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规则之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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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圈里确实少了只鸡，大青牛抬着头反刍，大黄狗汪汪汪狂吠，一脸茫然的夜阳，以擅闯民宅、偷窃财物的罪名，被父子两人送去见了官。
村子里是有官的：一个村官，两个捕头、八个捕快，处理些偷鸡摸狗的琐事，管理着村里的村民，恶霸刁民不是民，官也管不了，员外财主也不是，更没用。
但对于老农这样的农民，还是非常有威慑作用，父子两人拿麻绳把他双手绑了，送去见官，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青年。
夜阳并没有反抗，一是想看看情况，二是还处在发懵，问题肯定不是在他身上，他的记忆没有出现混乱，是老农和其他人的原因，或者说这片村子的原因。
老农和儿子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村官，村官又开始质问夜阳，夜阳自然是据理力争，把自己所知的告诉他，都是昨天发生过的。
村官问他有什么证据，夜阳就把昨天见过自己、打过交道的人，都告诉了他，说他们都可以为自己作证，两个捕快领命，很快把人全带来了。
村里就八百八十八口人，新生婴儿的诞生，和宋乞丐被打死，都是切实发生的大事，自是做不了假的，可对于夜阳的记忆，这些人什么也记不起。
就像有人把这段记忆抹掉，又或者说是从没记住过，众人纷纷摇头说没见过他，夜阳如坠冰窖，只觉得毛骨悚然，甚至怀疑自己出了问题。
证明成了无效，众人异口同声，村官觉得他在戏耍自己，勃然大怒，让手下捕头捕快给他上刑，夜阳不能再无动于衷，动手打伤了几个捕快，逃出了衙门。
捕头和捕快追了半天，始终没能追上他，村官愤恨不平，找了村里的画师，花了十几张通缉画像，挂在村子的矮墙上，让村民们帮着搜寻逮捕。
夜阳逃出了衙门所在的小院，脚步不停，又连着逃出了村落，头也不回地逃进深山，他对这个诡异的村子充满了忌惮，再也不想做片刻的停留。
他在深山里走了很久，危险倒是没有遇到，却迷了路，山里不限制飞行，但越高处雾气越浓，根本看不清方向，他在大山里转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才在山里看见炊烟，是几个上山打猎的猎人，迷路的夜阳看见救星，就跟几个猎人同行，动手帮他们打满了收获，让他们得以早早回家。
然后，夜阳跟着几个猎人，又回到了那座村子……但他没有遭到针对，那些村民们，都遗忘了他这个人，村外矮墙上的通缉令，也变成了一张张白纸。
他认命般回了村里，装作迷路的行人，与村民接洽，老农一家、村官捕头捕快、作证的人、画像的画师……全然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偶尔疑惑村外矮墙上多出的白纸。
路过老农家院子的时候，老农正在抱茅草喂牛，青年人下地干活了，农妇抱怨着，不知是谁偷了自家鸡，两只大黑猪在圈里打滚，悠闲反刍的大青牛，抬头望了他一眼……
跟老农讨了一碗清水解渴，在大黄狗有气无力的吠声中，夜阳渐渐走远，继续调查山村的诡异，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跑不了，就只能看着办。
清晨，他就装作迷路的行人，跟随狩猎队伍回村，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接触本地的村民，每天十几户，暗暗记下各家的人口，与生活习性，深夜再悄悄离开。
就这样，他在村里待了半个月，他也曾试过购置房产，但第二天醒来，房主就忘记了这件事，非要拉着他见官，托别人买房呢？别人也忘了。
他经过半个月的调查，逐渐发现了些端倪，首先，这里的人没有丝毫问题，生活作息非常正常，同村邻里之间往来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唯独关于夜阳存在的痕迹，第二天就被抹得干干净净，只是不知道究竟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所有村外的人，他也找不到其他的外村人来验证。
这就是第二件事。周围都是连绵的山脉，与外界隔绝开来，中间的这块盆地里，只有这么一个村子，村里的八百八十八人，都是在村里土生土长的。
这也是第三件事。村里的总人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八百八十八人，一百二十八户人家，六十四种职业，都是固定的，就算有变化，也会很快复原。
