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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件臭衣衫

作者:硬核的熊猫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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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楼外,熙熙攘攘,火树银花,不时充斥着欢声笑语。不远处还能传来丝丝琴瑟琵琶的铮铮余韵。酒楼里,没有其他客人,一片黯淡。

    酒楼掌柜甄剑,在楼下焦急地踱步,他几次三番想要冲上楼去,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又停下了脚步。

    夏小娘在帘子后傲睨自若地道:“呵呵,人家风哥儿眼看能攀上高枝儿,以后吃香喝辣的,好不惹人嫉妒,你这当人家二叔的却在此烦躁,何不借此多挣几个铜板。”

    甄剑一听怒气上涌,上次就是你夏小娘拦着,害得这风哥儿被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甚至受了伤,现在还在这风言风语,恬不知耻,竟然认为这是攀高枝,此等人心何其龌龊。他想骂几句,却又觉得平白得罪夏小娘罢了。

    甄剑想起九年前刚投奔甄家不久,甄吉利刚把夏小娘纳进门,他吃了酒和甄吉利闲聊,不经意地说了句娶了新人别忘旧人。结果不到半个月,本来还有大米供给,却成了掺沙子的黄米,把自己和风哥儿饿了一个多月。后来才知道,那句话不知怎地传到了夏小娘的耳朵里,给自己穿了小鞋。当时风哥儿跟着自己,瘦了好几斤,都快成皮包骨头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此时风哥儿可能又在遭受不雅之举,那是作为男子的耻辱。甄剑觉得自己太委曲求全,竟然连孩子都护不住,上次有人出头,这次再难幸免,不禁叹起气来。

    酒博士已经把第一波的酒菜准备好,要端上楼去。这时,甄灵跟酒博士说道:“展叔,我端上去吧。”

    酒博士刚要把盘子递给甄灵,夏小娘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帘子后传出来:“展堂,这个月的工钱是不是嫌多了?”

    酒博士展堂一听,脸色瞬间黑了,连忙把盘子端回来。甄灵嘟着嘴,脸上写着不乐意也没办法。

    “展叔,我端上去。夏小娘不会为难你的,是吧,小娘?”

    从门外走进来两个八岁左右的男孩,说话的男童天真无邪的模样,另一个带着憨厚。夏小娘一听,朝着天真无邪的男童笑了起来,道:“那是自然的,我们棒哥儿都说了,那就这样办。”

    这棒哥儿是甄家长子,大娘子所出,虽然夏小娘的出现,把大娘子压下去了,可是她对这有着家族继承权的甄棒还是比较放纵,面子上定是过得去,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实际上心里怎么想没人可知。

    酒博士展堂看了一眼男孩,无奈地将托盘递过去。甄棒拿着托盘,往楼上走,跟在他后面的甄爽留在楼下。

    虽然甄剑敢怒不敢言,但是还是有点头脑。他让灵姐儿上楼通风报信的同时,让儿子甄爽去把他的玩伴儿甄棒喊来,毕竟棒哥儿身份在这摆着,而且平时夏小娘都会给棒哥儿面子。

    可是甄棒刚上楼,马上又下楼了。他对着甄爽和其他人摇了摇头,垂头丧气地道:“护卫不让进,把酒菜端过去,就让我下楼了。”

    夏小娘自得地笑了两声。其他人一脸担忧,不知所措,只求甄风可以渡过难关。

    雅间里,皇甫公子连忙喝了杯酒,压一压刚才内心的痛苦。在甄风眼里,这是用酒去为他受伤的心灵消毒。

    一杯酒下肚,皇甫公子终于又恢复那猥琐的神色,朝着甄风笑道:“来,陪本公子喝一杯。”

    皇甫公子已经伸出他的咸猪手,甄风这回没有挣扎,而是装作无奈地说道:“皇甫公子,美酒佳肴在前,我也很想陪公子把酒言欢,可惜我这伤势还未痊愈,当下不能喝酒。请公子见谅。”

    皇甫公子摆摆手道:“没事的,那天就轻轻一摔,能有多大伤呀。难道你不给本公子这个面子?”

    “哎,不怕公子笑话,那天竟是把身子摔破了,医治不及时竟是愈发严重了,此时还往外渗着脓液。若是公子不信,不妨闻闻,这衣服甚至都染上伤口散发的味道了。”

    一听这话,皇甫公子不禁皱了眉头。刚才两人挨近了,确实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听他一说,不自主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把那只咸猪手缩了回来,靠近鼻子嗅了嗅,熏得胃里突然有些翻江倒海,那手竟然有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看着皇甫公子的表情,甄风心里偷着乐,脸上却装出一股发愁的表情,抢先一步道:“若是公子不信,我可以把衣服脱下来,让公子看看伤口,就怕污了公子双眼,难免寝食不安。”

    本来皇甫公子也有怀疑,没曾想对方自己说出验证伤口的话,反而让他半信半疑。如果真的有恶臭,那伤口一定惨不忍睹,或者真的能让人恶心不已。一想到这,皇甫公子不自主地将刚才搂着甄风的手不断地在衣服上擦拭,仿佛手上肮脏不堪。他现在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俊俏的少年郎,可是到嘴的肉又要飞了,真是不甘心。

    皇甫公子挤出一点笑容,端起酒杯,站起来,假装漫步其中,实际上是远远地离开甄风。他感觉自己闻不到味道了,才放松身体,道:“无碍,无碍,看你这气色,养几天就能好了。”

    甄风摇了摇头,道:“皇甫公子是贵人,不知我们老百姓的苦,公子看我穿的衣服如何?”

    皇甫公子有些懵,怎么又到了衣服,于是随口道:“粗布麻衣,确实一般。”

    “让公子见笑了,这身衣服是三年前过年的时候哭着喊着家里才挤出一点钱给做的,是我最好的衣服了,为了见公子,特意穿上的。我们贫苦人家,一年到头做不了一身新衣衫,有些病痛都是扛过去。在这酒楼做工,一天挣不得几个铜板,能买点黄米填肚子就算是不错了。没想到这伤竟是难以痊愈,说不准哪天就被要了命去,也是种解脱,也该是天意,下次见不到公子,公子也别诧异。”

    皇甫公子一听,有些无奈,竟然还有些我见犹怜,想要离开又不舍得,毕竟还没得到手。玩了这么多地方、这么多人,没有一个能比眼前的少年郎还俊俏,关键是骨子里那股气质,岂是那些勾栏瓦肆可比?当下他也不愿把人接走去治伤,就是玩玩而已。

    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金瓜子,塞到甄风的手里,道:“罢了,罢了,谁让咱们如此有缘,这些你都收好,赶紧去换了钱,把伤治好了,买身新衣衫。既然今日无法畅饮,本公子改日再来。”

    说完,皇甫公子逃命一般,桌上的酒菜一动不动,转身掀开帘子就走,此前小心翼翼地呼吸,到得雅间外,终于可以大口呼吸,只是心里堵得更甚,嘴上恨恨地撂下一句:“该死的贼汉子,本公子不把这江宁城掀开,把你抓起来教训一顿,这事儿就不算完。”

    他带着人快步离开,甄剑等人在一楼听得动静,急忙避开,心里狐疑楼上究竟出了何事,甄风受了多少委屈?夏小娘看到皇甫公子下楼,不禁猜测,剩下的酒菜都还没上呢,今天怎么这么快?

    皇甫公子心里躁动着内火,带着人一头扎进了秦淮河那片欢快之地,他的随从结完账也紧紧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