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神清单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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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在凯旋门大酒店顶层36楼的旋转餐厅吃的晚饭，这么高级的地方，我平时极少有来，但Ava说想要看看胥城的夜景，所以，也只好将就随她。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终于捱过了令人尴尬的西餐用餐环节，在最后品尝甜点的时候，我开口问道。
Ava举在半空的勺子略微停顿了一下，稍稍犹豫，放下，但手未离，紧接着，幽幽地反问了句：“你真的一定要知道吗？”
“当然！”
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肃然而道，“你所说的，极有可能和我弟弟的失踪有着密切的关联，我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就算建军他真的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我也希望能将他找回来，至少，让母亲在走之前能看上一眼，至于之后该怎样，一切就交给法律和道义吧。”
我没指望对方就此释然，我只是希望她多少能够理解我此际的境地和立场，因为，我所说的绝非是什么虚言。
较之昨日的愤怒和上午的慌张，此时的Ava显得镇定了许多，神态也比较平静，手持着汤勺在洁白的餐布上微幅的画着圈，略带忧伤的眼眸凝望着自己画出来的看不见的图案，若有所思。
少顷，一丝苦涩的微笑在她嘴角边扬起：“真不想谈呢，一想起来心里就好难受。”
我诚挚地道了声：“抱歉。”
Ava抬起眼看我，道：“而且，说出来也未必对你有什么好处。”
“但闻其详。”
“看来你是决意弄清楚咯？”
“千真万确。”
沉默，不过，带给人的感觉不是尴尬，也不是对峙，而是山雨欲来前的那一股似有似无的风。
“好吧。”
终于，Ava开口，“你想从哪儿说起？”
我仿佛看到在黑暗中开启的一道阊阖，门隙中透出耀眼的光亮。
强压住内心那份迫不及待的渴望，我低沉着嗓音说道：“从一开始说起吧，也就是我临走前给梁雨舟留下的那封书信。”
......
与我所预期的不尽相同，原以为会了解到事端的起因，从而对我弟失踪的原因觅得一些端倪，但事实却并非如此，Ava的叙述，虽然让我多少理解了些她对我弟憎恨的由来，但同时也让我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困惑之中。
她所描述的内容大致如下：
在我离国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高义持续派人追踪梁雨舟，而梁雨舟则继续扮演着树杰的角色与之周旋，因当时梁雨舟的身份迟迟未曾暴露，所以，高义只能将目光紧盯在他身边的人身上，诸如梁雨舟的父母，诸如艾虎，诸如季敏等人。
由于我的中途退出，并对高义隐瞒了先前已调查出的大部分资料，所以，高义一直都对我有所怀疑，几次想与我取得联系，均未果。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却造成了其和同在事务所上班的我弟马建军发生了多次的接触。在高额回报的诱惑下，建军接受了委托，并且多次乔装暗访，骗取了艾虎的信任，在一次醉酒的阴谋中对艾虎下了迷幻药，从其口中套知了树杰的真实身份。
高义得知消息后，出动大班人马围捕梁雨舟，并在KING酒吧——即DIANA酒吧的前身，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梁雨舟侥幸逃脱，但从此再一次销声匿迹。
高义四处找寻而不得其踪，遂只得将视线转移到他人。一面派人暗中监视，一面时不时的滋扰生事，不仅KING酒吧接二连三的发生骚乱，更是连梁雨舟的父母也时刻不得安宁。但数月下来，却仍未见梁雨舟有任何动静。
于是，高义狗急跳墙，趁季敏与Ava回法国参加毕业典礼之际，命人将其二人绑架，本想借此诱出梁雨舟，但梁雨舟尚未出现，却先招来了满腔怒火的艾虎。艾虎本已对泄密之事羞愧难当，此时高义竟又将自己心爱之人——Ava也一同掳去，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但艾虎毕竟年轻气盛，欠缺考虑，头脑发热之下，居然单枪匹马独闯虎穴，终被打成重伤，后因没有得到及时抢救而不治身亡。
此后，警方接到报案展开调查，而与此同时，梁雨舟与Ava的义父花伯携手大闹高氏集团总部，迫其放人。高义虽一直躲在幕后，将罪责全数推诿他人，但毕竟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暗中指示将人释放，并安排手下冒名顶罪，向公安机关自首。
至此，事态暂告段落。
可是，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发生了，季敏竟在数月之后，于医院中自杀身亡！
梁雨舟悲恸万分，抱着季敏的尸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言不发。三日后，他遣散剩余伙伴，并对所有关心之人恶颜相向。众人心灰意冷，各自离去，而梁雨舟本人，也在不日之后莫名失踪，再无人见过。
......
