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山流水觅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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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兄，你来啦。”
湖心亭，亭子里的人倒卧在栏边，悬着头，手举着酒壶往口里抖，壶里却已经一滴不剩。
来人将手里提着的两壶新酒晃了晃，放到那人身边。
躺着的人坐起来，半倚着身子，他凌乱的长发这才垂顺下来，披在松散的深衣上。
“流兄，不陪我喝一杯么？”他脸颊微醺，神情慵懒，说话时嘴角一抹狂放不羁的笑。
“不了，你知我素不饮酒。”李子然靠着另一边石柱坐下来，看着湖面的莲花，满眼惆怅。
“我要走了，流兄。”他对着空气举酒。
“去哪？”
“容得下我的地方。”
“何时回来。”
“不回了。”他笑了笑，眼睛看着月亮，眼里倒映着孤凉的月光。
李子然先是惊诧，又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要走，那必是留不住的。
“到了，给我消息。”李子然道。
他大笑，往口里倒了一大口酒：“我要去的，是连信鸽也找不到的地方。”
“真的决定放弃了么？”
“权势，诗歌，侠道，穷尽一生追寻，也不过如此罢了。我就一小小草芥，如何解得开这世间烦忧。解不开，解不开，我也不再想解开。”他起身，走到亭中心，在琴桌前坐下。
“流兄，从前都是你为我抚琴，今天，就让我现一次丑，为你歌一曲罢。”
说罢，他埋头扫弦，时而激昂舞琴，时而轻轻点拨，又时而引亢高歌。
他弹的，正是那首失传已久的曲子《广陵散》，唱的，却是自己随性而发的诗歌。
李子然拿起另一壶酒，肆意往口里倾倒。
“流兄，你终于也喝酒了，喝的好！喝的好哇！”他喝喝喝大笑，手一挥，抚出更为狂放的音律。
“往后，再也听不见流兄的演奏，一定会寂寞的罢。”
“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不在谁堪听？”李子然苦笑。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他笑，朝李子然敬酒：“流兄，千万不要伤心。这不是你我的错，是时代。”
“你总是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要去往何方。”李子然回敬他，怅然道：“而我，浑浑噩噩凭阑处，不知前路为何。”
“不走一走怎知道？流兄，你有自己的道，随心便是。”
他起身，跨步站于栏上，看着很远的远方。
“流萤流萤，我为星火，汝为流萤。”他别过头，朝李子然笑：“流兄有我所欠缺之决心，能做到我所不可企及之事。”
李子然诧然，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因为，他背靠湖水，身子正渐渐朝湖面后倾......
“我看到了，流兄。我看到了！”他肆意地仰天大笑：
“不是时代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是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啊！”
“喂，你！休要胡闹！”李子然想要拦着他，却晚了一步，只抓到他飘荡下来的衣带。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时候，我并不懂观星测字之术，也不会心灵感应，更不知还有萤族一说。”
流先生自己中断了回忆，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我也无从得知。
“是后来，我在各地寻访，才找到关于萤族的线索，莫名其妙也得到了一些神奇的能力。”流先生对我意味深长地笑笑：“你知道的，人一旦活得太久了，总能学到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识。”
“你......活了很久吗？”我疑惑地打量着他，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谈吐和性格，也和现在的年轻人没什么差别，只有在衣品上，能看出些许复古的元素。
当然，他那头白色长发确实是挺特别的。我一直以为是他特意染的，原来......
真是苍老而成的白色吗......
“呃......也没有很老啦，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流先生敲我脑门。
“那......你是怎么到现代来的呢？”我问。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我记得......自己是在一个庙里，看到的那扇门，从那门里出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流先生一边回想一边慢腾腾地说着。
“那门，是穿越时空的通道，而门钥匙，应该就是这种石头。”他指了指我锁骨上的碎片，又看了我一眼，说：“以及激活石头的人。”
“所以你们千方百计找我来，是为了开门？”
“哪有那么简单。”流先生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我们面前这扇门已经坍塌了，没有用了。而你身上这块，也只是一颗碎片。要再开一扇新的门，难如登天。”
“那我们......”
流先生反问我：“你知道我们流萤组织是做什么的么？”
我摇头，心想总不会是专门做高考集训的吧.......
