢嘴,余下四位驸马也长出了一口气:前两月光元那么努力,月容都没有怀上,众人不约而同想到失魂的“后遗症”上,不会后遗症还包括不孕吧?这下总算放下心来:娘子是能怀上的。

    月容上辈子有丰富的理论知识,但到底没有生过孩子,如今临到自己,才切身体会为人母的不易。孕吐直到胎儿满了四月方停,然后腿又是抽筋又是水肿,只把月容折磨得面黄肌瘦。但她非常清楚头胎生产不易,胎稳之后,便日日坚持散步不懈怠。

    胎儿七月的时候,月容已经养了回来,肚子在自己的刻意控制饮食之下,也没有大得吓人,反倒是整个人显得比怀孕前更晶莹剔透,活生生就一诱人的水蜜桃。五位驸马眼巴巴看她一阵,又悻悻然看一阵她的肚子,心里齐齐浮上不该有的念头:“孩子也不是非要不可的。”

    自胎儿满了六个月之后,便是光元夜夜陪宿在月华居,胎动之后,他每晚必会跟她互动一阵,比如今晚,又贴着月容的肚子开始念叨:“雅儿,听见爹爹的话了么?你娘今天喝了一大碗人参鸡汤,你尝着了没有?爹爹今天已经遣人把你的学步车做好了,可漂亮了,大庆独一无二……”

    月容啼笑皆非,这么大点的胎儿,怎么可能听懂,不过看光元一本正经的样子,很是佩服——俯首甘为孺子牛,就是这个样子吧?只是,雅儿?他可能会失望的,不知到时会是怎样一副面孔,会把他儿子痛打一顿么?

    大庆明祥开平七年,六月十二,凌晨时分,长公主府灯火通明,月华居里一片忙碌。月容已经阵痛了四个时辰,的确很痛,腰就像要断了似的,她完全忘了矜持,发出受伤野兽一般的叫嚎叫。光元等人深知她平日为人,看她如今竟不顾形象至此,可见疼得着实让人受不了。五人心惊胆战,很想冲进去看个究竟,可是嬤嬤的阻拦可以不顾,但是月容的警告却让他们不得不守在外面。

    月容前几天就跟他们说了:“生产之时,候在外边就好,然无论如何不能进入产房,不守规则者,取消侍寝资格三年!”众人知道她说到做到,而且,龚太医和接生嬤嬤再三保证:“公主胎相很好,胎儿也不大,公主也康健,绝对母子平安。”如今,听月容不时大声凄厉叫喊,众人尽管心里着急不安、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也不敢冲进去。

    月容清楚生产的过程,很镇定,叫喊过后,在阵痛的间隙里,一边还想着她上辈子的伟大事业,以前她不大能理解,产房里产妇怎么能那样哀号,太丢人、太脆弱了;如今她懂了,如果能重操旧业,她必能给她们最好的安慰,自己的业务水平,必能超过科里资格最老的主任!可惜啊,为时已晚。

    月容正在遗憾的时候,一阵比以往都更厉害的剧痛袭来,她咬着牙,向下一个用力。她觉得下面一紧,撕裂般的疼痛排山倒海袭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颤抖起来;不过一会,下面突然一松,月容顿时像卸下了所有的重担,浑身变得轻飘飘的,终于精疲力竭,歪头迷糊睡去。彻底睡着之前,耳边模糊是接生嬤嬤的惊喜大喊:“出来了,出来了,是位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