这些就是我从Ava断断续续的言语之中总结出来的事情大概，其间，从她几次黯然落泪的表情来看，所言应该不虚，但是否隐去了一些重要的部分，则不得而知。
我默默地点燃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又自鼻腔缓缓吐出，沉思半晌，问道：“之后，你们所有人就都散了，就再没有联系过吗？”
Ava神情黯淡，眼神忧伤，点点头道：“嗯，在Rain哥哥走后不久，阿迪就把店交给了我，之后也离开了，说是想出海看看，顺便散散心。”
我微微颌首，又问：“那梁雨舟的父母呢？还有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小林呢？”
Ava一声叹息，答道：“干爹干妈伤心欲绝，事发后，离开杭州去了厦门，听说是投奔那里的亲戚去了。至于小林，他是第一个离开的，那天，他和Rain哥哥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终于想起来，Ava认梁雨舟父母为双亲的事情，难怪她上午在监狱长办公室作自我介绍时会说自己是梁雨舟的妹妹了，这么一想，完全没毛病啊。可关于那小林，我却几乎是一无所知了，也从未见过其人，我只是之前在窃听他们几个人对话时有曾听他们无意间提及，据说，这个人身份很特殊，是个大有来历的狠角色。
所以，我不无好奇的问：“吵架？为什么吵架？”
Ava轻蹙眉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记不太清了，那时候的Rain哥哥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无论对谁都充满了敌意，人家明明是出于好意，他却总是会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话，伤透别人的心。小林的性格是多么冷傲，哪里能受得了他这样，所以一言不合，转身就走了。”
我想了想，倒也是，说不定，这人家之中也包括她自己吧。
“那么，他那个兄弟，我记得是叫陆迪来着吧？他呢？”
这人其实我是知道的，并做过不少的调查，他和梁雨舟是儿时的玩伴，颇有实力，颇有背景，梁雨舟起初的行动正是得到了他的大力相助才得以顺利展开。
Ava忽然露出一股鄙夷的腔势，冷哼一声，叱道：“别提他，那种人，平时人模狗样，和你称兄道弟，紧要时刻却袖手旁观！据说，他母亲和高义的姐姐是旧识，并且在经济上还有密切的来往，我和Diana被绑架的事他虽然事先不知情，但事后知道了却并没出手，甚至没有出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旁看戏！”
Ava越说越来气，不觉蛾眉倒蹙，凤眼圆睁，爆了句粗口：“他娘的，要不然艾虎会傻不愣登的自己一个人冲过去？他不冲过去会......”
