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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回: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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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采食东禺里,

    烹食西厨下。

    盛食锦玉盘,

    俸食幸福花。

    美食伴美人,

    美人醉天崖。

    林燕随即朝一边的“建国饭店”走去,不待她进门,郭燕便从店内出来了。两人一见面,都笑了起来,郭燕道:“林燕,你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热?”

    林燕指着童筹道:“帮丑蛤蟆买些东西,太沉了,把你家三轮车借用一下。”

    郭燕爽快的答应着,便又去后院推出一辆人力三轮车来,她们合力将物品抬上车。林燕道:“郭燕,你现在不忙吧,我们去玩吧。”

    郭燕道:“现在还早呢。”

    童筹看着眼前的两个美人儿,激动的说道:“不早了,我们都快吃晩饭了。”

    “你不是想看丑蛤蟆炒菜吗?这可是个机会。”

    郭燕感觉脸儿很烫,她瞟了一眼童筹,略一思忖,便点头答应了。她回到后院自己的闺房里,在镜子前展展身姿,似有不满意,想想,便从衣厨里取出一套蓝色绸质衣服换上。看着镜子中那个清雅娇洁的自己,她满意的笑了,之后跟父母打个招呼,便随着林燕童筹朝向永胜砖厂而去。她们一路上有说有笑,童筹也搭不上话,不甘寂寞的他只得使劲的蹬着车子,只图能早点回到厂里,方能正面欣赏这两美女。

    永胜砖厂,砖机食堂前的空地上,众人或站或坐或蹲在一起有说有笑着。远远地看着童筹摇头晃脑地骑着三轮车飞驰而来,尤其是还带着两个美女,就有小伙怪声鸣哨起来。乱声荡笑声中,吕希燕从厨房出来,逐一瞪着男子们,道:“你们君子一点行吗?别丢了四川人的脸。”

    夏流猥亵的笑道:“大师傅,学任笔友那般君子吗?见到美女就流鼻血。”

    吴芷笑道:“阿友是见到美女就做春梦的人。”

    吕希燕没再理会众男子,她主人般盛情万分地迎着郭燕进到自己的房间,道:“你们先聊着,我们一会儿就好。”

    郭燕道:“燕哥还没炒菜吧,我也去开开眼界。”

    任笔友已经一切准备妥当,正执勺开炒。因见一众美人莅临厨房,尤其是看见郭燕一身晶莹纯净的衣着,馋涎笑道:“看见郭燕,竟然有种冰爽润透的感觉,这真应了那首最最出名的诗:盈盈蓝凌耀苍穹,九天玄女播花种。萌芽才露尖尖角,雅香酣醇醉蛟龙。毕竟赛湖天山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红花无穷雪,映日百合别样红。”

    郭燕笑道:“燕哥,只当你会吟诗,会做菜,原来你更会哄人开心哈。”

    林燕以鄙夷的口吻道:“这都是骗子必备的三项基本功夫。”

    对男人那变腔走调的谀媚之词,吕希燕也从骨质里感觉酸涩肉麻,道:“锅里都燃火了,你不炒菜还等什么?”

    仼笔友再次忙着舀水洗锅,呵呵笑着说道:“这么多美女来指导工作,我都不知道怎么操作了。”

    林燕道:“丑蛤蟆,你是怕在郭美人面前出丑吧。”

    “我本来就丑,还怕出丑吗?”任笔友用勺子轻轻敲着大锅,道,“条件有限,发挥不了水平是很正常的。”

    吕希燕一脸严肃,道:“狡辩,真正的高手是不受条件限制的。”

    任笔友道:“雪芹,你是我们的大师傅,今天晚上你就给我们煮顿米饭吃吧。”

    吕希燕冷哼一声道:“你别狗眼看人低!你把大米拿来,看我能否煮出米饭来?”

    任笔友笑了,道:“就是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何事,我们都要讲究客观现实的,不能仅凭主观热情。”

    吕希燕一时哑语,原来这家伙挖坑让自己跳呢,她心中那个恨啊,恨不能冲上去拧烂他的那张蛤蟆嘴。

    林燕道:“丑蛤蟆,自己没本事就莫找借口了。想当年红军抢渡大渡河飞夺泸定桥,战士们一个昼夜就急行军了二百四十多里崎岖不平的山路,算算,红军一小时要跑十里路。要是当年红军就你这思想,恐怕就没有今天的中国了。”

    任笔友忙点头笑道:“是是,同志们,我错了,我们就应该抱定当年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的敢死决心来干我们的事业。只要敢想,敢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会变成巧妇能为无米之炊。”

    又见到男人熟练操作勺子的身手和似是无奈的表情,郭燕道:“早知道是这样子,我该把我家的液化气灶搬来给你用,那样你就可以大显身手了。”

    任笔友道:“要真是那样的话,不是吹牛,我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郭燕笑盈盈的说道:“燕哥,你最拿手的是什么菜?”

