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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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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荃倒真是病的厉害。

    大夫来了好几回,药也换了好几副,人却一直起不来身,就这么熬到过了冬。

    谢织葑几个倒也随大太太去瞧过几回,精神总不大好的样子。

    大伯母前几日叹了口气,说是数着日子罢了。

    杨家已经备好了棺木,准备把大少奶奶谢氏从别院移到庄子上去,怕她过给了旁人。

    那棺木用的是顶顶好的红木,上了三十三道漆,原是杨老夫人的。

    如今不知怎么又舍给了织荃。

    谢织葑虽也心烦意乱,却别无他法。

    如今便是织荃的亲娘老子也束手无策的。

    昨儿夜里,二老爷回来了。

    谢织葑没能见着面,却也在意料之中。

    她手里翻看着新送来的料子,窝着一股子闷气。

    忽而听得前头传来一阵喧嚣,栖霞院的方向顿时如油锅里溅了水,一下子炸来了。

    陈姨娘的凄厉的哭声像把刀子划破了谢府上空闷躁的网。

    “杨家挂白了?”

    这倒在金氏的意料之中:“是二姐儿?那孩子确是病的厉害,真是命啊!”

    她叹了口气,又想起姓谢的昨夜同她说的话,她是一个也不同意的。

    金氏没说出口,只任由他折腾去了。

    本就与她不相干的。

    只是,她的忆哥儿…甚个时候才能回来呢?

    “娘又在发呆了?”

    金氏侧头看去,揉了揉额头。

    是…葑姐儿啊……

    “娘若是想梧哥儿了,便让他回来好了?”

    织荃病了这些日子,病的旧了,人也就生疏了。

    谢织葑没什么实感,还伤心不起来。

    “姐儿又说的胡话了,三少爷求学在外,没有先生允许,怎么好回来的?”

    陈妈妈如今也有了几丝霜发,背也弯了些。

    她其实和金氏是一般大的。

    谢织葑又嘟嚷了几句,惹得金氏无可奈何的摇头。

    “不…不…不是的……是…是…”

    过了好一会儿,陈妈妈才注意到那个传话的小丫头。

    “怎么还没走?冬青,给她着赏钱吧,到底等了会儿。”

    陈妈妈眼皮也没抬一下。

    金氏母女也没注意到这边来。

    冬青拿了十几个大钱塞在那小姑娘手里:“拿去买糖吃吧。”

    “不是……不是…是…”

    小姑娘怕的厉害,也不敢去接钱,她想起被打了的小姐妹,同样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接着啊!”

    冬青不耐烦了,这本就不是她的事儿。

    小姑娘突然哭了起来:“是…是……是……”

    “是什么是!快点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姑娘耸着肩膀一股脑抖了出来。

    “去的……去的是二姑爷!咱们二姑娘还活着呢!”

    “求您救救我们姑娘吧!杨家要活埋了她!”

    她的话如一道响雷在空中炸开。

    金氏一拍桌子:“你混说个甚!冬青给我堵了她的嘴!”

    “娘!”

    谢织葑扯住了金氏的袖子,迟疑道:“二姐…二姐她……”

    金氏哪里看不出谢织葑想什么:“你少胡思乱想,荃丫头的身子你还不知道么,少不得也是这两日了。”

    那小丫头虽已经被拖了下去,可她的话仍旧在谢织葑耳边徘徊不去。

    真的…是这样么?

    那为何…

    谢织葑抬头望向栖霞院的方向。

    为何陈姨娘会哭的这般凄厉?

    她一定…一定早就能接受这个事实了,不是吗?

    谢织葑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远处。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你爹带回来的料子你可喜欢,之前的裙子都短了,你裁几身新的吧?”

    母亲说的话,谢织葑一个也听不进去。

    为什么不说呢?

    织荃她,肯定还活着吧。

    为什么要瞒着?

    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是不说而已。

    多么…多么可悲啊。

    谢织葑好像又被前世那种绝望包裹住了,窒息得透不过气。

    所有都一切都狰狞起来,感觉要被啃食殆尽了。

    好痛!

    “求求您了,抬抬贵手,救救荃姐儿吧!”

    陈姨娘跪在青石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昨儿夜里落了雨,地上湿的厉害。

    陈姨娘身上的衣裙都染了污水,头发也散开来,看上去着实狼狈得很。

    “春罗还没走?”

    大太太饮了口茶,将茶盏置在一旁。

    “陈姨娘还跪着呢,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不如……”

    素琴被大太太狠狠剐了一眼,顿时收了声。

    “你倒是菩萨心肠,不如你去同杨夫人说?”

    素琴哪里还敢说话,自打几年前那场病好了后,大太太性子就越发古怪了。

    也是她不该多嘴。

    大太太吹散了茶里的热气。

    “反正荃丫头也就这两日了,我何必再去得罪杨家。”

    “他听不得枕边风,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想叫我来做这个恶人了。”

    大太太摇晃着杯盏。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