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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回容歌:突然赶来的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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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天后。

    服下了第二颗天灵丹,想到今后终于不必毒发,凤怀音激动地跑到神农殿烧了几炷香感谢历代医圣药祖。苏彦跟在她身后,已经长大了的他五官愈发出挑,又医术高超,被谷中不少姑娘喜爱。

    “阿彦,你差不多该出谷了吧?我听说去年你可以出谷却拒绝了?”

    “公主,我已经办过出谷仪式了,会跟你一起去容歌。”苏彦去年不想离开,而今年他的出谷仪式,本来他是很希望凤怀音亲自看看,甚至亲自为他在额上点水的,可是那晚她出谷了。而他则以公主前往容歌途中没有医师为由,留下来等她一起出发。

    考上容歌的云浮医馆还是让他颇为努力了一阵子的。

    凤怀音插好香,转过头笑道:“我的阿彦真厉害!我听说每年谷中最优秀的弟子才能去容歌城和顺京城这种地方。不枉我对你多年教导。”

    一旁的新竹满头黑线,她哪里教导过苏彦啊!

    苏彦被那句“我的”弄得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说:“算不上最优秀的,不过是恰好得师叔们赏识......”

    “公主殿下,晚小谷主请您速去云浮殿,听说是越王来了。”一个侍女前来传话。

    凤怀音奇怪起来,三皇子风怀越不久前被封为越王,可他和自己没有半点交集,跑到云浮谷来做什么?她和苏彦道别,匆匆往云浮殿走去。

    还没到云浮殿,便见一红衣男子风风火火地走出来:“怀音妹妹啊!我可算见到你了!”

    凤怀音定睛一看,那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个头却很高。头发短短的,绑在脑后高高翘起,垂下的部分不过只到后颈。额前厚厚的刘海遮住了一大半眉毛,显得眼睛明亮如星,脸蛋秀气可爱。鼻梁高挺,添了几分男子气。嘴巴咧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不知是不是觉得一身大红依然无法让他在人群中出类拔萃,他又张开自己手上白色的纸扇,上书“面相很好”四个大字,看起来别样的怪异。

    凤怀音没想到军功赫赫杀伐果断的越王竟然看起来如此......可爱,行礼道:“参见越王。”

    那男子连忙躲开她一拜:“我怎么会是凤怀越那个黑脸怪。我是你云深哥哥,黑脸怪在里面呢。”

    凤怀音直起身子,郑云深?郑家嫡系唯一的血脉,瑞安王家的小世子郑云深?他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她发问,一个冷得能让盛夏的空气都结冰的声音传来:“郑云深,注意你的措辞!”

    凤怀音循声望去,只见一男子立在云浮殿门口,正冷冷地瞪着他们。他披着内红外黑的斗篷,一身黑衣外裹着的胸甲和裙甲看起来很是沉重。头发全部编成小辫绑在脑后,露出饱满的天庭。他的眉毛似乎是刻意画过一般,眉梢高高扬起,平添了几分霸气威严,面庞上鼻、唇都宛若刀刻,过于突出的线条和眼中的冷厉都让人觉得颇不好相处。最大的特点是额头上有一条约半指长的红色刀疤,像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般竖在眉心正中,让人过目难忘。

    凤怀音走过去刚要行礼,他便开口道:“你身子弱,不必多礼。”

    “哎吆,干嘛老这么严肃嘛!给你起外号说明我拿你当朋友。”郑云深笑眯眯地说。

    越王理也不理他。

    “两位哥哥过来是有何事?”凤怀音奇怪地问。

    “太子让本王来接你回容歌,他非要跟着。”越王面无表情地说。

    郑云深拉着凤怀音的衣袖往殿里拽:“进去说话,妹妹这么娇弱,等下晒蔫了都。”然后他又低声在凤怀音耳边道:“怀音妹子,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一路对着他这张冰块脸,所以我替你单独与他日夜相处了半个月,回去你就不必受这等苦了。不必太感动,谁叫我心地善良,牢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越王好似没听见一般,径直走进殿中坐下了。

    云丘子正在泡茶。五年过去,他的皱纹更深了些,却依旧身子硬朗,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笑着对越王二人说:“这是云浮谷新产的白茶,其它的都刚往容歌城送去,二位倒是可以尝个鲜。”

    越王点点头,恭敬地说:“能喝到云谷主亲自泡的茶,这一趟跑得值得。”

    凤怀音又问:“按理说王府派人过来接即可,我以为会是阿延过来,怀安哥哥怎么会让越王殿下过来?”