    任笔友在油锅中煸炒着鸡块,道:“雪芹,把火烧旺点。”稍顿又道,“我最拿手的就是烧豆腐了,豆腐真是个宝,嫩爽鲜滑,煎炸煮烧炖,七十二般烹饪技术都适应豆腐的做法。不是吹牛,我可以做一百零八道不同的豆腐菜。”

    吕希燕本来心中有气,又见男人使唤自己,却又在美人面前自吹自擂,就更觉心酸,也不去给灶里添煤,道:“你那么能干呢,自己去开一家餐馆当老板多好,也不至于来这个穷地方活受罪了。”

    任笔友并未发觉女孩语意中的涩味,笑道:“新疆可是个好地方,一年四季百花争奇斗妍,瑰宝信手拈来,有多少流浪的人都乐不思蜀呢!”

    林燕笑道:“丑蛤蟆,你巴结雪芹姐也不至于胡说八道吧,我们新疆可不比你们天府之国四季如春哦,更不会有一年四季百花争奇斗艳。”

    任笔友道:“还亏你是新疆人哦,新疆的春天,杏花沟里那漫山遍野的杏树在蔚蓝的天空下,在碧绿的湖水畔疯狂的盛开,犹如一个个精灵唤醒了冰雪中的睡美人,带着妩媚款款朝我们走来。新疆,夏天广袤的田野上会开满紫蓝色的薰衣草花,大片大片的蓝紫色花朵象海浪般随风摇拽,风中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让人雍懒倦怠乐不思蜀。新疆的胡杨林在干旱与风沙的作用下,其枝杆造型奇特诡异,素有‘活三千年不死,死三千年不倒,倒三千年不腐‘的说法。天然的胡杨林在秋季被染成金灿灿的一片,黄色绿色蓝色混揉在一起,色彩斑斓,就是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当大西洋最后的一滴眼泪开始凝固结冰时,天山南北更是雪花飞舞争奇斗艳,仿佛一夜之间,五彩缤纷的世界唯白雪皑皑,山川湖泊、村落树枝皆被凝结成冰晶,并开满灿烂多姿的雪花。新疆的美,美在她的寥廓旷远,美在她的深邃清幽,更美在她的粗犷豪壮。当然,还有这‘君问归期未有期,来份新疆大盘鸡‘的美食。”

    郭燕笑道:“燕哥,你这么喜欢新疆,那你也是乐不思蜀了哦。”

    任笔友调皮的眨眨眼,看着吕希燕,故意长叹一声,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没有人收留我啊!”

    郭燕道:“谁说没人收留你,眼前就有一位,她正想请个花工呢。雪芹姐,是吗?”

    吕希燕脸红了,郭燕正说到自己心坎上了,妥妥的受用。但她却仍气恼男人,于是心是口非的说道:“郭燕,既然你缺个花工帮你修枝剪叶,那你就把他收下吧。”

    郭燕脸儿倏地红了,她没想到吕希燕会气闲神定的说出这种话来,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林燕发现了端睨,于是打个哈哈,道:“郭燕,原来雪芹姐是希望丑蛤蟆帮她修枝剪叶的,只因我们在这碍眼,所以才心有不爽。走吧,我们还是找彤姐去。”说罢,便拉起郭燕离了厨房。

    仼笔友突然感觉厨房里暗淡了些许,他看看吕希燕,笑道:“雪芹,这几天你怎么啦,说话不知深浅,老是得罪人。看看,又把人家郭燕气着了。”

    吕希燕气还没消呢,听了任笔友这句话,她就更气了,听听,“又把人家郭燕气着了”,听他叫“郭燕”叫得好甜好糯啊!她感觉肉麻,真的更气恼了,道:“怎么,我的大作家,你心疼了吗?郭燕走了,你不是还有个林燕,还有个阿古丽吗?”

