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将来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牧龙师临渊行

一秒记住【武林小说网 www.50xs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温柔草草将肩上的伤口处理包扎好,吩咐还尚能行走的士兵照顾城外那些身受重伤的士兵,用冷澈给她的拥有漕城行事权的玉佩将幸免于难的大夫召集,一齐去为受伤的士兵整疗之后,便开始专心致志地为紫王清理伤口。

    好重的伤……

    当温柔看着婢子卸下紫王身上的银甲,看到他身上遍布的大大小小伤口,深深浅浅,剑伤刀伤,皮肉翻卷,直有一种触目惊心之感,沉静了眸光,端肃地脱下他早已被血染透的里衣,让婢子将燎炉里的炭火燃得更旺一些,而后绞了浸在铜盆热水里的帕子,开始为他洗伤口。

    幸好皆没有伤及肺腑,不然这样一个健劲的好男儿不知该要在榻上躺多少时日,而休养的日子对这久经战阵的将士来说,无异于煎熬。

    温柔虽极小心地不碰到紫王身上的伤,奈何他伤得太重,只要帕子轻点到伤口旁的地方都能让他的身体猛然一颤,温柔不得不将手上的动作再放轻一分。

    直到将紫王身上的伤清洗安静,已是换了三盆热水,温柔的额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用衣袖轻轻擦拭掉额上的汗珠,温柔接过婢子递来的小药瓶,让士兵按住紫王的肩与腿,便拔出了瓶塞,轻轻在他各处的伤口上洒上药粉,那辛辣的刺痛让昏迷中的紫王身子猛地颤抖,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

    上了药粉,温柔忍着左肩上的撕痛,拿过放在旁已准备好的纱布,亲自为紫王包扎好伤口,待温柔将紫王身上的伤口包扎好,紫王的整个身子皆是被纱布缠绕着,唯露出两只手,温柔这才唤过婢子为紫王净脸,自己则从床沿上站起身。

    然而温柔方站起,便觉自己的手腕被人突然握住,一愣,回头一看,紫王竟是微微睁开了眼。

    “将军醒了?”温柔微微一笑,也不在意紫王这突然一握,只轻将他手拿开,放到了衾被上,“将军性命无忧,云某已替将军包扎好伤口,将军现下只需静养便好,狭陵道一役,将军胜了,我大夷胜了,将军放心休息,云某就不在此久留了,有什么话待将军伤好了再说不迟。”

    温柔说完,看着紫王满眼疲惫的模样,也不希望他现下多说什么,唤来婢子好生伺候着,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温柔不知,她嘴角绽开的那一记浅笑,荡漾了谁人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紫王望着温柔的小小的背影,想要叫他留下,奈何喉咙嘶哑无力得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怔怔地望着温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清楚地记得,在狭陵道上,他一骑白马一袭白衣,手执长戟从丘陵上冲下来,一瞬间让他惊为天人,他冲到他身边,为他挡去身边的刀枪,甚至为了他,让敌方的长枪狠狠地刺进了左肩里!

    那一刻,他的心再次狠狠地动荡了,生出了想要与他同生共死并肩共进的想法。

    可是,他如何会对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想法!想必他是疯了!

    温柔早已走出了紫王的视线,然而紫王的双眼依旧紧紧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内心异常挣扎。

    温柔从紫王歇息处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便往城西的当铺去了。

    到了当铺,掌柜一脸谄笑地将温柔请进了内院,只是此掌柜并非原本温柔见过的三九,进了内院,掌柜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堆笑,换了一副严肃无情的模样。

    “属下冰五二,受主上之命,在此等候夫人。”五二垂首,用近乎机械的声音向温柔恭敬道。

    “王爷何在?”

    “回夫人,主上前日已回帝都。”

    五二的话,顿时让温柔阴沉了脸,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心底一股怒火在腾升,让自己冷静下来,冷冷问道,“王爷有什么话留下?”

    漕城已经无事,且她也有言在先,若非帝都有何迫在眉睫之事,他当不会这么急着赶回帝都,难道帝都有大事发生?

