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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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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个人,三间房,两个姑娘一间,景泽、齐华、莫如渊一间,莫凡尘就自然而然地跟司空皓住一间。第一天出宗门,几人还都觉得有些兴奋,莫若兰和白念去街上转了转,买回来了些蜜饯干货,说明天路上可以垫肚子。莫如渊几个倒是没有出去逛街,在客栈里随意点了些酒菜,便回到房间调息修炼。

    只有莫凡尘,从进客栈开始一颗心就在悬着,眼看着天色越沉,她就越担心,总是怕生出什么事端,毕竟阳宅用阴宅风水可大可小,更何况这家客栈除了他们几个,就没别的客人,就算是地方偏僻、往来客人少,也不至于连个吃饭的都没有吧?她在客栈里楼上楼下转了好几圈,又确实没看出什么端倪,索性回到房间,在榻上打起了坐。

    晚霞散去,夜幕落了,风钻进窄巷,卷着残叶撞上了客栈门口的槐树。树枝微微颤动,惊起了栖着的几只飞鸟,扑楞楞,一阵慌乱。

    除了莫凡尘和莫如渊,其他人已经歇下了,他们几乎同时睁开了眼,从榻上跃下,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又轻轻合上,在过道里撞上了彼此的眼。只是微微愣神,莫如渊便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莫凡尘会意点头。二人疾步穿过走廊,在通往一楼前庭的楼梯口处停下。

    一楼的前庭里,黑黢黢的,只有靠窗的地方洒进来微弱的月光,似笼上了一层白雾,安静得有些阴森,却好像又没有什么特别。忽的,原本紧闭着的客栈门,竟然晃晃悠悠地打开了,月光倾泻而下,映得地面如同寒冰,门外呼呼作响,却并没有风往客栈里灌。

    莫凡尘瞬间通体冰凉,脊背上的汗浸湿了里衣,风过而不入,这客栈里阴气不散,定然有古怪。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被月光照亮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数道黑影,影子拉的很长,显得有些扭曲。又过了一阵,几个面色苍白的人才出现在了黑影的另一端,一步、两步,这几人的行动很是笨拙,仿佛关节是被冻住的,无法屈伸,全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几人走到前庭的中央便停住了,不多时,又一个人影从前庭侧门位置冒了出来,疾步走到几人面前,看身形,像是下午出来揽客的那个伙计。伙计面对着几人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又不知从何处取来火折子,燃起了柜上那个极为突兀的黄铜香炉。很快,青烟从香炉里袅袅婷婷地绕了出来,攀上站着的几人,又顺着楼梯继续往上,钻入了莫凡尘二人的鼻子里。

    只是轻轻一嗅,莫凡尘的脸色便倏的骤白,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捂住了莫如渊的。

    “是犀香。”熟悉的声音响起,黑胖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正站在不远处的走道里,双眼闪着碧绿的晶光。

    莫凡尘点了点头,她还未掌握传音之法,只能靠动作传达信息,也不知道黑胖子看见了没有。

    “犀香?!”莫如渊的眼神也变了,虽然他不专于灵草,但是犀香还是知道的,倏地望回前庭里的几人,传声问道,“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他们意欲何为?”

    “怕是要**元,养生魂。”黑胖子的眼微微眯起,“赶紧去叫醒其他人!”

    “莫兄弟,你去叫他们,我在这里也好阻拦一阵。”莫如渊吩咐道。

    莫凡尘都未及颔首,转头就往房间跑,边跑边喊:“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啊!”

    伙计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二楼,正正对上了莫如渊冷若冰霜的脸。

    “我明明在酒里下了药?你怎么没事?”伙计的声音尖利,透着惊恐。

    “原来是酒吗?”莫如渊了然,他并没有饮酒的习惯,而莫凡尘根本连晚饭都没吃,怪不得只有他二人无事。

    可是莫凡尘在二楼喊了半天,一个人都没叫醒,只能折了回来,与莫如渊站在了一处。

    咚的一声,前庭里苍白脸色的人影中的一个便高高跃起,落在他二人的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们,眼神空洞。