    任笔友看着吕希燕满脸不屑的冷笑,眼中却饱含幽怨之情。唉!他叹息道:“雪芹,我任笔友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对你的爱,纵然是到了山无棱、江水竭,冬雷震震夏日雪的时候,也不敢与你绝啊!”

    吕希燕气无可奈,道:“就你花言巧语的多。”她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宁肯相信猪会上树,也不愿相信你的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

    见女孩笑了,蛮可爱的模样儿,任笔友突然心起邪念,便努起嘴要去亲女孩的灵气馋人的樱桃小嘴儿。吕希燕自然可乐,但少女的娇羞却促使她不痛不痒地给了男人一个耳光,佯怒道:“这是厨房呢,你正经点好吧。”

    “哦!”任笔友如有所悟,邪恶的笑道,“那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去。”

    吕希燕瞪了男人一眼,提醒道:“大盘鸡快烧糊了。”然后避瘟神似的逃出了厨房。却见远处一群人骑着自行车冲了过来,原来是吕希君和他的一帮男女同学赶来参加晩会了。吕希燕乐了,小孩儿般的迎了上去。

    正忙着摆茶点的童筹见又多了这许多人,傻眼了,任笔友这家伙搞什么鬼,请这么多人来白吃白喝吗?夏流却兴奋了起来,不时的嘣发出淫笑怪声,更吸引了更多的男人聚集在厨房外打情骂俏。

    这时,吕希彤阿古丽林燕郭燕等从屋里出来。姑娘们在人们面前才一露脸,可把个男人们惊得目痴口呆,我的个乖乖,金屋藏娇呀!这么多靓丽佳人聚集在一起,竟然使骄横不可一世的太阳也自觉形秽不如,急冲冲地抛下一抹彩霞,想溜之大吉。

    落日余晖中,姑娘们沐浴着玫瑰色般的晚霞,更显可爱迷人,连渐渐凉爽起来的空气也平添十分浪漫的气息。

    此情此景下,哪个男人不想表现自己呢?夏流按奈不住的骚动,率先声情并茂的唱了起来:

    “村里有位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史义旭捡了块土坯朝夏流打去,骂了句:“你耍流氓了。”众人笑了,他便眯着眼睛瞄着女孩们也唱起来: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

    杨忠祥高声骂道:“史义旭,尖脑壳,你不仅很丑,还丑得哭,滚一边凉快去。”童筹起哄,杨忠祥便也唱道:

    “从没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任笔笙也合声唱道:“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

    史义旭不甘寂寞,童筹也跟着起哄,最后史五来、吴芷、史丙宜、辛吾能,还有仇重也都跟着唱了起来:

    “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你站在小村旁……”

    歌曲在南腔北调的嗓音中落了下来,矮墙边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的自顾聊着天,她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一般。任笔笙双手一摊,道:

    “阿祥,表错情了。”

    这会儿,任笔友从厨房出来,是歌声把他给吸引出来的,他一见到众多女孩,也是精神大振,道:“童筹,夏流,招呼大家入席,准备开饭了。”

    无奈人太多了,只好分两桌就餐。屋里是摆不下的,于是众人齐动手,将李人国和白善的床铺拆了,并在他们房前的空地上瞬间便支起了两大张长桌。

    小伙子们都想近花闻香偷心窃玉,尤其是夏流,老想往女儿堆中扎。杨忠祥硬是把他给拽了出来,困在自己身边。童筹显得面腆些,便随着吴芷的拉扯坐在了男人堆中,但他内心却实在不甘。白善自在邀请之列,他自个儿挨着史五来坐下。任笔笙叫来了贾琼英,两人亲亲密密的坐在一起,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夏流看着心中生气,心说二哥啊,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竟当着你舅佬倌的面泡妞。但他却没说什么,谁叫他们有个那“互不干涉”的协议呢?他想了想,便也把陈燕叫了来挨自己坐下。

    曹寿智在旁边久久的徘徊,他想入伙,但没人叫他,纵使他号称“滴水不漏”,也不至于老脸不要白起一张脸去白吃吧。童筹看在眼里,想了想,任笔友不是好人多热闹吗,干脆我把他们全请来得了。于是,他索性把在本食堂开伙的人们,连同胖大嫂郭爱珠一并邀请了过来。

