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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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一大早李挚便去了南教占了个小教室，下午助学金班会如期开始。开会人数比李挚设想得还要多，三十多个人的班级大概来了二十多个人，基本跟全员班会也没什么区别。主要大家没想到的是，三十多个人的班级拿着贫困证明的贫困生竟然就有八个人。
这次的助学金会议，由副班长李挚进行主持，方樰跟朱和平负责会议记录。李挚简单介绍了一下会议的流程：这次会议主要分成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由贫困生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家庭状况，陪同的室友可以进行补充说明；第二个环节进行投票，在场每个人无记名写下三个贫困生名字，按得票率高低排列，最后取得票最多的前三名入选助学金名单。
流程介绍过后，李挚问道：“有没有哪个同学愿意第一个发言的？”
李挚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
李挚看没人主动站出来，说道：“既然没人主动，那我们不如按照学号...”
李挚的话还没说完，方樰突然从一旁说道：“这样吧，凡姐你先来说说自己的情况吧。”
坐在角落里的张凡一愣，没想到方樰会突然点到自己。周围无数的眼光齐刷刷地射向张凡，张凡红着脸低着头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台前。张凡心里知道，方樰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第一个发言，给大家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在得票的时候大家或许会倾斜一些。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准备了一上午的发言此时就好像从脑子里飞走了一般，一点也想不到了。
“大，大家好，我是张凡...”张凡努力挤出这么一句话，接下来便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张凡仍旧是低着头站在台上，没有说出第二句话，像是一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公开审判的囚徒一般。
朱和平在一旁说道：“这样吧，张凡同学，要不你先下来准备一下，让其他同学先发言？等你准备好了再补充一下？”
方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朱和平也赶紧乖乖闭上了嘴巴了。
“对不起，希望大家支持我一下，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谢谢你们！”张凡仓促说完，言语中已经带上了哭声。张凡深深鞠了一躬，掩面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这下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呢？方樰刚下意识地想追出去，突然想到自己作为支书班会这边也是需要自己在场的。方樰赶忙给台下的唐蕊比了个眼神，唐蕊会意，起身追了出去。
李挚上台说道：“我并不是贫困生，可能我不太能理解大家的感受。但是我知道这个过程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艰难的。可是，贫困并不是在场某个人的错，也不是某个家庭的错，因病因灾，贫困的原因有很多，贫困绝不等于罪恶。我们今天能共同生活在Z大，我们就有理由相信贫困绝对不是我们的未来。当时暂时的困难是存在的，这也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我们今天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帮助贫困的同学。我们的初衷只是想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希望大家，尤其是贫困的同学，能理解班委的工作，谢谢大家。”
李挚的一番话在台下引起了阵阵掌声。在一片掌声，一只小手臂默默地举了起来，一个颤颤的略带紧张的声音说道：“我愿意下一个发言。”
掌声慢慢平息下来，众人看过去，说话的是卫生委员孔诗灵。孔诗灵来自河南，在一众学生中并不显眼。当时班会时，所有人都在竞争班长支书副班长学习委员，而对于卫生委员几乎都不屑一顾，只有孔诗灵一个人参选并毫无疑问入选了。卫生委员一般都由生活部组织，定期去查看寝室卫生，实在是个受累不讨好的工作。查看低年级的寝室还好，查看高年级的寝室有时候也难免受些责难跟不待见。也是因为这样，孔诗灵在班里存在感实在是不太高。班上人记得她大多也不是因为接触多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她的名字真的挺好听。
孔诗灵走上台去，深呼一口气说道：“大家好，我是孔诗灵。感谢副班长刚才的一席话，给了我站在这里的勇气。我的父亲在我小的时候遇到车祸去世了，从我初中开始，便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母亲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技能，在别人早点摊位上帮忙赚钱供我上学。就在刚才，我不止一次想起母亲在摊位前忙碌的身影...想到这儿，我有什么理由不勇敢呢...”孔诗灵说到这儿便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婧从台下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孔诗灵。台下很多人早已经红了双眼。
张婧补充道：“大家好，我是咱们班的宣传委员张婧，也是诗灵的室友，我想替她说两句话。诗灵的家庭情况我是清楚的，不光我清楚，我们宿舍人都很清楚。诗灵的衣物是我们宿舍最少的，每个季节就只有两身衣服。但是她的行李确实宿舍最多的，因为她怕北京的饭菜太贵，自己从家里带了好多的咸菜跟腌制品。在开学前几天，她都是躲着我们自己吃家里的饭菜。诗灵到了北京第一件事情连学校都没有转过，而是在宿舍放下行李就去面试了一个家教。所以，真诚地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我们诗灵一票，谢谢你们。”
孔诗灵紧紧握着张婧的手，不住地道：“谢谢大婧婧，谢谢大家...”
