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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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午后,且夷国地处南方,虽为初春,却已有微暖的日光洒下,夹着尚还料峭的寒风,还是显得有些些点点的暖意,透过镂花的窗棂,落下参差的斑驳。

    温柔让婢子把美人榻抬到窗下放着,此刻正躺在美人榻上,一手轻放在小腹上,一手拿着一册书卷,此刻她拿着出卷的手轻轻搭在榻上,头微斜,双眼微闭着,长长的睫在日光的投照下在下眼睑落下一层扇影,似是看书看得乏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斑驳的光影落到温柔身上,将她衬得安宁而沉静。

    “王妃王妃,王府外面热闹得很,您要不要出去瞧瞧?”尹儿笑着激动地由屋外跑进来,在看到美人榻上正浅睡的温柔时不禁立刻噤声,连忙放轻了脚步,走到床榻旁拿起一床衾被要为温柔盖上,只是她一转身,便看到温柔已经坐起了身,正抬眸望着她。

    温柔抬手遮了一下刺目的阳光,而后按了按眉心,不过是觉着眼睛有些疲了躺着闭会儿眼,竟然睡过去了,她何时竟这般没有丝毫的警惕之心了,许是这清闲的日子过得多了。

    “王妃如何醒了,不再多睡一会儿吗?这些日子奴婢瞧你整日都在看书,都没怎么歇息好。”尹儿手里捧着衾被,面含关心地说道,“可是奴婢吵醒了王妃?”

    “与你无关。”温柔将手中的书卷放下,站起身走到了屋外,“外边怎么了?”

    “回王妃,自从王上张告了新法制的皇榜,外边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大家伙儿都是高兴得不得了,且还听说今夜帝都的百姓要办社火呢!”一说到外边的热闹,尹儿不禁眉开眼笑的,似是也被外边热闹开心的气氛感染了,“还有啊,外边的人不仅在传颂王上,也都还在传颂咱们王爷呢!道是这新的法制定是王爷的功劳最大,争相说着青王爷在丞相位时他们平日里连一句话也不敢在街市上多说,整个帝都都暗暗沉沉的,而咱们王爷一上位,不仅边军胜了海国铁蹄,震慑了天下,让大夷扬眉吐气一番,现下还颁布了这足以振奋每一个人心的制度,这如何能不说是咱们王爷的功劳?”

    “大家伙儿还说啊,以往所说的王爷一无是处,肯定是谁人故意诽谤,以讹传讹,还有现在处处都是高喊王上万岁,丞相万岁的话,还有啊……”尹儿仿佛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滔滔不绝地与温柔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温柔只是浅笑听着,待觉得尹儿说累了,便将一杯茶递给尹儿,尹儿这才发现自己多话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温柔递来的茶,低着头喝了起来。

    颁布新法制了么?不是说当此之时内忧外患不宜颁布新发么?他不是未经深思熟虑便会鲁莽行事之人,这般做,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来或许他想要以此法引太后再次有所行动,而后可将其一网打尽,因为太后必会用尽一切手段阻挠新法的推进。

    她这般猜测也是无用,只有等他回来才会知晓答案,而对于新法,百姓欢喜是应该的,若是百姓反对,还谈何新法?她倒是想要出去看看外边热闹的景象,看看百姓到底是有多拥护新法。

    “外边很是热闹么?”出去走走,知晓百姓的心声,也是不错。

    “嗯!王妃要出去瞧瞧么?今夜的社火一定会比除夕夜的社火还要热闹!”尹儿显得很是兴奋。

    “换身衣裳,出去走走瞧瞧也好。”

    “是!”尹儿高兴地应了一声,“奴婢这就为王妃备好衣裳,夙夜大管事不在,可要云大哥在旁伺候着?”

    “不过出去走走而已,不会招人耳目,无须特意让云浪跟着。”温柔顿了顿,而后又道,“不过若你想让云浪也去感受感受外边的热闹也不无不可。”

    “王妃,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尹儿有些焦急地解释着。

    “我知道,就让云浪一齐去吧,不用伺候我,陪着你就行。”温柔说完,看着尹儿准备好的衣衫,将衣衫从尹儿手上拿过扔到了床上,淡淡道,“要男装。”

    “是。”尹儿恭敬地应声,转身挑出一身男装,伺候温柔穿好,便离开找云浪去了。

    稍时,温柔三人自白王府大门走出,只是温柔没有察觉,在她未有注意到的暗处,正有三四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临街一间茶楼,一袭黑衣的玄王正倚在二楼临街而望的凭栏上,身旁站着一脸恭敬且又眼含担忧的沐风。

    “公子,这新法着实太令人震撼,倘若当真实施开,大夷只怕便会迅速崛起,公子如何还能这般镇静?”跟在公子身边那么多年,他依旧无法猜透公子的心思。

    “新法固然令人震撼,但是你觉得当此之时,内忧尚且不说,外患仍在,大夷真能将新法落实么?”玄王脸上依旧是平日里令人如沐春风的笑,然而看在沐风眼里却比霜雪还冰寒,玄王淡笑着继续道,“大哥这般做,目下不过是声东击西,若想要让新法真正实施,大夷必须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时势,大哥认为当海国庙堂龃龉之时便是这个时势,但是只怕这个时势到来之时,真正的大夷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声东击西?”沐风不解,然而他的眼里已现出了深深的震惊,连他都看得出海国庙堂龃龉不过也是不久之后的事,为何公子会说在这个时势到来之前大夷便不复存在?难道大夷还会在朝夕便覆灭?