    另外一桌,吕希燕是主人,她招呼着兄弟姐妹们落座。看着吕希君的那些个男女同学,个个兴高彩烈,也不知他们是因为有口福吃到这丰盛的晚餐而兴奋,亦或是有机会参加今儿的农民工之夜文艺晚会而高兴吧。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瞧见不,那几个漂亮的女孩们正哼啍的唱着歌呢。

    人们开始把盏交杯,风言笑语,却又招来了兰言。任笔笙拉他坐在身边,并给他满起一碗酒,乐道:“兰言,从今后我们就是亲戚了。来,我代表我兄弟敬你一杯。”

    兰言也不客气,乐呵呵的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执箸爽吃一通,道:“笔笙,你那兄弟好样的,我那表妹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杨忠祥嚼着牛肉干,举起酒碗道:“那就为祝你表妹早日嫁给阿友干杯。”

    众人齐声祝愿,并举碗相碰,也惹得隔桌的姑娘们举目相望。吕希彤找遍了人群,却不见任笔友的身影,于是对妹妹说道:“雪芹,去叫笔友也来吃饭吧。”

    吕希燕这才想起男人还在厨房忙着呢,她看着隔桌那群人,心中老大不愉快,这都请的什么人啊,好好的一次晩宴被搞得乌烟瘴气的。她很是不爽的来到厨房,见任笔友正往锅里舀着水,说道:“吃饭去吧,就差你了。”

    任笔友笑笑,道:“人太多,我怕菜不够,所以再做个汤菜。”

    “你呀,就好热闹,请那么多闲人干嘛?”

    “谁是闲人呀?都是老乡是同事。”

    吕希燕十分不满意,道:“你这是铺张浪费,这一顿,少说也要用两三百元吧。”

    任笔友笑着,道:“只要开心,钱算不得什么。”

    吕希燕突然生气了,道:“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就不能节约点么?”

    “钱嘛,不用它就是一张纸,只有用了它才能显示出它的价值来。”

    “你,你真是个败家子。”

    “雪芹,你这是什么话,不就几百元钱吗,我怎么就成败家子了呢?真莫名其妙。”

    “你、你说我莫名其妙?”吕希燕感觉好委屈,自己这是为什么啊,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说我莫名其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女孩心中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她看着他,良久,才哽咽着抛下一句话:“随你便吧。”然后甩手,冲出厨房,跑进自己的宿舍,呯的一声将门关上。

    任笔友呆了呆,我们这是怎么啦,不就一顿饭吗,还是合资的呢,你吕希燕用得着这么生气么?他靠着灶台,一时想不明白个中原委。

    吕希彤见妹妹去了许久都没回来,心下犯凝,便离席往厨房看个究竟。却见任笔友独自靠着灶台呆呆的发愣,心中不由咯澄一下,难道妹妹又犯傻欺侮了这傻小子了?当即问道:“笔友,你怎么啦,雪芹呢?”

    任笔友忙强颜欢笑道:“雪芹休息了吧。”

    吕希彤看看任笔友,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她来到妹妹的房间,果然见妹妹伏在被褥上低声的哭泣着。“雪芹,你们又怎么啦?”吕希彤心中隐隐作痛,妹妹是个坚毅不会轻易掉眼泪的女孩,多年来曾几何时见妹妹如此伤心过?

    见到三姐,吕希燕情不自禁的扑进她的怀里,象个小孩扑进母亲怀里一般可以随意撒娇可以渲泄心中的委屈心中的伤感。但她依然将哭声压抑的很低,似乎她也明白,有些委屈有些无奈仍得自己独自一人承受。

    听着妹妹幽怨哽咽的哭泣声,看着妹妹泪痕溋腮满脸楚楚可怜的模样,这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任笔友,你怎么舍得怎么忍心让这么可爱的女孩受到委屈受到伤害呢?

    “雪芹,你和笔友这是怎么了?”

    吕希燕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就说了他今晚上太浪费了,应该节约点,他就说我莫名其妙。三姐,我这是为他好呀,他怎么这样说我呢?”

    吕希彤淡淡一笑,道:“雪芹,这就是你不对了。男人们立身处世,自有他们一整套的方式方法,有许多地方跟我们的观点是背道相驰的。男人都好面子,笔友尤盛。你看那么多人吃饭,忽一会儿桌上没菜了,那该是多么丢人的事啊!我想笔友的观点是,既然做了,就一定要做好。”

    “哪、哪他就不会少请几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