    “不好!”莫如渊眉头一皱,反手一掌,把莫凡尘推出去老远。就在几乎同时,莫如渊的身子忽地飞起,被定在了空中不得动弹,丹田处灵力以极快的速度被吸出,连境界都有跌落之势。

    以莫凡尘对灵力的敏感度,她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睛一缩,快跑几步,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了前庭的柜上,一脚踢翻了香炉,拿起账本对燃着的犀香就是一顿招呼。

    前庭里另一个人影朝她扑了过来,见势不妙,莫凡尘也不管那么多,徒手抓起还没灭的犀香就往客栈外跑。眼见就要可以逃出客栈了,莫凡尘却仿佛撞上了一堵墙,直直地把莫凡尘的身子弹了回来。

    人影一个转身,扑向了倒在地上的莫凡尘。

    说时迟那时快,黑胖子嗖地就冲到了莫凡尘身前,一下子把她撞了出去,死死咬住了那个人影的腿。也不知黑胖子是用了什么术法,被他咬住的人影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发出“喝喝喝”的声响,似被人隔了舌头一般。

    连被撞了两次的莫凡尘整个人都有些懵,稳了稳心神,猜到了之前她撞到的应该是结界。她之前是观察过整个客栈的,这客栈以阴宅风水位基础做了一个困局,聚气于内,终年不散。眼下局既已成,可能就算弄灭了犀香可能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她狠狠地把犀香往地上一丢,用脚踩灭,手上却早已经被烫了几个水泡。

    此局既以槐木为引,若能以桃木破阵眼说不定有解。她突然想起司空皓给她的那几个箱柜,不是说都是灵宝么?心随念转,迅速以灵力探入流光戒,在司空皓那堆东西中搜寻了起来。

    “有了!”莫凡尘眼中晶芒一闪,从流光戒中取出了一柄桃木剑,长不过寸余,样式极为精巧。手中暗暗掐诀,眼睛扫视着周围,最后定在了柜旁的几个大缸处。嘴角轻勾,眼神突然凌厉:“原来在这里!”

    前庭中央最后一个人影终于开始了动作,瞬间就到了莫凡尘身前,向着莫凡尘直扑而去。莫凡尘砰地一下被扑倒在地,如被巨石压倒,胸口猛烈地起伏却几乎无法呼吸,她嘴唇紧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动弹不得。她能明显得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加速流逝。莫凡尘对着自己的舌头狠狠一咬,嘴中血腥之气弥漫开来,冲着模糊的人影就是一口舌尖血。“噗”的一声,人影便向后急退,面部甚至有滋滋地灼烧之声。

    束缚感瞬间消失,莫凡尘深吸了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用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向着柜台后的几个柜子冲刺,模糊人影也紧随其后。眼看就要被追上,莫凡尘飞身一扑,才拉开了一些距离,到了柜后。莫凡尘举起桃木剑,好似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其中一个大缸上的泥封狠狠一刺。

    一股恶臭从大缸里喷涌而出,缸体顺着泥封处的缺口裂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缸的裂缝中开始渗出液体,莫凡尘支撑着身子急急后退,液体黏腻,客栈里的味道愈加刺鼻。

    伴随着空气中恶臭的,是一声声惨烈的尖叫声,如地狱之门被打开,一双双赤红的眼,彼此拖拽着,要坠入更深处。

    几个模糊的人影随着尖叫声凭空消失了,莫如渊瞬间好似散了气力,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望向莫凡尘,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先前那个伙计在柱子后已经躲了半天了,见势不妙,拔腿就要跑,这小动作哪能瞒得过黑胖子,他眼睛一眯,一个生扑,死死按住了想要逃跑的伙计。

    莫凡尘浑身的杀气陡然而起,眼里似有利刃飞出,啐了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血,拖着身子吃力地走到了黑胖子身边,抬脚狠狠地踩在了那个伙计的小指上,用力扭了扭:“你连小爷都敢惹?!”

    “啊啊啊~仙长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伙计五官挤在了一起,十指连心,莫凡尘的手法可谓阴毒。

    “我呸!”莫凡尘又一脚踩在了伙计的子孙根上,尖利的叫声在安静得如死水般的客栈里愈发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