我试探道：“心灵感应特异功能者组织？”
“我们除了都能够心灵感应，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点。就是......”流先生解释道：“我们组织里所有的人，都不是这个时间线上的，也就是说，我们全都来自不同时空。”
“这太神奇了。”我觉得自己像在听漫威英雄传说。
流先生看着我，很认真：“这不是传说，而是现实。从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凡是拥有心灵感应的人，都有穿越时空的经历。”
可是......
“除了你。”流先生继续盯着我，道：“据我调查，土生土长的，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只有你。”
“你怎么查到的？”包括刚刚上山时他说到我的医疗记录，我感觉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严重的侵犯。
“大数据时代，只要有人愿意为了钱出卖别人，出卖灵魂，就什么信息都能买到。不过你放心，我只查了我需要查的，对你的其他隐私没有兴趣。”流先生向我保证完，又继续说：“我现在做的一切，包括我成立流萤组织，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们大家会从不同宇宙不同世界，汇聚到你的世界里，然后交汇到一起。”
虽然他的话音就在耳边，却宛如从宇宙深处传来。那一瞬间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无数根错杂的线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于我所在线段的某一处，交叠在一起，碰撞出巨大的能量。
“这一定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我们要做什么，需要完成什么事情，才能回去？这是我一直想搞清楚的。”流先生握住我的双肩，“而遇到你，也许是最重要的一环。让我们离真相更进一步。”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我问。
“问的好！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流先生揉乱我的头发，说：“回去给我好好学习，考个很厉害的大学。”
我翻了个不咸不淡的白眼：什么东西，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考大学......
“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赔那么多钱给你妈，那么多钱用来干啥不好？你说是吧？”流先生欠欠地笑：“到时候我会让你正式加入组织，带你去见其他的小伙伴。”
“还有其他小伙伴？”
“嗯哼。”
我突然想到，不会都是和苏隙那鸟人一样的怪物吧？！想想就觉得可怕......
“苏隙犯了错误，已经被我送走了。”流先生说：“你放心，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不会再见到他了？！
没来由的，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流先生的话。
“流兄，你来啦。”
湖心亭，亭子里的人倒卧在栏边，悬着头，手举着酒壶往口里抖，壶里却已经一滴不剩。
来人将手里提着的两壶新酒晃了晃，放到那人身边。
躺着的人坐起来，半倚着身子，他凌乱的长发这才垂顺下来，披在松散的深衣上。
“流兄，不陪我喝一杯么？”他脸颊微醺，神情慵懒，说话时嘴角一抹狂放不羁的笑。
“不了，你知我素不饮酒。”李子然靠着另一边石柱坐下来，看着湖面的莲花，满眼惆怅。
“我要走了，流兄。”他对着空气举酒。
“去哪？”
“容得下我的地方。”
“何时回来。”
“不回了。”他笑了笑，眼睛看着月亮，眼里倒映着孤凉的月光。
李子然先是惊诧，又皱了皱眉，轻轻叹了口气。
他说要走，那必是留不住的。
“到了，给我消息。”李子然道。
他大笑，往口里倒了一大口酒：“我要去的，是连信鸽也找不到的地方。”
“真的决定放弃了么？”
“权势，诗歌，侠道，穷尽一生追寻，也不过如此罢了。我就一小小草芥，如何解得开这世间烦忧。解不开，解不开，我也不再想解开。”他起身，走到亭中心，在琴桌前坐下。
“流兄，从前都是你为我抚琴，今天，就让我现一次丑，为你歌一曲罢。”
说罢，他埋头扫弦，时而激昂舞琴，时而轻轻点拨，又时而引亢高歌。
他弹的，正是那首失传已久的曲子《广陵散》，唱的，却是自己随性而发的诗歌。
李子然拿起另一壶酒，肆意往口里倾倒。
“流兄，你终于也喝酒了，喝的好！喝的好哇！”他喝喝喝大笑，手一挥，抚出更为狂放的音律。
“往后，再也听不见流兄的演奏，一定会寂寞的罢。”
“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不在谁堪听？”李子然苦笑。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他笑，朝李子然敬酒：“流兄，千万不要伤心。这不是你我的错，是时代。”
“你总是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要去往何方。”李子然回敬他，怅然道：“而我，浑浑噩噩凭阑处，不知前路为何。”
“不走一走怎知道？流兄，你有自己的道，随心便是。”
他起身，跨步站于栏上，看着很远的远方。
“流萤流萤，我为星火，汝为流萤。”他别过头，朝李子然笑：“流兄有我所欠缺之决心，能做到我所不可企及之事。”
李子然诧然，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因为，他背靠湖水，身子正渐渐朝湖面后倾......
