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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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闹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浅白色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王昌的头顶，温暖和煦。
望着投射在地的光明，王昌不由一阵恍惚。
已经结束了吗？
没人告诉他，他们所在的院落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他就这样一直垂着头坐到了天亮，一夜没睡，重若千钧的眼皮在跟意志打架，瞳内更是布满血丝。身后的床上，孙健睡的正香，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得猛烈，好似魔鬼的诱惑。
而王昌却连闭眼都做不到，这一夜过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脑袋始终乱糟糟的一片茫然，他努力去想，却什么都没想清楚。
直至午时将近，漫长的等待才终于有了结果。萧明心道长板着一张脸打开了房门，第一时间找来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恼火。
王昌不由低下了头，错的是他。‘观内不安宁，明明谭寿他们已经告诫过我了。’
如果昨夜一切太平，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迎客留宿其实算不得什么。但现下，观内规矩明确的封闭山门，不管是半夜出门，还是擅自迎客都是在玩火。而让孙健在这过夜，更是大错特错！
然而萧明心什么都没说。
王昌等了又等，始终不敢抬头。明知故犯！我该接受惩罚……是罚斋，迁单，还是抽单逐出？他本该坦然，可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发忐忑。
直到王昌实在忍不住的目光上瞟，这才错愕发现。道长凝固一处的目光溢满了悲伤，眸底则透着深深哀恸，甚至还泛起了水雾。
“明心道长……”王昌试探着轻声唤道。
反应过来的萧明心迅速收拾情绪，“叫他起来，你们跟我走。”随后萧明心又面无表情的看了王昌一眼，依旧是什么都未再说的走向门外。
跟着萧明心来到了三清殿旁的偏殿，孙健走了进去，而王昌却被拦在了门外。
没人告诉他该干什么，于是王昌就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等待。后背不知何时贴上了檐柱。这涂着红漆的木质檐柱居然柔软到令他深陷，再扛不住疲惫的迷糊睡去。
即使如此，王昌依旧睡的很浅，轻微的房门开关声就已经足以将他吵醒。
看着孙健从中走出，王昌出声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孙健脸色依旧苍白，很显然还未从先前的询问中缓过气了。哪怕应答的干脆利落，依旧带着几分虚弱。他斜斜的靠在另一边的檐柱上，无神的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身体则像一团软泥泥，随时有滑落的可能。
回想昨夜，常人又有几个经历过这等场面？
孙健不由的摸了摸裤兜，犹豫后却并未将手伸出。
“抽吧！”
先前还有些犹豫的孙健这才点了根烟，吞烟吐雾，直到那略带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心情这才稍稍平缓。
“他们就是让我不要乱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可这一切……都跟真的似的，我……”
孙健想笑没笑出来，事实上，他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查看。等王昌找来，那已经是他失魂惊恐下，退回院子的样子了。
这一夜，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迷雾与暗影共舞，闪烁飘忽间，斩树毁墙。他看到了道人们各个踏罡斗步，起手太极，驭使金光。
阵阵轰响似再度回荡耳边，震动鼓膜，也让他脑袋嗡嗡作响。
那些黑影是什么？野兽吗？山上的道人又是怎样的存在？答案他无从得知，然而昨夜的所见所闻历历在目，作不得假。
孙健不禁轻轻摇头，难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么？
“这是为了你好。”
王昌淡声开口，打断了孙健的胡思乱想。“这种事，你说出去只会让世间骚乱……更会惹来麻烦。”
难怪自己无法从记忆中找不到半点相关内容，这种事情确实不宜传扬出去。
“我明白！”孙健不再多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找他谈话的并非是山上的道长，而是天色刚明便赶来此处的政府官员。他们西装革履，却不似那种坐办公室的职员，腰板笔直，身躯健硕，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更像军伍中人。
站在他们面前，自己就仿佛回到了学校，重新成了学生。而对方则是教导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作的老师。
更何况就连王昌都这么说了。
另一边，王昌没了下文，陷入了沉思，像是发呆一般的望着地面。
短暂一觉睡起，他这才发现脑海中的那篇《金光咒》有了变化。原本悬浮的文字凝成了一本小册，深蓝封面，金色书页，上面扭曲的文字似蝌蚪一般，好似化在纸巾上的墨一片模糊，难以认清。
只有开篇的标题，分外清晰。
《玄宗化炁决》。
王昌仅是认真辨认了一小会，疲惫困倦便如潮水般涌来，先前积累的精神被消耗一空。也亏他反应够快，否则真有可能直接晕倒。