比如说，乞丐死的那天，有个新生儿出生，有个老人去世的当天，又有一个孩子诞生，夜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偷偷出手宰了村里的恶霸，伪造成意外身亡。
结果，同一天，村里就有怀孕的媳妇失足早产；第二天，原本跟着恶霸的其中一个小流氓，成为了新的恶霸；一个大户两兄弟吵架分家——恶霸是孤儿，没有成家。
还有一件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村里的村民虽然忘了自己，家里动物却好像保留着印象，而验证他的猜想的，就是老农家的大黄狗。
老农家在村口附近，夜阳每天进村，都要路过院子，就会顺路“叙叙旧”，开始五天的时候，大黄狗见到他叫个不停，又过了五天，就只象征的叫了几声。
等到过了半个月，见到他走过来，只抬起了看了眼，无精打采趴在地上，懒得叫唤了。之所以是猜想，是这里的动物灵智低下，他也没办法交流，无法询问。
夜长风来时对他说过，成狼礼上，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无论遇见了什么，也不要惊慌，随遇而安，山村的情况属实诡异，夜阳没有丝毫头绪。
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交流每一户人家，搜索每一片土地，时间这样过去了一个月，他终于把整个村子探查了个遍，连任何的角落也没有放过。
夜阳见遍了村里的人，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卧病在床的老人。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为了更好的深入了解，主动或被动，跟着学了很多技能。
跟着老农收割稻谷，跟着猎户进山狩猎，跟着画师研墨作画，跟着工匠制作器具，跟着陶工和泥塑形，跟着茶农采茶炒茶，跟着书生讲论经义，跟着屠夫杀猪宰羊……
生活在无声中过了一个月，夜阳渐渐忘记了来的初衷，与山村的村民逐渐融合，而和他最“熟识”的老农，虽然记不得他，却倍感亲切，“初次见面”就相谈甚欢。
夜阳遗忘了自己是谁，每天扮演固定的角色——山中迷路的行人，成了村里新的职业，新的村民，忘记了从哪里来，忘记了来干什么，直到某一天突然惊醒。
惊醒他的，是肩膀上的黑色小戟印记，印记发出滚烫的热度，夜阳下意识动用力量，妖元和规则涌动，他才真正清醒过来，他和他们，终是不一样的。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而来，两个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吓得冷汗直流，后怕之中，在这些记忆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村里原来是有第六十五种职业，第八百八十九个“人”的，只是村民们没有发现，就算是偶尔发现了，也只当是种病症，夜阳将其称为“觉醒者”。
他是“人”，却不是某一个人，他拥有自我意识，却没有自己的躯体，每隔七日，就会在其他人身上突然醒来，做出有别于职业的反常行为。
可能是满脸皱纹的老人，可能是哇哇大哭的婴儿，可能是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可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有的时候酗酒，有的时候发呆，有的时候傻笑……
夜阳醒过来的那天，正是他苏醒的时间，是一个半身瘫痪，卧床了三年的老人，早上儿子端着饭进屋的时候，突然发现老人不见，急得到处寻找。
最后，儿子在村外找到了老人，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抱着烟筒抽着旱烟，儿子惊喜地跑上前，却又再度陷入悲戚，老人面无表情，无视他的呼唤。
他知道，自己父亲不是好了，而是得了村中流传的“癔症”，儿子失魂落魄回了家，癔症古来就有，并不陌生，得了癔症的人，第二天就会自己回家，从无例外。
儿子回来的时候，与人在村口.交谈，被路过的夜阳听见，顺着村外的山道，很快找到了老人，还没等他走近，老人就放下了烟筒，说了一句话。
声音平平无奇，就是普通的老人，语调也没有波动，用的与村里的语言类似，构成却更加复杂，他用魂力感知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来了。”
夜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问自己，所以就没有回答，继续上前，又听见老人道：“太阴的小辈，怎么会来我这里？”
意思他是听懂了，含义却没听懂，不由得停下脚步，眉头皱了皱，心底暗暗思量：太阴是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自己会不会找错了人？