死字哽咽在喉，说不出口，Ava眼圈通红，眸中燃烧着怒火。
“这样的啊！”
我倒吸一口冷气，暗叹世态之炎凉，人情之淡薄。
闭上眼，我仿佛已能体会到梁雨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了，徒弟和爱人相继死去，最好的兄弟背叛，最珍贵的朋友离去，父母也被逼得远走他乡，他的确是生无可恋，也无怪乎会有死的觉悟了。
一阵短暂的静默。
我忽然问：“你敲的是那首歌吧？”
“唉？”Ava擦了下眼角，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我只好挑明了解释道：“我是说，你上午在监狱的时候，用手指敲击玻璃，敲打的是那首歌吧？”
“你听出来了？”
Ava蓦地有些脸红，并且下意识垂下了头。
沉默，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但沉默代表的含义，对坐两人，心知肚明。
至此，缺失的那一部分时间总算是找回来了，但是，对于整件事的真相，我却更加的迷惑了。
季敏与艾虎的死亡虽然都与建军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或许可以认为，这一连串的事件正是因他的无良行为而引发的，他就是那个导火索。而且从时间上推算，建军失踪的时间是在季敏死亡的大半年之后，紧接着，一个月之后，针对高义的连环失踪案便随之开始发生了。两者之间，虽说不存在必然的联系，但都出现了一个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的关联线索——死神。如果真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那么，在时间上也说得通，并且，我弟建军和高义唯一有所交集的，只有梁雨舟，这也正是我起初产生怀疑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梁雨舟却早在案发前数月便已身陷囹圄，完全没有作案的可能，而他身边的这些朋友，从人物关系上去分析，又完全没有动机。因为，据我调查所知，这些人都是通过梁雨舟才走到一起的，彼此间相识的时间甚短，不可能存在深厚的情谊，而与高义之间，更是没有半点瓜葛，根本谈不上仇恨。
如果非要勉强指出一个人来，那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孩Ava了，但是，直觉又告诉我，不会是她，否则她也不会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并在各种情境下都表现出如此自然而然的反应。况且，她也委实没有作案的能力，除非......
除非从一开始她就是装出来的，而且，她只是躲在幕后，操控一切，雇人行凶。
一念及此，我不由得浑身一凛，背脊都感觉有点发凉，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人得有多可怕？诚然，她是有如此行事的财力，可要说到对时间顺序上的精准安排、以及对高义及其身边之人情报的刺探、还有大量与之相关的各种背景调查等等等等，这可不是光有财力就能办得到的，尤其是掳走李刚时所施展的那个诡计，在我看来，已经不是只用智谋这个词汇就可以简单形容的了。
真有可能是她吗？
我偷偷瞥望了一眼安静的端坐在对面的Ava，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忧伤，许是刚哭过的原因，脸颊微微泛红，柔和的光线下，更衬出其似雪的肌肤，面若腻玉，眼如秋水，很难让人想象，在这张倾城而纯洁的容颜之下，会隐藏着一具阴暗狡桀的灵魂。
我确实不信，直觉也反复告诉我不会，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我也不能臆断排除任何可能存在的可能。
“你在想什么呢？”
也许是看到我望着她的表情有些古怪，Ava警觉的问道。
“没什么，胡思乱想，想到点事情，把自己吓了一跳而已，请别在意。”我不自然的呵呵一笑，道。
Ava嘴角微弯，没说话。
我抬手看了下表，已然是晚间9点47分，偌大的餐厅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用餐，一个身穿制服的服务生正在没有客人的区域拖着地，看来，应该是快到餐厅打烊的时间了。
我将餐巾叠好，问道：“回去吗？”
Ava笑着点点头。
于是，我招手示意埋单。
“我来吧。”Ava说道。
“笑话，哪有让女孩子付账的道理？”
Ava一愣，随即噗嗤一笑：“好吧，这次依你。”
结完帐走出餐厅，我问她是否需要连夜赶回杭州。她说，明早再回吧，没必要这么赶。我想想也是，而且，还要考虑到我们刚才喝了一点红酒。
回到酒店，互道晚安后，我用门卡打开房门，刚欲抬脚进入，整个人却瞬间僵住了。
Ava正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房卡，看到我呆立在门前，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睁着惊恐的双眼回头望向她，沉声道：“有人进过我房间了。”
......
