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夏醉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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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夏醉之醉

    梦与梦,梦里梦外,遇见,牵手,却还是擦肩错过的有多少

    缠绕于铁指柔,有泪在滚落,你可看见……

    米酒里也有魔法,竟可在床上搭台子演大戏,正欲缓缓拉开序幕,什么时候落幕就不一定啦——

    慧玲的人依旧躺在地上,振华着实努力地使出浑身解数,帮着抢救他的这位邻居小妹,他一直都很喜欢的小妹妹,虽然她好多次的爽约,他正当兴头上的画。也很不给面子,叫他这个帅帅的大哥哥,被好多人羡慕着,仰视着,一直都被大家伙捧着的大哥,很有些下不来台。但他心里怎么着,也没把那心里喜欢的邻家妹纸,变成矫情无趣又讨嫌的野丫头。且每每被拒绝一次,反倒是更多的期待会有以后,或会有下一次,她总会明白哥哥的一份诚心,和良苦用心,为什么要画她。

    振华一直吧,就看那慧玲身上散发着一种独有的特质,虽然,她模样五官也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沉鱼落雁那般惊艳,但也不失淑女的端庄和典雅,最主要是一举手,一投足间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协调感,入画时都在黄金分割点和线上,咋一看也算普通的眉眼,却是十分耐看,最是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闪动着不经意的光彩,是燕子及其他孩子身上都没有的,而这些也不便跟燕子她们说,免得伤自尊。

    当然也绝非一句家花不香可以说的清滴。其他人或都看不出这妹纸身上不同一般的灵性,悟性和贵气总在那一颦一笑间拉住你的眼睛,忍不住就想多看两眼。

    所以,那份喜欢,且根想探究之,想掀起盖头下的神秘,那砝码只会渐增不减。他在心里一直默许着这份欲罢不能的撒娇模式,并默默等待她的成长,等待新荷正开时,就不再羞答答拒绝他纯粹的欣赏了。这纯粹也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兄长,或前辈,对小辈,手足的一种简单的关心,爱护,还是男生对女生,异性相吸的一种莫名的好奇,或其他……他又该如何开口,又如何说得清呢。

    当然,他们家善良的传统,被教育着长大的他,即便这个落水的人,不是慧玲,随便哪一个,他也都一样,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救人为大嘛。也一样会用学校学到的知识,尽可能的去抢救生命,因为大家活着不易,每个来到世间的生命都该好好珍惜,不是吗!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振华哥在家排行老大,下面一排弟妹,也差不多有一小小半,被其带大,他义不容辞的替他爸妈分担,充当长兄如父的角色,而且自始至终都未辜负这一名号。

    街坊的每个小孩,他都会不自觉当成自家的弟弟妹妹来看待。棚户区里,虽然几乎家家都在为一日三餐食宿辛勤奔忙着,但也一样有不必宣扬的善良,质朴,在一代一代风俗的脊梁里生长着,传承着,这些人性中的闪光点,或许一直流淌在血液里。

    一边跟这朵小花做人工呼吸,一边在想着,这丫这会子,怎么还在做梦呢。把我们一大群人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却仍然无动于衷,等她醒了,会不会了解自己这个大哥的良苦用心呢,连她那个小弟弟都不理解,又哪样跟她说清楚……

    哥哥就想救醒她,要她好好活着,好好长大,到该开放时,好好吐露芬芳,池塘缺她这朵极有韵致的出水芙蓉,那绝对是个大遗憾。他更不希望一朵好好花朵在他面前,尚未绽放就过早凋零,那是在他灵魂上捅刀子,会比刀子扎在心上还要难受,还要疼。

    这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事情,即便是池塘任何一朵,都该留住那份美好,何况这朵他认为超然于其他的美呢。

    “一定要活过来呀,慧玲,慧玲,我们要你活着,活着,等你唱歌,等你亮开金嗓子任意高歌,听到没啊,慧玲”振华从心到口一起呼喊,不断对着还没什么醒来的慧玲高声呼喊着。

    他看着看着一动不动的慧玲,真是急眼了,感觉已经黔驴技穷啦。沮丧的真有些欲哭无泪的样子,突然急中生智,他又想到一招“对对,好,怎么荒神,居然忘了这一查给忘了,最后再试试这个,看行不行?!一定给个面子哈,慧玲,听到冇有,醒醒啊……”