    “欲除外患,必先清内忧,庙堂不净,国便将无一日安宁,还谈何肃清外患?”而太后,就是大夷庙堂内最深的忧患,此患不除,大夷新法绝不可能推行,而大哥他们最想除掉的,就是太后,不过是暂且以新法的幌子逼压太后有所应对,而后借此机会拔除太后这桩祸乱了大夷整十年的大祸根,可是纵使他们打算得极好,他又怎会让他们得偿所愿?

    “公子的意思是说,颁行新法是为了诱蛇出洞?”

    “若非如此,还有何解释?”大哥呵大哥,为何这般苦心经营为他人定江山?不过……

    玄王眼眸忽而笑意更浓,搭在凭栏上的手却紧抓住凭栏,而后只听“咔”的一声,竟是将坚实的凭栏生生捏缺了一块,引得沐风立刻垂首,不敢再多一句话。

    玄王将手一松,抓了一手的碎木屑子便落到了地上,只是这新法当真令人震撼,每一条,皆是他未曾想过也未曾想到的,尤其是奖励军功一条,可谓是让他震惊得心下久久不能平息,整个天下皆是同等奖励军功的条法,从未有人觉得不妥,也从未有人想过要改,大哥,如何想得到!除却奖励军功之法有变更之外,其余如奖励耕织等条法,无一不是振奋民心的,而若是让此新法在大夷推行开,便正如沐风所说的,大夷会很快便崛起,届时天下便又会是另一种格局。

    而他要做的,便是维持大夷的现状,换言之便是维持当前天下的格局,不能让大夷强大起来,但是也绝不能让大夷覆灭,唇寒齿亡的道理想必人人皆知,他们必须与大夷相依附而存在。

    “沐风,我让你发出的羽书阴符,可发出去了?”玄王垂眸望着落了一地的木屑,沉沉问道。

    “公子放心,羽书阴符早已发出。”

    “嗯。”玄王微微颔首,转过身面对着街景,望着眼前一片欢腾的街景,嘴角一记嘲讽的冷笑,如此急着弹冠相庆,可知有种滋味叫做欲哭无泪?尽是一群愚蠢无知的人呵!

    忽然,玄王的视线里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虽置身于寻常百姓人群之中,但是那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让他一眼便能瞧见她,认出她。

    玄王嘴角的笑在渐渐放大,而后转过身往楼下去了,沐风只有跟上。

    “退下,无须跟着。”玄王头也不回地斥退了沐风,沐风垂首应了声,便原地驻足,不敢再跟了去,只能看着玄王的身影消失在街市人群里。

    温柔在街市上走着,听着百姓的高声阔论和欢声笑语,新法还未推行,便已是弹冠相庆,想来是他们从新法中看到了太多从未敢想过的事情,即便还未推行,却还是令他们振奋,因为他们觉得王上既已将新法告知整个大夷的百姓,相信王上便是有决心要实实在在地推行新法的,这是他们不知多少代人梦都不敢梦的事情,如今他们听到了看到了,就等着切身感受到了,他们忍不住兴奋,因为他们相信新法一定能推行,如此如何能不让他们高兴?

    想来百姓真是人人都拥戴新法,取得百姓的拥戴,想来新法一旦推行,遇到的阻碍便会大大减少,此时最大的阻碍该是庙堂元老与朝臣们,因为新法损害最大的,便是他们这些士族门阀之人的利益,而这些人之后,还有太后的一重阻碍,若是他们誓死反对新法,其阻力要比百姓反对要大得不知多少,澈要如何应对?

    温柔一边缓缓走着,感受着百姓切身散发出的兴奋,一边有所思考,忽而感觉到一股不祥的冷冽感传来,侧转过身,身旁不知何时竟没了尹儿与云浪的身影,想来是有心之人借着人群将尹儿二人与她隔了开去,想来这些人该是盯着她很久了,不然如何能知晓她何时出的王府,看来对方真是有心了,这般看得起她。

    可是,又是谁人将她视为了这眼中沙子?

    温柔将手放入了袖间,握住了放在袖间的匕首,驻足,眼神冰冷地在来往穿梭的人群里寻找那暗处之人。

    只是,她的手看看放到袖间,便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挡在了她手臂之上,将她已然抬起的手臂压了下去,温柔蓦然抬头,入目是一张温柔俊美的脸孔。

    “玄王爷?”温柔有些许惊讶,如何她每次到街市上都会碰到他?

    “无须惊讶,也无须动手,只管跟我走便好。”玄王微微一笑,说完便走到了温柔身侧,与她一齐往前走着。

    说来也奇,温柔并未见玄王有任何动作,却感觉方才陡然感受到的杀气慢慢消失了,而后全然消散在往来的人群里。

    “三次皆在街市遇到嫂嫂,不知这可否说是漓与嫂嫂的缘分呢?”玄王柔和地笑着,侧低下头看着身侧的温柔,鼻尖还能嗅到她身上独有的淡淡清香,让他的心蓦然一颤。

    “或许真是缘分也说不定。”温柔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她也当真想不出为何会这么巧,笑道,“那玄王爷可要是该说温柔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佳人美兮,心沉醉兮。

    “瞧嫂嫂说的,就像漓是一个趁人之危的小人一般。”

    “温柔岂敢这般曲解玄王爷的好意。”对于玄王,温柔心底总不知不觉地冒出“知己”一词。

    “相见不如偶遇,不知嫂嫂可否赏光,与漓坐下一饮清茶?”

    “玄王爷既已开口,温柔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如此,嫂嫂请。”玄王别开身子,对着来时多经过的路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温柔微微一笑,也不客气,便随着玄王一齐往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