    越王瞥了她一眼,解释道:“延世子要准备云起书院的考试,无暇过来。本来太子想亲自过来,可最近朝务繁忙,抽不开身,别人他也不放心,便让本王过来接你。”

    云起书院是东宁最好的书院,只要通过入院考试,男女都可入学,若不是一直在云浮谷,她现在也应该在云起就读才对。

    凤怀音点点头:“如此便劳烦越王和小世子了。只是我才刚好,本以为还要再住一阵子……”

    呆了五年的地方,真有点舍不得。

    “明日就出发。”越王好像在陈述事实一般,“我们要在端午前回去,时间很赶。”

    云丘子倒茶的手顿了一顿。他转头看了看凤怀音,目光中全是不舍。凤怀音也觉得心口一堵,走到云丘子身边坐下,抱住他的腰说:“外公,我会常来看你的。”

    云丘子笑道:“看不看无所谓,把自己照顾好最重要,把茶给他们端过去吧。”

    下午,凤怀音在青云殿收拾东西,她发现自己要带的东西还挺多。除了一大马车书籍以外,还有半马车的衣服,各种珍宝首饰,音骨琴,两把剑,许多药物和云浮谷的美食……再加上几个侍女的东西,愣是一群人往山下搬了好几趟才搬完。

    郑云深和越王看着她那么多书,都有些惊讶。郑云深惊讶道:“怀音妹子,你读的书比我读的都多,可真是太厉害了。”

    越王适时插刀:“全容歌城都知道你没读过几本书。”

    “哼,本世子自有自己一番洞识。”郑云深说着又摇了摇他那个“面相很好”的扇子。

    凤怀音想跟几个重要的人一一辞行,便说:“怀音终日在谷中无所事事,只好靠读些书来打发时间。两位哥哥若是无事可去云浮谷中一逛,随便拉个弟子问问谷中什么好吃,都去吃一遍吧,明天之后就吃不到了。”

    两人本来不太想去,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云殿,便依言去了谷中。

    凤怀音先去了君无意居住的流云殿。君无意只有一名侍女,那侍女住在谷中,偶尔上来打扫做饭,所以平素都只有她一人,她们平时练剑也都是在这里。

    凤怀音走进院中,只见院中一颗栀子花树下,君无意正坐在石桌边饮酒。她脸上皱纹渐深,已经老态初显。见到凤怀音,她微微一笑,眸中的冷厉淡了几分:“要走了吗?”

    凤怀音跪在地上:“是的,师父,徒儿明日便启程。”

    君无意告诉过她,等她回容歌的时候,她就会离开。

    五年来的教导历历在目,每一个动作的纠正,每一次惩罚,每一次严格的要求,每一个天色黑透的凌晨和每一个阳光充沛的午后……

    凤怀音狠狠地磕了三个头:“音儿多谢师父五年悉心教导之恩。”还好面具材质不错,没有碎裂开来。

    君无意猛地灌下一口酒:“我不过是收你爹的钱财,又欠了你外公的人情,别把我说的跟那些酸不溜秋的夫子一样。”

    凤怀音知道她一向嘴上没好话,却实实在在尽心尽力地教她,没接她的话,只说:“师父接下来去哪儿?日后……可还会见我?”

    “有缘自会相见。”君无意竟变戏法似的从桌子下拿出一个包袱,把包袱挎在身上:“记住我说的话,那一式,不到生死关头不可使用。”

    凤怀音心想,若不是真心待她,又怎会把君家独传的那一式教给她?她泪盈于睫,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千万保重!若天地之大无处为家,雍亲王府永远欢迎你。”

    “……你也是。”君无意难得语气柔软了一回,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外走去,这一次,凤怀音没有见到追逐她步伐的侍女飘起的裙角。

    她走出来,流着泪对着君无意离开的方向又磕了三个头。突然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君无意是和她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接着她一一拜访了各位长老,拜谢他们救命之恩和谷中数年来的教导。她能背下很多药方,熟知基本的望闻问切,了解很多医学常识,也都是几位长老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的结果。

