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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在海边木屋做义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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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回头沙滩的伴晚,搁浅在海边的几条蓝色小船,标记着海水退去的痕迹。退潮后的海岸,到处都是黑褐色坚硬的物体,大小不一,高低不平,踩在上面有滑腻和扎脚的轻微触感,珊瑚礁的旁边,不少人戴着斗笠,拿着工具,蹲在一旁,在泥沙中挖掘翻找,听说是在挖螺。

    视线范围内海的尽头,金色的落日拖着一条金色的尾巴,就要藏匿于山的背后,天空是从黄色到红色有序的渐变色板,由浅至深,悬挂在空中的几片云,低的好像伸手即可拉拽下来。

    踩在珊瑚石上,往退潮的方向走,我想往前走一点,再走一点。可是珊瑚石太滑了,好几次险些摔倒,我只好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双脚泡在海水里。回头望向沙滩,我一眼就锁定了那座蓝色的木屋--我短暂栖息的港湾。

    来到这个海边客栈已经快半个月了,来的第一个星期我是客人,第二个星期我就成了义工。命运有时候很奇妙,当我想要休息的时候,木屋就出现了。我喜欢这个地方,睁眼就能看到碧蓝的大海,闭眼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这里正是我想象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样子。

    所谓义工,就是老板文哥管吃管住,我给客栈帮忙干点活儿。比如接待客人、端茶倒水。肖肖休息的时候,就接替她的工作,做做前台,安排下房间。做饭阿姨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也会跟着阿姨去市场买菜。大小事情虽然繁琐,但并不辛苦。

    在这里的时光是惬意的。尤其是午后,客人们大多出去玩儿了。我就躺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小憩。闭上了眼睛,世界仿佛也静下来了,就能听到挂在走廊上贝壳风铃发出的碰撞声响。夹板拖鞋踩在木板上,吧嗒吧嗒的响声由远而近,老板娘小灿走过来时,空气里会留下迪奥香水的清甜味道。毛茸茸的小奶猫小白会跳到我的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趴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蔚蓝的大海。

    客栈里的人都友好善良,住在这里有家的温馨感觉。

    沙滩上,隔壁客栈正在举办烧烤派对,俄罗斯人将音乐开得很大声,身体随着音乐扭动,他们总是很嗨,有用不完的活力。

    客栈里播放的音乐是肖肖喜欢的民谣,她总是循环播放着,从早到晚。我以前也爱听歌,最爱听的是情歌。梁静茹、陈奕迅的声音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忧郁的夜晚,在我独自站在天台上,望向远处某栋小楼的窗户,看着灯光亮起,又看着灯光熄灭时。那些说不出口的心事,也只能借由情歌来小心翼翼的揣测、试探。

    这里听不到情歌,让我感到欣慰,这样的话就不会忽然间,因为听到某首歌而打开记忆的盒子。某个人,某些事,不去触碰的话,也许会遗忘的快一些。

    当然,对于我这个忽然加入的陌生人,他们也是好奇的。我能从肖肖、文哥、小灿还有阿姨的眼睛里,看到疑惑和怜悯。他们从来不问我的过去,这也是我愿意待在这里的一部分原因。他们只是觉的,在三亚这样炎热的天气下,还要喝热水的忧郁女孩,有可能是身体不够健康的缘故。当然,我的身体没有毛病,但是我心事重重,这应该算是心病吧。

    每天坐在海边看海,我发现,海水的颜色是会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变化的,阳光越强,海水就越蓝。比如正午,就是海水颜色最美的时候。

    今天的海面上,比平时多了一抹亮丽的橙色。橙色飘忽不定,离沙滩越来越近。原来是艘帆船。

    船上有两个人,黑色的男子和金色的女生。我第一眼看到他们时,脑子里想到的就是颜色。男子很黑,留着光头,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黑色的泳裤。他的脸是黑色的,身体皮肤也是黑色的,虽然在海边待了这么久,也见惯了被阳光晒得肤色很黑的人,但是他的肤色,还是刷新了我的见识。跟在他身后的女生,有一头飘逸的金色短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船停泊在沙滩上,他们下了船,男子将船拖上了沙滩,就像拉扯一条鱼那样的轻松,系好绳索后,两人走进了木屋。

    我这才看清了他们的长相,男子是中国人,女生是外国人。文哥、小灿和肖肖分别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把光头男子叫老曹,外国女生叫艾米。老曹提着一袋芒果,打完招呼就和艾米进了厨房,他们出来时,手里端着盘子,盘子上切开的芒果像一朵绽开的花。“来,吃芒果。”老曹说话的口气,好像他才是客栈的主人,而我们反倒是客人了。

    其他人都毫不客气,只有我不好意思。老曹主动递给了我一块芒果,“新来的小伙伴?”他笑着问。

    我的视线停留在了他的牙齿上,洁白的牙齿和黝黑的肤色让我想到了教学生弄的人物黑白版画。

    文哥替我作了回答,他对老曹说:“夏末,是新来的义工。”

    “你好,”艾米也跟我打招呼,说着中文。她皮肤白皙,近视眼镜也没能遮住她那漂亮的蓝色眼眸。

    面对漂亮的外国女生,我显得拘束和紧张,微笑着说了你好,就低下了头,端坐在一旁吃着芒果。

    “你怎么都晒不黑呢?”小灿用羡慕的口气说着。

    “我不会晒黑,会晒伤。”艾米回答着。“我喜欢晒黑,你们不喜欢。”

    她的口音带着外国腔,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由于还有工作上面的事情要处理,艾米和大家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去了小东海。老曹留在了这里,文哥说他好久没来了,他说最近一直在教人浮潜,我这才知道,他是潜水教练。潜水对于我来说,是一项神秘、刺激的运动,对潜水这个运动的敬畏之心,转移到了老曹的身上,仅仅因为“潜水教练”这个头衔,就让我觉的他很厉害。

    可是他却问我们:“有谁想坐帆船吗?我可以带你们去。”

    “夏末,你可以跟老曹一起呀,放心吧,老曹也是帆船教练,他玩儿的很好的。”肖肖是个直爽、热心的女孩,她接着说:“你不是没坐过吗?”

    肖肖说的很直接,我有些尴尬,可是她说得很对,我确实从未坐过帆船,我当然想去了。考虑到现在是工作时间,我还是需要征求一下老板的意见,我看着文哥说:“现在去的话可以吗?”

    “去吧,肖肖你也去吧,你俩一起玩儿去。”文哥是个爽快人。

    肖肖很开心的说:“那前台就交给你们了哟。”

    “你们不怕晒吗?”小灿问。我觉的她也想去。

    “没事,我们四点多再出发,你们可以去穿上防晒衣。”老曹说。

    “我们也去吧,好久没坐帆船了。”文哥询问着小灿的意见,很期待的看着她。“前台可以让阿姨看一会儿。”

    文哥很了解小灿,他知道她顾虑什么。果然,小灿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要不你跟他们去吧,我来负责前台。”她还是放不下客栈的工作。

    “你都不去我去干什么?”文哥说。“那我就不去了。”

    文哥的语气透露着一股孩子气,好像很任性的样子,但我觉得他很成熟,他表现的孩子气让小灿很满意,她心满意足的笑了。文哥和小灿总是在一起,他们住在三亚湾,两人中午一起来,晚上一起回。吃饭在一起,工作在一起,就连逛超市、逛街都一起。他们的朋友圈子很简单:文哥的朋友就是小灿的朋友,小灿的朋友也是文哥的朋友。

    我喜欢简单。孩子们很简单,脸上才会挂着纯真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