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主仆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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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乖巧勤勉、聪明伶俐又很孝顺的徒儿，大概没有哪个做师傅的会不欢心吧？
至少蓝菱菱对自己新入门的小徒儿就挺满意的。
虽然小徒儿的根骨天资都不算绝顶，悟性也不算绝佳，可他足够勤奋努力，而且还那么乖巧听话，做师傅也就心满意足了。
泡完汤浴，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拭着自己的长长秀发，抬眼从镜子里看到身后推门而入的舒婆子。
蓝菱菱关切地问道：“他入睡了吗？”
“晚上又练了好一阵子的剑式，大概是累狠了，沐浴后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睡前点了您给他的安神香，定是能如往常一样，一夜无梦到天光的，您放心好了。”舒婆子笑着答道，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熟练的为她拭起秀发。
“嗯，”淡淡的应了声，略略思索了下，蓝菱菱又道：“上次给他的香应该也快用完了，我改天再为他调一些，这些香他还得再用上一阵，不能断了。”
舒婆子想了想，道：“其实他每天练功这么刻苦，身体已经足够疲惫了，应当都能睡着的，主子不一定还要用安神香给他舒缓精神的，毕竟调这香的材料也不好寻。”
蓝菱菱摇头否定了：“不一样的，身体疲惫不一定精神就能跟着放松，相反，他这么急于求成的刻苦练功，正是因为心底一直记着亲人惨死的情景，不用安神香怕是要夜夜梦魇。”
“如此，倒是暂时断不得了，可是看他现在每天这么拼命练武，连做饭的时候拿根柴火也能在那当剑耍，要让想他放宽心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舒婆子叹了口气道。
蓝菱菱听着却忍不住眉头微蹙：“这孩子还是过于着急了，上次他伤得那么重，身体表面上的伤口看似完全好了，可实际内里却还未完全康复，他这么过度练功，长久下去，身子怕是会留下暗伤。”
“那主子您怎么不早说？”舒婆子一听，有些着急了，手上的活计不禁也停了下来，懊悔地道：“早知道这样，晚上我就拦着不让他练剑了。”
蓝菱菱道：“我原以为他不会坚持很久的，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白天我给他按排的课业也已经足够多了，晚上是他一天中唯一能休闲玩乐的时间，我以为他就算刚开始用来练剑只是一时心急，也坚持不了几天的，毕竟习武最是辛苦。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的决心，这么久了，却是一天也没有落下，想来若不是我要他每天睡前点上安神香，他怕是半夜醒来都要偷偷去练一会。”
想到那很有可能会发生的情景，她笑着摇了摇头，抬眼看到镜子里舒婆子一脸担忧的神情，只得又安慰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明天起我会给他配一副药沐，除了能治疗他的暗伤，强身健体外，还能拓宽筋脉、贯通穴位，将来修习内功心法时能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那就好那就好，”舒婆子长松了口气，又不解地问道：“既然这药这么好，您为何早不给他用上？”
嘴里问着，停下的手又动了起来，慢慢擦拭着她还有些微湿的发尾。
蓝菱菱解释道：“这药虽好，但刚开始泡的时候会有点痛，而且每次要泡上不短的时间，怕是有点难熬。他伤才刚好，我原想着让他先过几天欢快的日子，等他开始修习功法时再给他用上也不迟，不过现在用也没差，搞不好小家伙还巴不得我快点给他用，好让他武功能一日千里呢！”
想到小徒弟仿佛嗜武如命的模样，她唇角忍不住又微微勾了勾。
“确实如此。”舒婆子跟着轻笑了一声，趁着话赶话，索性将心底疑惑一并问了出来：“主子，有一事，老奴一直不太明白，看得出来主子您是真心很疼爱这孩子的，那为何您还一定要他亲手去报仇？如果您出手的话，相信很快就能为他解决了那些仇人的，那他不是就不用每天这么辛苦的逼着自己练武，也不用心里一直装着仇恨活得这么煎熬。”
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模糊的面容，蓝菱菱默了默，半晌，才意味深长地道：“有时候心中有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虚无的好。我是可以帮他报了仇，可报了仇之后呢？他该怎么活？以什么方式去活？留在这山谷中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做一个知足常乐却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
“那样不好吗？”舒婆子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蓝菱菱摇摇头：“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不好，可我不想陈忠唯一剩下的后人变成那样，也不想药庄就此断了传承，更不想我唯一的徒弟活成那样，我想让他活得光芒万丈，乃至万人景仰，所以，现在的他需要心中有恨，很多时候恨比爱更容易让人成长，人只要心中有恨就会有目标、有动力，他就会拼尽全力的去学习一切能让他复仇的技能。宝剑锋从磨砺出，相信在我的教导下，将来他一定可以振翅高飞！更何况，能亲自手刃仇人，才更能让他的人生不留遗憾，不是吗？”
“话虽如此，可是长久背负这样的刻骨之恨，您就不担心将来他会被仇恨所吞噬，变成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工具，那样他的人生岂不是更悲惨。”虽然能理解主子望徒成龙的愿想，可舒婆子还是有些担忧。
蓝菱菱却缓缓勾唇，自信一笑，道：“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的人生变成那样的！”
舒婆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恍然道：“也是老奴多虑了，我都想得到的事，主子您又怎么会没想到，想来您要他跟着我学习厨艺，又给他安排了那么多不必要的课业，怕也是想要多分一分他的心思，让他不要为了复仇一心只扑在武艺上。”