脑海中突然冒出的金光咒就够奇怪了，现在这又是什么……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见王昌不再说话，孙健扔下了将尽的烟头，安静的坐了过来，侧头望向王昌的目光里，泛着担忧。
自己很快就会离开，回归属于他的世界，倒是王昌……他有着众多道长护着，应该会没事吧？
话说回来，他表现得可比自己要好上太多了。
孙健心底略有惭愧，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一点小事都无法解决。而王昌，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最好，比如做蛋糕，比如学习……
眨了眨眼睛，他细细的想了想。脸上渐渐浮出了欢乐，苍白的脸色同时恢复了几分血色。自个兄弟，有能力这是好事，自个羡慕个什么劲啊！
“王昌，生日快乐啊！”孙健轻声祝福道，说着他提起了放在手边的背包，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闻声，王昌微微一愣，这才移去目光。
原来那鼓囊囊的背包里面除了棒棒糖外，还藏着一个纸盒。包装打开，一个堪称迷你的小蛋糕出现在眼前。
上面还有一朵稍显拙劣的奶油雕花，一看就是孙健的手笔。
我的生日？原来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十二号了，自己生日只比光棍节差了一天。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他都要忘了。
马启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面带笑容的蹲到另一边。“师弟，今天你生日啊！有我们的么？”谭寿，李悟跟在他后面，同样围了过来。而张凝道更快，直奔蛋糕。
“都有！都有！”
摇晃着站起，王昌笑着回应，真心实意。看着面前的小蛋糕，脑海里点滴回忆开始连绵，我又是何时与孙健熟识的呢？
应该就是他第一次送自己蛋糕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吧……
“你不吃吗？”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问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我从不过生日，没人陪的生日有什么好过的。”自己的声音，意外的冰凉。
这是一个笑话，王昌心想。
真好笑啊！家里经营着一间蛋糕店的自己，不是应该最喜欢别人过生日了吗？
“那……我送你一个吧。我陪你过生日，王昌，生日快乐！”
王昌嘴角由不住的抽了一下，眼睛微红。好在没人注意到他，马启亮他们正在孙健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插着蜡烛。
蛋糕不大由六个人分，每人一小口，很快也就吃完了。
“以后……有事的话联系我。”王昌含糊承诺着。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孙健拍了拍王昌的后背，“那我先回去了。”默默收拾起行囊，在跟马启亮他们一一道别之后，孙健背身离去。
他本就计划着今天下山，带来的东西都在手边。
王昌一动不动没有去送行，只是站在那里，身躯凝固的像座雕塑。
唯有藏在袖袍下的双手，慢慢攒紧，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吵闹从昨晚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浅白色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王昌的头顶，温暖和煦。
望着投射在地的光明，王昌不由一阵恍惚。
已经结束了吗？
没人告诉他，他们所在的院落成了被人遗忘的角落。
他就这样一直垂着头坐到了天亮，一夜没睡，重若千钧的眼皮在跟意志打架，瞳内更是布满血丝。身后的床上，孙健睡的正香，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得猛烈，好似魔鬼的诱惑。
而王昌却连闭眼都做不到，这一夜过大的信息量，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脑袋始终乱糟糟的一片茫然，他努力去想，却什么都没想清楚。
直至午时将近，漫长的等待才终于有了结果。萧明心道长板着一张脸打开了房门，第一时间找来的眸光中，带着几分恼火。
王昌不由低下了头，错的是他。‘观内不安宁，明明谭寿他们已经告诫过我了。’
如果昨夜一切太平，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迎客留宿其实算不得什么。但现下，观内规矩明确的封闭山门，不管是半夜出门，还是擅自迎客都是在玩火。而让孙健在这过夜，更是大错特错！
然而萧明心什么都没说。
王昌等了又等，始终不敢抬头。明知故犯！我该接受惩罚……是罚斋，迁单，还是抽单逐出？他本该坦然，可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发忐忑。
直到王昌实在忍不住的目光上瞟，这才错愕发现。道长凝固一处的目光溢满了悲伤，眸底则透着深深哀恸，甚至还泛起了水雾。
“明心道长……”王昌试探着轻声唤道。
反应过来的萧明心迅速收拾情绪，“叫他起来，你们跟我走。”随后萧明心又面无表情的看了王昌一眼，依旧是什么都未再说的走向门外。
跟着萧明心来到了三清殿旁的偏殿，孙健走了进去，而王昌却被拦在了门外。
没人告诉他该干什么，于是王昌就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等待。后背不知何时贴上了檐柱。这涂着红漆的木质檐柱居然柔软到令他深陷，再扛不住疲惫的迷糊睡去。
即使如此，王昌依旧睡的很浅，轻微的房门开关声就已经足以将他吵醒。