我们是在凯旋门大酒店顶层36楼的旋转餐厅吃的晚饭，这么高级的地方，我平时极少有来，但Ava说想要看看胥城的夜景，所以，也只好将就随她。
“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终于捱过了令人尴尬的西餐用餐环节，在最后品尝甜点的时候，我开口问道。
Ava举在半空的勺子略微停顿了一下，稍稍犹豫，放下，但手未离，紧接着，幽幽地反问了句：“你真的一定要知道吗？”
“当然！”
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肃然而道，“你所说的，极有可能和我弟弟的失踪有着密切的关联，我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没有多少时日了，所以，就算建军他真的犯下了不可弥补的过错，我也希望能将他找回来，至少，让母亲在走之前能看上一眼，至于之后该怎样，一切就交给法律和道义吧。”
我没指望对方就此释然，我只是希望她多少能够理解我此际的境地和立场，因为，我所说的绝非是什么虚言。
较之昨日的愤怒和上午的慌张，此时的Ava显得镇定了许多，神态也比较平静，手持着汤勺在洁白的餐布上微幅的画着圈，略带忧伤的眼眸凝望着自己画出来的看不见的图案，若有所思。
少顷，一丝苦涩的微笑在她嘴角边扬起：“真不想谈呢，一想起来心里就好难受。”
我诚挚地道了声：“抱歉。”
Ava抬起眼看我，道：“而且，说出来也未必对你有什么好处。”
“但闻其详。”
“看来你是决意弄清楚咯？”
“千真万确。”
沉默，不过，带给人的感觉不是尴尬，也不是对峙，而是山雨欲来前的那一股似有似无的风。
“好吧。”
终于，Ava开口，“你想从哪儿说起？”
我仿佛看到在黑暗中开启的一道阊阖，门隙中透出耀眼的光亮。
强压住内心那份迫不及待的渴望，我低沉着嗓音说道：“从一开始说起吧，也就是我临走前给梁雨舟留下的那封书信。”
......
与我所预期的不尽相同，原以为会了解到事端的起因，从而对我弟失踪的原因觅得一些端倪，但事实却并非如此，Ava的叙述，虽然让我多少理解了些她对我弟憎恨的由来，但同时也让我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困惑之中。
她所描述的内容大致如下：
在我离国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高义持续派人追踪梁雨舟，而梁雨舟则继续扮演着树杰的角色与之周旋，因当时梁雨舟的身份迟迟未曾暴露，所以，高义只能将目光紧盯在他身边的人身上，诸如梁雨舟的父母，诸如艾虎，诸如季敏等人。
由于我的中途退出，并对高义隐瞒了先前已调查出的大部分资料，所以，高义一直都对我有所怀疑，几次想与我取得联系，均未果。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却造成了其和同在事务所上班的我弟马建军发生了多次的接触。在高额回报的诱惑下，建军接受了委托，并且多次乔装暗访，骗取了艾虎的信任，在一次醉酒的阴谋中对艾虎下了迷幻药，从其口中套知了树杰的真实身份。
高义得知消息后，出动大班人马围捕梁雨舟，并在KING酒吧——即DIANA酒吧的前身，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梁雨舟侥幸逃脱，但从此再一次销声匿迹。
高义四处找寻而不得其踪，遂只得将视线转移到他人。一面派人暗中监视，一面时不时的滋扰生事，不仅KING酒吧接二连三的发生骚乱，更是连梁雨舟的父母也时刻不得安宁。但数月下来，却仍未见梁雨舟有任何动静。
于是，高义狗急跳墙，趁季敏与Ava回法国参加毕业典礼之际，命人将其二人绑架，本想借此诱出梁雨舟，但梁雨舟尚未出现，却先招来了满腔怒火的艾虎。艾虎本已对泄密之事羞愧难当，此时高义竟又将自己心爱之人——Ava也一同掳去，其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但艾虎毕竟年轻气盛，欠缺考虑，头脑发热之下，居然单枪匹马独闯虎穴，终被打成重伤，后因没有得到及时抢救而不治身亡。
此后，警方接到报案展开调查，而与此同时，梁雨舟与Ava的义父花伯携手大闹高氏集团总部，迫其放人。高义虽一直躲在幕后，将罪责全数推诿他人，但毕竟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所以，暗中指示将人释放，并安排手下冒名顶罪，向公安机关自首。
至此，事态暂告段落。
可是，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发生了，季敏竟在数月之后，于医院中自杀身亡！
梁雨舟悲恸万分，抱着季敏的尸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言不发。三日后，他遣散剩余伙伴，并对所有关心之人恶颜相向。众人心灰意冷，各自离去，而梁雨舟本人，也在不日之后莫名失踪，再无人见过。
......