蓝菱菱笑了笑，默认了，不再言语，拿起妆台上的梳子又慢慢梳理起那长长的乌发。
“但愿他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舒婆子最后感叹了句，转身为主子铺被子去了。
有一个乖巧勤勉、聪明伶俐又很孝顺的徒儿，大概没有哪个做师傅的会不欢心吧？
至少蓝菱菱对自己新入门的小徒儿就挺满意的。
虽然小徒儿的根骨天资都不算绝顶，悟性也不算绝佳，可他足够勤奋努力，而且还那么乖巧听话，做师傅也就心满意足了。
泡完汤浴，坐在梳妆台前轻轻拭着自己的长长秀发，抬眼从镜子里看到身后推门而入的舒婆子。
蓝菱菱关切地问道：“他入睡了吗？”
“晚上又练了好一阵子的剑式，大概是累狠了，沐浴后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睡前点了您给他的安神香，定是能如往常一样，一夜无梦到天光的，您放心好了。”舒婆子笑着答道，走到她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熟练的为她拭起秀发。
“嗯，”淡淡的应了声，略略思索了下，蓝菱菱又道：“上次给他的香应该也快用完了，我改天再为他调一些，这些香他还得再用上一阵，不能断了。”
舒婆子想了想，道：“其实他每天练功这么刻苦，身体已经足够疲惫了，应当都能睡着的，主子不一定还要用安神香给他舒缓精神的，毕竟调这香的材料也不好寻。”
蓝菱菱摇头否定了：“不一样的，身体疲惫不一定精神就能跟着放松，相反，他这么急于求成的刻苦练功，正是因为心底一直记着亲人惨死的情景，不用安神香怕是要夜夜梦魇。”
“如此，倒是暂时断不得了，可是看他现在每天这么拼命练武，连做饭的时候拿根柴火也能在那当剑耍，要让想他放宽心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舒婆子叹了口气道。
蓝菱菱听着却忍不住眉头微蹙：“这孩子还是过于着急了，上次他伤得那么重，身体表面上的伤口看似完全好了，可实际内里却还未完全康复，他这么过度练功，长久下去，身子怕是会留下暗伤。”
“那主子您怎么不早说？”舒婆子一听，有些着急了，手上的活计不禁也停了下来，懊悔地道：“早知道这样，晚上我就拦着不让他练剑了。”
蓝菱菱道：“我原以为他不会坚持很久的，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白天我给他按排的课业也已经足够多了，晚上是他一天中唯一能休闲玩乐的时间，我以为他就算刚开始用来练剑只是一时心急，也坚持不了几天的，毕竟习武最是辛苦。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的决心，这么久了，却是一天也没有落下，想来若不是我要他每天睡前点上安神香，他怕是半夜醒来都要偷偷去练一会。”
想到那很有可能会发生的情景，她笑着摇了摇头，抬眼看到镜子里舒婆子一脸担忧的神情，只得又安慰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明天起我会给他配一副药沐，除了能治疗他的暗伤，强身健体外，还能拓宽筋脉、贯通穴位，将来修习内功心法时能有事半功倍的奇效。”
“那就好那就好，”舒婆子长松了口气，又不解地问道：“既然这药这么好，您为何早不给他用上？”
嘴里问着，停下的手又动了起来，慢慢擦拭着她还有些微湿的发尾。
蓝菱菱解释道：“这药虽好，但刚开始泡的时候会有点痛，而且每次要泡上不短的时间，怕是有点难熬。他伤才刚好，我原想着让他先过几天欢快的日子，等他开始修习功法时再给他用上也不迟，不过现在用也没差，搞不好小家伙还巴不得我快点给他用，好让他武功能一日千里呢！”
想到小徒弟仿佛嗜武如命的模样，她唇角忍不住又微微勾了勾。
“确实如此。”舒婆子跟着轻笑了一声，趁着话赶话，索性将心底疑惑一并问了出来：“主子，有一事，老奴一直不太明白，看得出来主子您是真心很疼爱这孩子的，那为何您还一定要他亲手去报仇？如果您出手的话，相信很快就能为他解决了那些仇人的，那他不是就不用每天这么辛苦的逼着自己练武，也不用心里一直装着仇恨活得这么煎熬。”
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模糊的面容，蓝菱菱默了默，半晌，才意味深长地道：“有时候心中有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总好过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虚无的好。我是可以帮他报了仇，可报了仇之后呢？他该怎么活？以什么方式去活？留在这山谷中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做一个知足常乐却碌碌无为的凡夫俗子？”
“那样不好吗？”舒婆子觉得那样也没什么不好。
蓝菱菱摇摇头：“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不好，可我不想陈忠唯一剩下的后人变成那样，也不想药庄就此断了传承，更不想我唯一的徒弟活成那样，我想让他活得光芒万丈，乃至万人景仰，所以，现在的他需要心中有恨，很多时候恨比爱更容易让人成长，人只要心中有恨就会有目标、有动力，他就会拼尽全力的去学习一切能让他复仇的技能。宝剑锋从磨砺出，相信在我的教导下，将来他一定可以振翅高飞！更何况，能亲自手刃仇人，才更能让他的人生不留遗憾，不是吗？”
“话虽如此，可是长久背负这样的刻骨之恨，您就不担心将来他会被仇恨所吞噬，变成一个只为复仇而活的工具，那样他的人生岂不是更悲惨。”虽然能理解主子望徒成龙的愿想，可舒婆子还是有些担忧。
蓝菱菱却缓缓勾唇，自信一笑，道：“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的人生变成那样的！”
舒婆子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恍然道：“也是老奴多虑了，我都想得到的事，主子您又怎么会没想到，想来您要他跟着我学习厨艺，又给他安排了那么多不必要的课业，怕也是想要多分一分他的心思，让他不要为了复仇一心只扑在武艺上。”
蓝菱菱笑了笑，默认了，不再言语，拿起妆台上的梳子又慢慢梳理起那长长的乌发。
“但愿他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舒婆子最后感叹了句，转身为主子铺被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