    几位长老中,三长老对她说:“公主殿下,苏彦他此次前往云歌,我还有些不太放心,还望公主多多照拂。”凤怀音连连应下。

    而五长老比较神奇,屏退左右说:“阿音,若是怀述太子没死,现在应该是他亲自来接你了。五年前那个清晨,怀述太子对你表明心意的时候,我就隐隐不安,虽然你们确实相配,可若你跟随他,一生怕是会有诸多坎坷。因此那一夜我向神农祈求拆散你们,没想到后来有了那样的事……”

    凤怀音以为他感到自责,便说:“五长老别说这样的话,人各有命,神农氏也决定不了人的生死。”

    五长老轻轻一叹:“阿音,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之前是很希望你和怀安在一起,如此便可像你娘一样既享荣华富贵,又不必陷身宫廷。如今怀安成了太子,可越王不见得能像你爹雍亲王一样终身被怀安太子信任。此次你与越王同行,千万记住不可对他动心。”

    凤怀音心中有些想笑,自己也不过13岁,这些长辈便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来。但更多的还是感动,她跪下给五长老磕头说:“阿音一定铭记在心。”

    接着她去见了云初晚。

    云初晚正在青云殿检查她收拾的物品有无遗漏,又将自己殿中的一些摆件、灵药、医书挑了出来,一一让人包好搬下去。

    见凤怀音回来,她笑道:“音儿,你的小翠怎么不拿下去?”

    “我怕让它在马车呆一夜它会害怕,明早再拿下去也不迟。”

    云初晚在露台上石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都十三年了,你刚过来的时候不过那么大一点点,脸色又黑又紫,看起来像个妖怪一样。可没想到十三年后,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

    “晚姨,你没事时,可去容歌看我吗?”

    云初晚凄然一笑:“我只能等你来看我了,音儿。我发过誓,这辈子再不出谷。”

    “可……为什么?是和晚姨终身不嫁人这事有关系吗?”

    云初晚转过脸看她,眼中是无尽的风霜:“我嫁过人,还有一个孩子,不过他们都死了。”

    凤怀音一脸震惊,她从未想过云初晚竟然有过孩子,正想问是谁的孩子,云初晚又说:“下次吧,今天的伤心已经够多了。下次你再过来看我时,我给你讲讲他们的故事。”说到最后,她微微笑起来,岁月赋予她的淡然和平静展露于眼角眉梢,美得惊心动魄。

    凤怀音最后去见云丘子。她打听了半天,在神农殿找到了他。

    对于凤怀音而言,云丘子是个很特殊的存在。晚姨、雍亲王妃和君无意,心理年龄都没有比她大多少,她在几人面前装小孩子时,内心都有一种不是做自己的感觉。可云丘子不一样,他的智慧和阅历让她这个来自异世的不安灵魂能彻底放松下来,能够真正地像个小孩子一样去撒娇、去依赖。

    神农殿一个人都没有,云丘子一袭白衣,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神农像的脸,凤怀音也仰头看过去,神农苍老的面容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两手在身前平托着,似乎要扶谁一把。

    “你可知历代名医众多,为何云浮谷单单供神农氏?”云丘子苍老的声音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音儿不知。”若是别人问,她或许会高谈阔论一番,可云丘子问,她不想发表愚见。

    云丘子转过脸看着她:“神农氏贵为炎帝,天下之主,却以身试毒,忍着万千苦楚记下中毒的感受和解毒的过程,是何等坚韧不拔、心怀大爱!读他的医书,方感何为字字泣血。与他相比,外公的一生甚为失败。”

    凤怀音突然湿了眼眶,两行清泪从面具中滑到下巴上:“外公,云浮谷的医者都妙手回春、医德高尚,在你的带领下云浮谷在大渊的影响也越来越大,而且你救了音儿的命,在音儿眼里,你的一生已经完满无憾了。”

    云丘子摸摸她的头:“音儿,我这一生,其实已经做了太多错事。但把你救活、养大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成就了。不管今后如何,千万记住你说的话——对于死者而言,好好活着是生者的责任。”

    凤怀音想到凤怀述,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一把扑到云丘子怀里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