这些就是我从Ava断断续续的言语之中总结出来的事情大概，其间，从她几次黯然落泪的表情来看，所言应该不虚，但是否隐去了一些重要的部分，则不得而知。
我默默地点燃一颗烟，深深吸了一口，又自鼻腔缓缓吐出，沉思半晌，问道：“之后，你们所有人就都散了，就再没有联系过吗？”
Ava神情黯淡，眼神忧伤，点点头道：“嗯，在Rain哥哥走后不久，阿迪就把店交给了我，之后也离开了，说是想出海看看，顺便散散心。”
我微微颌首，又问：“那梁雨舟的父母呢？还有一直和他们在一起的小林呢？”
Ava一声叹息，答道：“干爹干妈伤心欲绝，事发后，离开杭州去了厦门，听说是投奔那里的亲戚去了。至于小林，他是第一个离开的，那天，他和Rain哥哥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终于想起来，Ava认梁雨舟父母为双亲的事情，难怪她上午在监狱长办公室作自我介绍时会说自己是梁雨舟的妹妹了，这么一想，完全没毛病啊。可关于那小林，我却几乎是一无所知了，也从未见过其人，我只是之前在窃听他们几个人对话时有曾听他们无意间提及，据说，这个人身份很特殊，是个大有来历的狠角色。
所以，我不无好奇的问：“吵架？为什么吵架？”
Ava轻蹙眉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说道：“记不太清了，那时候的Rain哥哥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无论对谁都充满了敌意，人家明明是出于好意，他却总是会说出一些很难听的话，伤透别人的心。小林的性格是多么冷傲，哪里能受得了他这样，所以一言不合，转身就走了。”
我想了想，倒也是，说不定，这人家之中也包括她自己吧。
“那么，他那个兄弟，我记得是叫陆迪来着吧？他呢？”
这人其实我是知道的，并做过不少的调查，他和梁雨舟是儿时的玩伴，颇有实力，颇有背景，梁雨舟起初的行动正是得到了他的大力相助才得以顺利展开。
Ava忽然露出一股鄙夷的腔势，冷哼一声，叱道：“别提他，那种人，平时人模狗样，和你称兄道弟，紧要时刻却袖手旁观！据说，他母亲和高义的姐姐是旧识，并且在经济上还有密切的来往，我和Diana被绑架的事他虽然事先不知情，但事后知道了却并没出手，甚至没有出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旁看戏！”
Ava越说越来气，不觉蛾眉倒蹙，凤眼圆睁，爆了句粗口：“他娘的，要不然艾虎会傻不愣登的自己一个人冲过去？他不冲过去会......”