    说着又用双手使劲按压她的胸部,这也是学校学到的一套急救的措施,能用上的,他都尽其所能的用上。

    “老天爷哈,您老就不要跟我们抢夺这朵小花了,好不好呀,求求您老噢,这么个小孩,实在是可怜啦,她的美好人生还没来开始呢,求您老就放过她好嘛,我这里先诚恳的向您老磕头作揖,以表千恩万谢啊!”看不到慧玲醒来的振华实在已无可奈何呀。

    这头,慧玲的梦似乎又奇迹般被接上了。

    自己的身体被浪生拉硬拽着,从一个浪飘向另一个浪,越来越软的腿,像是被一层层的激流抽筋剥皮,越来越不受支配,好像已不属于自己啦,任由下面看不见手拖住,越陷越深,在黑茫茫的一片柔软中。

    又好像一片浮萍,在她的手已全然无力挣扎的时候,准备就这么放心的睡入梦乡时,雪里送炭的投递过来一份温暖,一条温暖的毯子,在她沉沉的喝饱一肚子水时,将她瘫软沉甸甸的身体,整个托起……

    又从暗黑的深处,推向一个偌大的荒岛,终又重见天日啦。恍然间,有阳光掠过脸颊,鼻息,唇边,肩头……

    梦的大门,在心头悄悄被打开,豁然开朗。仿佛漆黑的房间,等待许久,终于有人点上烛光,闪闪烁烁飘摇在风中,时明时暗等在门外。

    随即传来急切的敲门声,慧玲很想起身去开门,却力不从心,手脚依然软软的像棉花糖,毫无力气的,瘫软在虚无缥缈的一片虚空中。

    唇上的冰冷突然又被一片柔软的温暖覆盖住,是暖风的味道,又像是阳光的味道,又像是红蜻蜓,小蜜蜂,蓝蝴蝶飞来采蜜的味道。

    又像放得冰凉的一锅汤,被点开的炉火慢慢加热,慢慢煲,温度不断上升,开始蒸腾,蒸腾出的一缕白烟,再次飘落在唇上,试着伸出舌尖尝尝,类似棉花糖,从天上的白云落下来,正好落在唇上,软软的,粘粘的,质感和棉花糖一模一样。

    可舌头也不受指挥,只能眼见着白白的棉花糖,慢慢又融化,流向唇角,腮边,脖子,只能白白眼馋那份甜蜜到不了口。

    喉咙那块塞子,终于也跟着被一股强大的电流撬动,缝隙间,一缕清新的空气跟着挤进来,很多的温暖从唇边,到牙缝,穿过舌床,努力溜进来,慢慢又溜向全身的每个地方,只到指尖,及神经末梢。

    血管里血液慢慢被加热,回暖,慢慢加快流速,似有小马驹开始撒开四蹄尝试着站起来,走起来,撒欢起来,然后开始小跑,慢慢奔向草原深处。

    蒙在头上的厚被子,被热风裹着热浪掀开,盖上,又掀开,来来回回间,阳光溜进鼻孔,钻探似扫描,鼻腔,咽喉,气管,带着温热的空气穿梭在唇齿,搅动唾液,不停的翻炒,越来越多又甜又粘糊的棉花糖,和着白云倾泻下来,和着白浪流转唇边,舌尖好像有感觉,可以尝到这温热的甜蜜向咽喉,气管,心肺,一点点蔓延开。

    脉搏被唤醒,微弱的舒展,到跳动的越来越有力量,随着一股股强大的气流,被送上电梯,传输带,新的空气带着新的氧,夹着越来越多被吵醒的棉花糖,送来甜热的奶茶,喂给肺,喂给心,让他们都从沉睡里醒来,红细胞,白细胞也越来越多醒来,背着更多带有棉花糖的芳香,向每个角落传送,像晨光扫描,不放过每个懒虫的梦。

    带着热气的清香自然不放过每一个必经之地,沉睡的眼睑被吵醒,很多微香的热气扰过鼻尖,穿过睫毛,从眼睑的缝隙强行挤进来,往瞳孔的深处涌,只到动脉,静脉几乎每一处都铺满这微香的甜蜜。也来不及向心脏刷卡,检票。

    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已经被完全唤醒的棉花糖,地毯式的行动,自然不放过喉咙的塞子,以及头上的被子,似乎全都被彻底吵醒。

    耳畔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熟悉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的声音,这声音似远似近,但更加急迫,而有力的敲打着耳膜,心口……

    沉睡中梦游,走上一座桥,桥那边似有一白发的婆婆,那是谁呢?没见过面的家家,看我累了,在家门口等着在,来接我,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腾腾的汤,迎我吗?