    “主上留书一封,让属下务必亲自交到夫人手里。”五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与温柔。

    温柔接过,拆开封纸,抽出里面的笺子,眼眸盯着纸上的墨色字迹。

    他信中所留的话不多,只寥寥几行,然而却只是这寥寥几行便能将大局廓清,前一刻温柔还为他擅自离开漕城而怒,此一刻温柔不禁为他的深思熟虑未雨绸缪而惊叹,甘愿为他的才具而折服,不论前世今生,极少有人能获得她的赞赏,更妄说是能令她折服,他,是唯一一人。

    他想得无错,倘若为保住漕城而失了帝都庙堂,便是得不偿失。

    温柔将笺子收好,对五二道:“替我备辆马车,准备送我回帝都。”

    “是,属下这就去办。”

    温柔走出了当铺,想来不管这次与海国之战不论是败还是胜,他皆想好了应对之策,照他信上所说的将事情办好,她便要尽快赶回帝都,她不想他自己置身于风雨之中。

    从当铺离开后,温柔回了紫王的休憩处,只见紫王睡了过去,欲想将他叫醒,却又觉应当让他多闭会儿眼,便又转身离开了。

    “云公子前来,可是有紧要之事要与冷汐说?”温柔堪堪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紫王略显虚弱的声音,回身一望,紫王已经撑着坐了起来,温柔折返。

    此事不能拖,既然他醒来便当与他说了,温柔走到床榻前,从胸前对襟中拿出了一张笺子,递给紫王:“将军请看,这是白王爷的亲笔书信。”

    “大哥的书信?”紫王微蹙起眉,大哥极少来信,纵是有话要与他说也会让夙夜亲来传达,如今竟传来书信,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

    紫王接过书信,看罢,将书信在手中紧紧捏住,再松开手时已是一手碎纸沫,神情严肃道:“冷汐这便可上书王上,将狭陵道一役战败,边关失守的实情禀明。”

    “好!”温柔微微颔首,“如此,将军便好生养伤,云某需尽快赶回帝都,与王爷一齐谨防宫中有变,将军护国之功,云某必将向王爷传达。”

    温柔说完,向紫王一抱拳,欲转身离开,却被紫王叫住。

    “不知冷汐与云公子可还有后会之期?”看着温柔急欲离开的模样,紫王心中极是不舍,却又无从言明。

    “后会,自当有期。”只听温柔朗朗一笑,人已到了门外,“一切,只待将军痊愈再说。”

    紫王将手放到心口处,感受自己的心跳,后会,自当有期……

    “咳咳咳……”马车里,夙夜猛烈地咳嗽着,在温柔对面坐着,却是如坐针毡,“王妃,夙夜还是到前为王妃驱车为好。”

    他一介下属,怎可与主子同乘一辆马车,还是坐在外面比较好。

    “大管事,我以白王妃的身份命令你,好好坐着。”温柔冷冷地盯着夙夜,用命令的口吻道,这是否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下属?这骨子里的倔劲还都一样了?这一身是伤拼死要护着她回帝都就算了,还要到前驱车?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夙夜不敢再多说一句,安静地坐着。

    温柔虽知如此是拘束了他,可是她总不能真应了他的要求让他到前驱车,若真是如此,怕是到了白王府就会碎了某人的心肠,况且夙夜这般不顾自己也要保护她,她纵是铁石心肠,也不该将他的命再往黄泉送一步。

    更何况,失了夙夜,就等于他失去了一只臂膀,单为此,她也不会让夙夜有事。

    紫王发出的八百里加急奏章此刻应当已呈到了王上面前,帝都现下情况如何?他又会如何应对?奈何夙夜的身子不宜急速走马,这马车到达帝都怕也是要大半日之后了。

    纵是她如何紧张帝都的情况,也无用。

    帝都,皇宫,鸾凰宫。

    “太后,刑部的刘大人求见。”太后正倚在贵妃榻上,有宫女在为她捶腿捏肩,一名太监来报。

    “请刘大人进来。”太后微微一摆手,在殿内的一干太监宫女便躬身垂首退了下去,随后,一名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便走了进来。

    “臣下刘周见过太后,太后金安。”刘大人掀起衣摆,向太后单膝跪地。

    “刘大人请起,这里没有外人,无须多礼。”太后在贵妃榻上坐起了身,朝面前的太师椅虚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刘大人请坐。”

    “谢过太后。”刘大人起身,自然地坐到了太师椅上。

    “太后,今日早朝接到漕城边关八百里加急上书,边军战败,边关失守,不日海国的铁蹄便将踏往大夷腹地,紫王爷请求王上派兵驰援。”刘大人压低了音量道。

    “消息无错?”太后嘴角微挑,眼底闪出一抹满意,事成了么?