正想着，老人缓缓转过了脑袋，那张布满皱纹的焦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流露，浑浊的老眼盯着他，眼中闪烁着精光，夜阳心底忽然升起了窒息感。
鸡圈里确实少了只鸡，大青牛抬着头反刍，大黄狗汪汪汪狂吠，一脸茫然的夜阳，以擅闯民宅、偷窃财物的罪名，被父子两人送去见了官。
村子里是有官的：一个村官，两个捕头、八个捕快，处理些偷鸡摸狗的琐事，管理着村里的村民，恶霸刁民不是民，官也管不了，员外财主也不是，更没用。
但对于老农这样的农民，还是非常有威慑作用，父子两人拿麻绳把他双手绑了，送去见官，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青年。
夜阳并没有反抗，一是想看看情况，二是还处在发懵，问题肯定不是在他身上，他的记忆没有出现混乱，是老农和其他人的原因，或者说这片村子的原因。
老农和儿子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村官，村官又开始质问夜阳，夜阳自然是据理力争，把自己所知的告诉他，都是昨天发生过的。
村官问他有什么证据，夜阳就把昨天见过自己、打过交道的人，都告诉了他，说他们都可以为自己作证，两个捕快领命，很快把人全带来了。
村里就八百八十八口人，新生婴儿的诞生，和宋乞丐被打死，都是切实发生的大事，自是做不了假的，可对于夜阳的记忆，这些人什么也记不起。
就像有人把这段记忆抹掉，又或者说是从没记住过，众人纷纷摇头说没见过他，夜阳如坠冰窖，只觉得毛骨悚然，甚至怀疑自己出了问题。
证明成了无效，众人异口同声，村官觉得他在戏耍自己，勃然大怒，让手下捕头捕快给他上刑，夜阳不能再无动于衷，动手打伤了几个捕快，逃出了衙门。
捕头和捕快追了半天，始终没能追上他，村官愤恨不平，找了村里的画师，花了十几张通缉画像，挂在村子的矮墙上，让村民们帮着搜寻逮捕。
夜阳逃出了衙门所在的小院，脚步不停，又连着逃出了村落，头也不回地逃进深山，他对这个诡异的村子充满了忌惮，再也不想做片刻的停留。
他在深山里走了很久，危险倒是没有遇到，却迷了路，山里不限制飞行，但越高处雾气越浓，根本看不清方向，他在大山里转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早上，才在山里看见炊烟，是几个上山打猎的猎人，迷路的夜阳看见救星，就跟几个猎人同行，动手帮他们打满了收获，让他们得以早早回家。
然后，夜阳跟着几个猎人，又回到了那座村子……但他没有遭到针对，那些村民们，都遗忘了他这个人，村外矮墙上的通缉令，也变成了一张张白纸。
他认命般回了村里，装作迷路的行人，与村民接洽，老农一家、村官捕头捕快、作证的人、画像的画师……全然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偶尔疑惑村外矮墙上多出的白纸。
路过老农家院子的时候，老农正在抱茅草喂牛，青年人下地干活了，农妇抱怨着，不知是谁偷了自家鸡，两只大黑猪在圈里打滚，悠闲反刍的大青牛，抬头望了他一眼……
跟老农讨了一碗清水解渴，在大黄狗有气无力的吠声中，夜阳渐渐走远，继续调查山村的诡异，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跑不了，就只能看着办。
清晨，他就装作迷路的行人，跟随狩猎队伍回村，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接触本地的村民，每天十几户，暗暗记下各家的人口，与生活习性，深夜再悄悄离开。
就这样，他在村里待了半个月，他也曾试过购置房产，但第二天醒来，房主就忘记了这件事，非要拉着他见官，托别人买房呢？别人也忘了。
他经过半个月的调查，逐渐发现了些端倪，首先，这里的人没有丝毫问题，生活作息非常正常，同村邻里之间往来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唯独关于夜阳存在的痕迹，第二天就被抹得干干净净，只是不知道究竟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所有村外的人，他也找不到其他的外村人来验证。
这就是第二件事。周围都是连绵的山脉，与外界隔绝开来，中间的这块盆地里，只有这么一个村子，村里的八百八十八人，都是在村里土生土长的。
这也是第三件事。村里的总人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八百八十八人，一百二十八户人家，六十四种职业，都是固定的，就算有变化，也会很快复原。
比如说，乞丐死的那天，有个新生儿出生，有个老人去世的当天，又有一个孩子诞生，夜阳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偷偷出手宰了村里的恶霸，伪造成意外身亡。