    另一边,身后越来越大声清晰的呼叫,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扭头转身,一种更强有力的磁场拉住她,往回走,“咦,对呀,这好像就是振华哥耶,他正在喊我呢?!还夹着燕子姐,还有好多吵吵嚷嚷嚷的叫声不断,振华哥的声音最大,确定无一,是他,他看我太孤单,又害怕,专门跑来陪我的嚒?”

    “唉——我来了,来了,振华哥,你们等等我啊——”很想答应,却又发不出声音来。

    这回振华哥要是再画我,就好好让他画,绝不再使性子,耍小姐脾气。

    振华哥这回好像骑着一匹高大的红色乌琮马,只听爸爸讲书上的故事提到过。他正向她打马扬鞭飞奔而来。“慧玲,慧玲,我来啦!你就站在那里,不要乱跑哈。等我马上过来啊!”

    “好啊——振华哥,我等你嚄——你这是要带我去看海,还是去看大草原呢?”

    听爸爸讲过,那海好大好大耶,但是好远好远的,每条江河看不见的尽头,才是大海的家,那该有多远哈,“振华哥,不管多远,你都会带我去看的,是吗?”

    “是啊,我们骑马去,一日千里,很快就可以到啦。妹妹想去哪儿,哥哥都会陪你。然后,我们一起坐在金色的沙滩上,看一望无际,烟波浩渺,倾听他们弹奏日升日落,再看月光四溢倾撒,在面前铺满银色的童话,一起听大海总有讲不完的故事,唱不完的歌。就光聆听海上日出也是一首红橙在蔚蓝上弹拨不尽,也听不够的美妙乐曲。”

    他们静静的坐在海滩上,振华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和瘦弱的肩头,远望海天一色,浩瀚无垠的浪潮,一排紧接着一排倾吐着无限欢歌,卷起层层海浪,拍打礁石和沙滩,浪花如锦四溅,许是也有棉花糖的甜被翻炒出来吧。

    “嗯,只要振华哥在身边,去到哪个地方都好,哪怕到世界的尽头,也不会害怕,也是件十分快乐又开心的事”

    “那里的歌,一定都是我们从来没有听过的,一定也是特别好听的,这些,这一切都不是做梦吧,真是太高兴啦,振华哥,我的振华哥,有你在身边真是太好啦!”

    她想张开双手抱住振华哥,一转身,振华哥,好像一下子又不见了,她试图起身去找,不相信这么好的美事,原来只是个梦,只是梦和梦的相遇吗?!

    “不,不会的,振华哥,你,你是不会随便丢下我的,是吗?你,是在和我捉迷藏嘛?快点出来哟,振华哥!”

    空阔无边的眼前,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白浪追逐着白浪发出的撞击声,和回声应答她的失落,怅惘,飘逸在半空,回旋。她无助的手想要拼命去抓住点什么,却只有掌心的冰凉,和指缝的若干水滴,陪着自己,

    再尽力伸手抱过去,也只有一个浪头,又一个浪头接踵而来。依旧找不到振华哥的身影,眼前空荡荡,白茫茫一片……此时,她完全像个被抛弃在这水中的孤儿。

    “就只有我,自己跟自己说话嘛,谁要你老是气振华哥呢,现在,想起来,需要人家陪啦,凭什么呀!?可惜,这会子,是不是太晚噢!”

    双手合十,“不是,不是呀,振华哥,我不是故意的,您就大人有大量,求求您就原谅我吧。”

    “这回,这回我真的一定乖乖听话,你说嘛样就嘛样,好不好呀!我的振华大哥哟,你在哪儿啊,不要再躲着小妹唦,你快出来呀,求求你啦!”