看着孙健从中走出，王昌出声问道：“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孙健脸色依旧苍白，很显然还未从先前的询问中缓过气了。哪怕应答的干脆利落，依旧带着几分虚弱。他斜斜的靠在另一边的檐柱上，无神的眼睛望着远方的天空。身体则像一团软泥泥，随时有滑落的可能。
回想昨夜，常人又有几个经历过这等场面？
孙健不由的摸了摸裤兜，犹豫后却并未将手伸出。
“抽吧！”
先前还有些犹豫的孙健这才点了根烟，吞烟吐雾，直到那略带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心情这才稍稍平缓。
“他们就是让我不要乱说，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可这一切……都跟真的似的，我……”
孙健想笑没笑出来，事实上，他听到声音便走了出来查看。等王昌找来，那已经是他失魂惊恐下，退回院子的样子了。
这一夜，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迷雾与暗影共舞，闪烁飘忽间，斩树毁墙。他看到了道人们各个踏罡斗步，起手太极，驭使金光。
阵阵轰响似再度回荡耳边，震动鼓膜，也让他脑袋嗡嗡作响。
那些黑影是什么？野兽吗？山上的道人又是怎样的存在？答案他无从得知，然而昨夜的所见所闻历历在目，作不得假。
孙健不禁轻轻摇头，难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么？
“这是为了你好。”
王昌淡声开口，打断了孙健的胡思乱想。“这种事，你说出去只会让世间骚乱……更会惹来麻烦。”
难怪自己无法从记忆中找不到半点相关内容，这种事情确实不宜传扬出去。
“我明白！”孙健不再多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找他谈话的并非是山上的道长，而是天色刚明便赶来此处的政府官员。他们西装革履，却不似那种坐办公室的职员，腰板笔直，身躯健硕，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气势，更像军伍中人。
站在他们面前，自己就仿佛回到了学校，重新成了学生。而对方则是教导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作的老师。
更何况就连王昌都这么说了。
另一边，王昌没了下文，陷入了沉思，像是发呆一般的望着地面。
短暂一觉睡起，他这才发现脑海中的那篇《金光咒》有了变化。原本悬浮的文字凝成了一本小册，深蓝封面，金色书页，上面扭曲的文字似蝌蚪一般，好似化在纸巾上的墨一片模糊，难以认清。
只有开篇的标题，分外清晰。
《玄宗化炁决》。
王昌仅是认真辨认了一小会，疲惫困倦便如潮水般涌来，先前积累的精神被消耗一空。也亏他反应够快，否则真有可能直接晕倒。
脑海中突然冒出的金光咒就够奇怪了，现在这又是什么……这就是我的金手指吗？
见王昌不再说话，孙健扔下了将尽的烟头，安静的坐了过来，侧头望向王昌的目光里，泛着担忧。
自己很快就会离开，回归属于他的世界，倒是王昌……他有着众多道长护着，应该会没事吧？
话说回来，他表现得可比自己要好上太多了。
孙健心底略有惭愧，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一点小事都无法解决。而王昌，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最好，比如做蛋糕，比如学习……
眨了眨眼睛，他细细的想了想。脸上渐渐浮出了欢乐，苍白的脸色同时恢复了几分血色。自个兄弟，有能力这是好事，自个羡慕个什么劲啊！
“王昌，生日快乐啊！”孙健轻声祝福道，说着他提起了放在手边的背包，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闻声，王昌微微一愣，这才移去目光。
原来那鼓囊囊的背包里面除了棒棒糖外，还藏着一个纸盒。包装打开，一个堪称迷你的小蛋糕出现在眼前。
上面还有一朵稍显拙劣的奶油雕花，一看就是孙健的手笔。
我的生日？原来今天已经是十一月十二号了，自己生日只比光棍节差了一天。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他都要忘了。
马启亮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面带笑容的蹲到另一边。“师弟，今天你生日啊！有我们的么？”谭寿，李悟跟在他后面，同样围了过来。而张凝道更快，直奔蛋糕。
“都有！都有！”
摇晃着站起，王昌笑着回应，真心实意。看着面前的小蛋糕，脑海里点滴回忆开始连绵，我又是何时与孙健熟识的呢？
应该就是他第一次送自己蛋糕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吧……
“你不吃吗？”记忆中的那个声音问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
“我从不过生日，没人陪的生日有什么好过的。”自己的声音，意外的冰凉。
这是一个笑话，王昌心想。
真好笑啊！家里经营着一间蛋糕店的自己，不是应该最喜欢别人过生日了吗？
“那……我送你一个吧。我陪你过生日，王昌，生日快乐！”
王昌嘴角由不住的抽了一下，眼睛微红。好在没人注意到他，马启亮他们正在孙健的指挥下，小心翼翼的插着蜡烛。
蛋糕不大由六个人分，每人一小口，很快也就吃完了。
“以后……有事的话联系我。”王昌含糊承诺着。
“放心，我不会客气的！”孙健拍了拍王昌的后背，“那我先回去了。”默默收拾起行囊，在跟马启亮他们一一道别之后，孙健背身离去。
他本就计划着今天下山，带来的东西都在手边。
王昌一动不动没有去送行，只是站在那里，身躯凝固的像座雕塑。
唯有藏在袖袍下的双手，慢慢攒紧，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