听了孔诗灵的事情，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以示鼓励，很多人眼圈红了，几个女生也偷偷抹起了眼泪。孔诗灵向大家鞠了一躬，下台去了。孔诗灵下台以后，会场也变得踊跃了起来。王静、李可、樊胜男纷纷举手要发言。大家都被孔诗灵所感染，也不惮于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这时，刚刚心态崩溃跑出教室的张凡也在唐蕊的陪同下从后门回了教室，坐在了教室的最后排。
女生一个个发言过后，到了男生发言的时间。朱和平红着脸，硬着头皮走上台去说道：“咳咳，大家好，我是朱和平。听了大家伙的发言，我真的挺受感触。我的家庭情况我就不多介绍了...虽然我也是个贫困生，但是我发现比我需要帮助的人还很多。我决定退出这次的助学金评选，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同学们。就这样吧。”朱和平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多数人不明就里，以为朱和平是高风亮节，纷纷为他鼓掌。朱和平却心知肚明是什么情况，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红着脸下了台。
李挚上台赞道：“感谢和平。和平作为班长给我们做出了良好的示范。虽然我们大部分人不是贫困生，没有办法像和平这么奉献自己。但是在日常生活里我们也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身边的人。好，话不多说，下一个是王明发言。”
“那个，我也放弃，不参加这次的评选了。”王明在台下举手喊道。
“我也放弃，不参加了。”还没等李挚问，许强抢先在台下答道。
三个男生突然集体弃权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发言就这么结束了？李挚也是有点懵：“那，那就开始投票？”李挚一边说着一边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方樰跟朱和平。
方樰看向唐蕊跟张凡，唐蕊赶忙用眼神给了她一个制止的信号。方樰会意，赶忙道：“刚才张凡还没有说完，让她再补充一下发言大家觉得怎么样？”
方樰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一片小声的议论。按理说每个人只发言一次，补充发言的话，对其他贫困生未免有些不公平。但是张凡当时确实有些情绪失控，没有表述完全，加上方樰为她说话，最后倒是也没有反对一件。
李挚也赶忙道：“好吧，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请张凡同学再发言一次。”
看到了其他同学的发言，张凡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张凡缓缓走到台上，说道：“大家好，我叫张凡。我来自江西的一个农村。我在家里排行老大，我还有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我父亲早年因为瘫痪，常年卧床，家里全靠我的母亲种地跟养殖的微薄收入支撑着。所以，我真的很需要这笔助学金，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谢谢。”
张凡努力克制着自己情绪说完，台下一片安静。方樰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走上台去，握住了张凡的手说道：“同学们，我跟凡姐是室友。我想要补充一些情况。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昨天中午苏红拉着我跟唐蕊去了菊园吃饭，我们在那里无意间碰到了凡姐。凡姐正一个人在食堂角落着吃着饭，她的午饭是一个馒头加咸菜青菜，估计还不到2块钱。”
说到这里，方樰明显感到自己握住的张凡的手抽动了一下：“张凡的话说得比较简单，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想一想。一个农村母亲，丈夫瘫痪在床，还有三个孩子，她是凭着怎样的毅力去做到这一切的啊？而这笔助学金甚至可能是她大半年的收入。所以，希望大家投票时能认真考虑，投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张凡默默地侧过头看向方樰，眼神之中很是复杂。
方樰说过之后，李挚接着道：“好，既然大家都发言过了，那么下面我发一下纸。大家在上面写上三个人名即可...”