结果，同一天，村里就有怀孕的媳妇失足早产；第二天，原本跟着恶霸的其中一个小流氓，成为了新的恶霸；一个大户两兄弟吵架分家——恶霸是孤儿，没有成家。
还有一件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就是村里的村民虽然忘了自己，家里动物却好像保留着印象，而验证他的猜想的，就是老农家的大黄狗。
老农家在村口附近，夜阳每天进村，都要路过院子，就会顺路“叙叙旧”，开始五天的时候，大黄狗见到他叫个不停，又过了五天，就只象征的叫了几声。
等到过了半个月，见到他走过来，只抬起了看了眼，无精打采趴在地上，懒得叫唤了。之所以是猜想，是这里的动物灵智低下，他也没办法交流，无法询问。
夜长风来时对他说过，成狼礼上，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无论遇见了什么，也不要惊慌，随遇而安，山村的情况属实诡异，夜阳没有丝毫头绪。
他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交流每一户人家，搜索每一片土地，时间这样过去了一个月，他终于把整个村子探查了个遍，连任何的角落也没有放过。
夜阳见遍了村里的人，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卧病在床的老人。每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为了更好的深入了解，主动或被动，跟着学了很多技能。
跟着老农收割稻谷，跟着猎户进山狩猎，跟着画师研墨作画，跟着工匠制作器具，跟着陶工和泥塑形，跟着茶农采茶炒茶，跟着书生讲论经义，跟着屠夫杀猪宰羊……
生活在无声中过了一个月，夜阳渐渐忘记了来的初衷，与山村的村民逐渐融合，而和他最“熟识”的老农，虽然记不得他，却倍感亲切，“初次见面”就相谈甚欢。
夜阳遗忘了自己是谁，每天扮演固定的角色——山中迷路的行人，成了村里新的职业，新的村民，忘记了从哪里来，忘记了来干什么，直到某一天突然惊醒。
惊醒他的，是肩膀上的黑色小戟印记，印记发出滚烫的热度，夜阳下意识动用力量，妖元和规则涌动，他才真正清醒过来，他和他们，终是不一样的。
他想起了自己是谁，自己从哪里来，为什么而来，两个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吓得冷汗直流，后怕之中，在这些记忆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村里原来是有第六十五种职业，第八百八十九个“人”的，只是村民们没有发现，就算是偶尔发现了，也只当是种病症，夜阳将其称为“觉醒者”。
他是“人”，却不是某一个人，他拥有自我意识，却没有自己的躯体，每隔七日，就会在其他人身上突然醒来，做出有别于职业的反常行为。
可能是满脸皱纹的老人，可能是哇哇大哭的婴儿，可能是扎着羊角辫的孩童，可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有的时候酗酒，有的时候发呆，有的时候傻笑……
夜阳醒过来的那天，正是他苏醒的时间，是一个半身瘫痪，卧床了三年的老人，早上儿子端着饭进屋的时候，突然发现老人不见，急得到处寻找。
最后，儿子在村外找到了老人，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抱着烟筒抽着旱烟，儿子惊喜地跑上前，却又再度陷入悲戚，老人面无表情，无视他的呼唤。
他知道，自己父亲不是好了，而是得了村中流传的“癔症”，儿子失魂落魄回了家，癔症古来就有，并不陌生，得了癔症的人，第二天就会自己回家，从无例外。
儿子回来的时候，与人在村口.交谈，被路过的夜阳听见，顺着村外的山道，很快找到了老人，还没等他走近，老人就放下了烟筒，说了一句话。
声音平平无奇，就是普通的老人，语调也没有波动，用的与村里的语言类似，构成却更加复杂，他用魂力感知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来了。”
夜阳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问自己，所以就没有回答，继续上前，又听见老人道：“太阴的小辈，怎么会来我这里？”
意思他是听懂了，含义却没听懂，不由得停下脚步，眉头皱了皱，心底暗暗思量：太阴是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自己会不会找错了人？
正想着，老人缓缓转过了脑袋，那张布满皱纹的焦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流露，浑浊的老眼盯着他，眼中闪烁着精光，夜阳心底忽然升起了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