    我一定,一定会做你的好妹子,而且只做你的哦。慢慢凉下来的心,还在本能不断的尽力寻觅,求救,向温暖,哪怕能得到一点点,虽然喉咙都快呼喊出血来——

    可周遭仍旧寂静无声。

    一丝耀眼的光亮刺破黯黑,已束缚到脖子的桎梏,好像暗夜被黎明的曙光划破。光明和温暖会来拯救世界,也不会丢下依然热爱的的生命。

    慧玲独自不停的还在呼喊,求救,却又被层层浊浪包围着,如人在蝉茧中,似在藩篱里,被死死囚禁着,“呦呵,然怪呀,志华哥完全看不到,听不到我的声音,更找不见我的人啦!”她这才有一些些明白,心与灵魂不能随便交换,梦与童话也不好轻易画等号。

    眼睑被一丝光扒开一道缝隙,“嚯——嚯哟,好靓的白云啊,怎么正巧挂在睫毛上呢?”慧玲心想,这从天上飘来的,不会也是棉花糖吧,那,那它就跑错地方了,到碗里来,到嘴里来呀。这是大家常说的天上掉馅饼,还就真能砸头上哈,“谢谢,感谢老天爷关照哈!这也太走运了吧!”不敢相信还真有这事。

    兴奋之余,血往上涌,一直冲到嗓子眼,一口气已经被憋了好久,好久,终于可以,缓缓啦,“嚯——咔——咳——咳——”

    “喔——哎呦——这——”

    还跪在身旁的振华,颓然泄气,无奈至极时。是哥动作太慢,功夫没学到家吗?

    正当他低头在无限自责时,突然,他又惊喜的发现慧玲的眉毛不经意间,轻微的蹙动了一两下,跟着是左手指尖轻轻向外挪移了一点,手腕又抖动了一下下。嘴角有一股清水也跟着涌出,接着看到脖子也抽动起来,一下,两下,两行泪珠钻出眼角,慢慢流向耳后。然后传来一声比一声更大,更剧烈的咳嗽,慧玲半欠起身,揪着小脑袋瓜,呛着,“哇——哇——啊——”吐出一大滩水来。

    振华轻抚着她的后背,想让她尽量舒服点,“哇塞,,哈——我的个天呀,谢谢您老啊,终于开眼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啦!真是不容易噢。”

    他长长的嘘了口气,“真是谢天谢地啊,你可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醒过来了!把我们都给急死了!”

    “我,你哥我,这所有努力也算是没有白搭。费了老大滴劲,那啥,九牛二虎之力嘎,总算是把你从阎王爷的手上,给拉回来啰!”

    “也许是今儿,他老大发慈悲的,阎王爷特别开恩,不忍心把这么小的好呀给收走吧。所以,专门下发一特赦令,或许,他还没听够你唱歌,没看够你酒窝的笑。你说,是吧,慧玲耶。”

    振华一边轻轻的说着,一边撩开粘在慧玲前额眉毛上的一绺头发,她半睁半闭着眼睛,仍旧有气无力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振华哥——你怎么也在——这哈?”

    “你落水了,我正好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画画,听到燕子他们几个的呼救,就赶忙跑过来,救我们的小丫噶。”

    “哦——那——真是谢谢你啊——振华哥——!”慧玲尽力睁开眼睛,牵起心里一抹带甜的笑意,漾在眼底的泪光中,涌动许多超高的甜度,望向振华哥。

    “果然,还是她喜欢,而且值得崇拜的振华大哥哥!”心里却挖不出更多更好的字眼,还如何去感谢她的这位救命恩人。

    禁不住那四溢的幸福不断翻炒出棉花糖,把棉花糖的梦吵醒,连同好多看不见的,解读不完的甜蜜,把这一切一切好的,通通传递,分享给她的振华大哥。

    那绝不是一杯左岸咖啡,喝过就完,那唇上被吵醒的棉花糖,被心永远珍藏,

    因这位邻家大哥,她也知道了,梦和现实的距离其实不远,有时或许只是一线之隔。只要心还在,奇迹的出现,梦变现实,或都不是问题。

    以梦为马的邂逅,流浪在荼蘼蜿蜒的路上,下一站,会是哪里呢——不妨猜猜看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