“等一下，我有话说。”众人的眼光被这句话一齐吸引了过去，说话的正是张婧。
周日一大早李挚便去了南教占了个小教室，下午助学金班会如期开始。开会人数比李挚设想得还要多，三十多个人的班级大概来了二十多个人，基本跟全员班会也没什么区别。主要大家没想到的是，三十多个人的班级拿着贫困证明的贫困生竟然就有八个人。
这次的助学金会议，由副班长李挚进行主持，方樰跟朱和平负责会议记录。李挚简单介绍了一下会议的流程：这次会议主要分成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由贫困生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家庭状况，陪同的室友可以进行补充说明；第二个环节进行投票，在场每个人无记名写下三个贫困生名字，按得票率高低排列，最后取得票最多的前三名入选助学金名单。
流程介绍过后，李挚问道：“有没有哪个同学愿意第一个发言的？”
李挚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会场立刻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人第一个站出来。
李挚看没人主动站出来，说道：“既然没人主动，那我们不如按照学号...”
李挚的话还没说完，方樰突然从一旁说道：“这样吧，凡姐你先来说说自己的情况吧。”
坐在角落里的张凡一愣，没想到方樰会突然点到自己。周围无数的眼光齐刷刷地射向张凡，张凡红着脸低着头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台前。张凡心里知道，方樰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第一个发言，给大家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在得票的时候大家或许会倾斜一些。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准备了一上午的发言此时就好像从脑子里飞走了一般，一点也想不到了。
“大，大家好，我是张凡...”张凡努力挤出这么一句话，接下来便是一阵难捱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张凡仍旧是低着头站在台上，没有说出第二句话，像是一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公开审判的囚徒一般。
朱和平在一旁说道：“这样吧，张凡同学，要不你先下来准备一下，让其他同学先发言？等你准备好了再补充一下？”
方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朱和平也赶紧乖乖闭上了嘴巴了。
“对不起，希望大家支持我一下，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谢谢你们！”张凡仓促说完，言语中已经带上了哭声。张凡深深鞠了一躬，掩面从教室里跑了出去。
这下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呢？方樰刚下意识地想追出去，突然想到自己作为支书班会这边也是需要自己在场的。方樰赶忙给台下的唐蕊比了个眼神，唐蕊会意，起身追了出去。
李挚上台说道：“我并不是贫困生，可能我不太能理解大家的感受。但是我知道这个过程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艰难的。可是，贫困并不是在场某个人的错，也不是某个家庭的错，因病因灾，贫困的原因有很多，贫困绝不等于罪恶。我们今天能共同生活在Z大，我们就有理由相信贫困绝对不是我们的未来。当时暂时的困难是存在的，这也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我们今天聚在这里就是为了帮助贫困的同学。我们的初衷只是想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希望大家，尤其是贫困的同学，能理解班委的工作，谢谢大家。”
李挚的一番话在台下引起了阵阵掌声。在一片掌声，一只小手臂默默地举了起来，一个颤颤的略带紧张的声音说道：“我愿意下一个发言。”
掌声慢慢平息下来，众人看过去，说话的是卫生委员孔诗灵。孔诗灵来自河南，在一众学生中并不显眼。当时班会时，所有人都在竞争班长支书副班长学习委员，而对于卫生委员几乎都不屑一顾，只有孔诗灵一个人参选并毫无疑问入选了。卫生委员一般都由生活部组织，定期去查看寝室卫生，实在是个受累不讨好的工作。查看低年级的寝室还好，查看高年级的寝室有时候也难免受些责难跟不待见。也是因为这样，孔诗灵在班里存在感实在是不太高。班上人记得她大多也不是因为接触多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她的名字真的挺好听。
孔诗灵走上台去，深呼一口气说道：“大家好，我是孔诗灵。感谢副班长刚才的一席话，给了我站在这里的勇气。我的父亲在我小的时候遇到车祸去世了，从我初中开始，便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母亲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技能，在别人早点摊位上帮忙赚钱供我上学。就在刚才，我不止一次想起母亲在摊位前忙碌的身影...想到这儿，我有什么理由不勇敢呢...”孔诗灵说到这儿便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了。
张婧从台下走上前，紧紧地抱住了孔诗灵。台下很多人早已经红了双眼。
张婧补充道：“大家好，我是咱们班的宣传委员张婧，也是诗灵的室友，我想替她说两句话。诗灵的家庭情况我是清楚的，不光我清楚，我们宿舍人都很清楚。诗灵的衣物是我们宿舍最少的，每个季节就只有两身衣服。但是她的行李确实宿舍最多的，因为她怕北京的饭菜太贵，自己从家里带了好多的咸菜跟腌制品。在开学前几天，她都是躲着我们自己吃家里的饭菜。诗灵到了北京第一件事情连学校都没有转过，而是在宿舍放下行李就去面试了一个家教。所以，真诚地希望大家可以支持我们诗灵一票，谢谢你们。”
孔诗灵紧紧握着张婧的手，不住地道：“谢谢大婧婧，谢谢大家...”