死字哽咽在喉，说不出口，Ava眼圈通红，眸中燃烧着怒火。
“这样的啊！”
我倒吸一口冷气，暗叹世态之炎凉，人情之淡薄。
闭上眼，我仿佛已能体会到梁雨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了，徒弟和爱人相继死去，最好的兄弟背叛，最珍贵的朋友离去，父母也被逼得远走他乡，他的确是生无可恋，也无怪乎会有死的觉悟了。
一阵短暂的静默。
我忽然问：“你敲的是那首歌吧？”
“唉？”Ava擦了下眼角，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我只好挑明了解释道：“我是说，你上午在监狱的时候，用手指敲击玻璃，敲打的是那首歌吧？”
“你听出来了？”
Ava蓦地有些脸红，并且下意识垂下了头。
沉默，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但沉默代表的含义，对坐两人，心知肚明。
至此，缺失的那一部分时间总算是找回来了，但是，对于整件事的真相，我却更加的迷惑了。
季敏与艾虎的死亡虽然都与建军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或许可以认为，这一连串的事件正是因他的无良行为而引发的，他就是那个导火索。而且从时间上推算，建军失踪的时间是在季敏死亡的大半年之后，紧接着，一个月之后，针对高义的连环失踪案便随之开始发生了。两者之间，虽说不存在必然的联系，但都出现了一个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的关联线索——死神。如果真是同一个人所为的话，那么，在时间上也说得通，并且，我弟建军和高义唯一有所交集的，只有梁雨舟，这也正是我起初产生怀疑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梁雨舟却早在案发前数月便已身陷囹圄，完全没有作案的可能，而他身边的这些朋友，从人物关系上去分析，又完全没有动机。因为，据我调查所知，这些人都是通过梁雨舟才走到一起的，彼此间相识的时间甚短，不可能存在深厚的情谊，而与高义之间，更是没有半点瓜葛，根本谈不上仇恨。
如果非要勉强指出一个人来，那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女孩Ava了，但是，直觉又告诉我，不会是她，否则她也不会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并在各种情境下都表现出如此自然而然的反应。况且，她也委实没有作案的能力，除非......
除非从一开始她就是装出来的，而且，她只是躲在幕后，操控一切，雇人行凶。
一念及此，我不由得浑身一凛，背脊都感觉有点发凉，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女人得有多可怕？诚然，她是有如此行事的财力，可要说到对时间顺序上的精准安排、以及对高义及其身边之人情报的刺探、还有大量与之相关的各种背景调查等等等等，这可不是光有财力就能办得到的，尤其是掳走李刚时所施展的那个诡计，在我看来，已经不是只用智谋这个词汇就可以简单形容的了。
真有可能是她吗？
我偷偷瞥望了一眼安静的端坐在对面的Ava，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忧伤，许是刚哭过的原因，脸颊微微泛红，柔和的光线下，更衬出其似雪的肌肤，面若腻玉，眼如秋水，很难让人想象，在这张倾城而纯洁的容颜之下，会隐藏着一具阴暗狡桀的灵魂。
我确实不信，直觉也反复告诉我不会，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我也不能臆断排除任何可能存在的可能。
“你在想什么呢？”
也许是看到我望着她的表情有些古怪，Ava警觉的问道。
“没什么，胡思乱想，想到点事情，把自己吓了一跳而已，请别在意。”我不自然的呵呵一笑，道。
Ava嘴角微弯，没说话。
我抬手看了下表，已然是晚间9点47分，偌大的餐厅只剩下寥寥几人还在用餐，一个身穿制服的服务生正在没有客人的区域拖着地，看来，应该是快到餐厅打烊的时间了。
我将餐巾叠好，问道：“回去吗？”
Ava笑着点点头。
于是，我招手示意埋单。
“我来吧。”Ava说道。
“笑话，哪有让女孩子付账的道理？”
Ava一愣，随即噗嗤一笑：“好吧，这次依你。”
结完帐走出餐厅，我问她是否需要连夜赶回杭州。她说，明早再回吧，没必要这么赶。我想想也是，而且，还要考虑到我们刚才喝了一点红酒。
回到酒店，互道晚安后，我用门卡打开房门，刚欲抬脚进入，整个人却瞬间僵住了。
Ava正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房卡，看到我呆立在门前，不禁问道：“怎么了？”
我睁着惊恐的双眼回头望向她，沉声道：“有人进过我房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