    “断无差错,今日早朝是从漕城前来的斥候亲自呈上的折子,王上当下便看了折子,且当堂让臣等商量了对策。”

    “白王何在?”漕城边关失守,大夷庙堂必会乱作一团,蓝王那处只来报说漕城之事有人作梗,然而漕城的探子却来报说漕城事已成,这便证明漕城是真的沦陷了,而若非漕城沦陷,想来边军也能抵得一阵,如何会一朝兵败,如此看来,主上的谋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只待她在夷国庙堂做出响应,她在夷国的所有努力便能将夷国一举毁之,现下,她要提防的,只有白王。

    那个颇有城府的白王,只要她认为有碍的人,都不得不防,玄王亦要防。

    “回太后,白王今日未有上早朝,道是旧疾又复发了,无法下床行走。”刘大人得意地小声道,“白王在这紧要关头旧疾复发,岂非天助我也?”

    “不可大意。”太后却没有因此而觉得是天在助他们,反而觉得白王在这紧要关头病倒不得不让人怀疑,“盯好白王府,有何动静立刻来报。”

    “臣下明白。”

    “你那处办得如何了?”太后眸光一凛,没有了白王,王上便不值一提。

    “回太后,皆已安排妥当,只待太后一声令下。”刘周严肃地说着。

    “再进一步查清边关来报是否属实,若是属实,今日酉时,行动!”

    “臣下明白!臣下这便去进一步查清!臣下先行告退!”刘大人向太后恭敬一躬身,太后微微点头,刘大人转身离开了。

    十年经营,终是要见天明了么?

    与此同时,玄王府。

    “沐风,可打探清了大哥前往漕城所为何事?”雅致的房间内,玄王正在为几支刚从枝头剪下的白梅剪掉多余的岔枝,而后将其插到面前桌上摆放着的一支素雅的花瓶内,头为未抬,淡淡地问着前来的沐风。

    “未有查出,进入漕城的两波探子还未见有音信传来。”沐风紧皱起了眉,探子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便是死了,也会在临死之前留下信号,为何派出的第二波探子亦没有消息,“公子,可要派出第三波探子?”

    “不可,派出的探子愈多,愈让人怀疑,如今我可谓是如履薄冰,上次未能得手,想必大哥是疑我了。”玄王依旧没有抬头,依旧修剪着手上的梅枝,依旧淡淡道,“在大夷,谁人都可以不怕,却独不能不怕大哥。”

    沐风从小就跟在玄王身边,玄王信任他,诸多事情都与他说,他自然知道自家主子顾忌白王之所在,因为若非有白王,大夷在当年先王薨时便已毁了,如何还能苟延残喘地存活到如今,然而这一切,白王皆做得无声无息,甚至连太后都不知道,便是主子,也是一年前才知道,夷国看似满目疮痍,实际却是在隐忍而不发。

    而在人前,那依然是个一无是处的病弱亲王,从未有人怀疑,这,便是白王之所以让玄王顾忌之所在。

    “公子,今日早朝上,边关急发来的折子,公子如何看?”

    “以三弟之能,当不会使边关在一日之内便被海国所破。”玄王微微抬眸,“其中,必有你我所不知晓的事情发生。”

    “而这海国的铁蹄已踏入大夷,想必宫中必要动荡一番,今番便只看是谁主输赢,我等只需作壁上观。”

    “公子,我等不需要有所行动?”作壁上观?若是结果不是公子心中所想,公子这些年的隐忍岂非功亏一篑?

    “行动?”玄王冷笑一声,“纵是我想行动,我的根基沐风你又不是没瞧见,用什么来行动?自己去送死么?”

    沐风语结,公子并非没有根基,只不过一次次试图建立的根基都被一股暗中的力量给毁了,“若是太后一党胜了,岂不是……”

    玄王抬手打断了沐风的话,语气淡然如常,眼神却是一点柔和之感也无,“以大哥的能,如何会让太后得逞,至于漕城边关被破一事,怕都是大哥预料之中的事,我不信大哥无从应对而只待太后螳螂捕蝉。”

    “可若是白王此举将太后一党一网打尽,岂非大不妙?”沐风将眉心蹙得更紧了。

    “难道沐风你没有发现,本当今日处死的青王一党未有处刑?”太后能在大夷埋藏十年而不倒,必当是精明之人,怎会自己亲自出手,她要的,是黄雀在后的效果。

    “公子的意思是,太后欲假青王之手?”沐风自来便佩服自家公子缜密的心思。

    “有青王这么好的蠢货在,谁不想好好利用?”玄王冰凉的眼神里多出了一抹鄙夷,“弟兄相杀,可是最有意思的。”

    玄王说罢,忽而嘴角勾起了一记淡淡的冷笑,手指一弯,手中的梅枝应声折断,虽是一个小小的动作,沐风却知道玄王这是将自己心底埋藏最深的情感搅了起来。

    “沐风,总有一天,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玄王嘴角的是柔和的,眼底的光却深不见底,沐风被玄王这样的神情惊住,知道他的这般隐忍,他日必会让某处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