“我看到了，流兄。我看到了！”他肆意地仰天大笑：
“不是时代的错，也不是我们的错，是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啊！”
“喂，你！休要胡闹！”李子然想要拦着他，却晚了一步，只抓到他飘荡下来的衣带。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时候，我并不懂观星测字之术，也不会心灵感应，更不知还有萤族一说。”
流先生自己中断了回忆，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我也无从得知。
“是后来，我在各地寻访，才找到关于萤族的线索，莫名其妙也得到了一些神奇的能力。”流先生对我意味深长地笑笑：“你知道的，人一旦活得太久了，总能学到不少奇奇怪怪的知识。”
“你......活了很久吗？”我疑惑地打量着他，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谈吐和性格，也和现在的年轻人没什么差别，只有在衣品上，能看出些许复古的元素。
当然，他那头白色长发确实是挺特别的。我一直以为是他特意染的，原来......
真是苍老而成的白色吗......
“呃......也没有很老啦，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流先生敲我脑门。
“那......你是怎么到现代来的呢？”我问。
“这个嘛......说来话长了，我记得......自己是在一个庙里，看到的那扇门，从那门里出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流先生一边回想一边慢腾腾地说着。
“那门，是穿越时空的通道，而门钥匙，应该就是这种石头。”他指了指我锁骨上的碎片，又看了我一眼，说：“以及激活石头的人。”
“所以你们千方百计找我来，是为了开门？”
“哪有那么简单。”流先生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我们面前这扇门已经坍塌了，没有用了。而你身上这块，也只是一颗碎片。要再开一扇新的门，难如登天。”
“那我们......”
流先生反问我：“你知道我们流萤组织是做什么的么？”
我摇头，心想总不会是专门做高考集训的吧.......
我试探道：“心灵感应特异功能者组织？”
“我们除了都能够心灵感应，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点。就是......”流先生解释道：“我们组织里所有的人，都不是这个时间线上的，也就是说，我们全都来自不同时空。”
“这太神奇了。”我觉得自己像在听漫威英雄传说。
流先生看着我，很认真：“这不是传说，而是现实。从我掌握的资料来看，凡是拥有心灵感应的人，都有穿越时空的经历。”
可是......
“除了你。”流先生继续盯着我，道：“据我调查，土生土长的，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只有你。”
“你怎么查到的？”包括刚刚上山时他说到我的医疗记录，我感觉自己的隐私受到了严重的侵犯。
“大数据时代，只要有人愿意为了钱出卖别人，出卖灵魂，就什么信息都能买到。不过你放心，我只查了我需要查的，对你的其他隐私没有兴趣。”流先生向我保证完，又继续说：“我现在做的一切，包括我成立流萤组织，只是想搞清楚，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们大家会从不同宇宙不同世界，汇聚到你的世界里，然后交汇到一起。”
虽然他的话音就在耳边，却宛如从宇宙深处传来。那一瞬间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无数根错杂的线条，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于我所在线段的某一处，交叠在一起，碰撞出巨大的能量。
“这一定不是偶然，而是一种必然。我们要做什么，需要完成什么事情，才能回去？这是我一直想搞清楚的。”流先生握住我的双肩，“而遇到你，也许是最重要的一环。让我们离真相更进一步。”
“那么......我该做些什么呢？”我问。
“问的好！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流先生揉乱我的头发，说：“回去给我好好学习，考个很厉害的大学。”
我翻了个不咸不淡的白眼：什么东西，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考大学......
“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赔那么多钱给你妈，那么多钱用来干啥不好？你说是吧？”流先生欠欠地笑：“到时候我会让你正式加入组织，带你去见其他的小伙伴。”
“还有其他小伙伴？”
“嗯哼。”
我突然想到，不会都是和苏隙那鸟人一样的怪物吧？！想想就觉得可怕......
“苏隙犯了错误，已经被我送走了。”流先生说：“你放心，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不会再见到他了？！
没来由的，我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流先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