听了孔诗灵的事情，现场响起了一阵掌声以示鼓励，很多人眼圈红了，几个女生也偷偷抹起了眼泪。孔诗灵向大家鞠了一躬，下台去了。孔诗灵下台以后，会场也变得踊跃了起来。王静、李可、樊胜男纷纷举手要发言。大家都被孔诗灵所感染，也不惮于说出自己的“秘密”了。
这时，刚刚心态崩溃跑出教室的张凡也在唐蕊的陪同下从后门回了教室，坐在了教室的最后排。
女生一个个发言过后，到了男生发言的时间。朱和平红着脸，硬着头皮走上台去说道：“咳咳，大家好，我是朱和平。听了大家伙的发言，我真的挺受感触。我的家庭情况我就不多介绍了...虽然我也是个贫困生，但是我发现比我需要帮助的人还很多。我决定退出这次的助学金评选，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同学们。就这样吧。”朱和平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一阵掌声。多数人不明就里，以为朱和平是高风亮节，纷纷为他鼓掌。朱和平却心知肚明是什么情况，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红着脸下了台。
李挚上台赞道：“感谢和平。和平作为班长给我们做出了良好的示范。虽然我们大部分人不是贫困生，没有办法像和平这么奉献自己。但是在日常生活里我们也可以尽自己的力量去帮助身边的人。好，话不多说，下一个是王明发言。”
“那个，我也放弃，不参加这次的评选了。”王明在台下举手喊道。
“我也放弃，不参加了。”还没等李挚问，许强抢先在台下答道。
三个男生突然集体弃权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发言就这么结束了？李挚也是有点懵：“那，那就开始投票？”李挚一边说着一边把疑问的目光投向方樰跟朱和平。
方樰看向唐蕊跟张凡，唐蕊赶忙用眼神给了她一个制止的信号。方樰会意，赶忙道：“刚才张凡还没有说完，让她再补充一下发言大家觉得怎么样？”
方樰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一片小声的议论。按理说每个人只发言一次，补充发言的话，对其他贫困生未免有些不公平。但是张凡当时确实有些情绪失控，没有表述完全，加上方樰为她说话，最后倒是也没有反对一件。
李挚也赶忙道：“好吧，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请张凡同学再发言一次。”
看到了其他同学的发言，张凡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张凡缓缓走到台上，说道：“大家好，我叫张凡。我来自江西的一个农村。我在家里排行老大，我还有一个弟弟跟一个妹妹。我父亲早年因为瘫痪，常年卧床，家里全靠我的母亲种地跟养殖的微薄收入支撑着。所以，我真的很需要这笔助学金，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谢谢。”
张凡努力克制着自己情绪说完，台下一片安静。方樰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连忙走上台去，握住了张凡的手说道：“同学们，我跟凡姐是室友。我想要补充一些情况。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昨天中午苏红拉着我跟唐蕊去了菊园吃饭，我们在那里无意间碰到了凡姐。凡姐正一个人在食堂角落着吃着饭，她的午饭是一个馒头加咸菜青菜，估计还不到2块钱。”
说到这里，方樰明显感到自己握住的张凡的手抽动了一下：“张凡的话说得比较简单，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想一想。一个农村母亲，丈夫瘫痪在床，还有三个孩子，她是凭着怎样的毅力去做到这一切的啊？而这笔助学金甚至可能是她大半年的收入。所以，希望大家投票时能认真考虑，投给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张凡默默地侧过头看向方樰，眼神之中很是复杂。
方樰说过之后，李挚接着道：“好，既然大家都发言过了，那么下面我发一下纸。大家在上面写上三个人名即可...”
“等一下，我有话说。”众人的眼光被这句话一齐吸引了过去，说话的正是张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